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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华颜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能!”
易锋寒无语以对,屋子里面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易锋寒才一脸狠厉的说道:“如果真是无路可退,我就放下一切顾虑,率领大家一起突围!如果不能一起杀出重围,我就一个人不择手段的逃出去!”
宇文华颜望着易锋寒脸上的戾气,长叹一声:“东东儿现在声望之隆,载于史册者莫可比之,一纸通告,全民响应,在这种情况下,千户就算武功盖世、智谋通天,也难有脱身良策。而且……”声音顿了顿:“千户,如果能够脱身,就离开渭州吧,千万别为任何人报仇。”
易锋寒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宇文华颜继续道:“千户如何看待如今渭州的形势?”
易锋寒心头念转如飞:“唔,后夷zhōng yāng朝廷的地盘,已经尽归东东儿所有。后夷四大千户侯的采邑,陇川几近废墟,虽然商山君把它划给了我,但是山高路远,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陇川落入东东儿的掌控之中。如果我所料不错,和郡之乱,隆北起义军必然有所牵连。如今赢强军等赢家骨干尽去,东东儿也颁布了最新的少数民族政策,给予和郡各族自治区域,并且按照人数分配给和郡各族进京议政的首脑名额。这样一来,和郡各个少数民族的地位都得到了提升,暂时来说,肯定会拥护东东儿的。现在东东儿在土地、人口方面占尽了上风,我们能够有所依仗的,就只有易水、弘法两郡,只要我和chūn千户回到采邑,甚至客死銮京,我们两家联手,安于守土,尚有割据之望。”
宇文华颜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千户恐怕太乐观了。”
易锋寒疑惑道:“宇文叔叔的意思……”
宇文华颜道:“弘法郡禅密两宗虽然不是毫无矛盾,但是一直秉承着各自发展信徒、井水不犯河水的方针,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在这种背景下,禅密两宗的教徒基本没有多大的冲突,就算偶尔出现群体xìng问题,在两教高僧的协调下,很快就能平息纠纷。可是这次弘法郡教乱,死亡人数之多、牵扯寺庙之众、涉及区域之广,都是前所未有的,联系到目前銮京议政代表抨击宗教的形势,你还觉得这是意外么?”
易锋寒身体微微一震:“不可能吧?弘法郡的百姓笃信宗教,信仰这东西毫无道理可言,很难改变,东东儿等人的宣传固然了得,要想让宗教信徒改变信仰恐怕还力有不逮。”
宇文华颜冷笑道:“不用改变啊,只需要用他们的信仰去毁灭别人的信仰,别人自然会反过来打击他们的信仰。仇恨的种子既然在心灵萌芽,本人的执念越重,生长就越繁茂,而宗教信仰恰恰就是一种执念。当两教信徒的战争不可避免的伤害到不相干的群体,这些人便会对宗教这个概念产生反感甚至憎恶。不可否认,东东儿用来抨击宗教的说法只是矫枉过正,并非空穴来风,当饱受教徒侵害的人听到这些说法,心底里肯定会接受的。这其实跟贫苦百姓愿意相信地主、土豪、官员无恶不作一个道理,当一个人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对于侵害自己利益的人就会产生非常负面的认知,如果这时候有人逢迎生事、煽风点火,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甚至是找到了领路人,顺着该人的思路,把愤怒与仇恨扩大到损害自己利益的那个人所在的群体。东东儿只要成功挑动起百姓对于宗教的厌恶,禅密两宗恐怕也就离烟消云散不远了。”
易锋寒道:“可是弘法郡的百姓,不信禅学就信密学,不信教的只是少数。东东儿就算拉拢了这些人,也是不能控制弘法郡的。”
宇文华颜正要张口,忽然眉头一皱,捂住胸口。
易锋寒强行将他从窗口拉开,关上窗户:“宇文叔叔,这些事交给我吧,你别管了。”
宇文华颜用手撑着床沿,缓缓坐下,不去理会易锋寒的劝告:“我们渭州人信教,与荆州人迥乎不同,而是类乎神州人。千户可知道区别?”
易锋寒闻言略一思量,脸sè大变:“你是说……信仰的原因和程度?”
宇文华颜深深吸了口气:“是的,荆州各国,都是政教一体的模式,从皇帝到平民,无不沐浴在宗教氛围之中,一言一行,都受到教律的限制,一思一念,都受到神学的制约,人与人之间互相影响,对于宗教有着盲目的崇拜和狂热。而渭、神两州的文明不同,他们从发展伊始,宗教的影响就很小,人们之所以信仰宗教,无非是图个升官发财、无病无灾、子孙延绵,乃至后世福泽,害怕死后清算罪孽。嘿,求神拜佛的人那么多,得偿所愿的有几个?其实很多时候也就是给自己的心灵寻求一个安慰。由此可见,荆州和我们的教徒在信仰程度上的差别,荆州人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信仰,自己承受再大的不幸也会把它当成自己必不可少的劫数,视为理所应当,可是我们渭州人不一样,当自己因为信仰导致不幸之后,我们就会质疑信仰的必要xìng和正确xìng”
易锋寒喃喃地道:“现在信仰宗教导致的动乱已经出现,那么弘法郡百姓的信仰也就会随之动摇。”
宇文华颜接着道:“弘法郡百姓的信仰动摇,chūn家的地位就会动摇。说穿了,chūn家与赢家一样,看起来不可替代,其实是因人成事,如果不可替代的前提没有了,就像民族矛盾调和了,赢家就没有存在价值一样,宗教问题解决了,chūn家也就没有了统领弘法郡的基础。”
易锋寒心头一动,突然明白了宇文华颜为什么要自己逃离渭州,chūn家如果不能倚为同盟,自己靠易水郡一地孤军奋战、负隅顽抗,几乎是必败之局,而且更糟糕的设想浮上心头,使得他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千钧巨石一般,涩声道:“我们易家的根基相对而言,更加薄弱,若非抗击青皮倭的过程中,扩充了不少兵力,加上此番起事之后,将后夷驻扎在易水郡的军队收归己有,我们嫡系jīng兵仅有五千。东东儿连错综复杂的民族问题也能玩弄于股掌之间、偏狭固执的宗教信徒都能随心利用,恐怕易水郡也不会是一方净土。哼!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将刘方、邓璞二人留在易水郡!”
宇文华颜脸上露出惨然之sè:“千户切勿自责,此事不能防患于未然,是微臣谋事不利。”
易锋寒问道:“宇文叔叔可想到他们会从何处着手?我自问善待百姓,想必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几句蓄意抨击的混话所迷惑。”
宇文华颜叹息道:“千户啊,你还不明白么?东东儿能够给老百姓的,是我们给不了的。千户废除家奴制,还奴仆以zì yóu民的身份,已经是破天荒的创举,但是官民贫富之间地位仍有差别,而东东儿推行的人人平等政策,姑且不说是否名实相副,光是平民可以被选举出来当朝议政,就能让老百姓心血澎湃,觉得自己取得了与官员、豪强、富贾同等的地位与权力。为了解决地主土豪不肯将土地拿出来缓解新增zì yóu民耕作的难题,千户只能新增zì yóu民鼓励垦荒,可是东东儿直接宣布土地国有,将地主土豪的田产统统收缴,然后通过朝廷分配给农民,比起千户来,简单有效得多,百姓获益更大。为了救济贫民,千户只能设立施粥点,免费供给贫苦百姓,而东东儿直接宣布物资公有、统一分配,不分贵贱一律同等对待,要吃饭大家都吃饭,要挨饿大家都挨饿,前者受到救济,反观官员大鱼大肉,身虽获利而心有不平,后者即使吃树皮草根,但是人人都在吃树皮草根,反而会觉得官员以身作则,诚心为民。以前没有比较,老百姓会觉得千户善待百姓,现在么,恐怕会觉得东东儿才是真正的活菩萨。”
易锋寒沉默片刻,唏嘘道:“不错,东东儿做的事情,我办不到。他可以不惜损害国家利益愚弄百姓沽名钓誉,我办不到;他可以巧立名目抢夺他人私产为己用,我办不到;他可以建立一个‘不患贫,患不均’的社会,我办不到!”
宇文华颜眼中满是落寞:“所以,我们输了。千户,如今的易水郡就算不是天翻地覆,也是暗流汹涌,你就算回到易水,要想凭借易水郡为根基对抗东东儿,无论从双方资源、土地、人口的对比,还是民心的向背,都是败多胜少之局。国事衰敝如此,你我已经回天乏术,不如率领亲信退往神州,以全xìng命。”
易锋寒脸上yīn晴不定,一会儿激愤,一会yīn冷,脸sè转换了好几次,终于恢复平静:“我们先回去,事不可为,我还有后手。”
宇文华颜眼中jīng光一闪,欣喜之sè露于言表:“真的?”
易锋寒嗯了一声:“进京前我就有所安排,预留了脱身海外的后路,只是没有料到形势会演变得如此恶劣。只要到了易水郡,进退由我。哼,就算整个渭州的百姓都都抛弃我,我还有生死与共的兄弟可以依仗!”
宇文华颜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大笑声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易锋寒上前一步,用手按住宇文华颜的胸口,顿有一股浑厚的真气涌入他的体内,压制住他的伤势:“宇文叔叔,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一定会没事的,这些琐事你就别担心了。”
宇文华颜一把抓住易锋寒的手,目光炯炯的望着易锋寒:“你答应我,如果能够脱身,离开渭州之后永远不再回来。”
易锋寒呵呵一笑,避而不答:“宇文叔叔,我都叫你休息了,别管这些事情。”
宇文华颜不依不饶地说道:“答应我。”望着易锋寒坚毅的眼神,长叹道:“以你的为人,如果肯抛弃部下独自逃生,必然是下了用自己一生报复敌人的决心。可是你要记住,我们只是你的家臣,为你效命赴死天经地义!你是我们的主公,你没有任何义务为我们涉险!”
易锋寒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不仅仅是我的臣子,还是我的叔伯兄弟,谁敢杀你们,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此事勿需多言,要么我与你们共赴黄泉,要么我就用我这条苟且偷生的xìng命帮你们讨还公道!”
宇文华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手下愈发用劲,狠狠抓住易锋寒的手腕:“千户,你要我死不瞑目么?!”
易锋寒见状大惊,连忙伸出左手入怀摸索丹药,向宇文华颜口中塞去。
宇文华颜双唇紧闭,双眼圆睁,瞪着易锋寒死活不肯开口。
易锋寒又气又急,无奈地吼道:“我答应你,快张嘴!”
宇文华颜闻言,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手上的劲力越来越弱,渐渐松开易锋寒的手腕,身体朝着床上仰面倒去。
易锋寒心头一沉,连忙一把抓住宇文华颜的手腕,却没有感觉到他的脉搏,顿时悲不自胜,流出泪来:“宇文叔叔!”
就在此时,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吵闹,易锋寒正在悲痛的当儿,顿时怒气迸发:“哪个混账东西在放肆喧哗?!”
一道黑影闪过,黑衣蒙面的詹青娘已经拜倒在易锋寒面前:“千户!司空明将军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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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弘法佛难】………
() 司空明的死,并未使得銮京百姓们满意,没有经过人民公审就这么死了,姑且不说便宜了司空明,焉知你易锋寒不是杀人灭口?
不过当面寒如冰的易锋寒站在府邸门口,指着身后仆人们抬着的尸体,用平静而毫无感情的语调宣布司空明死讯的那一刻,聚集在易府门前的人们集体失声,他们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心意可以如此直白浅显得映shè到自己心头,那就是浓烈得使人压抑难当的杀意。围在易府外面的六百余名銮京百姓,没有一个出生过怀疑,自己倘若再敢刺激易锋寒,后果不堪设想。
持续了好几天的喧嚣终于消失在易府门外,但是双方的心绪却在沉默中酝酿发酵,潜动着爆发的危险。
对于负责包围易府的銮京百姓来说,被一个落魄失势的前朝贵族震慑当场,连直斥其非都办不到,这是人生中难以忍受的耻辱。
当夜幕降临之后,这群人在隆北起义军的组织下,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和自我检讨,一个接一个的深刻反省自己立场不坚定,痛责自己的软弱和胆小,他们的情绪在这种环境中互相影响、互相感染,变得越来越亢奋,到了最后,全场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不满和对易锋寒的痛恨,“打倒易锋寒”、“打倒欺压人民的贵族恶势力”之类的口号此起彼伏,响彻了銮京的夜空。
对于易锋寒来说,将司空明的尸体抬出来做个姿态,已经是自己的底线。在他心底里面,愤怒、悲痛、郁闷、戾气交织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