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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给我听的,因为章晨是他哥哥,他没有必要去拍他哥哥的马屁的。
我说,章小为,你比原来还能说。
章小为突然看着我,变了一副脸色说,是吗?
我说,好像是。
章小为说,好像是。
章晨端着一杯水走进客厅,问,你们俩说什么呢?好像好像的。
我说,没说什么。
章小为接过章晨递过来的水,说,没什么,没什么。
那天晚上,我和章晨都没有睡好,倒不是因为干那事,那种事我们干得已经有点厌了,是因为第二天的婚礼。当然,对我来说,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章小为。章小为睡在我家新房的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章晨不停地翻来覆去,我贴在他的身上,他把我搂住。章晨小声问我,明天,你家里人会来吗?我说不知道,不过,我不在乎。我们自己能搞好。章晨说,最好他们能来。我说,随便吧。章晨说,我明天早上去请吧。我没出声,默许了。
然后,我问章晨他们家的人来不来,章晨说,我家里不是来人了吗?我明白了,章晨说的是章小为,也就是说章小为成了他们家的代表,他的父母也不会来了。再热闹的婚礼上,双方父母都不在,总会让人觉得缺了什么,总会被人指指点点。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我争来争去争来的婚礼,将是多么没有意思。因为婚姻,我和章晨都成了各自家里不受欢迎的人。好在,章晨还有章小为,我还有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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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紧章晨,贴在他的耳朵边说,别管他们,只要我们两个好就行了。章晨也抱紧我,脸贴在我的脸上,我感到一片湿湿的东西,用手一摸,章晨在悄悄地流泪。
当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我明天一定把自己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为了章晨,也为了我自己!
当然,对我来说,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章小为。章小为睡在我家新房的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他能发生一点声响,我倒会觉得很正常的,问题是章小为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总觉得他支楞着耳朵在听,我还能感觉到章小为脸上的青春痘正在一粒一粒地在从他的脸皮下面悄悄地膨胀出来,像炮弹一样向我射来,让我的体内的某些东西一点一点地点燃,不能自制。
我的这种想像,联系到了当年我和章小为在章晨家的那个夜晚,一种罪恶感带来的剌激,让我激动不已。我对章晨做出一些激|情的动作,章晨也受到感染,一下子把我扳过来,放在他的身体下面,我轻轻地咬着章晨的耳朵,章晨的呼吸像虫子一样,在我有耳边爬来爬去。章晨在我的身体内用力,力度一下比一下大,我的脑子里塞满章小为和章小为脸上的青春痘,我的激|情源泉更为开阔,与章晨的配合更加疯狂,但章晨一定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想。
1992年10月1日,国庆节,我和章晨的婚礼在南洋大酒店举行。天气很好,秋高气爽的。一大早,我就到酒店租房间换衣服,穿上一直想穿的婚纱,舍不得脱下来。我姑就在房间伺候我。
整个过程和我想像的差不多,所以我很满意。章晨在当天早上去请我爸我妈我姥娘姥爷,我妈根本不同意,并且不允许我爸来,我姥娘也拉着我姥爷,说她爸妈都不去,你一个死老头子去现世啊。于是我姥爷也不来了。三痒放假,本来想来,但是我妈说,三痒,你敢去,就不要回来了,你就跟那个不要脸的去学吧。
这些都是后来章晨学给我听的。章晨自己的判断是,如果我亲自去请一下,说不定我妈就会来了。但是我不愿意去。章晨去请我家人,只是想做得有礼有节。我姑知道自己出面没有份量,就知趣地陪着我,没去到我家碰壁。
我姑对我的打扮非常在意。我姑说,女人这一会儿最宝贵,想什么就做什么了,做满意了,不然以后会后悔的。我姑说,本来这些话都应该让你妈告诉你的,可是你妈她不来。
我姑在这时候完全站在我这一边的。我姑认为,当妈的做到我妈这样的,也太过份了。我姑怕我伤心,就说她自己的婚姻。我姑想用她的“不好”来衬托我的“好”。
我姑说,大痒,姑姑当年结婚还不如你呢,差一百倍一千倍!
我姑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事实上我姑当年跑到姓牛的家的,根本没有婚礼这个程序。我姑本来是想宽慰我的,结果把自己的伤心事勾出来了,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尽管我姑说的话让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我还要反过来安慰我姑。
我姑抹抹眼泪,笑笑,把我的手抓住,像怕我跑了似的说,大痒,不管咋说,咱大痒也是姓章的明媒正娶的。
我知道我姑是为了宽我的心,但也装着是真的,我的脸上堆满了小女人的幸福,接送来来往往的客人。
婚礼在上午10点18分举行,然后是婚宴。我的同事也来了,陈红梅也来了,他们每个人给我100百元钱的红包。我的这些同事,平时在妇产科,看不出风韵,一进大酒店,味道都出来了。陈红梅比平时的打扮要保守得多,但也雅了许多,在现场的表现也不错,跟章小为一起帮着招待客人。从章小为和陈红梅见面的反应上看,他们早就认识,至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认识的,我判断不出来。我想很有可能是在章晨那里。
章晨一直跟着我,时不时帮我拉一拉又大又长的婚纱。章晨有几次和陈红梅面对面,我留意一下,章晨一直没有跟陈红梅说一句话。作为女人,我在意这个表像,至于他们用不用眼睛说话,我是管不着的。
我们的婚终于结束了,我们的同事到我们家闹洞房,陈红梅说有事没有来,闹了一会儿,大家都各自回家了。
章小为也说要走,说到一个同学家去。
我和章晨跟章小为客气了一下,就让他走了。
然后,我和章晨就睡下了,也可能是太累了,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一只睡到第二天。我醒来以后,发现我和章晨手拉手。
我不知道别人的新婚之夜是怎样的激|情荡漾。反正,我们的新婚之夜就是这样,只是手拉手,安静地睡了一夜。
独一无二的新娘
二痒是妖精。
这话是我姥娘揉着她的老寒腿一语定论的。我姥娘揉着老寒腿所下的结论往往很准。当然,我姥娘这句话是后来说的。不过,我姥娘能对二痒下这么狠毒的结论是有原因的,影响我姥娘对二痒产生这种看法的原因是二痒出事了。
二痒的事还不小,二痒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我和章晨结婚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我爸找上门来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没想到的是我爸不愿到我的婚礼上去,而到我的新房里来为我祝福,那一时刻,我有一些感动,是晚辈被长辈彻底理解并得到关怀的那种感动,发自内心而不由自主。因为按我们当地的规矩,第二天我要带着章晨回娘家,我想我爸是来接我回娘家的。
但是,我爸不是来接我们的,我爸是来告诉我们:二痒出事了!
可能是夜里没睡好,我爸的脸色很不好,瘦长的脸上棱棱角角显得很不自然。我看到我爸时,章晨正在跟他的第二个岳父寒暄。能够看出来,我爸初次以岳父的角色而居有点不自然,也可能是不太习惯。章晨请我爸坐,我爸说不坐。我爸两条瘦长的腿支在粗壮的章晨面前,一老一少,形成强烈的反差,像是一对说相声的。我爸环顾我们的新房,对我们的新房的布置于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说房子拾掇得不赖。我们的新房是我爸给的,也等于是我爸的房子,他这么说有点像是检查工作。章晨哼哼呵呵地附和我爸,像一个不称职的下级接受上级的检查。
然后,我爸就指指我说,大痒,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跟着我爸来到另一个房间,章晨不知道说什么事,但他很知趣地把门关上,到厨房忙活去了。我在静静地等待我爸说话的时候,听到章晨在厨房里把锅碗勺铲使唤得叮叮当当欢快地作响。
我爸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说话了。我爸的脸上有一丝丝无法抹去的不安,像火苗上跳动的捉摸不定的火焰。我心里一沉,我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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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说,二痒出事了。
我用目光询问面前一夜之间突然有些苍老的父亲,一个全地区城里有名的医生,一个有钱的男人。
我爸慢慢地说,二痒出事了。二痒被公安局抓起来了,不是在学校抓起来的,是在外面的宾馆里被抓起来的,学校打电话来,让家长去处理,学校说问题严重得很。这个死妮子!
我爸说着说着有点咬牙切齿了,为什么会到了这种地步,我想是与二痒所犯的事有关,这也是我马上想知道的。
我爸说,别问了,别问了,这个不要脸的妮子!
我第一次听到我爸使用“不要脸的”来骂自己的女儿,这句骂人的话从我妈嘴里出来,我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从我爸的嘴里出来,我就觉得怪怪的。在我的印象里,既便是我妈,也从来没有骂过她的宝贝二痒“不要脸的”,我爸这样骂,说明二痒这个不要脸的死妮子,一定干了什么绝对不要脸的事了。
在我的意识里,说一个女孩子不要脸,就是说她一定做了不要脸的事,女孩子所做的不要脸的事一般是指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就是跟不是自己的男人睡觉,睡觉就是干那种事,干那种事……
我爸用一个含糊的手势制止了我的想像,把我的想像定格在二痒一幅裸体的画面上,这个画面的背景里还有一个男人的裸体。一时间,二痒光光的身子占居了我大脑的所有空间,令我窒息。
我爸像给他的病人会诊一样,沉思良久,最后从他带有浓重口臭的嘴里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让我到省城二痒的学校去处理二痒的事情。我爸从包里掏出一个报纸包,往我面前的桌子上一扔,说,这是三万元钱,一万元你们去把二痒的事办好,余下的,你跟姓章的去旅游吧,算我和你妈给你们的礼,你们结婚嘛。
我爸在此之前确确实实说过要给我们两万元钱,让我们去旅游结婚的,但是条件是我们不要在本城举行婚礼。换句话说,我们要是在本城举行婚礼,我爸就不给我们两万元钱去旅行结婚了。事实上,我们已经在本城举行了婚礼。按照这个逻辑,我爸就不应该给我们两万元钱,但是,我爸现在又给我们三万元钱,这里一定有其他原因。
我爸的意思,我很快理解了。
我爸说,我答应过给你们的,我要给,我有钱不给你们姊妹三个,给谁?只要你们争气,不争气让我们做长辈的又咋办?你妈的脾气,你们知道,跟癌症一样,大半辈子了,改也改不了了,二十多年了,我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你们成家立业了,也就得过且过吧。有些事情,不让她知道更好。
我马上明白,我爸所说的二痒的事,我妈现在还不知道,至少我爸现在不想让我妈知道。如果我妈知道她的宝贝二痒出了那么大的事,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爸的话里面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二痒的事就交给我办了,一定要办好,要不然,那两万元钱是那么容易拿的吗?
我盯着那一包钱对我爸说,二痒的事,我可能办得好?
我爸说,不能办,你也要去办!你不去办,谁去办呢?
我知道我爸的意思,我知道我身上的任务有多么重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知道了天上不会掉馅饼。
章晨从厨房里过来敲门,让我请我爸一起吃早饭。我爸指指钱,意思让我收起来,我怀着极大的勇气拿起了那三万元钱,打开门,看见章晨已经在饭桌上摆上了诱人的早餐,一盘煎鸡蛋被章晨处理得金光灿灿。
章晨对我爸一脸的低三下四,手拉着椅子请我爸坐下来吃饭,我爸干巴巴地笑一笑,说你们吃吧,你们吃吧。
说完,我爸就要出门。章晨要送我爸,我不让,我说我送。我把我爸送下楼,我爸说,今天下午你们就去吧。
我说,下午去。
我爸指指我手中的钱,示意我把钱收好,当然,我也明白他在强调该办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在去省城的路上,章晨就我爸早上突然来访一事反复问我,并在询问中夹杂一些他的猜测。我不能不承认章晨的猜测基本指向是对的,也就是说章晨猜测出来,我们这次突然去省城作新婚旅行,一定与什么特殊的事情有关,一定与二痒有关,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章晨一脸认真地说着,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当然,章晨是不是猜测到二痒做了“不要脸的事”,我不好判断。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二痒到底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