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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自破冰以来，虽然没有说过他对十九年前冰封一事的感想，但是每每阳炎发作被他搂着的时候，我都能听到自他口中咬碎了挤出来一般的支零破碎满是恨意的名字，一个一个念了。
云天河曾经来禁地找过玄霄一次，正是他阳炎发作的时候，我看着夙瑶站起来，走出去，听着她和云天河描述的十九年前的事情，叹了一口气，安抚地顺着玄霄的手臂摸了摸。
外面的消息每日按时由夙莘传到禁地之中，诸如慕容紫英随云天河三人离开琼华，往西北而去，诸如妖界入口结界仍在，妖界此次似乎不欲正面迎击，不知作何打算……
夙莘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结果每次一要开口，玄霄就若无其事地往那边一站，一挑眉，夙莘什么话也就都咽下去了。
然后，那些消息里面，有关于慕容紫英他们的，就多了起来。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
说起来，别看总是喜欢逗弄慕容小紫英，事实上，夙莘才是最疼他的那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夙瑶因为外务挂心，还是望舒始终没办法克服自己的审美那一关，总而言之，夙瑶和望舒的沟通就是有那么点儿力不从心，为此，夙瑶眉头越皱越紧，望舒屡次跑到我这儿来找安慰，又屡次被玄霄爆阳炎吓唬走。
眼见着玄霄越来越等不及，眼中的暴虐和焦躁越来越压抑不住，我只好跟夙瑶说将就将就吧，到时候不行我来帮你好了。
夙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不过倒也分得清轻重，虽然不甘不愿，最后还是答应了。
计划已经定下来了，网住了妖界就开打，打完了就去抢紫晶石顺便报仇……喔不，是报仇顺便抢紫晶石，最后用紫晶石的力量飞升。
有了十九年前那一次的经验，再加上十九年来玄霄和夙瑶等人的修为大涨，这一次网缚妖界比上一次来的简单得多。
妖界入口仍然在卷云台，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妖界这一次没有冲动，它们整了个结界在入口，其坚实程度和全自动判断的可靠度，已经由成功进入的妖界流落人界少主柳梦璃小姐和失败后险些丧命的人类云天河共同验证。
说起来……这么一来的话，貌似慕容紫英他们也快要遇到我了。
红葵和蓝精灵啊……我过段时间就去接你们。
等等……上次就是在魔剑里面碰到镇妖才再穿的，这一次也是在隰桑里面碰到羲和再次回来的，要是现在在羲和里面碰到魔剑的话……诶……好复杂。
算了，暂时先不想了，统共……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走出禁地的时候，玄霄和我走在后面，他看着那扇打开的石门，沉默了良久，门缝中流泻而入的是灿烂的一线日光。
玄霄看着那线日光，皱了皱眉。
“……十九年。”
他低低地开口，闭上了眼睛，面上流出一丝笑意，看起来却并不让人那么开心。
“不知醉花阴的凤凰花，是否仍开得那般绚烂，不知承天剑台的星空，是否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
我点点头，先他一步走了出去，然后停在那里转过身看了玄霄。
“不过总还有些不同，你要是真想知道，自己再去看看就好。”
玄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我如今之愿，唯有屠灭妖界，飞升成仙，一雪昔日之耻。看与不看，变或未变，哪里有什么区别。”
“随你，”
我一摊手，摸摸自己的鼻尖。
“那十九年我没陪你，这下子倒是把以后……都赔给你了。”
说着，手指却是下意识地撩着腰间的九龙缚丝剑穗玩儿。
“喔？如此甚好。”
玄霄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笑了起来，目光却是落在了我腰间玩儿的九龙缚丝剑穗上，轻哼一声。
“这剑穗倒是精巧，慕容紫英有心了。只可惜，羲和之炎非为凡物皆可近身。”
“……”
我抿了抿唇，心里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瞥看玄霄一眼，玩着剑穗的手松了垂在身侧。
“不过留个念想，怎么说也带了十几年，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走吧，去卷云台，夙瑶不是说妖界入口的结界难以破除，还要靠你嘛。”
玄霄点点头，走了出来。
晋一迈入那一片摧残日光之中，他便是下意识地眯了眼睛皱了眉，偏偏不肯低头，仰着脑袋往上看，良久，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羲和，你记住。十九年后的今日，无论是谁，若有阻拦，我皆不会手下留情。”
“……我明白。”
“如此，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霄哥你就是这样，才会……
我什么都没说
恩
相对峙
妖界入口的那个结界确实麻烦，解开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我也需要一点儿时间。
结果就这么一点儿时间，玄霄貌似走了下神，看他回神时候的模样，大概是用灵体去幻暝界里面警告威胁顺便下了战书给那群避而不战的梦貘了。
这个脾气啊……
挑衅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因为一直避而不战采取消极拖延战术的妖界里，蹦出来一个妖界将军，银色长发血色双眼，手中的武器直接对着夙瑶而去。
该怎么说，不论战力，这妖眼力不错。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只专心与感受结界灵力的波动。
结界破碎的声音，伴随着那只妖兽双膝跪地化为灰烬的声音，还有柳梦璃吃惊的喊声，云天河韩菱纱……慕容紫英奔来的脚步声。
轻轻舒了口气，我向后退了一步，想要将自己藏在玄霄的身后。若不是考虑到现在玄霄的状态不稳，和羲和这把剑的关系也复杂的多，或许哪怕只是一点儿的变化也会引来不知道怎样的改变，我干脆就直接回羲和了。
还没等我退到玄霄伸手，就被他伸手握了手腕，不容抗拒地拉着站在他的身旁。
玄霄没有看我，他眯着眼睛瞥了夙瑶，轻哼一声。
“夙瑶，你很得意？”
方才将那被称为归邪将军的梦貘斩于剑下的夙瑶动作一顿，挑高了眉头诧异地看向玄霄。
“你……”
她没有再说什么，一甩手，将望舒剑身上落下的血迹甩落在地。
“……紫英师叔！”
站在夙瑶身后几米的璇玑，在看到慕容紫英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这妹子自从看到我和玄霄一起走过来之后就一直是瞪圆了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样，估摸着要不是玄霄这生人勿近闲话少说的气势和师叔的师叔的辈分摆在那儿，这孩子恨不得冲过来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你什么时候去的妖界？大叔怎么不在你身边，而是……唔……”
小姑娘的后半句话，被玄霄冷冷的一瞥吓回了肚子里。
慕容紫英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帘，面色不渝，身上穿着的依然是琼华道服，胸腹那一片却是多了一层污色，看起来仿似血迹。
我张了张嘴，几要脱口而出的询问还是被咽了下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我在羲和里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羲和里面什么都不关我事。
先出声的是云天河，他叱问了玄霄为什么要骗他，玄霄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我撇撇嘴，不就是十九年妖界即临之时你拿着望舒自己上门了，玄霄和夙瑶一想这好啊就下了套子给你钻，结果你钻进去不说还自己把套子系紧了，送上望舒还附赠三寒器，结果玄霄被冻了十九年人情冷暖都见识过了，一个不小心被你感动了，决定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恨你爹娘但是不恨你之类之类的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再多的理由，终归还是得靠事实说话。
只是……望舒宿体的韩菱纱……
我以前只以为这个妹子身体不好，体质偏阴，却没有想到原来是因为这样。
如果她死了的话……慕容紫英应该会伤心吧……
“……玄霄。”
我握了握玄霄的手，已经被云天河挑起几分火气，也不再好言好语地劝了的玄霄转头看过来。
“将望舒给她吧。你有我不就够了。”
“……呀！紫英师叔！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耳边传来璇玑妹子的惊呼，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玄霄也皱了眉，握着我的手力道骤然一紧。
“……羲和，你……”
“玄霄！你说的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玄霄了……你把望舒剑给我，我不能让你再害菱纱了！”
云天河一摊手，愤愤地低吼着。
然后他的呼吸一滞，伸手指向我。
“……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不一样……也不对……啊！麻烦死了！总之！玄霄，你我以后再无关系！把望舒剑给我！”
“……”
玄霄一愣，有些惊愕地看了云天河开口，周身的阳炎缓缓流动着，呈现出一种被压抑的状态。
“你说什么？！”
“你做的不对！我不要你当大哥了！”
云天河很有勇气地重复了一遍。
“把望舒剑还来，我不想借你了，就这么简单！”
“……”
玄霄沉默了许久，周身的阳炎骤然腾起，他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
玄霄念了两句好，一声比一声重。
夙瑶握着望舒的手一抬，望舒轻飘飘地落在了玄霄的掌中，他将望舒剑递出，嗤笑着开口。
“望舒便在此处。云天河，你三番两次顶撞，我本不该姑息，然念你在禁地助我良多……今日，我便再让你一次。望舒，或者是这妖界，你选吧！”
“……”
云天河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回头看了看，目光在柳梦璃和韩菱纱身上逡巡。柳梦璃和韩菱纱皆是移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想让他为难，还是不想看到他做出的选择。
“我……”
云天河抿了抿唇，眼神一凛，脚下发力，竟是举剑向着玄霄而来。
玄霄静静地看着那把剑越来越近，原本还是微皱的眉头居然慢慢松开，若不是感觉到他周身阳炎压抑到了凝滞的程度，我还真以为他打击太大心灰意冷什么的了。
“天河！快快退后！”
一直没有开口的慕容紫英忽然出声，抢上前来。
“那阳炎会将人焚烧殆尽！”
他的脚步声有些急促，我听见了刀刃出鞘的声音。
睁开眼，我站到玄霄身前一步，略略仰了头，视线正是和慕容紫英对上。
他一手按在剑柄之上，一手拉着云天河的臂膀将他向后拽了几步。
“慕容紫英，”
我眯了眯眼睛，一拂袖，等到发现慕容紫英眼眸里的一丝诧异，才意识到方才那个动作与他平日里常坐的动作有多相似。
抿抿唇，我负手而立，与玄霄握起的手收在袖中，安抚地紧了紧。脑袋又是疼了起来，十九年前玄霄被冰封时候的场景不知道为何冒了出来，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带云天河和这妖界一起滚，或者，看着他被这阳炎焚烧殆尽。”
“……隰桑……祖……”
慕容紫英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低喃出声，我看着他，从这少年俊朗的轮廓中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会牵着衣角要糖吃的孩子。
“……”
别开视线不再去看，我抿了抿唇。
“箭在弦上，早已没有了回头之路。紫英……封神陵里的话你若没忘记，便趁早带着云天河他们走吧。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你们以为，就可以界定它的错对，判断它的好坏的。”
收了收手指，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摇摇头。
“……君子一诺，必守一生。抱歉，我答应过玄霄的。”
“……”
慕容紫英眼神中一闪而逝的脆弱消失殆尽，他抿了抿唇，敛了眉眼，拉着云天河回到妖界入口那里。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而是投向了璇玑。
“我不会再回琼华。璇玑……你可知道……怀朔他已经死了……被你口中的那些同门杀了！”
没有去看惊愕的璇玑，也没有回答她追问的话语，慕容紫英闭了闭眼，看向玄霄，眉头紧皱。
“……师叔，你为何不去看看幻暝界中的那些琼华弟子。难道你十九年来的夙愿，便是如今这般模样！？”
“……！”
夙瑶一愣，一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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