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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最是人间留不住’吧,毕竟篱庄村曾经美好到她都觉得不真实。
目之所及皆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村子四处弥散白色烟尘,阳光被烟尘一次次打散,一圈圈迷茫的白晕衬得篱庄村更加空荡和悲凉。
叶听瑶努力抬头,由日头位置可判断是辰时中刻,以往此时应该翠鸟轻鸣声和孩童顽笑声不断的,可现在除了偶尔几声难听的鸦叫,就是一片死寂了。
莫叔、莫婶、冬子哥、小月、小葫芦他们怎样了,为什么都没人来找她,难道他们真的被贼人……
叶听瑶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陆天祈分明可以将莫叔他们救下的……为抑制身体颤抖,叶听瑶狠狠地咬嘴唇,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将陆天祈那个薄情冷血的灾星救回来,莫家和篱庄村怎会有事?
若说她对叶家继母和继妹是讨厌和恶心,目的只在为原主争一口气,谋一份依靠,那么此刻她对自己和陆天祈,就是真真的愤怒和恨了。
是陆天祈和她,将这一世的美好打碎。
叶听瑶用拳头揉了揉眼睛,抱着阿呆,一瘸一拐地往莫家废墟走去,莫家的外墙几乎烧空,只剩几面残破内墙和几根松垮的支撑木梁。
叶听瑶并不担心房子会塌了,或者木梁会砸下,目光空洞的往屋内走去。
陆天祈留给莫叔的钱还在,盘金缂丝钱袋子被烧成了灰,但内里的金叶和碎银子只有外层被熏黑。
叶听瑶将银钱和一些幸存的家用小物什收起,又从箱笼里翻拣出两身未被火烧去的粗布服换上,再带阿呆来到院子里。
晾在小院里的鳜鱼都叫烟火熏熟了,叶听瑶将鳜鱼干取下,拿到安曲河边,洗去鳜鱼干表层的黑烟,一块块肉撕下,一块递给阿呆,一块塞进嘴里,就着安曲河的水,将肚子填饱。
阿呆跳进安曲河,舒展浑身羽毛,连连抖几次灰,再用扁喙沾水理顺羽毛,最后几个扎猛子,彻底洗了个舒坦。
叶听瑶也洗了把脸,眼见日头升高了,叶听瑶打算一路往外走去看看。
篱庄村里人是寥寥无几,一路上只偶尔几个身影在各自被烧毁的屋子前,收拾大火中幸存的农具。
叶听瑶走了好一会,终于见着一个熟人,快走两步赶到江婶跟前,见江婶满面愁容,叶听瑶心里亦是难受。
“江婶,江婶?”
江婶魂不守舍的,叶听瑶连叫唤两声江婶才抬起头来。
看见叶听瑶,江婶愣了愣,“你是莫家的瑶瑶?”
叶听瑶连连点头,抱了希望问道,“我是莫瑶,江婶怎么一人在这,江叔、江大哥呢?江婶可有曾瞧见过莫叔他们?”
江婶眼睛一红,“你江叔、江大哥他们去隔壁庄子了,那有江家老屋,也是我媳妇的母家。我回来是想去屋里再找找,有甚没被火烧去的旧衣物,今儿带去隔壁庄给我那可怜的媳妇养身子穿,哎,真真是垮了……”江婶一边说一边叹气,眼角淌下浑浊老泪。
“江婶,嫂子她怎么了?”叶听瑶嘴唇发白,江家媳妇怀了身子,月份已颇大,难道……
江婶难过的直摇头,“都快临盆了,被大火和杀千刀的贼人吓的早产,可怜我那成形的孙儿……也不知篱庄遭了什么孽,竟然招来那般凶狠的匪贼。”
叶听瑶喃喃地说了声对不起。
江婶未听清叶听瑶说的,叹口气将老泪抹去,对叶听瑶说道,“哎,我先走了,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去,至于莫家人,我也未见着,兴许都平安无事。瑶瑶若与莫家走散暂无去处,可去镇上寻叶司马叶大人,这次真真要感谢叶大人,若非叶大人领了衙役及时赶到,村里恐怕一人都留不下……”
第036章 擦肩
告别了江婶,叶听瑶满心疑惑,那天晚上她躲在灌木丛中,听到了陈风同陆天祈的对话,言叶司马领了衙役抵达篱庄村。
叶司马,她的父亲,在她眼里叶司马不过是个尸位素餐、蒙眼闭塞的酒囊饭袋。
从连州城赶到篱庄村,快马加鞭也需要小半时辰,她父亲在发生混乱不多时,便赶到了,如此只有一种可能,她父亲提前知道了甚消息。
叶听瑶手有点酸,轻轻揉了揉阿呆的小腹,将阿呆放在地上,阿呆一摇一摆地跟在叶听瑶身后慢慢走着。
叶听瑶一路上又遇见几位村民,皆一一上前询问,可都未见着莫叔他们。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叶听瑶不断安慰自己,要相信莫叔他们一定都活着,只出于某些原因,暂时无法来寻她。
篱庄村村民虽不知莫家人去处,却一致交口称赞叶司马,言叶司马不但帮助村民灭火、制服贼匪,而且顾及村庄被毁,又很快在镇上办起暂时的收容所,免费为村民提供饭食和住所,更号召当地富绅贵户,为村民捐银钱新建村子。
如此看来叶司马真真是个大善人,是值得百姓拥护的好官。
叶听瑶撇撇嘴,父亲在府里对她和哥哥不管不顾,她实在无法对这样冷血的父亲产生甚好印象和感激之情,故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她不可能去镇上寻叶司马,距离她失踪已有近半年,叶家人多半认为她已死,尤其她的继母曹氏,很有可能向她父亲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比如她一定被贼人玷污了清白甚的。
如此一来叶司马定然觉得没面子,他的女儿脏了家风,更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别回来。
叶听瑶寻了处阴凉坐下歇脚,还是想到万全之策后再回叶府救哥哥,向曹氏讨回欠她的一切。
好在现在她并非无处可去,她在连州郡南市租了一处铺子,可暂时在那落脚,虽说租赁文书被火烧去,但东家仅观面相便知是个讲理、非畏强凌弱之人,并不会为难了她。
待她休整一二,可考虑将糕点铺开起,赚点银两,顺便找寻莫家人。
叶听瑶走到田埂头,刚好遇见有村民赶牛车去连州城。
村民知晓叶听瑶是篱庄出来的,屋子叫贼人烧了,自己和家人也走散了,唏嘘感慨几声,爽快地答应叶听瑶坐他牛车去城里。
牛车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前行,叶听瑶抱着阿呆蜷缩在苞谷堆里,累的昏昏睡去……
牛车缓行至小矮崖时,一阵急促马蹄声自远而来,一位身着靛青绣银纹罗纱袍服、眉目如星的玉面男子,正骑一匹骕骦骢,如风般同牛车擦身而过,急速往篱庄行去。
男子无意间回头看了眼牛车,堆成小山的苞谷在山路上投下尖长的黑影……骕骦骢奔跑速度极快,牛车转眼就成了一颗小黑点,淹没在沙尘之中,男子心神恍然,似乎有很重要的人或事,正从他生命中离开,越走越远。
男子心头酸涩,收回心神,执鞭一挥,骕骦骢一声长鸣,闪电般蹿出去,奔往篱庄村方向的速度更快了……
缩在牛车上的叶听瑶抱着阿呆扭了扭身子,太窄了,不怎么舒服。
还没等叶听瑶打个哈欠,又一阵马蹄声在她耳边响起,但没先才那人的速度快,铁蹄敲击砂石地,声音跟打雷似的,叶听瑶揉了揉太阳穴,捱到马蹄声远了,才继续抱着阿呆睡觉。
这会从牛车旁跑过去的正是陈风和宁汉,宁汉喘着气,同陈风说道,“风哥,你说主子是怎么了,昨儿才刚从篱庄村去连州城,今一大早又赶去镇上,在镇上暂容所搜了好几圈,不一会又不停地去篱庄村,篱庄村的村民不都安顿好了么,还有甚可看的。”
陈风瞪了宁汉一眼,“莫瑶姑娘还未寻到,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就这么失踪了。”
宁汉瞪着眼睛,“两日了,莫瑶姑娘会不会掉河里,叫河水给冲到下游去了,要不要派了人去打捞……哎呦!”
宁汉吃了个重重的暴栗,陈风满面怒容呵斥道,“赶紧闭上你的乌鸦嘴,要是让主子听到你咒莫瑶姑娘死了,小心脑袋。”
宁汉泪花子都痛出来,他可委屈了,莫瑶姑娘饭菜煮得那般好吃,他哪舍得咒莫瑶姑娘死啊,可回过头仔细想想……打捞……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宁汉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
距离篱庄村约莫三五公里的小镇上有一处颇为幽静的宅院,小庭院爬满藤蔓,落下一地阴凉,一位身着缁色袍服,发束紫金冠的贵人正坐在竹尖亭里缓缓饮茶。
叶临德司马垂首站在一旁,天气不热,但叶临德大气不敢出,愣是闷出了一身汗。
叶临德躬身道,“不知五皇子亲自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五皇子见谅。”
这名发束紫金冠的男子,就是肃宗帝派至连州郡暗查贡品被劫与穆亲王府世子失踪一案的五皇子,陆天景。
陆天景嘴角微扬,眉眼精致犹如画师精心绘制一般,完美到了出尘,却又不美艳张扬,举手投足间透有一股疏朗之气。
比之穆亲王府世子陆天祈的冷漠如冰,陆天景要温和亲切许多,若说陆天祈是雪山上的傲世苍鹰,那陆天景就是雪山上散发仙意的雪莲。
皇家的威势可抑可扬,陆天景薄唇微启,声音亦如长琴古乐般沉稳动听,“叶大人不必多礼,此次我照皇上吩咐,微服出行此地,亦是为暗查贡品一案,不想我刚至此地,还未有头绪,叶大人和天祈就已将此事办妥,尤其叶大人,可谓此案第一功臣。”
“下官愧不敢当。因连州郡公衙用人不严,差点害了世子爷,下官深感愧疚,愿自请受罚。”叶临德的腰躬得更深了些。
陆天景面上稍显严肃,“是廖知府的人勾结逆臣贼子,与叶司马无关,若非叶司马谨慎小心,依逆臣凶残的性子,恐怕会做出屠村那般泯灭人性的大事,亏得叶司马在,未酿成此惨祸。”
陆天景顿了顿,又说道,“还有篱庄村村民安置一事,叶司马亦做得可圈可点,我定会将叶司马的功劳,如实上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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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怀伤
告别五皇子,叶临德走出宅院,站在坊市街道中央,昏白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叶临德略显岁月的脸上。
叶临德微阖眼,眼底晃动了一片碎金色,犹如他似锦的前程。
叶临德嘴角微扬,笑意阴阴恻恻,该归功于他的运气好吗,但他也准备了很久,这次廖知府,必不能全身而退。
其实叶临德在小巷抓住尖削脸的当天晚上,就已拷问出背后之人,亦知晓静亲王打算夜袭篱庄村,在放火烧去所有可能的罪证,最后杀穆亲王府世子。
尖削脸之所以去寻廖知府的仆僮,一是探听公衙里消息,二是要仆僮在他们准备袭村那日,用蒙汗药将廖知府迷晕……
当叶临德知晓背后之人是静亲王时,十分惊讶,亦有产生犹豫,可他明白,若错过这次机会,恐怕这辈子就碌碌无为了。
叶临德故意不吭声,不肯在廖知府那泄露半点风声,至于他将静亲王的人抓了,要如何不引起静亲王怀疑……叶临德不禁冷笑,怪道当初萧墙之乱时静亲王一败涂地,就是因为静亲王能力不济用人不善,竟然重用一群没有规矩的山匪,如此能有甚好结果。
他不过是安排人至赌馆小演了一场戏,就让静亲王和山匪相信他们的探子,因为在赌馆赌钱输了银子,耍泼赖账后被活活打死。
叶临德乘上司马府府邸的马车,连他都瞧不上静亲王这等无自知之明、眼高手低的人,若非静亲王母妃积德,静亲王哪里有现在这般安稳的日子过,偏偏不肯安分,不过也好,正好送他一把登云梯。
叶临德做好万全准备,只等袭村之日,假意派人去寻被迷晕的廖知府,而后自己带衙役前往篱庄村。事后陆天祈问起,他只言是探子嘴硬,袭村之日,探子才肯说出实情。
他将是功臣,而廖知府,则是阶下囚了。
叶临德的马车没有回连州城司马府府邸,而是又去了小镇的暂容所,戏要演足,况且他确实同情失去屋子和亲人的篱庄村灾民,毕竟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场灾祸,可人性在抉择时,往往是自私的。
叶临德到暂容所时,又为无家可归的灾民送了一批簇新衣物,灾民们看到叶临德皆欢心感激,几乎将叶临德视作他们的再生父母。
叶临德发现穆亲王府世子不在暂容所,初始以为陆天祈回客栈了,问侍卫后才知道,陆天祈去了篱庄。
叶临德微微皱眉,他有些惧怕穆亲王府世子陆天祈。
陆天祈总是板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