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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剑术演练完毕，上官孤羽默然不语。
蓝嫣道：“上官师兄，觉得这套剑术如何？”
上官孤羽道：“师妹演练的这套剑术，当时适合轩辕武境的武者修炼，但，就算是在轩辕武境这个境界，它依然有改进的空间。依师妹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因何会在此时演练出此套剑术？”
蓝嫣微讶。仙域之中有传闻说，各大一等宗门的前辈长老们，每一个单拿出来都可开门立派，成为一代宗师。只不过，这些前辈长老不喜开派的诸多琐事，所以才会一直缩在大宗门之中做长老。
此时蓝嫣才对这话有深切的感悟。别人不敢说，但，就上官孤羽在剑道上的造诣，确实当得“宗师”二字。
她所演练的，正是那部恨水剑法的原版。斑斓古镜曾将这套剑术改进，但，蓝嫣觉得那改进的剑术虽然较恨水剑法攻防更显凌厉，但终究有些失了“恨水”二字的原味，所以，此次她演练的是未改进前的恨水剑法。
蓝嫣道：“这套剑术的确有改进的空间，但，若改进了，只怕它就有点脱离它的剑术名称‘恨水’这个主题了。”
上官孤羽怔忡道：“恨水？是否就是那首诗篇中末尾一句：‘自是人生常恨水常东’？”
蓝嫣点了点头，道：“方才我见师兄演练的那套剑术，与这套恨水剑法颇有相同之处，是以，心中突地想到一个问题，难以释怀。”
上官孤羽不自觉就问：“什么问题？”
蓝嫣道：“师兄也说了，这套恨水剑法仍旧有改进的空间，但若将它改进，攻防确实会变得更加凌厉，但，它这‘恨水’的意境也就跟着改变了。那么，剑术，它是应该追求意境更多些，还是要追求凌厉更多些？
当初，我刚刚看到这部恨水剑法之时，便觉得，唯有领悟了这套剑术的意境，方才能真正发挥出这套剑法的威力。可是，后来知道这套恨水剑法可以改进，但改进之后，‘恨水’这个意境变弱，它的攻防却变得凌厉起来。”
一席话令上官孤羽身心大震，他瞪大眼睛看着蓝嫣，眸中神色极为茫然。
蓝嫣吓了一跳，奇道：“上官师兄，你怎么了？”
忽地就听元融在她耳边提醒：“不要打扰他。他应该是被你的问题问得陷入迷茫顿悟之中了。他或许可以因你一席话而体悟到更多的东西。”
上官孤羽确实被蓝嫣问住了。他练剑多年，在剑道之上多有造诣，但，比来没象蓝嫣这般想过这样的问题——剑道，是应该追求意境，还是应该追求凌厉。
按理说，剑道乃是攻伐大道，当以追求凌厉为主。可是师父慕容剑凛说过，习练剑道，若是单纯追求凌厉的，根本就没可能在剑道之上走得太远。
可是，正如蓝嫣所说，恨水剑法，若不改进，可以保持它本身的“恨水”意境，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发挥出这套剑术的强大威能。可是，它尚有改进空间，但改进之后，攻伐变得凌厉，但意境就变得不足。
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剑道一途，意境与凌厉，它们二者根本是不相容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意境与凌厉，于剑道一途，它们哪一个更重要些？
唰唰唰……唰唰唰……
他突兀地听到耳边剑响，眼前更有一个绝美且熟悉的身影，在那里舞剑。那套剑术，也是他极为熟悉的，他曾经演练过无数次，甚至就连在梦里，他也曾经演练过无数。
但是，他从未用这套剑术去杀伐。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剑道，乃是攻击最为凌厉的战技，为什么他习练得最多、掌握得最为熟悉的这套剑术，他却从来没有用它来攻伐，更不曾用它来杀人？
眼前，那道绝美且熟悉的身影在他眼眸中渐渐放大，好似时光回溯，回到两百年前他还年轻的那个时代，曾经有一个绝美的女子在他被陷害之时将他救出囹圄，又传授他厉害无比的剑技。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然而，眼前这个几乎拥有同样样貌的女子所吟诵的却并非是昔年那个女子所吟诵的诗篇。
她吟诵的是什么？
什么“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几句诗篇，与这套剑法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
上官孤羽满心的疑问，但好象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让他无法言说。（未完待续）
0775 一句顿悟
此情此景，与当年上官孤羽受创、尔后得女前辈传授剑技时颇有相像，但又大有不同。
此时，那个与女前辈样貌相似、又同样在剑道上极有天赋的女子，虽然也在演练女前辈传授给上官孤羽的那套剑法，但，她所吟诵的，却与女前辈在演练这套剑法时偶然吟诵的诗篇大有不同。
唰唰唰……
那女子的手中剑扬出道道的破空之声，有剑光凛冽，破空而去，好似流星，刹那即逝，但又让人感觉并未真的消逝。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那女子双唇轻启，又有如律的声音涌出，让上官孤羽越发的迷茫。
可是，正当他对那“击空明兮溯流光”等语完全无解之时，那在舞剑的女子语气突地一转，又再吟诵起来：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上官孤羽复又一震，这几句话的意思，他却是能够体悟大半，似乎与那句“自是人常恨水常东”有几分相似的意境。但，他还未来得及更深一步的体悟，那舞剑的女子语气竟然又是一转，吟诵起另外的古句：
“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物与我皆无尽也……”上官孤羽喃喃自语，突然脑中有一道亮光闪过，照亮了他心中一直以来难以领悟的领域，这好似幽暗无比的虚空中有万丈阳光突至，上官孤羽感觉这道亮光就算是用“醍醐灌顶”四字也难以形容它在他脑海中引起的震撼。
刹那间。孤羽峰上灵气异动，有数不清的灵气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
蓝嫣本来见上官孤羽陷入顿悟中，似乎一时间难以醒过来。她闲来无事，便提着离骚剑开始试着演练上官孤羽刚才演练的那套剑术，不想演练几次，心中竟然若有所悟，不期地就诵起前世所学的那篇《前赤壁赋》里一些句子，感觉身心豁然开朗。
她没想到自己正在全身心练剑的功夫。象是从天而降一般。孤羽峰上突兀地灵气暴涨，有纯厚无比的灵气在从四面八方往这一方涌来。
蓝嫣象个过路财神一般，被灵气充体。然后又感觉这些灵气象把自己当成小透明一般，钻出身体涌向另外一个方向，这感觉好奇怪。
她不自觉地看向灵气涌向的方向——上官孤羽，惊见他不知何时已然盘膝而坐，所有的灵气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疯狂涌入。
他那宽阔袍袖都被灵气鼓荡得好似气球，长发也因为灵气的流动带起的劲风而往后扬起，他那原本普通的面容此时竟然现出分外的明媚。好似阳光一般，让人见之就觉身心舒畅。
蓝嫣惊骇得瞪视着这一幕，脑中出现瞬间的空白。这好象是……在突破。
耳边突地响起元融的提醒：“傻子，此时上官孤羽正在突破，看这灵气涌动的丰厚与纯净程度，他应该是在突破元童仙境。此子了得。刚刚三百岁就已经开始突破元童了。
你现在虽然象是透明的，灵气只能从体内通过。但是这灵气一出一入的过程，也会在你身体里滞留一部分，还有，如此纯度的灵气，会将你体内的灵气杂质带出。
如此机遇实在难得，还不赶紧盘膝打座，修炼天惊变功法，说不定借上官孤羽突破之机，你的实力亦会跟着提升一大层。”
蓝嫣这才有点回过神来，赶紧依言盘膝坐好，开始修炼天惊变功法。
但觉外界有众多的灵气涌入自己身体，但她的丹田能够装载的仙气有限，所以这些灵气大部分并不会在她丹田内久留，有许多都被当初她在突破归元境时吸收了大量能量的那颗小妖丹吸收，令其渐渐成长变大。剩下的，则会再度流出蓝嫣的身体。
但，这些灵气在流出的时候，会将她丹田内的仙气杂质带出去许多，尽量达到与外界灵气同等纯度。
每一次灵气进出，蓝嫣都感觉到身体的杂质被带出一些，还有她丹田内的仙气都会有些微的增长，而旁边的小妖丹也会相应着增长。
大苍原本是藏在蓝嫣袖中的，此时也钻了出来，修炼、吐纳，大量地吸收这些灵气。
蓝嫣也将小雕放出，希望它能借这次机会，实力更上一层楼。
不但是她，孤羽峰的弟子已经都感觉到灵气异动，各自打座修炼，希望能借这次峰主突破之机，修为更上一层楼。就连周围几座山峰的弟子也都跑到了孤羽峰附近，或在山腰，或在山脚，周围一大片全都坐满了剑宗弟子。
半空里，慕容剑凛欣喜无比，道：“大师兄，真没想到我这几个不肖弟子，竟然是羽儿率先突破元童仙境。”
陆生呵呵笑道：“小师弟，你这徒弟悟性奇高，你若再不努力，就要被他赶超了。”
慕容剑凛道：“大师兄，羽儿若是他日真的能赶超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生道：“看你这样子，挺自信的，怎么，难不成突破那最深的桎梏，你已经摸着些门道？”
他和慕容剑凛一样，困在元神仙境多年，就差突破道对于古武仙境武者来说最深的桎梏，便能一飞冲天，于武道上再辟深境，进军武神境界。
可是，这从武尊突破至武神境界，可是一道远比武者到武尊这个瓶颈还要大的瓶颈，无数仙者卡在这一道瓶颈，寿元耗尽也未能成功，最终只能饮恨。
慕容剑凛道：“刚才蓝师侄舞剑之时，所念的那些句子，确实有醍醐灌顶之效。”
“参见慕容师伯，参见陆师伯。”一个英姿飒爽的背剑女子跃入高空，朝两人恭敬行礼。
慕容剑凛白了她一眼，却是笑得一脸阳光灿烂，道：“杨师侄，你看，羽儿正在冲击元童境界了。”
杨淑慧听出慕容剑凛语气中的得意，心道：“他突破元童境界又能怎样？跟我一个小辈显摆什么？”嘴上却是笑着道：“是啊，侄女先在这里恭喜慕容师伯了。”
她的寿龄与上官孤羽相比，还差着五十岁，修为已入元丹境界，虽然照上官孤羽的修炼速度确实还差上不少，但在整个玄星仙门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十二代弟子之中，能够在她这样的年龄就有这样的修为的，并不多见。
“嗯？那不是蓝嫣那小贱……”杨淑慧突地看到孤羽峰上还盘膝坐着蓝嫣，话脱口说了半截，却醒悟此话当着陆生的面说，当真有一种打脸的意味，所以，立刻改口说道：“怎么蓝师妹也在这里？”
慕容剑凛道：“蓝师侄原本在这里与羽儿讨论剑道，谁知道讨论讨论着，羽儿竟然要突破了。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大运啊！”
陆生听到这里有些不以为然，呵呵笑道：“若非是我这徒儿偶然间诵出那几句话，令羽儿顿悟，你这徒弟还不知要困在元婴境界多少年呢，岂会现在就突破？我记得，羽儿突破元婴境界还不到二十年吧。”
慕容剑凛神色郑重起来，道：“大师兄，多亏你提起这事，羽儿突破元婴境界尚在飞鹤之后，此次他若真的突破成功，我需得提醒他最近几年都要安心稳固境界，不得再行突破之事，不然如此迅速提升修为，只怕境界不稳，给将来修行带来困扰。”
听慕容剑凛如此一说，陆生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蓝嫣身上。
杨淑慧眸中有厉芒闪过，心道：“真没想到这小蹄子运气如此之好，我剑宗长老突破元童仙境，这可是百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