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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生感到一阵比昔日飞鹰堡的群众围攻时还要沉重冷萧的杀气,仿佛咆哮着滚动着把他包围,还未回头,只感到凌厉的冷气从旁边刷地一声刺来,回头看去,却是重重楼楼主的桃花银扇搁在脖子上,已割出了一丝血迹。
杜澈水平时嘻嘻哈哈的撒娇胡闹的表情全都无影无踪,多情慵懒的眼角眸目被萧杀冷厉的眼光取代,在眼底的最深处都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从他身上阵阵发散出来的戾气,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多年等待的好友,而是最危险的敌人。
他看着半月城的二少主,缓慢又清晰的一字字说道:
“玄生,若你今日准备离开双净半步,那我就先把你杀了,再把她刺死。也好比她日后那样痛苦的活着。”
三夕河·残蝶飞不过沧海 2
“玄生,若你今日准备离开双净半步,那我就先把你杀了,再把她刺死。也好比她日后那样痛苦的活着。”
“楼主,诸位之恩……”
“少跟我说废话!”澈水怒道,一掌击去,玄生侧身一闪,亭子的石柱顿时被他震得粉碎。
知道这里不宜打斗,玄生翻身往外掠去,澈水紧跟在后,其他人惊愕片刻,也立即跟上。
只见两道身影忽上忽下,速度极快地只化成了一紫一青的色彩,两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双净未站稳脚步,感觉一阵凌风扑面而来,自己险被掀翻,宁都和安行早就挡在身前保护着她,只见原本碧翠的草坪被刮掀起泥土,树枝碎裂倒地,阳光下有刺眼的白光如流星一样闪烁,便知玄生拔出了天剑与澈水抵抗。
重重楼的主人杜澈水的桃花银扇,是双净的曾祖父所留下的一对稀世珍宝,五年设计一年铸,由九鳞与海光打造而成,轻便精美,边锋有刺刃,合拢可当剑、刀、棍,展开如利刀名剑,一对银扇各长一尺二寸,头有凤雨所制的璎尾,用在擅长近身打斗的澈水上,更是如成为于他身中的一部分,用之自然,攻击猛烈。
论武艺身手,杜澈水在数年前便败在双净手下,自然不是玄生的对手,但他此刻却招招凌厉,势不可挡,加上玄生原本就有愧在心,不忍出手,多是防备少是攻,一时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地。
只见澈水凌空翻起,左右两扇同时挥向玄生,落在四周的树叶纷纷被砍削粉碎,玄生连连左右地举剑挡住,岂料那银扇竟沉重无比,仿佛有几百斤的重量,加上澈水力气极大,一时竟被逼退数步;澈水极怒,翻身而起,刷!地一下收回了银扇,赤手空拳地向他挥去。
只听一声震响,澈水双掌击地,地上顿时裂开两痕,石头黄土纷纷被震得逆上,直向玄生逼去;半月城二少主未来得及反应,却见澈水脚尖一蹬,向自己掠来,既然对方未用武器,那么他也不得以剑相逼。放好天剑,玄生微微蹙眉,竟是向对方直面迎去!
众人看着,只见两人越来越近,都是举起右手握拳向对方打去。
碰——
虽然没有如雷贯耳的巨响,但顿时觉得有巨大的气流波动从那两人的中心爆发出来,一时四周树叶花草都被震得折断纷飞,众人衣袍飞扬,都纷纷举手遮住面上扑来的黄土灰尘。
眼前,两人都紧紧握住对方的拳头,不分上下的对持着。
“为何要走?”澈水咬牙问道。
“这里没有让我留下的原因……!”玄生也是同样使出全力地边应付着边说道。
“你……你明明知道……其实是有的……只是,不想去承认……不敢去面对而已……”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澈水艰难地说道:“以前的玄生……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你们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你!”澈水气结:“为何到现在,你都还不肯承认?!”
玄生看了他一眼,蹙眉退步,右手一松,却趁澈水击来时的力量而握住对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拉,把对方摔了出去。
如何承认?
承认了就等于证明,我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连你们也都不是真实的。
如果不能信任我的回忆我的身份,那么这世上,我还可以做什么?
若是无法看清自己的身份去向和未来,不要说在江湖上,回半月城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这时澈水恰好一掌挥来,玄生没来得及躲避,正面用手腕挡住了这一击,却顿时觉得手臂被震得酸痛麻木,差点站不住脚步,回头看去,只感到风声大作,又是几掌霍霍挥来,便跃了出去躲开他的攻击。但澈水比他更快,只听一声巨响,却是一棵高大古树被重重楼楼主击中,生生截断玄生的逃开之路。
澈水一手抵在树干上,两人不过一拳的距离,于是他平时用嬉皮笑脸戏谑怒骂和撒娇来掩饰的悲恸哀伤便毫无遮掩的在玄生面前清晰无比地流泻而出。只见他满眼红丝,三分极怒三分绝望三分落寞,最后一分哀伤乞求的表情,骤然让玄生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你可知……这五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双净,又是过的什么日子?”澈水偏着头困难说道,声音沙哑:“……你不见了踪迹,双净便天天坐在七石门门口等待,拿着那块该死的玉石……天沙是我亲手葬的,旁边还有一小块石头,下面埋着你的东西……但后来……被双净命人毁了,她说你没有死,你一定会回来……”他猛然抓起玄生的衣领:“若是回来了,为何不相陪到底?给我们,也给你自己一个交代?若非如此,你当初又为何回来?!”
此话说的极大声,站在身后的几人都能感到他一字泪一字血的悲愤。梅花看向了双净,却见她毫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眼眸,掩饰了所有情绪。
“……”玄生想说什么,但面对这样的澈水实在是不知如何启齿,于是只是一叹:“楼主若是能答应我把草药送至凝霜门,那么我……不介意任凭楼主处置。”
“你在以死相逼?”澈水先是一愣,然后便危险地眯了眯眼,咬牙切齿道:“那我就成全你!!”说完立即数退几步。
玄生只感到四周的所有气流都向澈水的方向卷去,抬眼看去,那愤怒的绝色男子已展开双扇,周围的树木花草山壁石头全都被他任意扫搅于空中,右手上的扇子微微一动,那些断草残花裂石全都如狂风暴雨一样地洒落而下。玄生挥出天剑挡住,剑身的银色光芒如滔天卷海的巨龙升天地挥了出去,被澈水洒下的事物全都砰砰落在了四周,两人之间产生了巨大的气流之圈,在一边围观的众人站不住脚步,都被这大风逼得微微退后。
杜澈水的师父为不败女侠浮萍的同门师兄——不朽老人。这一手‘蒲牢逆天’为他的绝招,此招一出,方圆十尺之内必有伤者,更不用说正面受到这样的冲击的人了。双净知道这招在五年前曾让重重楼的前八大斩将废尽一身武功,而自己若挡在玄生身前,澈水必定收回此招而把使出的力量全都反弹在他自己身上。
于是……
“玄生!”
她一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挡在身前的两位随从冲了出去。
“门主!!”
“双净!”
众人顿时吓得满脸苍白,但却已来不及了,双净一头撞倒玄生,两人双双跌倒在地滚了好几圈,还未抬头,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小心!”梅花等人在远处见状不觉惊心动魄,都纷纷跃起,拔出武器挡在了玄生和双净身前,却全都同时被那巨大的风波给卷得飞落出去。
轰——!
蒲牢逆天,如海涛落下。
澈水的周围全都被卷了起来,树枝花草全都被拔根飞起,狂风大作,耳边疾风急掠,玄生翻身护住了双净,只感到无数小石子如落雨一样打在了身上,撑起身来看去,在他方才所在的地方后的小山坡上,竟然出现了无数深厚的裂痕,眼前有一人笔挺站立,片刻,便把手上之剑插入泥土,附着剑柄不断喘息,定睛看去,却是花无双为他们挡住了这一击,他上身的衣袍却已是被疾风撕开了大半截,露出了肩膀和手臂。
“阿澈好手力,昔日若是和你正面比较,我怎还可被称为闯完重重楼的人?”花无双喘息着笑道,却感到双腿发软,一个踉跄,不觉坐在了地上,荆扇急忙来扶持。
澈水缓缓地收起了双扇,面上毫无表情,心如死寂。
别头看去,却见玄生紧紧抱着双净把她护在身下,又想到方才她那般没命地跑来挡在他身前,不觉心头一阵剧痛,脸色凄楚,长长一叹:“问世间情为何物……”他想看一看双净是否有受伤,却觉得全身再也无力。
不是体力上的疲惫,而是,心上的沉重。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天沙,你当时是否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才给自己选了这样的一条路。
我一直觉得啊,若是我当初去陪你就好了。
若是当初,时间停止了就好了。
要对这个世间抱有希望地活下去,这是你教我的。
无论如何都要微笑着面对,也是你教我的。
但是……我太笨了。
我做不到。
“天沙……”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说道。
梅花猛然转过头去,只见平时那个笑傲江湖的男子的脸上,忽然就有了如孩童受到极大的委屈的无助的哀伤。
澈水低下头不语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玄生一眼。
“楼主……”玄生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想不到任何字片,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梦境中的画面格外清晰,那时候的澈水,是何等意气风发的?
他咬牙压下了心头上的沉重,握紧了双拳低下了头。
此时双净在他的怀里,依旧沉默,却缓缓地抓紧了他胸襟上的衣服,似是呢喃的低声说道:“玄生,你可记得,我身穿红衣的样子?”
这话平平淡淡,但不知为何,玄生却感到一阵刺痛,仿佛心被剜被挖空一样的疼痛,澈水悲伤欲绝的脸庞仿佛还在眼前,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却怎么都停止不了那难过的感觉。
穿红衣的样子?
这才记起,在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梦境中,双净是穿着鲜红如血的衣袍向他奔来的。
恍惚之间,怀中的女子已经软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袍,怎么都不肯放开。
玄生一愣,一语不发地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做了一件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会做的事情。
他在她发间落下了一吻,埋葬了一声从心底发出来的叹息。
三夕河·残蝶飞不过沧海 3
自从赶走飞鹰堡的一群人之后,双净便感到很累,只能不停的睡觉。
而每次醒来时,她都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睡眠中,总是感到自己的身体无限地下沉,像是坠入一个无底洞似得,永远永远地这样落下去。
总是睡得很沉很死,起来之后,精神饱满,但是心中无比疲惫。
或许自己的时间不剩很多了吧?这场旅途消耗了她仅剩的体力和精神,如果不是超越凡人的意志支撑着她的话,或许她在丽谷坠下山崖的时候,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也未必不是好事。她在玄生怀里睡着的时候这样想着。
但这次的睡眠,很不同。
梦境里有很多声音,轻言细语,很是沉重坚定但不乏温柔的话语。时而可以听到一声声的叹息,虽然脑海非常迷糊,却能感到房间里的所有风吹草动。那些轻柔的词句像是一张往四处无限延伸的网,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把她覆盖。身体一如往日的那般,不断地坠落而下,却有无比安心温暖的感觉,心中飘渺的空无感也逐渐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心被挖空的感觉了。
应该是很好很甜的睡梦,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被什么猛然惊醒,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撑起身来,只见全是木头绿竹的房间内,有朦胧的晨曦之光从纱窗外静静投下。
四处一片静谧,窗外有初醒啼叫的鸟鸣声,清脆传来。
动了动手脚,自己把了脉,确认身体状态没有比以前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后,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蹭到桌案上倒了一杯茶。
青花瓷的茶壶很是精致,出现在剑柔山庄的上等客房话,估计是什么珍稀古董之类的东西。若让梅花看见了,估计要揣在怀里偷偷运出去吧。
双净淡然一笑,打开盖子的时候听到瓷器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不觉微微一颤。
在梦中,她听过这样的响声的。
伸手摸去,茶壶还是温热的。
她猛然一陡,原本不是非常清晰的思维头脑仿佛被冷水浇了一般。
茶杯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摔了粉碎。但双净已经冲了出去。
头脑晕眩,四肢沉重,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