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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雪琪睁开眼睛,两旁无人,抬眼望见那陌生的床帏垂帐,不知该想些什么,脑子里也是空空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衫,心下就是一凉,只剩下贴身的衣服了,想用手臂支撑着坐起来,却又觉肩头一痛,拨开衣服一看是个被牙齿咬得血印,这一下雪琪可惊了,原来昨晚发生的不是梦,德贤姐姐说过如果女子失身于一个男人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要不下嫁于他,要不还不如以死证清白,难道……想着丹雪琪不禁伤心起来,没想到自己才出来就要去死了,真是舍不得哥哥他们。想着想着竟抱膝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时赵雪如和丹雪阳都已收拾妥当,准备跟随云倦去城外一处别院,丹雪阳将德贤抱上马车,转身问赵雪如道:“师姐,琪儿醒来了没有?”
赵雪如道:“她受惊过度,想让她多睡会,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叫她。”
赵雪如刚走到丹雪琪的房间门口,竟听到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哭的很伤心,赶忙推门而入,正见丹雪琪伏在床上抱着被子痛哭流涕,丹雪琪见到赵雪如,也不顾的穿鞋,跳下床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赵雪如的脖子,伤心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抽泣着道:“师姐,我……我……”
赵雪如想丹雪琪定是受了委屈才如此发泄,便也不动,待丹雪琪哭声渐歇,才扶雪琪回到了床上,递过一套新衣服给她,道:“快梳洗一下,我们要跟随云庄主去另一个地方。”
丹雪琪抱着衣服,忽然目光一闪,似醒悟了什么,惊问道:“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晚正在挣扎时,一个长发厉鬼扑面而来的情形,不由得'啊'了一声,扔下衣服又钻进赵雪如怀里,道:“师姐,我昨晚看到了一个厉鬼,吓死琪儿了!”
赵雪如忍不住噗哧笑道:“琪儿别怕,那是你哥哥假扮的,去吓唬上官陆救你的。”
雪琪眼珠一转,心里边捉摸着哥哥和厉鬼之间的关系!边说道:“救我?这么说我没有被……”
赵雪如这才明白丹雪琪担心的是什么,用手点了一下丹雪琪额头笑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告诉你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了,快收拾一下,跟我下楼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当丹雪琪来到客栈前马车边上时,正看见自己的哥哥丹雪阳和徐德言说话,丹雪阳看见妹妹丹雪琪平安无事面上带出些欣慰的笑容,可是丹雪琪却瞪着眼睛打量着丹雪阳,似在和昨晚的厉鬼作对比,心中却想怎么会不像呢?以往听说哥哥在江湖上行走行事不拘于世俗,原来竟是如此!反正自己已经脱险,还是不要想那么许多吧。
逍遥山庄右护法道:“让丹姑娘坐进马车里,都准备好,我们就出发吧!”
丹雪阳点了点头,知道怕让上官陆看到丹雪琪又节外生枝,雪琪虽然无事,但仍觉身子乏力,和德贤同坐马车倒也愿意。于是车马顺着官道一路向西,出了城门。
饶州城以西临近潘阳湖,虽说是临近,却也走了近一天的路,潘阳湖畔已有大船等候,丹雪阳疑惑地望了一眼云倦,云倦道:“别院不大,但是却隐在这湖上的大孤山内。”
丹雪阳听此不禁笑道:“逍遥山庄真不愧承担这逍遥二字,院落所居之处竟然也选在人间仙境之中。”
云倦道:“这里住的可是位高人,通晓奇门易术,善于风水布阵。”说话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丹雪阳。
丹雪阳笑道:“云大哥要考我吗?”云倦呵呵一乐没有言语,两人自是心照不宣。船行了二里水路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丹雪阳迎风站在甲板之上,仰头望那天空,今夜空气稀薄,月朗星稀。
身后忽有人道:“看来明天就个好天气,看那山上的一草一木也会清晰许多。”
丹雪阳转身看说话之人是逍遥二位护法中的一位,张了张口却又不知如何称呼,来人笑道:“我是小右。”
丹雪阳莞尔笑道:“左右二位仁兄真是难以分辨,平日里可真难为了云大哥。呵呵……”
右护法指着丹雪阳哈哈笑道:“丹少侠真是有趣,你既然早已看出我家庄主自有办法分辨,为何不直接问他,却要在这里旁敲侧击的问我!”
丹雪阳笑道:“人总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也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说,所以只能试探一下。”
右护法呵呵乐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与我哥哥是同胞兄弟,自小在逍遥山庄长大,能分辨我二人的人并不多,若是看相貌恐怕连庄主也难分辨。”
“那……”
“丹少侠应该知道我们习武之人修炼武功,周身上下便会腾起一股气息,这气息有人说是杀气,但实际上却和杀气不同,这股气息自内里调和而散发于周身,有时候还会依据人的不同性格和习性而改变。庄主就是凭着这股气息而辨别我们的。”
丹雪阳“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感慨良多,这逍遥护法说的简单,可是功力要达到何种高度才能感觉到其他人身上的不同气息?就现在而言,丹雪阳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的。
说话间,湖上突然薄雾轻起,逍遥右护法道:“临近山脉水气加重,我们快到了。”
丹雪阳惊道:“不等明日再拜访吗?”
逍遥右护法道:“我们自然要明日再上去,而丹少侠你要帮个忙才可以。”
丹雪阳在心里“嘘”了一口气,心道说: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陪我说话,看来逍遥山庄庄主要出题考我了!只是性子太急了些,居然连觉都不让睡了。
心中想着,嘴上却道:“不敢说帮忙,若是能出分力,自是在所不辞。”
右护法道:“这山上有我山庄长老布下的天罡地煞阵,虽然不会伤人性命,却也使人迷途,因为同是山庄之人,我家庄主和我们不便出面破阵,所以为了让德贤姑娘不在路上耽搁,还麻烦丹少侠先去解开迷阵。”
丹雪阳暗笑,什么同是山庄之人,不便破阵,若是你们一句话,还费的了这些功夫,还说我说话旁敲侧击,你们不也一样拐弯抹角。听着阵法似与所居树林有些相同,看来也不会很难破除。
此时船慢慢靠到岸边,丹雪阳正要跃身跳上岸去,只听右护法又道:“丹少侠,此阵夜晚与白天不同,六个时辰一换,夜为地煞,昼为天罡。”说着声音一顿,补充了一句:“今夜夜色明朗,丹少侠可要看的真切些,莫要破坏了那山上的一草一木。”话音未落,船舱之内一阵轻咳,右护法便抱拳离去。
丹雪阳纵身上岸,月朗是月朗,但黑夜就是黑夜,在山里面还是乌漆抹黑,这么大的一座山也没说方位,就算进了阵自己都不知道。
右护法进了船舱,左护法笑道:“小右,庄主只让你传话,可没让你说这么多!”
右护法笑道:“庄主让我传话,又没说不让我多说。”
云倦在一旁笑道:“无妨,你多说了一句话却也错说和少说了一句话。”
“哦?我说错和少说了什么?”
“你没告诉他入山则入阵,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右护法面上一怔,道:“这下可完了,但愿那小子不要太聪明才好!”转头又对云倦道,“庄主你何时让顾长老改的阵法?我记得以前……”
云倦道:“我从来没让改过,只是修了一封书信给顾长老,说有贵客拜访望好生接待。以前我们来的时候是秋季,花草渐衰,当然不要伤害的好,可是此时正值春暖花开之际,那些花花草草如果长得太茂盛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右护法皱眉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云倦一笑踱步于甲板之上,心中不禁感叹:这样也好,无论结果如何,此次难度的加大对逍遥山庄的将来总没坏处。
丹雪阳实入阵已久,却不自知,左右顾盼,树木繁多,花草茂盛,心中则想,夜阵为地煞,难道是在这树林之中藏了七十二只猛兽或是七十二个人吗?又忽想起右护法临别时那句莫要破坏了山上的一草一木的提点,更是疑虑重重,难道是用这花草树木布成的五行八卦阵?从小一直研习阵发布局,却不想今日进山找不到半点头绪,夜风随凉,丹雪阳却出了一身汗。
脚下不停,一路小心翼翼,在这山中转了近两个时辰,定睛看时却好似没动地方,每隔半个时辰便重回原地。眼看天色转亮,阵法欲变,丹雪阳却已累得两腿发软,找不到去路也找不到归路,这道如何是好?将手扶撑于树干,忽觉手上一痛,原来盘在树上的一种花草,枝干生刺,那刺刺入手掌之中如被烈火焚烧般炙辣辣的痛。再仔细看时,这花草上的刺有的已经刺入树干,那树干之上疤结重生,数皮脱落,形状扭曲,看着都让人心头一揪,丹雪阳不禁叹道:“可怜的树,却不比我能动能言,只能在这里受欺负,不如让我为你松松绑。”说着从腰间抽出判官笔,举手向那花枝打去,可忽然臂膀忽停,想到那逍遥右护法所给的提示,万一伤及草木,使自己身处绝境那又当如何,岂不是输得很难看?可转念又想,反正我也出不去,输是注定输了的,就算身处绝境,云倦也不会坐视不理吧。而此时有树不能倚,有草不能枕,还要看这树如此受罪,又于心何忍!不禁叹道:“我不能脱身也就罢了,且为树兄解脱好了。”下定决心,丹雪阳手起笔落,咔嚓咔嚓,将那缠绕在树干上的花枝砍成了数十段,只见那花好似怕了雪阳,立刻土崩瓦解,瘫倒于树下。
丹雪阳见此哈哈乐道:“真是大快人心!”说着收起判官笔,伸手拍了拍那树干,道,“树兄,你是不是舒服多了。”可谁知这话音才落,那树却嘎嘣一声碎裂开来,化成两半向左右倒去,丹雪阳见势忙向后一闪,只见那树的两半分别轰然倒下,还砸坏了两旁花草,丹雪阳心中却露出几丝惋惜,没想到那树虽然被花枝裹得难受,却还能保持不死,而如今劈开花枝树却断了性命,这到底是……思路才走到一半,却猛然发现那树后别有洞天,一条大道不知通向何处,如今这树倒,过人高的花草被其压下,方能放开视野。
丹雪阳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而那护法的提点又是何意?想着脚下已向大路上走去。
寒夜静寂,山中巨动,此时已在船头站了两个时辰的云倦听到这远处传来的声响,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慰地笑容。
左右护法也忍不住走出船舱,看着云倦脸上的笑容,左护法道:“难道他破了此阵?”
右护法却一脸疑惑:“难道我说的话没用吗?这阵又怎会如此破法?”
云倦莞尔一笑,喃喃说道:“须知这世间人心不古,才感召天地邪气,而煞星也因此濒临,生命存亡亦在旦夕之间,此非天之不慈,实乃恶性所召。世人如能存造福万物之心,养平和之气,则天门自开!”
左右护法这才会意,原来这“地煞”二字并非指那七十二地煞,而只是一个象征,煞气源于恶念,恶念无则煞气也不复存在,就算没有恶念,倘若也没有大爱之心,那么也不会想到去解救那棵树,所以破此阵不仅要心无邪念,还要有超乎常人的品格,丹雪阳之所以能破阵,也正是具备了这样的德行。对一棵树尚且如此,何况对人呢!云倦以此考验其人品,真是用心良苦。
一关闯过,剩下六关便容易多了,天罡地煞传说为北斗七星周围的小星,所以依主星而设,顺山体之势划分成了七个板块,待丹雪阳将阵法全部破除,再看这山势豁然开朗,峰回路转更是清晰可见。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晨光微露,大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又似有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