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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寿哈哈笑道:“我听师兄说他的紫府真气已然修成,所以来见识一下。好孩子,以后华山派就靠你了。”
宁芙儿摇着身子,不依道:“我的武功也很好么……”
世宁举起手掌,有些惋惜道:“可惜,本来想送给你的……”那朵花已然在两人对掌之时被击成粉碎,粘了世宁一手。
宁芙儿笑道:“这真是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世宁哥哥,虽然花没了,我一样欢喜。不过要罚你三天不准洗手。”她一面说,一面吸了吸鼻子,道:“虽然只剩了花泥,不过可真是香呢。”
世宁也觉空气中尚且余留着一股甜香,虽然崖顶风大,却依然吹之不散。也点了点头,道:“这不知是什么花,竟然香得这么厉害。”
武延寿也吸了几口,突然脸上变色,大叫道:“赶快闭气,这是迷香!”他话刚说完,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世宁跟宁芙儿一惊,但他们已吸了几口,只觉身子渐渐松软,也晕倒在了地上。那迷香古怪之极,世宁试着要用内力将其排出来,却无所着力。
舍身崖顶渐渐升起一条灰色的影子,也是用黑巾蒙着脸,周身裹在一条粗长的斗篷中,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缓缓掠过,冷冷一笑,对着世宁走了过来。
世宁的紫府真气已然成形,那迷香虽然厉害,却还是保持了一点清醒。他见那人不看宁芙儿,心中略觉宽慰。但那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尽是阴森之意,却也禁不住惊心。
那人走到了世宁身边,立定了脚,仔细地看着他。世宁只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鉴赏什么一般,只看的自己周身发毛。只听那人短促地笑了一声,仿佛极为满意。他突然伸手,一柄亮晶晶的匕首插在了世宁的肩头!
世宁一声惨叫,那匕首透骨而入,穿透了他的左肩胛骨,将他钉在了崖顶大石上。那人慢慢抽出另一柄匕首,深深刺进了世宁右臂的肩胛中。他仿佛很享受世宁的惨呼,又仿佛在观察着什么,一柄柄匕首缓缓刺下,将世宁的左右肩胛、左右手腕、左右大腿、左右脚踝全都钉了起来,然后缓缓吐纳。
宁芙儿迷迷糊糊地哭道:“求求你,不要伤害世宁哥哥,不要伤害他!”
那人自然完全不管。鲜血从世宁的伤处流溢出来,但却并不流走,而是聚集在那些亮晶晶的匕首的钢锋上,显得极为诡异。世宁就觉全身真气都仿佛随着这些鲜血涌流而出,周身乏力,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那人却低声道:“怎么这么少?”
他缓缓吐纳完毕,伸掌凑向那匕首上。那些鲜血竟然自行流向他的手掌,被他吸入了体内。那人不住运功,周身都透出一道赤红的光芒,显得妖异诡秘无比。
片刻工夫,他将浸出的那些鲜血全都吸进了掌内,却仿佛仍不满足一般,用力挤压着世宁的身子。但世宁仿佛变成了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任由他怎么挤压,却连半点鲜血都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武延寿突然暴起,用力一把将那人的面罩扯了下来。他的脸迅速惊愕住,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悲啸,缓缓坐倒在地,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在那人的脸上!
宁芙儿吃力睁开眼睛,惊叫道:“爹爹?你竟然是爹爹!”
宁远尘下意识地一手挡住脸,但随即缓缓放开,沉声道:“不错,就是我!”
宁芙儿满脸都是泪光,用力摇着头,嘶声道:“我不相信!怎么会是我爹爹!怎么会是你!”
宁远尘冷冷道:“因为我实在太想要高强的武功,因为这才是紫府宝诀的真相!”
他胸口起伏,脸慢慢仰起,厉声道:“你可知道华山派虽然号称名门大派,但却日渐衰微,少林、武当都压在我们头上,江湖上还有谁听我们的话?我虽然是华山掌门,但一个红线妖女都可以欺上门来,这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爹爹的武功比不上十方贼秃、清虚杂毛!所以要重振华山的威风,就要高强的武功!高强的武功!”他双目赤红,语调拔得极高,竟然隐隐有疯狂之意。
武延寿痛苦道:“师兄,你要修习武功,华山派尽有秘法经典,为什么……”
宁远尘冷笑道:“什么秘法经典,不是要炼几十年,就是上百年。眼见武林大会在即,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我一定要在大会上技压群雄,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光大我华山派!”他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疯狂,又渐渐平静下去:“幸好被我参透了紫府宝诀的秘密,原来这无上的秘法,是要借别人的身体修炼的。特别是资质好的孩子,更是事半功倍。苍天有眼,将世宁送到了我面前,还不是助我完成此大业么?”
他举起双手:“何况此人亲眼看到了我在妖女面前出丑,是决不能容他活下去的!”他缓缓吐纳,阴沉沉地笑道:“我将紫府宝诀传给他,但没有人知道,他修习的只是阳诀,而我暗中在修习阴诀。等我吸收了他全部的功力,阴阳合一,天下就再也没有我的对手了!”
他轻轻拍着世宁的脸颊,笑道:“我专门为你炼制的迷香怎样?我按照你梦中幻象,造出这朵九阴芙蓉,你一见之下,必然会去采摘。这芙蓉乃是天下至阴之物,它将把你体内紫府真气形成的至阳之气完全拔出来,送入我的掌中!”他拿出一个小小的香炉,掌力摧动,一股比先前更强烈了十倍的异香缓缓透出,将整个舍身崖笼罩了起来!
世宁一声大叫,那香气竟然如同万千钢针,围绕着他不住猛力钻动,又仿佛无数柄大锤,轰然敲击着他的骨骼,要将里面的骨髓一齐挤压出来。世宁痛得宛如天旋地转一般,那被匕首插出的伤口本已干涸,这时又缓缓流出血来。
宁远尘的狂笑声在整个舍身崖顶回荡着,他慢慢俯下身来,将他那发出淡淡紫气的手掌罩向世宁的伤处。
他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极为凄厉的惨啸声,宁远尘的心猛地抽紧,他顾不上吸收世宁的鲜血,霍然回过头来!
就见本已被迷香迷晕的宁芙儿竟然自行站立了起来,极为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咿唔嚷道:“我……我好难受啊……”
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赤红,仿佛那肌肤只是薄薄的一层透明的丝网,下面涌流的是无限的血液。而这丝网根本阻挡不住那血流的迸发。她的手每一下抓挠,都在那肌肤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她的脸顷刻之间被抓得满是一道道的红痕,渐渐鼓起,再也不是那个娇丽可爱的宁芙儿了。
宁远尘大骇,期期道:“芙儿……芙儿,你也修炼了紫府宝诀?”
宁芙儿极为痛苦,挣扎着道:“爹爹……爹爹,我好痛苦啊。”
宁远尘抢上去扶住她,宁芙儿的肌肤更透明,也更红,她整个人都仿佛一块烧红的玉石,在急遽地颤动着。
宁远尘眼见她痛苦莫名,不禁生出一丝悔意。原来害人终害己,他算计世宁的时候,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算计进来了!他心中悔恨、怨怒交织,情不自禁地将火气发到世宁的身上,伸脚将世宁一阵猛踩,怒喝道:“你……你这奸贼,想不到你心机竟然如此深沉,将紫府宝诀偷偷传给芙儿不说,还要将诱发这全身阳气的玄远金丹也给她吃了。你……你小小年纪竟然就这般恶毒!”
世宁本已昏迷,被他一顿猛踩,又痛得醒了过来。他一眼看见宁芙儿的异状,不禁吃了一惊,虚弱地叫道:“芙儿,你……”
宁远尘一脚踹在世宁脸上,恨恨道:“假惺惺的贱人!”他大哭着抱起芙儿,涕泪四溢:“芙儿,爹爹对不起你,爹爹对不起你的娘亲啊!”
宁芙儿吃力睁开眼睛,奋力挤出一个笑脸,轻轻道:“我……我本想练好武功,让爹爹开心的……我平时尽是偷懒,武功一直练不好……”
宁远尘用力抱住她,宁芙儿的眼神渐渐迷蒙:“我看到妈妈来接我了,她站在云朵上,好漂亮啊……”
宁远尘仰天长啸,两眼泪珠纷纷洒落,他一只手抱住宁芙儿,另一只手探身入怀,柔声道:“很快就不痛了,芙儿,乖……”他的手伸出,赫然拿着一把亮晶晶的匕首,就跟插在世宁身上的一模一样!世宁忍不住身子一震,就见宁远尘轻轻送手,将那柄匕首插在了宁芙儿的肩头!
世宁惊恐地张大嘴巴,却连一丝声息都发不出!他的心跳声在孤独的寂静中迸发,强大得几乎将他的耳鼓迸坏,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宁远尘又拿出一柄匕首,向宁芙儿的右肩插下!
一瞬之间,仿佛连他的灵魂都凝固了!
武延寿嘶声悲啸道:“师兄,你做什么?那是芙儿啊!”
宁远尘脸庞扭曲,痛苦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我女儿么?但她最多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性命,紫府真气已经攻心,就算天下灵药都汇集华山,也不能挽她一刻之命,但我马上就能练成真正的紫府宝诀,成为天下第一人,芙儿也该瞑目了!”他的眼神中的疯狂之色更浓,脸上却尽是一片慈祥的温柔,一手圈住宁芙儿的身体,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一手缓缓将另一柄匕首刺下!
武延寿大叫道:“我决不让你这么做,师兄,你会后悔的!”他不知怎么的身上突然生出了一股力气,竟然缓缓站立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着宁远尘冲了过去。宁远尘突然一手挥出,武延寿此时中了迷香,体内真气粘滞不动,这一招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武延寿立即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飞跌了出去。
宁远尘怒叫道:“我不会后悔的!我决不会后悔!只要我武功天下第一,就决没有任何事能让我后悔!你是我的师弟,都不想我好,我杀了你!”他凌空出掌,武延寿还没有落地,被他击得再度飞了起来,落进了舍身崖!
宁远尘呼呼喘气,恨恨不休。他紫府真气阴阳相合之时,最忌打扰,这时狂怒之下重伤了武延寿,但自身的真气也立即反激,禁不住一阵气血翻涌。他知道不可迟延,又掏出了一柄匕首。
突然,一个深沉的声音缓缓道:“住手!”他霍然抬首,就见世宁站在那舍身崖的大石上。
乌云暗卷,仿佛压着整个崖顶,世宁身上的匕首全都没有拔下,他的人仿佛与那乌云相合为一,紧紧压在宁远尘的身上。宁远尘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由于失血过多,世宁的目光有些呆滞,但这呆滞却宛如地狱的锁链,将宁远尘牢牢锁住。
更为致命的,是世宁身上盘卷激发的怒气,这愤怒才是最致命的!
宁远尘一窒,他冷笑:“你?你半死的人,还能做什么?”
但他错了。世宁或者已经半死,但忽然之间,他的灵台竟然无比的清明了起来。
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这股恨意,几乎将他整个人贯穿。
“诚于剑,就要心狠,要想修习上乘剑术,就一定要断绝情念。”这句话,忽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世宁的脑海。莫名地,他的心境忽然翻转了起来!
宁远尘吸收了他的鲜血,但却只吸收了一半,他辛苦锤炼出来的紫府宝诀,也只被吸走了一半,另一半,已经驻留在他的心境中,与于飞辰传他的那道微弱的真气相合,竟然无比稳固,连同源而出的阴极之气,都不能吸收半分。
世宁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但他猜想,原来在水牢中教他武功的于飞辰,果然是个了不起的豪杰,他所说的绝世武功,也许真的有他的道理。
起码现在,紫府真气不但不能作孽,还真正与他体内的真气融合,成了他本身的一部分。这浑厚的真气在他体内游走贯穿,汇聚在他的双目中。
他的双目立时发出一阵阴森的寒光,罩在宁远尘的身上。宁远尘忍不住一凛。他所面对的,仿佛是一只洪荒野兽,完全没有理性,也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陡然寒光一闪,世宁的手中多了一把宝剑。剑光立时宛如长虹漾了开去。
舞阳剑!
一直藏在世宁身上的舞阳剑!
长久以来,无论江湖漂泊的岁月多么艰难,他也从未将它拔出过,因为这柄剑太有名,觊觎者无数,一旦出现,就会带给他杀身之祸。
这柄剑仿佛也有着某种莫名的魔力,一旦认定了它新的主人,就能够随着他的心意出没。
世宁一袭单衣,身无长物,却没有人知道这柄剑藏在何处。
然而,这再次面世的舞阳剑,一出现便发出一阵嗡然的震响,仿佛在渴求着活人的鲜血。
世宁将自己的心神全部沉浸在舞阳剑中,他的杀意在疯狂地攀升着!
陡地,他发出了一声嘶啸,长剑卷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