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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下午饿着还能行?吴为说,没问题。说完起身就和同学们告辞了。
吴为坚持学习马恩列斯毛的著作,他去富饶县二哥家中,二嫂是县机关党委书记,家中有许多政治理论方面的书籍,书架上还发现了马恩全集就选了几集,又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背回来阅读。他的学习不只是迎合政治气候,也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学习马恩列斯毛的东西会使人产生天然的政治兴趣和参与热情。学来学去使吴为形成一种心性,把干部群众都看作是自己的同道,同志这个称呼怎么来的,不就是在马恩列斯毛的旗帜下志同道合,是比同学还亲还近,彼此没有外心异志,无论对领导还是对群众,他感觉都不隔心,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忌口的。他在家吃饭穿衣花钱也不操什么心,过去上学期间为了贴补家用,在公社的苇场打草捆去车站扛甜菜筐装火车打零工做短工挣的钱往母亲手里一交,也不留什么零花钱,更无心攒体己,仿佛天生对自己的私利就感到淡漠。他的劳动兴趣、学习兴趣、政治兴趣非常高,对宋柔传递的情感只是一味被动地应付。他是靠实实在在的学习实实在在的劳动在慢慢地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吴为渴望的理想的生活是独处安逸式的。夏日里他忙中偷闲地请上两天假让自己享受品尝那种安逸的生活。他在自家的仓房空地上,用砖块木块当柱脚上面放上拼装的破木板床铺,再从屋内拿出自己的铺盖铺展到上面,躺在上面读那些自己积攒起来的不多的藏书,既凉爽适意又可以沉浸在书中描写的生活里。可读的除了马恩列斯毛的书籍之外,属于文艺类的无非是样板戏剧本,再有就是流行的不多的那几本小说,虽然少些可读之物却也足可以丰富自己的精神生活。
吴为特别喜欢上午九、十点钟独自徒步走到镇子北山坐在高处远眺,嫩水的一条分支自东向西而来。吴为感受着纯净的自然对人心境的净化洗礼,放眼望去,河对岸绿油油的牛毛草,长得有半尺来高,如同地毯一般地铺展开去,清新的草香随风荡漾,沁人心脾。高坡下面清澈见底的河水在细沙石上一浪推着一浪的流淌,水中嬉戏着一群一群的小鱼,几个脱光了衣物的小男孩在浅水滩撒欢地追逐着喊叫着玩耍,在溅起的一片片水幕中往来穿行,河对岸远处的草丛中盛开着各种鲜花,几个胳膊挎着篮子的妇女在那里采摘着黄花菜、韭菜花,湛蓝的天空上飘浮着朵朵棉絮般的白云。河的上游大约一公里处一道拦河坝抬高了水位,以便通过人工河把水引向远方的油田;河的下游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带。河的两岸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柳条子,有红色的、灰色的,因为临河而生长得有四五米高,人们管柳条林叫柳条通,镶嵌在河的两岸,人很难从里面穿行,只有兔鼠等小动物留下了细密活动的踪迹,柳条通可以护河保堤、美化环境,又能装点生活,人们可以用柳条编筐、编囤子装粮食,编幛子做院墙,编房巴盖住房。在河畔广袤的草地上,也到处长着一簇簇旱柳条,是防风固沙、保护草原和野生动物的天然屏障。
望着眼前的景色令吴为陶醉极了。这里原是一望无际的行洪区,无洪水的年份显得很空旷,在大洪水到来的时刻,眼前的小河会变成一眼望不到边的汪洋,想象人们为什么不能建起一个巨型的水库把白白流去的水储存起来,在干旱年间引水灌溉,或者修建一条人工河把充沛的水源引向遥远的沙漠,把改天换地变绿洲的神话变成现实。吴为有时约上在电线厂当副厂长的王丰来河边闲谈,说自己有一种有力气使不出来的感觉,王丰说有这样的感觉非常好。后来,电线厂解体了,王丰到了县里,先后创办过饲料厂,又烙过大饼,还找过当行长的同学贷款,同学看他也没有还贷能力,自己拿出五千元让他去做点什么,都没有成功,在麻将桌上突患脑淤血,刚好手里抓起一张要命的红中悬在空中就那样离开了人世。
吴为对待安逸舒适生活的态度是矛盾的,他渴望读书写作,需要闲暇安逸舒适;可他又认为安逸舒适的生活是一种腐蚀剂,容易使人自满自足,是瓦解革命意志的糖衣炮弹,会潜移默化地腐蚀人的灵魂,丧失掉革命的责任感,是与人生奋斗的观念相抵触的。追求生活享受,贪图个人安逸,是革命意志衰退的表现,是走下坡路的标志。追求舒适与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划等号,发展下去会成为革命对象。
舒适生活为什么是腐蚀剂?过惯了这种生活,就会迷恋这种生活,而当革命运动到来的时候,就必然造成政治上的软弱,没有彻底革命精神,害怕舒适生活被人夺走。
砖厂属于季节性工厂,如何解决半年闲的问题,社办工业的领导们也在苦心焦虑,过去是买木料搭棚架子、买苇草编帘子,现在要自己组织工人打草伐木材,用拖拉机备土,让工人秋冬也有活干,降低成本又能增加工人收入。领导们积极争取公社同意后,又开始上了一批工厂项目,砖是自己生产的,自己也可以联系林场去伐木材,占地问题更好说,就在社办工业的院里建起一圈厂房,院子里渐渐耸立起气派的高炉,堆满了废铜烂铁和铁锭等待加工,一溜溜的是面粉厂、机加车间、翻砂车间、油坊、酱菜厂、冰棍厂、铁匠铺,和镇郊正在扩建的砖厂遥相呼应,又是扩充队伍跑市场跑材料,陆续有了机器的轰鸣声,出现了一副大干快上的繁荣发展景象。
象吴为那样政治热情高的年轻人,很自然受到形势的鼓舞和激励。吴为主动深入群众了解思想动向,几乎走遍了职工家庭,积极向李书记反映情况,慢慢地使他发现了问题,与表面上的繁荣相反,群众们的意见很大。他通过经常接触领导,也发现领导并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样。
几乎是同时,同样是新生事物,南方的社办工业也在开始起步,幸运的是闯过了徘徊困难阶段,我们这里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人们的艰难思考和探索,苦于找不到合适出路和办法。职工收入低怎么干也改善不了生活;领导找不到合适办法调动职工积极性,想开发定型产品占领巩固市场难;年轻人没有前途希望,想学技术的心思已经被门路意识淡化了,农转非非驴非马哪头也靠不上,骨子里求悠闲自在,许多从农村来的都有了退意,没有出现成功典范的鼓舞吸引,改革思想正处于发轫之初还不易被人察觉,旧的套路还在束缚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
刚上马的河边镇社办工业就渐渐在整体上显露出败象,领导们用搞政治的那一套办工厂,或者象抓农业生产那样搞工业,又急于求成看重表面文章,热衷于铺摊子,大张旗鼓上了一大堆项目,看上去热火朝天,可是市场没打开,技术、人才、管理都跟不上,原来设计的挺好,后续工作跟不上,刚建完的厂房,改用别的;已经进来的部件不得不搁置起来;分配上承诺好的到了兑现时,一看有些出大力的工人拿的比公社书记主任还要多便一概推翻了,劳动定额又一再地调高;单纯的只抓生产的观念,不重视技术力量的培育和保护,拉帮结伙,好不容易招来的领头师傅又很轻易地排挤掉,一个个分厂渐渐陷入瘫痪。这些问题上上下下都程度不同地意识到了,人们的思想也变得复杂了,吴为的思想和精神也在经历着复杂的变化。
到了1976年的秋后,按照誓师大会提出的方案,要评比和推选劳动模范,上上下下对吴为都非常认可,在表彰会上,他荣幸地代表青年职工上台发言。他知道脱稿发言将来也需要,应该从现在做起,事先打完腹稿背的滚瓜烂熟,上台后如行云流水般地一气呵成,博得台上台下一片赞叹声。
会后,李书记召集班子开会,提出要把吴为当苗子来培养,并决定调整他的岗位,让他学习熟悉管理岗位,先安排他当砖厂保管员,这使他能够更方便地接触上上下下。到了年底,他又被荣幸地推选为出席县里社办工业口的劳动模范表彰大会,跟着李书记一起去参加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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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初识职场门道
吴为因做保管员在厂部办公,工人们一集中在那里,便发泄不满情绪,他们看见吴为,也不背着他,知道他嘴紧。吴为对工人的劳动生活状况也很同情,但无能为力,只能向领导提提建议。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一些人坐在厂部一起闲唠,性情温和的后勤刘主任非常气愤地说,现在有几个厂吃喝不象以前那样厉害了,可能也是听了群众反映领导注意了。可咱们社办却越来越厉害了,这些天不落桌地吃,好象八辈子没吃着东西了,要是吃自家的能这样?象他们这样胡造,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几十个工人的工资也兜不过来。
推土工唐学义气哼哼接着道,来了客人招待也说的过去,但有客没客也在那里喝,有时凑合几个人也搓一顿,一桌未凉下桌又上来了,整日繁忙就是张罗吃喝,社办成了招待所,办公桌成了饭桌,办公室成了吃喝室太不象话了,把风气都搞坏了。吃喝要能把门路打开也行,材料整不进来,产品打不开销路,都是些酒囊饭袋。有一天怕要翻条子,算总帐。他看着吴为又对着他说,你看,他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东西气愤道,这就是刚分的苞米,是给牲口吃的还是给人吃的,就是这样的粮食也只能吃个半饱,我看你也别调查了,反映上去也没有用,别费那个心思了,领导也不愿意听这些话,听烦了对你也不好。他妈的,不光吃喝,还乱批条子送人情。
河北的大个李也不满地?e腔侉调道,上个月底下着雪,我们加夜班烧窑,冷的够呛,食堂招待推土机手,厂长考虑工人辛苦,半夜等客人吃完后把我们几个招呼进去吃了一顿,那还是剩下的酒菜呢。上头领导听说把招待客人用的三瓶酒给我们喝了一瓶,很不高兴,责怪地说工人还喝酒,追查是谁叫喝的?谁叫喝的谁拿钱,厂长只好自己掏钱。听了多寒心,还干个屁,给他胡弄,混。
看上去本来就一脸沧桑的陈守贵坐在那里愁眉苦脸地说道,到了冬天烧柴都拉不回来,外边又没有门路,再拉不回来还不得丢了,咱们离开集体就完了。
吴为听了议论问道,向领导多反映不行吗?
有人摇头道,不行,不理睬,说多了,让你自己想办法。
吴为又问道,咱们就没办法了?
有人应道,有什么办法?只能干活少出力气,图个清闲。
吴为提议,我们集体去找怎么样?
大个李忙摆摆手道,你可别当这个头,你那样年轻,有文化,好动脑,有前途,别因为大伙事耽误你前程。你要带这个头,领导还不恨坏了你。我们看领导对你挺信任的,好好干,等你自己将来有一天当上领导,多想想下边人就行了。
吴为说,我想想别的办法,曲线救国。
社办李书记,是个老干部,个头不高,长得却挺敦实,严肃气质,一看就有稳健样,说其话来语气庄重有力,给人靠得住的感觉。他对社办的危险形势已经意识到了,但他总感觉是人的思想问题,他急于抓的是人的问题,而且习惯的是政治手段解决问题。他急于了解的是哪些人在捣乱,理所当然地把吴为看作是他的耳目眼线。
让李书记感受到更直接的压力是新来的副书记张贵山,是从一个全地区都有名的很富裕的村调过来的,体现了上边要加强社办工业的领导力量,也是为了接李书记的班,考虑李书记年近老年。张贵山个头较高,瘦削脸盘,两眼炯炯有神,一看就很干练,说话也干脆利索。他在欢迎他的会上讲了一番话,他很动情地讲道,想在社办干就要让社办变,怎么才能变?要想一些新路子、新办法。看起来,老路子老办法效果不理想,总在那个圈子里,恐怕没有好的出路。今天和大家通通气,也动动脑筋,有好的想法,可以直接找我。他的话,有些人听了高兴,象李书记听了就感觉格外刺耳,这不是针对他讲的么,心里想看看你有什么高招。这促使李书记加快采取一些有力的措施。
吴为担任保管员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李书记把他找去问道,现在砖厂那些人怎么样?吴为如实回答道,对社办的不满情绪比较大。书记又问,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吴为应道,不关心群众生活,以吃粮烧柴最为突出。李书记也认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