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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却离此相距甚远。宋辽之间的关系,正在急剧地恶化。
先是契丹副使萧佑丹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提前回国,然后自代州传来消息,辽主对萧素十分不满,已经将其召回,令另一个枢密副使杨遵勖来主持谈判。随后,萧禧便向宋朝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宋朝在两个月内做出最后的决定。
与耶律伊逊关系密切的杨遵勖,对于挑起一场战争,没有任何顾虑。耶律伊逊利用辽主对萧素久而无功的不满,进言换上杨遵勖,其目的就是要将〃投石问路〃之策演变成双方都骑虎难下的局面,最后挑起一场宋辽之间的战争。若非耶律濬的制约,这最后通牒的时间绝不会有两个月那么长。
但宋朝君臣并不清楚辽国内部的权力斗争。便如萧佑丹所嘲笑的,在契丹大军未打到黄河之前,宋朝君臣都很难下定任何决心。他们的小算盘打得太多了。
而更没有人料得到的是,一场针对石越的阴谋,正在悄悄地发酵中……
吕惠卿闭目养神,一面在心盘算着。他并不介意是战是和,那不会动摇到大宋的根本。与石越不同,当时的精英们国土观念并不强烈。不论是韩绛们,还是富弼们,他们从来都没有国土神圣不可侵犯的观念。他们的分歧,在于种族荣誉感的强弱不同,对形势判断的不同,以及各自的政治利益不同。不过吕惠卿也清楚,史官会赞美种族荣誉感更强的人,但他也无暇为此感到高兴……石越即将抵达汴京;皇帝日前突然问起王安石的幼弟王安上,若皇帝重用王安上,那无疑就是皇帝想重新起用王安石的信号,形势会更加的复杂……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吕惠卿睁来眼睛,见吕升卿已经到了门外,手里捧着一叠东西,一脸兴奋。〃进来吧,又有什么事?〃吕升卿应了一声,掀开珠帘,快步走了进来,笑道:〃大喜之事!您看看这个……〃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吕惠卿身边的案上。〃这是何物?〃吕惠卿瞥眼望去,却是一张揭贴,还有几本小册子。小册子有一半旧得发黄,另有一半却是新印的,封面上都写着〃石氏家谱〃四字隶书。他心中一凛,打开揭贴,细细看去,不由大吃一惊。〃这是哪来的?〃
〃汴京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新的《石氏家谱》,也到处都是,倒是这份旧家谱,我费了点心思才从一个姓石的手里买回,为的是和这些新的对证一下前面的,看看是不是伪造……〃吕升卿面有得色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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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一章 身世之谜(20)
〃这竟是想置石越为死地!〃吕惠卿悚然道,〃这会是谁做的?〃
〃管它是谁做的,这揭贴是说石越是石敬塘之后,一份族谱造得滴水不漏,在这节骨眼,真是天赠大礼!〃
〃石敬塘之后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五代十国之后,不见得是天生的罪过,反而让石越的身份更加尊贵。〃吕惠卿指着揭贴,叹道:〃最狠最毒的乃是这一段……说石越来大宋之前,先拜会过辽国贵臣,密约复国,为辽人所拒,才来大宋;又说石越之志,非止是光复祖宗帝业,而是想建立一个括有汉唐疆土的强国,辽人识破其志,才会拒绝,不料大宋竟为所欺……天才!真是天才!石越为大宋尽心尽力,若说他私通外国,皇上如何肯信?他所作所为,哪一样不是为了大宋好?这写揭贴的看到了这关键,反说他要做曹操、王莽,如此一来,石越的尽心尽力,反倒成了他的罪证了!此人才华,不在我之下,究竟会是谁?!〃
吕升卿笑道:〃既如此,那明天我便上呈皇上,再找人参石越几本,石越定然熬不过这一关。〃
吕惠卿听到这话,霍然一惊,盯着吕升卿,见他兀自洋洋得意,不由叹了口气,道:〃万万不可!〃
吕升卿愕然道:〃为何?〃
〃此人竟是将我也算计在内了。我若出头攻击石越,人家定怀疑是我在陷害石越,他诚心让我们二虎相争!〃
〃难道,难道是王……〃吕升卿跳了起来。
吕惠卿点点头,〃十之八九便是王元泽。除了他,还有谁有这种能耐,有这种毒辣?还有谁同时忌恨我与石越?又知道我素来忌惮石越?想不到他大病之中,竟还能……仅凭这无凭无据的揭贴,皇上未必会杀石越,可纵然不杀,将来用起石越来,亦难免会心存疑虑,不敢大用,如此便是绝了石越的进身之路。同时又给我下了一个饵,我若上钩,借机对付石越,是使天下人疑我,以石越之能,临死前反咬我一口,只怕我吕某也就从此完了!〃他以己度人,越想越觉得是王雱所为,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石越?〃吕升卿有几分不甘心。
吕惠卿思忖一会,忽问道:〃你说这种揭贴遍布汴京?〃
〃单相国寺就发现数十张,其余各地,到处都有,开封府几乎全部出动了,正在收缴。韩维刚刚坐上开封府,便碰上这档事……〃吕升卿幸灾乐祸地笑道。
〃抓到人没?〃
〃一无所获。〃
吕惠卿笑道:〃那就不用担心。事情闹得这么大,怎可能不传到皇上耳中?这件事情,你切记不可以出面。只要辗转托人去找邓绾或唐坰,把这些东西交到他们手中。这两人自会找自己相熟的御史去对付石越。〃吕惠卿轻轻啜了一口茶,闭着眼睛,悠悠道:〃这次我不仅不攻击石越,还会不痛不痒地保他一本。〃
唐康和秦观几乎是一路闯进桑府的,进到客厅,却发现厅中除了桑充国外,还坐着几个人,都是平素认识的。东边第一个座位,坐的是明理院院长程颢,紧接着坐着的是守孝完毕刚回汴京的欧阳发;西面坐着格物院的正副院长沈括与蒋周。五人正谈笑风生,似乎在聊什么高兴事。见二人不请而来,众人都不由怔了一下。因有师徒名份,唐康二人也不敢怠慢,忙先给五人行礼完毕,唐康便道:〃表哥,揭贴你可曾见到?〃
他没头没脑这么一句话,众人都是一怔,桑充国愕然道:〃什么揭贴?〃
唐康与秦观对视一眼,知桑充国等人还不知此事。秦观便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递给桑充国。桑充国连忙接过,只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又递给在座众人,传阅一圈,众人都知此事非同小可,尽皆沉默不语。只有程颢道:〃这是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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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一章 身世之谜(21)
唐康点点头,他年纪虽小,但行事已非常果决,此时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桑充国,等桑充国说话。桑充国知道唐康是石越义弟,对石越非常敬服,这般作为,是对自己有见疑之意。他心里也不禁苦笑,他妹子嫁给石越,若石越要谋反,族诛之罪,他这〃妻族〃岂能逃脱?但唐康却有不放心的理由……谁知道桑充国会做出什么事来?表兄弟俩默默对视着,室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异样起来。沈括与秦观都是所谓的〃石党〃,此事牵涉身家性命,自然关心。便是程颢、欧阳发、蒋周,都是聪明剔透之人,立时便明白了这依然是此前的心病所致。这时一句话不对,唐康这等年轻气盛的人,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欧阳发轻咳一声,打着圆场笑道:〃这不过是奸人陷害子明,《汴京新闻》断不会是非不分的。长卿,你明日要去接新娘,报社之事,有程先生与我在,尽可放心。〃
桑充国摇摇头,苦笑道:〃我的事不要紧,王旁会护送妹妹来京,我让家里再多派人去便是了,这次我一定留在汴京,为子明辩污……只可惜,我没有个好弟弟,否则倒可替我跑这一趟。〃
唐康听到这酸溜溜的话,却总算是放下心来,笑道:〃弟弟替哥哥迎亲,于礼不合……这程先生是知道的。小弟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说罢团团一礼,扬起衣袂,与秦观转身离去。
桑充国望着二人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欧阳发知道他的心事,轻声道:〃但凡坚持理想者,难免被人误会。〃
〃我明白。〃桑充国摇摇头,〃我只是担心子明。〃
〃但愿他能挺过这一关。〃
〃一定能的!〃桑充国对石越的信心,可能比石越自己还大。
陈留附近的汴河之上,几艘官船逆水而行。岸边行人远远望去,官船的仪仗上,隐隐约约写着〃龙图阁直学士石……〃、〃高丽国……〃这样的字迹。
再有一天,便可以到汴京了。石越陪着金德寿,站在船头,无限感慨:〃我又回来了,汴京!〃
金德寿是高丽国中受汉化较深之人。高丽国自五代时建国,便依着传统请求中原王朝敕封,其遣使者来往宋朝,自建隆二年起便开始了,而大宋皇帝也不断赐高丽国王国书、文物。此时的高丽国王叫王徽,赵顼在给王徽的诏书之中,称其为〃权知高丽国王事王徽〃,视同藩属,而王徽也居之不疑,可以说四夷之中,宋朝对高丽格外的另眼相看;而高丽也是最心慕中华的。但饶是如此,高丽使者在宋朝境内逗留之久,也要以金德寿为最。他在杭州与官员唱和,在西湖学院与学生一起听课,穿汉服,讲汉话,俨然便是一个汉族士大夫。而对于石越这个二十余岁的龙图阁直学士、杭州郡守,金德寿更是非常的钦服。能够与中原王朝声名鼎盛的人物同船,对于区区一高丽使者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荣幸了。而大宋皇帝特意让石越陪他入京,不知内情的金德寿,更是受宠若惊。
〃大宋山河的壮丽,真是让人赞叹!真不愧是中土上国。〃金德寿站在石越身旁,指点两岸风光,大发感叹。
石越微微颔首,想起千年以后韩国与中国,不由平兴感慨,便向金德寿询问高丽国的风俗历史政事,石越或有所问,金德寿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交谈正欢之时,忽听到岸边有人呼喊道:〃那是龙图……学……石……送高……者……船……吗?〃声音略显稚嫩,随江风传来,隐约听不太真切,但又似乎颇为熟悉。石越连忙走到舷边,循声望去,却见岸边有二三骑随着船前进,一面有人便在呼喊。
石越忙叫过护送的指挥使,指着岸边,问道:〃你听得清岸边那人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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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一章 身世之谜(22)
那指挥使连忙倾耳静听,半晌,方说道:〃听得在问是不是大人的船。〃
〃问问他们是谁。〃
那指挥使忙叫过几个士兵,一齐喊道:〃这是石学士的官船,你们是谁?〃一连喊了几遍,才停下来,听岸上的人喊道:〃我……康……〃
石越吃一惊,〃唐康,是唐康!快,把船停下来,划个小舟过去,把他们接过来。〃
那指挥使答应一声,连忙派人去办。石越却在心中暗暗疑惑,不知道唐康来此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舟把唐康等人接上船来,石越定晴一看,是唐康、秦观,还有几个仆人,唐康一见到他,便道:〃大哥,借一步说话。〃
石越心中一惊,却依旧从容不迫地等秦观等人参拜完毕,这才向金德寿告了罪,将唐康与秦观叫进船舱,问道:〃康儿,出什么事了?〃
秦观从袖中取出揭贴,递给石越,道:〃此事非同小可。〃
石越见秦观都说得慎重,心中更是惊疑,接过揭贴,细细读了,背上不觉冒出冷汗。〃这是要置我于死地!〃一面问道:〃这是自何处得来?〃
唐康道:〃昨晚一夜之间,此物遍布汴京城。大哥,此事当如何是好?皇上若有疑心,今日不死,迟早也是灭族的大罪。〃
对于后果,石越知道得比唐康更清楚。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曹操、王莽,虽然赵顼断不会为了这无凭无据的揭贴而杀自己,但是想想自己在朝中政敌林立,若有人再构陷其中,后果便不堪设想。石越背着手,踱了几步,一个念头浮上脑海:若此时折转船头,或投高丽,或者干脆夺薛奕之印,或往冲绳,或往台湾,击破土人自立为王,毫不困难……这念头一闪而过,竟是把石越自己给吓了一跳。〃我两世为人,有什么可怕的?我若这样一走,谋反之名坐实,一切心血,立时就要全毁了,还不如一死,成全一个好名声……可是我死了不要紧,梓儿呢,她岂不也要……未必会有那么严重吧,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祖训……〃一时之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石越知道在此时是一点也犹豫不得的。其实宋朝的祖训只是不杀言事者,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