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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意风心中一喜，大步走进道：“觉弟，是觉弟醒了么？”
“大哥！”看见白意风凑过来，陆无觉挣扎着要坐起。
“你别起来，躺着，躺着就好。”白意风按住他的肩头，轻声道。
陆无觉两眼含泪，道：“大哥，我还以为你死了，还以为你死了。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易世环孔枫子他们抓住你，掐住你的脖子，你难受得快要死了。我心里着急，跟着了火一般，可任凭我怎么挣扎、怎么哭喊，总有一个人紧紧抓住我不放……”
“觉弟，别想了，别想那个梦了。”白意风眼睛有些红，轻声安慰道。
“不，大哥，是我没用，我救不了你……是我没用……”陆无觉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满是痛苦。
“不，觉弟，是你救了我啊，大哥的命是你救的，你是为了救大哥才会发狂的，才会昏迷这么久。”白意风认真道，“真的，大哥没骗你，是你救了大哥。”
过分激动的心情让陆无觉有些气喘，他眼中透着疑惑的神色：“是么？”见到白意风重重点头，他又问道：“朱雀呢？她怎么样了？”
白意风闻言眼神一黯，强笑道：“朱雀已经回分堂了，那里有事要处理。”
这时华秋年开口道：“大哥，快到一个时辰了，我得为你们散功，不然你们的一半修为，恐怕就难保了。”
“嗯。”白意风应道，看见陆无觉迷惑的神色，笑道，“觉弟，这是你二哥，我们的兄弟。详细情况我等会儿跟你说，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容易醒过来，可不能再累晕过去了。”
陆无觉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他身体虚弱，确实容易困乏。
华秋年叫过来进门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宸絮，帮她和白意风按先前的手法再扎了一次针后，道：“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此法太耗精气，需要调养一番。草儿，把三弟扶起来，我要再给他做一次金针渡穴。”
“二弟，上次你为觉弟扎针已经很冒险了，若不小心激起被封真气……”
“大哥不必担心。”华秋年笑道，“诸种还阳之术中，这金针刺穴是我最擅长的，不会有分毫差池。我这次扎针，是解封三弟被封的真气。内力相助，对身体的恢复可有数倍之功。”
白意风点头笑道：“二弟医术通天，大哥自然放心了。”
说话间，草儿扶起了陆无觉，低声道：“看来陆公子的身子可真是虚得紧，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竟已睡着了。”
烛边，一脸平静的柳宸絮静静地看着苍白清瘦的陆无觉，淡淡的烛光映入她的眼睛，不辨神色。
第十九章 故人梦寐 （1）
是梦么？
大哥没死，大哥没死，那个可恶的孔枫子没有掐死他……
我救了大哥么？是的，大哥是这么说的，是这么说的……
可是，那是在梦中么？
我从那个恐怖的噩梦中醒过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围着我，然后大哥过来了……
梦么……梦么？
不，不要是梦！不要！
眼睛猛地睁开，陆无觉急促喘息着，光线刺眼。
这是哪儿？我醒过来了么？或者，还是一个梦？
“陆公子，你醒了？”一个清爽干净的脸凑过来。
她……不是梦中那人么？
“陆公子？”
她在叫我么？难道那个不是梦？
“陆公子，你怎么了？”温润的手指覆住他的手腕，“脉搏跳的有点慢，但比之前好了很多啊。”
“大哥……”陆无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公子在打坐调息，过会儿就应该好了。”
“大哥……”陆无觉坚持道，他怕，怕这还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好吧，我扶你坐起来。”那人站起来，粗布衣裙，甚是朴素。她小心地扶起陆无觉，道：“小心点。白公子就坐在我后边。”说着避到一旁。
陆无觉依言看去，果见白意风一如既往地穿着一件雪白长衫，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调息，神态安详。
陆无觉松了口气，正要把目光移回来，不意间瞥过离白意风不远也在盘腿打坐的另一人，忽然浑身一震，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小妍？
小妍……
小妍！
不，我还是在做梦么？我一定是在做梦，小妍，小妍真的还活着么？她怎么会和大哥在一起？大哥找到她了么？
不，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梦，都是梦……
第十九章 故人梦寐 （2）
“都是梦，都是梦……”陆无觉缓缓摇头，低声呢喃着，眼睛却始终无法离开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你说什么？什么梦？”榻边之人疑惑地问道。
陆无觉却不回答，低语的声音重复着那三个字，越来越轻，到最后竟有些哽咽。他痛苦地把脸埋入手心，忽然嘶喊道：“都是梦！我不要梦，我不要梦！”
榻边之人被下了一跳，忙扶住他的肩，急道：“陆公子……”
“觉弟！”白意风也被惊醒从地上弹射而起，扑到榻边，道：“觉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无觉却不理他，兀自低着头哭喊着：“我不要梦，不要梦，不要……”
白意风有些着急，硬是扳起他的头，道：“觉弟，我是大哥，我是大哥啊！”
“大哥？大哥……”陆无觉双眼通红，迷茫地看着他。
“嗯，我是大哥啊！你不认识大哥了么？”
“大哥，你在梦里么？你在我的梦里么？小妍也在，她也在么？”
白意风皱眉不解道：“什么梦？什么小妍？觉弟，你没有做梦，大哥就在你面前。”说着握住陆无觉的手。
感觉到白意风掌心的温热，陆无觉问道：“我没在做梦，真的么？真的么？”
“真的，你没做梦。”白意风笑道，“昨夜你还看见大哥了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我没做梦，这是真的……那小妍，小妍也是真的！”陆无觉兴奋道，挣扎着要下床。
“小妍？哪儿有小妍？”白意风疑惑，按住他。
“大哥不要拦我，小妍就坐在你旁边，我看见了，就坐在你旁边！”陆无觉急道，忽然眼中亮光闪现，叫道：“小妍！”眼睛直直地盯着白意风身后。
白意风循着他的目光，一扭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后面的柳宸絮，只见她面容沉静地看着陆无觉，隐隐透出一丝肃杀之意。
“小妍！”陆无觉喜极而泣，道，“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你说她，是小妍？”白意风惊讶地问道，见陆无觉毫不犹豫地点头，他转而向柳宸絮投去询问的目光。
柳宸絮却不理他，转身走到房间一角，面对着墙壁不说话。
“小妍！”陆无觉急急唤道，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白意风略一沉吟，让草儿扶住陆无觉，自己走到柳宸絮旁边，方要开口，却见她向来清冷的双眸此刻却泪光点点，绷紧的脸说明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不是施珊妍，对么？”白意风考虑了片刻，轻声问道。
柳宸絮不语，身体竟微微颤抖着。
白意风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你和她长得很像？”
“我是柳宸絮，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柳宸絮咬着牙，低沉的声音中充斥着骇人的怒气，“这张脸，本来就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白意风诧异道，却感觉心中莫名一松。
柳宸絮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她也不能再说话。她有任务，把陆无觉带回无忧宫，这是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子聪，她的子聪，还在万菁若手中。即使有千般的委屈、万般的困难，她也要忍着，想尽办法克服。
见她长久的沉默，白意风无奈地叹口气，这个女子，始终让他捉摸不透。
第十九章 故人梦寐 （3）
看见白意风慢步走到榻前，陆无觉急忙问道：“大哥，小妍为什么不理我？我让她不高兴了么？”
“她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白意风微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她说你动不动就哭，不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陆无觉闻言脸红道：“我太激动了才……放心吧，我以后绝对不流一滴眼泪了！”
“呵呵，陆公子真像孩子一样呢。”草儿笑道。
“你是……”
“我叫草儿，专门侍候陆公子的。”
“哦，草儿。”陆无觉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身体这么差，麻烦你了。”
突然想起自己曾用嘴喂陆无觉喝药，草儿不禁小脸一红，忙低下头不说话。
白意风看在眼里，故意调侃道：“草儿，你要好生照顾觉弟，如果觉弟喝不下药……”后面的话被草儿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没事的，我现在醒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了。”陆无觉道。
“我去给你们拿早饭！”草儿只觉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急急逃出竹楼。
草儿前脚刚走，华秋年后脚便推门而入。
“三弟醒了？”他看见了坐在榻上的陆无觉。
白意风笑道：“二弟来得正好，觉弟刚醒不久。来，觉弟，这是你二哥，华秋年，是大哥新结的兄弟。”
“二哥。”陆无觉笑着唤道，没有丝毫不自然。
华秋年点头笑道：“三弟，让二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嗯，破损的经脉在真气的滋润下修复得很快，二弟内力不凡，看来痊愈之日比二哥想的要早许多。”
“多谢二哥出手相救。”陆无觉感激道。
华秋年摆手道：“兄弟之间，无须言谢，三弟可不要把二哥当成外人啊。”
“怎么会，有二哥这样一位兄长，小弟高兴还来不及呢。”陆无觉认真道，丰神俊雅、笑容温和的华秋年甚得他的好感。
“三弟这么说，二哥受用无穷啊。”华秋年笑道，转而对白意风道，“大哥，有一些事情要商量一下。”
白意风点点头，拍拍陆无觉的肩道：“觉弟身体未好，担心累着了，休息一下吧。”说罢起身和华秋年走到桌边坐下，柳宸絮神色也已恢复正常，坐到二人身边。
第十九章 故人梦寐 （4）
“大哥，柳姑娘，你们确定你们的人能及时赶到么？”华秋年问道。
“放心，想必毒奴未死，且出现在武当的消息今天便能传开，三天时间足够我的人赶到这儿了。”白意风道。
“无忧宫的一干弟子都隐匿在武当山脚，只要她们闻到怡怜香，就会随时待命，用不了三天时间的。”柳宸絮也道。
“那便好，我们只有十八号的机会了。昨日我去尝草阁，那神农老人竟然在我的茶里下了无智散，药量竟然比下在六老身上的多出数倍，看来他是想把我也控制了，然后一举倾覆神农谷。”华秋年神色沉重，“无智散会让人慢慢丧失神志，这两天我还可以伪装，要是时间久了，只恐被他发现。”
白意风思索道：“二弟，大哥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神农老人控制了六老，却要让你掌握这么大的权力呢？”
华秋年苦笑道：“大哥难道想不出来么？神农老人是神农谷中作为神的象征，而六老是处理谷中事务的人，若不对六老下手，那么他在神农谷中的行动就难免会束手束脚。若他威胁利用六老，恐怕也不能如愿。六老均是主张隐退避世之人，要是知道神农谷被外人控制，很可能作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选择。所以最聪明的办法便是用无智散之类的药物神不知鬼不觉地使六老丧失神志，但他又不知如何处理谷中事务，于是只能选择提拔一个人接替六老的职务，而我，就是这个不幸之人。”
“二弟能辨别出无智散，可有配制解药？”
“没有，无智散的炼制方法比裂经蛊更为复杂，它控制的是神志，用我的金针渡穴之术也是无用的。解药，我想只有神农老人有。”华秋年想了想，继续道，“但他并不擅医道，我想那无智散是进谷前便已经准备好的。所以杀他之前，要先拿到解药，否则六老就真的性命难保了。”
白意风凝眉点头，忽而笑道：“虽然我还未见过厉害如斯的神农老人，但据二弟所言，他不可谓不是人中之杰了。我倒真想见识一番。”
华秋年也笑道：“大哥如此自信，倒是让我大为放心呢。十八号，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若那天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出谷，我们的一切准备都是徒劳。”柳宸絮提醒道。
二人闻言默然，却听得陆无觉道：“小妍，你能陪我说说话么？”
“我叫柳宸絮，不是施珊妍！”柳宸絮冷冷回道，语意肃杀。
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