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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通,既可怡情养性,又可触发天机,绝不可以小道视之。 见徐子陵不住点头,奇道: 为何这些缥缈难明的意念,你总能听得眉飞色舞? 徐子陵坦然道: 自踏足内堡后,我心中便有先生刚才说的那种感觉,只是没法学先生般这么玲珑透彻的以恰当的言词形容出来,所以自是听得非常痛快。 鲁妙子呆了片刻,又喜又恼道: 真想找一些话你是听不明的,哈!其实我该高兴才是。就像伯牙遇上叔齐这知音人,否则对牛弹琴,只怕我要气得短几天命。 鲁妙子长长嘘了一口气,道: 园林虽千变万化,其要只有九:就是空间、明暗、分隔、装衬、立象、色相、气候、嗅香、果供。记着了吗? 徐子陵重复了一遍,竟是一字不差。鲁妙子试探道: 明白吗? 徐子陵抓头道: 先生解说得这么清楚,有何难明之处?况且此九要除最后两项我一时想不到如何运用在武技之外,其它全可派上用场。至此才明白先生所说任何事物到了最高层次时,全是相通之语。 鲁妙子苦笑道: 我何曾解说过什么呢?打死我也不信就凭这几句话你就可明白我精研出来的要领,你先给演解第一要诀空间吧! 徐子陵微笑道: 我是否该故意说错呢? 鲁妙子失声狂笑,大力拍了他肩头,捧腹道: 三十年来,我从未试过像今晚的痛快开怀,真说不定可多延几天命。说吧!我鲁妙子岂是如此胸襟狭窄不能容物之人。 徐子陵道: 空间乃无处不在的东西,例如两人对垒,空间便不住变化,谁懂掌握空间,谁就把握致胜契机。园林亦然,有暗示性的空间,例如高墙之后,萝隐宅舍;有深远的空间,便如屋后深渊。其它平远高远、高低掩映,小中见大,均在空间的布局。我有说错吗? 鲁妙子沉着地道: 那明暗呢? 徐子陵道: 事实上这是个方向的问题,向阳背阳,景物便截然有异。像先生这小楼西斜的一边植有高大的林木,便可改光天化日为浓郁绿荫。又例如日洒月照下,墙移花影、蕉阴当窗、梧荫匝地、槐荫当庭。只是这种种明暗的运用,已可生出无穷的意境。 鲁妙子不容他思索,跳问第五要的立象。徐子陵从容答道: 那等若画龙点晴,就是在园林关链处,例如庭院、天井、月台、路口等处,以古藤、老树、台、座、栏、篱,又或亭、廊、轩、榭、假山、鱼池、小桥诸如此类,缀景成象,使人有观赏的重心。 鲁妙子拍案叹道: 你这小子满师了,快给我滚,明天再来!
第十章 两代恩怨
徐子陵离开鲁妙子的小楼时,差点要狂歌一曲,以宣泄心中激动之情。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指的大概就是刚才的情况。很多平时苦思不得的东西,本来模模糊糊的意念,忽地豁然而通。就像焰阳驱走了乌云,现出万里睛空。这 遁走了的一 将会使他终生受用不尽,比学晓什么绝技招式更厉害。踏入后院门时,心中忽现惊兆。那是被人在暗中窥视的感觉。徐子陵立时从玄妙的奥理返回现实来,收摄心神,同时敛起真气,以平常人步伐的轻重朝卧房走去。初更已过,月儿临空。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装作毫不戒备的步上环绕宅院内空间的半廊,来到房门处。他可肯定暗中窥伺他的人已伏在房内某处,而寇仲则滚了去找李秀宁。牧场内任何人若在此时来找他们,发觉人去房空,不怀疑他们才怪。想到这里,心中释然,推门入房。剑气迫体而来。徐子陵在剎那的光景里,已看到偷袭者竟是国色天香的商秀珣,而此一剑虽声势汹汹,却仍留有余地,非是要取他小命。 啊! 的一声,剑锋抵在徐子陵咽喉处。商秀珣脸若寒霜的立在他前方,冷冷道: 你刚才到那里去了? 徐子陵运功收去脸上的血色,装作魂飞魄散的颤声道: 我只是到后崖的小亭纳凉吧! 商秀珣剑尖催发劲气,钻入他经脉去,幸好他把从婠婠处偷师得来的功夫活学活用,把螺旋劲气早一步收藏在右脚涌泉穴处,脉气变得只比一般人强大了少许,但这绝不能持久,但他再没有另外的选择。果然商秀珣的真气抵达他丹田处转了两转打便收回去,还剑入鞘低喝道: 你那个好兄弟呢? 徐子陵真心的松了一口气道: 他的肚子不舒服,去了……嘿……场主明白啦! 商秀珣半信半疑的瞧他两眼,道: 你先把灯剔亮再说。 徐子陵心中叫苦,若寇仲不能及时赶回来,任他舌粲莲花,也说服不了这智能过人的美女。※※※***渐明,把室内的空间沐浴在温柔光色里。商秀珣命令道: 坐下! 徐子陵在靠窗旁的椅子坐好后,商秀珣才在房心桌旁椅子坐下,秀眸射出锐利的光芒,盯着他道: 你们与李秀宁是否旧相识? 徐子陵这才明白她来找他们的原因,故作愕然道: 谁是李秀宁? 商秀珣微笑道: 你倒装得似模似样,以李秀宁的修养和镇定功夫,绝不会突然大惊小怪的。你还想瞒我,是否要家法侍候,始肯招供?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徐子陵暗忖寇仲可能今晚都不会回来,自己若还左遮右瞒,只是个至愚至蠢的做法。不过若和商秀珣闹翻了,明晚便再不能到鲁妙子处去。脸上涌起一个发自真心的苦笑,道: 若场主不信任我们,我们明天便离开好了。纵使我们真的认识甚么李秀宁,亦没有触犯牧场的规矩。唉!我真不知怎么说才好呢。 商秀珣眼中现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正要说话,足音由远而近。两人目光同时落在敞开的室门处。寇仲茫茫然的走进房内,然后大吃一惊失声道: 场主! 商秀珣冷冷的打量他。寇仲确是弄虚作假的天才,装作恍然道: 场主定是想早点来欣赏我的宝刀哩! 商秀珣目光落在他背后挂着的井中月,淡然道: 你刚才到那里去呢?为何要拿刀子? 寇仲和徐子陵合作惯了,目光自然地往他扫去,口中却掩饰道: 刚才我和小晶…… 见到徐子陵用脚尖指指后山的方向,又摸摸肚子,自作聪明的接下去道; 嘿!我和小晶到后山找那老先生学功夫,还吃了些东西,哈! 商秀珣失声道: 什么? 寇仲心知不妥,却不知什么地方露出马脚。徐子陵急忙补救,怒道: 你说什么?忘了老先生吩咐吗? 寇仲醒悟过来,陪笑道: 老先生虽吩咐我们不可以告诉别人,可是场主是我们的老板,瞒什么人都可以,却不该瞒她,小晶你真胡涂,还不向场主请罪。 徐子陵顺着圆谎道: 我只知大丈夫一言九鼎,抵你吃了老先生的东西后拉肚子。 商秀珣低喝道: 全都给我闭嘴。 两人呆瞪着她。商秀珣站起来道: 你两个随我来。 ※※※寇仲和徐子陵跟在商秀珣动人的粉背后,直抵鲁妙子小楼外。小楼上层仍有***,却听不到任何声息。商秀珣仰望楼上,俏脸拉长,沉声喝道: 老头儿!你违背诺言了。 两人吓了一大跳。想不到商秀珣对这内堡的园林建设者,天下第一巧匠如此不尊敬。鲁妙子的声音传下来道: 场主已三年没有踏入我安乐窝的范围来,何不上来和老头儿喝一杯六果浆? 商秀珣脸若寒霜,冷冷道: 本场主没有兴趣,只知你违背承诺,究竟是你自己离开,还是要由我亲自赶走你。 两人都听得大惑不解,不明白商秀珣为何会对鲁妙子一派水火不容的态度。鲁妙子叹了一口气道: 我何处违背诺言呢? 商秀珣沉声道: 三年前娘亲过世时,你在娘前亲口答应绝不管我牧场之事,又不会离开后山半步,所以我才肯让你留下来。现在你竟敢把所学传授予我牧场的人,不是违诺是什么呢? 鲁妙子倏地出现窗前,往下瞧来,呆盯着商秀珣。商秀珣大怒道: 不准看我! 鲁妙子叹了一口气,目光射上夜空,喟然道: 你长得真像你娘。 商秀珣语气回复平静,冷然道: 不准你再提娘亲,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她。到现在我仍不明白娘为何要至死都要维护你。好了!你究竟肯否和和气气的自己滚蛋。 鲁妙子轻轻道: 他们两个是你牧场的人吗? 商秀珣愕然道: 他们是由我亲自聘用的,若不是牧场的人算什么人。 鲁妙子目光又落在她脸上,叹道: 三年之期未过,他们仍只是外人,唉! 他显然不愿和商秀珣争辩,但在这情况下却是迫于无奈,否则就要滚蛋大吉。商秀珣立时语塞,跺足气道: 鲁妙子,娘已死了,为何你仍恋栈不去呢? 鲁妙子叹了一口气道: 可否再给我十天时间,以后场主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商秀珣深吸一口气道: 本场主就看在娘的份上,再予你十天宽容的时间。 回头狠狠扫了两人一眼,喝道: 你两个还不给我滚回去睡觉! ※※※两人躺在床上,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寇仲终按捺不住道: 我发现了内奸。 徐子陵淡淡道: 你不是去找你的秀宁公主吗? 寇仲坐了起来,苦笑道: 本来真的想去找她,可是却碰上内奸。 遂把事情经遇说出来。徐子陵皱眉道: 你既去追那家伙,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 寇仲颓然道: 那家伙有种介乎钩索和飞︻木呙︼间的攀山工具,能上落陡峭的崖壁,我又不敢追得太近,几个照面就失了他影踪,差点把我活活气死。 又欣然道: 所谓祸兮福所寄,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来,就要给美人儿场主拆穿了我们底细。 徐子陵挨坐起来,盯了他一眼道: 你还好说,摸肚子该代表拉肚子,却说甚么吃东西。 寇仲失笑道: 你又没装出拉肚子的表情,教我怎样分辨? 徐子陵也觉好笑,思索道: 今趟你显然选择错误,你若跟的是那个荡妇,现在就可知道谁是与外敌勾结的内奸! 寇仲哂道: 有这么多线索,还怕她可飞出我们的掌心吗? 顿了顿胸有成竹道: 首先,这荡妇必是人家小妾一类的身份,且作了人家的小妾该没有多少天。其次给她骗的冤大头必是昨晚宴会上牧场方面的其中一个人,而有资格被称为老家伙的,便只有商震老头,梁治也可勉强凑上半脚。这么易查,有什么么可怕的。 徐子陵记起初见商震时为他推拿的两个艳女,点头道: 该以商震的可能性最大,不过这种事怎可随便查问。而且就算知道是谁,除非我们自揭身份,否则仍是奈何她不得。 寇仲道: 我们就由那奸夫入手,他总要回来的。 徐子陵道: 明天我们设法到那宅子看看,总该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寇仲笑嘻嘻道: 徐少爷似乎很关心美人儿场主,哈!我看她只是借头借路来亲近你吧。 徐子陵没好气道: 你像是已浑忘了李秀宁,否则怎笑得出来呢? 寇仲愕然道: 给那奸夫淫妇,加上美人儿场主先后一搞,我确把她暂时忘了。可见我这人确能提得起,放得下。是哩!我忘了问你鲁妙子传了你什么手艺,是不是很好玩呢? 徐子陵把鲁妙子的玄奥理论和盘托出,寇仲动容道: 这确比弈剑术更玄妙,我们须好好研玩。还有什么东西? 徐子陵遂把鲁妙子的园林九要说出来,岂知说到第三要,寇仲已大打呵欠,截断他道: 有一事非常奇怪,商秀珣不是说过鲁妙子答应过三年内不得离开后山半步吗?但他明明不时溜了出去,定是有秘密信道,否则怎都会给发觉的。 徐子陵知他对园林学毫无兴趣,躺下道: 睡觉吧! ※※※ 砰!砰!砰! 两人绝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兰姑难听的声音在门外嚷道: 你们昨夜去了做贼吗?知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整个牧场就只有你两个仍在睡觉。信否我进来把你们的床子拆掉呢?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苦笑,前者跳下床去把门打开,道: 我们两人昨晚陪场主到后山赏月,谈了整晚,多睡一会都不行吗? 兰姑登时给他吓窒,失声道: 场主…… 寇仲昂然道: 你如不信就去问场主,看看我们有否陪她到后山去。 徐子陵见窗外阳光普照,确已是日上三竿时分,只因两人惯了睡觉时练功,且过去两晚睡得太少时间,才感不足,叫道: 不要吵了,起床吧! 兰姑的马脸阵红阵白,但语调却客气少许,道: 场主现在陪宁公主去了参观牧场,回来后宁公主就会到&;#65533;楼来看你们怎样弄熏鱼。这个是场主的吩咐,你们还不去准备一切? 兰姑待要离开,寇仲唤着她道: 有些事我两兄弟真不明白,每趟兰姑来找我们,都要我们去做牛做马。但却从没有人告诉我们那处是澡堂,何处是茅厕。更不知一日三餐如何解决。场主昨晚便奇怪为何我们两名壮丁要挤在一张床上,这究竟谁该负上责任? 徐子陵出现在寇仲身后,笑道: 所以今天我们决定怠工,除非生活得到大幅改善。 兰姑先是扠起水蛇幼腰,旋又颓然垂手,软弱地道: 只是这两天特别忙,没时间理会你们罢了!你们先去梳洗更衣再说。 两人露出胜利的笑意。
第十一章 衷心感激
徐子陵正要溜出&;#65533;房,给寇仲一把抓着,只好苦笑道: 熏鱼儿的整个流程作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