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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直口快的玄武族人先窃窃私语了一阵,随后便由好奇心最旺盛的太上长老轻咳一声,看着夙夜挤挤眼道:“想不到在老朽羽化之前,还能看到王上开窍,这个姑娘老朽一看便是印堂发黑,命中缺玄武夫君一枚,想来应当是王上带回来的童养媳罢!”
虽然平日里夙夜也体会过族人们的吐槽杀伤,但此时仍不由得俊脸一红,连忙摆手道:“凤莜姑娘是我请来族中的贵客,你们不许瞎说。”
太上长老先用一种‘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大家都懂’的表情深深看了夙夜一眼,随后便意味深长道:“老夫都是看着玄武一族繁衍至今的,往族里带姑娘,然姑娘住着住着就成为主母这样的事,王上也不是玄武族上的第一人。放宽心点,就您这把年纪,人青龙族的王上都已经抱上重孙子了,所以很早之前我们长老会里便探讨过,但凡王上您只要带回来的是个姑娘,我们都只会让您加油拿下那个姑……”
眼看着话痨的太上长老有越说越离谱的趋势,夙夜急忙上前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回头对凤莜道:“凤莜姑娘别介意,长老们其实并没有坏心的……”
其实就算夙夜不解释,凤莜也明白,他的族人都对她没有恶意,她金色的长发那样明显,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中虽然有好奇和打量,却好似一点也没有打算过问她的来历。甚至就在他被太上长老调侃之时,还有胆子生性比较大的小玄武姑娘采了一束铃铛花依依递到她身前,拉着她的裙摆对她甜甜笑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铃铛花送给你,欢迎你来我们玄武族做客。”
这里当真如他所说,平静祥和,人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虽说凤莜一贯不太擅长与陌生人相处,可面对这些玄武族人的善意,她却无法做出半点拒绝。
铃铛花很轻,捧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但凤莜拿花的姿势却极是小心翼翼,因为这是她生平头一着被如此平和热情的对待。这些并不值钱的铃铛花,让她觉得比魔兽的皮毛裹在身上都要来得温暖。
夙夜的屋子也是由莜草所建,只不过略要比普通的小屋大上三倍左右,有两间一模一样的房间。
几乎在踏入房门的瞬间,我便瞧见沧曦的脸上出现了追忆之色,他抬手指着最左边的一间道:“这里曾是我和哥哥共同居住的地方,那里便是我的房间。哥哥带凤莜回来的时候,我仍在凡间渡劫,所以并不知晓此时。”
也正是因为沧曦不在的缘故,而凤莜对外界又没有安全感,坚持不要与夙夜分开,夙夜便将沧曦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番,便给了凤莜居住。
凤莜在蛮荒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可放置的行李,然而她却依旧在屋中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圈,似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模样,好一会儿,在确定着实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后,她方才去到夙夜房间神情有些别扭地对他道:“你真太没有品味了。”
夙夜一脸茫然地看她。
凤莜掩口轻咳了一声:“不是说天界诸神大多喜好附庸风雅,房间里面都会摆好几个花瓶什么的么?”
夙夜看着那些依旧被她小心翼翼捧在胸口的铃铛花,唇角微扬,神色越发温柔。
他没有揭穿她,只是起身一边翻着储物戒指一边道:“原本是有的,可我以为你不喜欢,便收了起来。”
凤莜轻轻碰了碰铃铛花脆弱的花瓣,默了默,又道:“那你有没有那种可以让鲜花保持不会凋谢的花瓶?”
翻找了许久的夙夜,先摇了摇头:“没有那种花瓶。”但他看见凤莜脸上瞬间闪过的失望之色后,又急忙补充道:“不过我这里有一小块息壤,息壤是充满生机的泥土,待会儿你将铃铛花插入花瓶之后,便将息壤也放进花瓶之中,这些铃铛花便永远都不会凋谢了。”
绿色的土壤约莫有拳头般大小,看上去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碧绿翡翠。
我看了看息壤,又侧头看了看沧曦,一脸感慨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息壤是可以种植不死果、人参果这些极品仙果灵药的土壤。当年大荒西部的白氏国和北狄国好像因为一块鹌鹑蛋大小的息壤便打了整整三年,你哥居然……”
然而我话未说完,便瞧见夙夜又将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琉璃瓶递给了凤莜。
一见此瓶,我捂着胸口,越发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在颤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琉璃瓶好像全名叫五宝琉璃瓶,传闻中放金生金,放玉生玉的极品宝瓶,你哥居然用这个瓶子给凤莜养花?”
沧曦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似要安慰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只想掐死他。
他说:“原来这个是很珍贵的东西吗?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就只能插花浇水什么的,小时候我和我哥经常用这瓶子装水插花玩,经常摔碎瓶子,后来便只剩这一个了,要不然还可以送你两个玩玩。”
我红着眼,心酸得只想迎风落泪:“你们这些败家爷们!为什么同为四方神族,朱雀族有宏伟壮观的王宫,青龙族有堆积如山的财宝,玄武王上随便拿个东西出来都可以在外界掀起无数血雨腥风,就我们白虎族住着破山洞,啃着窝窝头。”
沧曦:“……”
凤莜将铃铛花放入琉璃瓶后,便将花瓶摆在了房间最向阳的地方,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夙夜看着凤莜轻松惬意的神情,唇边的微笑越发旖旎了几分。
有息壤的滋养,原本有些枯萎的铃铛花顿时又生机勃勃地活了过来,轻灵灵的声音在屋中回响,充满了阳光幸福的味道。
第十八章 钟情
夙夜当真对凤莜是极好的。
不仅每天悉心教导她法术,还会教导她读书习字,教导她这个世间的规章制度生存之法。
但因为从小在蛮荒长大的缘故,凤莜就算对再复杂枯燥的术法都学的津津有味,可每当夙夜一给她讲解古文诗词什么的,她就觉得头大如斗。
她有些不耐烦地问他:“难道就没有有趣一点的书籍么?”
夙夜想了想,便拿出了先前太上长老特意交给他的一些凡人编写的折子戏本,说都是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凡人少女中尤为受欢迎。
此时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夙夜也十分清楚凤莜对于感情方面就跟一张最纯粹的白纸一样,他也有意教导她知晓感情之事,因而清咳了一声,便俊颜微红地将太上长老送与他的折子戏本都拿了出来。
第一个故事便是1《牛郎织女》,说的是牛郎是牛家庄的一个孤儿,父母去世后便依靠哥嫂过活。嫂子为人刻薄,经常虐待他,他被迫分家出来,靠一头老牛自耕自食。这头老牛很通灵性,有一天,美丽的织女和诸位仙女下凡游戏,在河里洗澡被老牛发现了。老牛便劝牛郎去取织女的衣服,织女便做了牛郎的妻子……
“等等。”听到这里,凤莜不由得蹙眉打断了夙夜的话:“为什么牛郎的嫂子虐待他,他不反抗他嫂子?”
夙夜想了想,道:“在凡间讲究长嫂如母,估计牛郎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宁肯受欺负也不愿违背孝道罢。”
凤莜不可置否道:“如果后来牛郎没有藏织女的衣服,我还觉得这话可信。”
“哦?”夙夜饶有兴致地看她:“怎么说?”
凤莜清了清嗓子,继续分析道:“其实在我看来,这牛郎应该是个颇有心计之人,他之所以被嫂子虐待,而不反抗,无非便是他打不过她嫂子,所以暂且藏匿锋芒罢了,如此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更衬托出他嫂子的恶毒。其次分家的时候,他看似只得到头老牛,但一头有灵性的老牛岂止是财物可能衡量的。更何况后来老牛还帮他不花一分钱彩礼便骗了一个仙女当老婆,可见得老牛的实用性。再者,前段时间你不是还教我,凡间有圣人言: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可那牛郎明知道织女在洗澡,还去偷她的衣裳,借此威胁织女嫁给他,可见此人非君子,实乃真小人。最后,那织女应该也不傻啊,一个神仙居然能被一个凡人威胁,真是太没用了,而且不是神仙都有可以装许多东西的储物戒指手镯什么的么,她难道专门下凡洗澡却连衣裳都没带么?”
夙夜心性单纯,看故事的时候完全沉醉在男女主角感人的爱情中,是以听完凤莜的分析,他呆了好半晌,才弱弱申辩道:“会不会有可能是牛郎对织女一见钟情,十分想要跟织女在一起,才会情不自禁地做出后来的行为?”
凤莜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嗤道:“当一个男人想要禽兽一个女人时,通常都喜欢用一见钟情,情不自禁这些词汇来掩饰自己的不堪。况且这故事不是特意提到了织女是美丽的,如果织女长得貌丑无盐,我敢肯定那牛郎绝不会去取她的衣裳留她当妻子。在我看来这世间最不靠谱的感情,便是一见钟情。”
听出了凤莜话里的嘲讽,夙夜张了张嘴,几番想要说点什么,最终都统统咽了下去,好半晌才小小声道了一句:“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肮脏的……”
因恰好铃铛花随风摇曳出清脆的声响,凤莜并没有听清,只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他:“你说什么?这故事还挺有趣的,你接着讲。”
自从将凤莜从蛮荒带回之后,夙夜便习惯性地对她千依百顺,因而他虽觉得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十分郁闷,但凤莜一开口,便又再度拾起搁在书桌上的折子戏本继续道。
“婚后,他们男耕女织,生了一儿一女,生活十分幸福美满,不料天帝查知此事,派王母娘娘押解织女回天庭受审。老牛不忍他们妻离子散,于是触断头上的角,变成一只小船,让牛郎挑着儿女乘船追赶。眼看就要追上织女了,王母娘娘忽然拔下了头上的金钗,在天空中划出了一条波涛汹涌的银河……”
或许人大抵都是如此,没人在意时,再多的苦难都能忍着,而一旦有人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着,一直被压抑的天真童稚便会慢慢重归此身。
凤莜本想一口气听到故事结束,但由于她早就习惯了不用在他面前带面具装成熟,是以她就像所有对未知事物有着好奇心的孩子一样,有了疑问,便忍不住再次插言道:“为什么天帝派人彻查此事,就一定要王母出面?身为天帝的妻子,王母的位阶不是很高么?她为什么会有空闲去凡间棒打鸳鸯?一个普通的凡人,难道还会对天界有危险不成?”
夙夜额带黑线,想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道:“这些说织女是王母的女儿,兴许是王母爱女心切,不愿意让其他的神族插手干预?”
凤莜继续兴致勃勃道:“那为什么老牛的额角断了,就能变成一只小船,还能载人飞升上天?难道老牛的额角是什么可以变形的异宝不成?那老牛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对牛郎这么好?有没有可能,牛郎其实是老牛的私生子?”
夙夜额角已经开始沁出了汗:“这个……兴许是牛郎对老牛有恩,老牛知恩图报才会对牛郎这么好,至于他额角究竟是不是宝贝,凡人又没见过真正的法宝,自己杜撰出来的东西,也无从考究。”
“那为什么王母既然摆明了要拆散他们,却宁肯费大力气划下什么天河,也不直接回头一巴掌扇死牛郎,斩草除根一劳永逸呢?”
“……兴,兴许,王母是一个善良但脑子有点不好使的神。”
“哦。”凤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双手托腮继续眨巴着漂亮的凤眸看向夙夜:“那你接着说。”
夙夜觉得就连当年与魔族陷入死战时,自己都不曾这么无力过。
但碍于凤莜的灼灼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牛郎无法过河,只能在河边与织女遥望对泣。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无数喜鹊飞来,用身体搭成了一道跨越天桥的彩桥,让牛郎织女在银河上相会。王母娘娘无奈,只好允许牛郎织女每年七月七日在鹊桥上会面一次。”
凤莜眼波一转,继续锲而不舍地问道:“为什么他们坚贞的爱情会感动喜鹊?喜鹊不是凡鸟吗?为什么能飞上天界?”
夙夜扶额道:“这里的喜鹊,也许是其他认识织女的神鸟,不忍见好友为难,才出面相帮。”
“那为什么他们每年只有七月七日才能相会?织女可长生不老,而牛郎却只是普通的凡人,他会老会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