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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源而异的真气立即水乳交融地在体内经脉往还流通,思索道: 我始终感到美艳不像是烈瑕所说的那种人,所以不要对她这么快下决定。 接着叹道: 我明白你刚才是不得不装模作样,可是把话说得那么满,不怕以后难以交待吗? 寇仲双日闪闪生辉,回复精神,道: 我并非故意夸张,而是心内真的有那想法。正如我所说的受伤有受伤的战略和打法,假若我们能在这样的劣势下反击成功,宰掉深末桓,那种成功的感觉是多么动人。 徐子陵皱眉道: 事实上你只比我好一丁点儿,如若全力出手,正痊愈的伤口必迸裂开来,单是流血足令我们消受不起,何况我们再没有多少血可流。 寇仲道: 所以我才说受伤有受伤的打法。要知道如果我们沦为被动,在这人家的地方我们这两条外来龙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虚则虚之的策略只能支持一阵子,当敌人发现我们龟缩不出,只要略作试探,我们势将原形毕露。所以大头鬼定要撑到底,当足自己没有受伤似的,才能置诸于死地而后生。 又压低声音道: 说不定当祝玉妍晓得我们眼下那么易吃,又再无利用价值。她会顺手除去我们这两个阴癸派的心腹之患,横竖没有用,留下来斡甚么? 徐子陵点头道: 你的话很有道理,听你的口气,似乎已想到受伤的打法,何不说来听听。 寇仲道: 经过一轮疗伤,我们受创的经脉接近痊愈,问题只在身体的外伤和严重失血的后遗症。所以只要我们的外伤不再加重或再流血,施展借力打力的本领,并非没有应敌的把握。 徐子陵道: 你倒说得轻松,事实上任何剧烈的动作,我们亦消受不起。 寇仲道: 这叫穷则变,变则通,一个人不行,两个人加起来就是另一回事。 徐子陵道: 说清楚点。 寇仲凑到他耳旁道: 灵感来自温泉池,适才我运功抗衡拜紫亭时,泉水的灼热使我因运功而惹发的痛楚大为舒缓,更使我的身体保持活力,气血畅行,令拜紫亭窥不破我的虚实。你的长生气灼热比得上温泉池水,对我的助力更远胜百倍,只要在激战时你以长生气对我作出支援,由我这伤得较轻的人动手,肯定可使人大吃一惊。 徐子陵一震道: 这确是受伤后的高明打法,唯一的问题是在群战的情况下,我自顾不暇,恐无余力对你作出支援。 寇仲道: 所以必须配合上主动出击的战略,使敌人无法形成群攻的形势。哈,想想看,若深末桓给我们宰掉,谁还敢认为我们伤重不能动手。否则石之轩会是第一个不放过我们的人,他尽可失收拾我们两个小子,再从容对付祝玉妍。 徐子陵讶道: 原来你真的要去杀深末桓。 寇仲松开握着他的手,爬上池边,笑道: 我少帅寇仲何时说过的话不算数,你这小子因心念师妃暄念到神智不清,快醒过来动脑筋,看如何能干掉深末桓那小子,这是保命的唯一方法。来吧,见玉成的时候到了。
第六章 亦敌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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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跨出院门,来到街上。大雨后的天空灰蒙蒙的,街道湿滑,低处尚有未去的积水,显然这模仿长安的城市,在去水这项工程上仍未满师。徐子陵生出感应,脸上摆出个轻松的笑容。其实他身上大小伤口均隐隐作痛,并不好受,低声道: 有人在监视我们。其中一个是坐在对街讨钱的流浪乞丐,瞥我们一眼后立即垂下头去。另外还有两伙人,一伙就在斜对面食店靠门左方第一张桌子,一伙藏在这边左方那辆泊在行人道旁的马车内,不清楚有多少人。 寇仲讶道: 你愈来愈厉害哩!我只捕捉到店内那三个家伙的监视,这是送上门来的便宜,我们先拿那讨钱的开刀,来个杀鸡儆猴的下马威,否则恐怕没命去见玉成。 徐子陵探手搭上寇仲宽肩,随他横过车马道,往那戴着帽子把头垂得有那么低就那么低,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子走过去。寇仲微笑道: 怎找个方法将深末桓引出来,再以灭日弓一箭夺其狗命,他的飞云弓就是你的。 徐子陵哂道: 他的飞云弓染满无辜者的鲜血,乃不祥之物。还是让箭大帅拿它在亡妻墓前焚烧拜祭好哩! 两人来到坐地的流浪汉前,寇仲掏出一枚在龙泉流通的仿隋朝通宝铜元,抛往空中,铜元陀螺般旋转,再落到流浪汉身前地面,就在他的讨钱瓦之旁,仍转动好半晌才停下,发出轻微清越与地面的碰触声。流浪汉怕被看破伪装,不敢抬头,探手去拿铜元,沙哑着声音以汉语道: 多谢两位人爷! 他的指尖刚触及铜元,寇仲的脚似快似缓的伸出,往他的手背踏去。徐子陵搭在他肩头的手送出真气,牛刀小试的助他照胸口严重的创伤。否则如此妄动气劲,伤口不重新迸裂才怪。流浪汉心想缩手,却发觉寇仲真气下压,本是灵活自如的手掌有若被千斤巨石压着,竟动弹不得。魂飞魄散下,手掌给寇仲踩个结实。他另一手自然往寇仲的脚胫削去,寇仲真气攻至,沿脚脉攻侵其身,使那削至半途的手颓然软垂。那人抬起头来,双目射出既凶毒又惊惶的神色,运劲猛抻,岂知不挣犹可,这挣扎立惹来一阵锥心裂肺的痛楚,令他额角冷汗直冒,手骨欲折。寇仲不但对他的痛楚无动于衷,还似完全不晓得自己的脚正踩着人家的手般,若无其事的朝着他肩头的徐子陵笑道: 人家说十指痛连心,若把手掌毁去,岂非一次过彻底解决这痛连心的问题?顶多是五指痛连心而非十指那么惨。 徐子陵有点不忍的朝那人道: 我们问你几句话,倘乖乖的老实答了,我们立刻放人,保证你手脚齐全。 两人自小混混开始拍档多时,深懂心战之术,一唱一和,层层下压的去摧毁对方抵抗的意志。寇仲像此时才看到那人般,定神瞧他道: 昆直荒在那里?有机会定要和他坐下来喝水响米酒,畅谈近况。 那人浑身一震,显是因寇仲看出真相而大感惊骇。只有徐子陵知道寇仲最多只有五成制敌把握,但这小子就若他的井中月般,最爱出奇制胜,大胆博他娘的一下,说得似十成十的样子。首先他们从他不纯正的口音听出他是契丹人。其次,契丹诸族无不畏惧突利,只有阿保甲这契丹大酋,敢不卖突利的账,于花林外联同深末桓和铁弗由伏击他们。昆直荒是阿保甲手下负责办此事的将领,此人由他派来打探他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寇仲把踏着那契丹人的脚完全放松,那人的手回复自由,却不敢抽回去,恐惧神色从他双眼直喷出来,显示他防卫的堤防几近崩溃。寇仲微笑道: 是汉子的就答是或不是,只要说出直话,请代我向昆直荒问好。 那人更不敢把从寇仲脚底下的手完璧归赵,颓然点头道: 是! 寇仲移开大脚,拍拍那人的肩头笑道: 早点说不是没事吗? 扯着徐子陵回到街上,朝坐在食店的那伙人走去,低笑道: 我感到有点似回到扬州那段令人难忘的岁月,本领不够,只好靠偷蒙拐骗过活。 徐子陵笑道: 蒙拐骗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小扒子。 寇仲哂道: 自命清高怕已变成你的一个老毛病。我是老实人,只懂说老实话,勿要见怪。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 自命清高的老毛病?说到底就是指我不肯助你去争霸天下。还说甚么兄弟!但人各有志,我不来怪你,是因为我懂得尊重别人的志向。 寇仲开笑道: 趁还有点时间,不若我们去圣光寺真仙,只有在真仙跟前,陵少你才会显露你的真脸目。 两人立定食店门外,朝内瞧去,占据门旁第一桌的三名外族壮汉,为他们的来势所慑,竟同时回避他们的目光。徐子陵日光落在其中一人手背上的刺青,心中一动道: 崔望身体好吗? 三汉同时轻震,虽微不可察,但怎瞒得过他两人。暗叫可惜,因为若能暗中跟踪,大有可能寻得崔望的巢穴,现在他们是心有余力不足。其中一人答道: 徐爷误会啦,我们是烈爷手下,那日在花林还隔远见过两位大爷。 两人更无怀疑,只有在中土长期逗留者,汉语才可能说得这般道地,且带上东北口音。另一回纥汉子道: 烈爷叫我们在这里听候他的吩咐。 寇仲微笑道: 少说废话,三位兄台请! 三人你眼望我眼,接着如获皇恩大赦般狼狈地溜掉。寇仲着徐子陵回到街上,那辆可疑的马车早去远,寇仲欣然道: 这可说是个意外收获,你怎么看? 徐子陵思索道: 崔望的手下,大有可能亦是烈瑕的手下?我们在兜兜转转后,总回到最初的起点处,许开山既是大明尊教的重要人物,更是狼盗的幕后策划者。 寇仲兴奋道: 只要证实烈瑕和狼盗有关,我们可公然找烈瑕祭旗。哈!这算否假公济私,不过老宁曾说过凡事均以后果为重,总言之是为世除害就成。 徐子陵笑道: 无论中外,都要讲理。一天你未找到确凿的罪证,只是凭空猜想,仍难入烈瑕以罪。 两人转入横街,切往前方的朱雀大街。寇仲低声追: 还有没有跟踪的傻瓜? 徐子陵摇头道: 没有感应。 寇仲沉吟道: 我想到个杀深末桓的方法,不知是否可行? 徐子陵淡淡道: 小弟洗耳恭听。 寇仲油然道: 但却要两个假设成立,我的杀奸大计才可施行。第一个假设是美艳夫人私下保留五石,并没有交给伏难陀或拜紫亭。第二个假设是深末桓想把五石抢到手。只要两个假设均属事实,我们可以美艳为饵,把深未桓这大鱼引出来,以灭日弓赐他一死。 徐子陵皱眉道: 美艳和我们非亲非故,怎肯听我们的摆布?且我们根本不知她藏身何处。跟踪管平不会有用,他绝不会直接去找她的。 尚差两个巷口将未雀大街,人车明显多起来,气氛热闹。寇仲推徐子陵转入横巷去,站定,此时若有跟踪者赶上来,肯定瞒不过他们,笑道: 其他事由我去花精神,你先说这两个假设可否成立? 徐子陵摇头道: 很难说,直的很难说。 寇仲微笑道: 有甚么好为难呢?找美艳问个明白不就成。假设五采石仍在她手上,那就代表她并非为拜紫亭或伏难陀讨回五采石,而是为她自已。若实情如此,我有七、八成把握可以说服她作钓大鱼的饵。 徐子陵道: 今晚尚有石之轩这令人头痛的问题,我们已是应付不暇,更自身难保,你仍要分身去做这近乎不可能的事,算否好大喜功,又或不自量力。 寇仲否认道: 我只是积极进取,谁敢伤我的好兄弟徐子陵,我寇仲绝不会放过他。且正因深末桓等想不到我们在这种劣势下仍会主动反扑,深合出奇制胜的要旨,你必须支持我。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动,明白到他因自已伤得更严重而动真怒,不惜一切的进行反击,点头道: 好吧!我该怎样支持你。 急剧的蹄声从远而近。一名骑士旋风般在巷外掠过,迅即勒马回头,奔进巷内,甩蹬下马松一口气道: 终找到两位老兄。 赫然是与跋锋寒齐名的突厥高手可达志。寇仲笑道: 你不是闻得我们身受重伤,故赶着来杀我们吧! 可达志然牵马来到两人身前,先向徐子陵打个招呼,上下打量两人,讶道: 表面真看不出来,只是脸色苍白点。不过拜紫亭说少帅胸口那一剑,差点要掉少帅的命。究竟是谁干的? 寇仲压低声道: 是深未桓和韩朝安干的好事,他***熊,这口气我怎都咽不了。 可达志点头道: 我也有点从其行事的卑鄙无耻猜到是深未桓,少帅有甚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避吩咐,韩朝安这小子我早看他不顺眼。 徐子陵讶道: 深末桓夫妇不是一直为你们大汗办事,可兄不怕大汗不高兴? 可达志冷哼道: 只看他既要争夺五采石,又与韩朝安暗里勾结,两位该晓得他是甚么货色。 接着微笑道: 不是早说好吗?在龙泉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感意外,更有些敌友难分的奇怪感觉。寇仲待一伙三名市民走过后,目光投往巷口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沉声道: 我们要杀死深末桓,可兄是否感兴趣? 可达志欣然道: 不瞒两位,小弟刚接到指示,着我不要让深末桓活着回戈壁,你说我是否感兴趣? 两人心中同时一震,翻起惊涛骇浪。杀死深未桓,可能是突利和谈的一个条件,也大有可能是颉利的意思,而事实上这更是一石二鸟的上上策略。深末桓夫妇可被利用的价值,随着颉利和突利的修好,变得愈来愈低。狡免死,走狗烹,声名狼藉的深末桓夫妇肯定会带给颉利很大的负面影响,削弱他在大草原的威信。把他们处死,既可讨好突利以示诚意,更可在各族间重建正面的威望。更厉害处是不让逐渐接近成功的古纳台兄弟独得此殊荣。再深一层去看。颉利在奔狼原之败后,即全面改变策略,拣的是近交远攻之计,先团结大草原所有力量,然后组成联军,大举南下侵犯中原,更可美其名是要收抬李世民,还可对突利说是助他的兄弟寇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