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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聽,心中跳得像亂撞的小鹿,也緊張起來,“我肯定被人盯上了。莫非裕王發現我已失蹤?”
又細想,感覺不像。我情知不妙,只有速速離開葑觀。
我當即與小香夫婦辭行。
小香急忙拉住丈夫,“你趕車送宜笑姑娘走,那馬跑得快,你送她越遠越好。”
晏老頭兒子爽直地應了。
我換了衣裙,用帛巾裹住頭。臨出門,小香懷裡的孩子突然喚了聲“爹”。晏老頭兒子彎下頭,用細細的胡渣逗兒子,笑著解釋,“今日我出門兩回,他叫了我兩回。這兒子,知道疼爹了。”
依依與小香母子告別,我出了屋門,隨晏老頭兒子迅速地上了馬車。
馬車從容地離開葑觀,沿著大道一路飛馳。
直到前面是山路,晏老頭兒子才放緩了速度。我緊張的心緒松泛下來,感覺身體異常的困頓疲憊。正當我昏昏**睡的時候,山谷裡傳來一陣雜沓的馬蹄聲。
我不禁掀簾探出頭,馬蹄聲從後面席捲而來,幾匹人馬出現,頃刻工夫將我們的馬車團團圍住。
那些人跨刀搭箭,全然普通的獵戶裝束。唯有眼睛裡透出的凶光,掩不住的肅殺陰鷙,直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們是什麼人?”晏老頭兒子喝問道。
凌空一道劍光呼嚕Ф^,我還洠Ь忂^神,晏老頭兒子從馬車上摔落下來。
“大哥!”我驚叫,幾乎是滾著下車。
晏老頭兒子仰著面,已經斷了氣,鮮血不斷的從他頸部涌出,染袖了他的衣衫。我惘然地望著他,仿佛有無數的鋼鞭在不斷抽打我的神經,定了定,我終於嚎聲大哭。
“大哥啊—”
一陣暈眩,胃裡又是翻江倒海,我邊吐邊哭,軟癱在了地上。
接著,一個聲音冷幽幽的傳來,“韓宜笑,裕王夫人。”
不知何時,那些人後面出現兩匹人馬,緩緩出現在我的面前。領頭的眉眼冷峭,下顎有鮮明的疤痕。
看見他們,我全身血茫S張,額角的青筋劇烈地疼痛起來。
萬萬洠в邢氲剑視谶@裡見到封叔。
我知道我插翅難逃,只能收拾起悲傷,直面這個惡魔。於是我拭乾眼淚,慢慢地站了起來,冷聲說道:“原來是你。你潛入此地,莫非想卷土重來?”
“說得一點兒都洠уe。你一出宮,我們的人就盯上了你。我封驥這顆腦袋差點被敖剁了,如今我要報仇,取他的腦袋!”
“哼,你妄想!”
“我有的是辦法!”
封叔的目光劍一般刺向我,“你先告訴我,謙兒在哪兒?”
提起封逸謙,我胸口一顫一顫的,喉嚨卻被什麼梗塞住。封叔剎那間便已明白,抽出刀劍對準我,眼裡燃起熊熊火焰,他驚怒地罵道:“洠в心氵@個小妖精,謙兒不會死得這麼快!他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他突然出逃,我的布陣就不會大亂,不會敗在敖的手裡!”
我心中充滿了對封叔的仇恨,高聲道:“阿謙是你害的!你為了爭權奪勢,蠱惑人心,矇蔽現實,次次將猛藥往阿謙嘴裡灌!他本應活得長命的,我們可以過平靜的日子,卻生生被你害得那麼慘!你是魔鬼!凶手!”
封叔氣得咆哮不已,喝令屬下,“將這女妖精綁了!我要拿她祭謙兒!然後剝她的皮,拿去給敖瞧瞧,這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我被封叔的手下迅速地捆綁住,很快扔進了馬車內。
風在呼嚕В馐宓娜笋R神不知鬼不覺地耄'在山谷。我眼睜睜地望著晏老頭兒子死去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成了小小的黑點,消失了。
淚水迷濛了我的雙眼。
晏老頭,小香,孩子,我對不起你們。
封叔率一眾人馬趁著山勢眩s蜿蜒而上,到了暮色之時,已經抵達距離葑觀幾十里處紮營。這裡兩面夾山,中間地域撸煛7馐暹x擇山地,意在耄П尾粸槿瞬煊X。如果遭遇夾攻,也可以耄泶笊缴钐帲顚Ψ奖揲L莫及。
我被關在封叔的帳篷裡,由他親自審問。
想來鼠疫之事傳聞很多,封叔再三審問其中緣由,我不理會,咬緊牙關不肯告訴他。封叔大發雷霆,吩咐屬下將我綁在柱子上。
“死妖精,要是不老老實實說出來,我剝了你的皮!”他氣勢洶洶地威茫馈
這時有人進來稟告:兩百鐵騎分幾批護送龐大的牛車隊,準備咦吒鞒枪賯}的糧草財貨。
封叔精神大振,滿臉喜色道:“好,吩咐下去,明日清晨出發!”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方才明白,封叔此行的目的是糧草輜重,部署即將到來的攻城大戰。
“你一定聽清楚了吧?”封叔得意地對我說道,“裕王倨傲自負,以為得到了皇城便是得天下,殊不知各地達官貴人都是聽我的!只要說動皇城那些高爵司馬投降與我,以保社稷安危,並使皇城百姓免遭塗炭之劫。如此下來,裕王一戰即潰,哈哈!”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一戰即潰。你清楚地記得,當初袁放是怎麼敗的?”我冷聲應答。
封叔聞言大怒,一摚П拮映榈轿疑砩希叵溃骸安灰獙⑽遗c那個笨蛋相提並論!等著瞧,敖絕非是我封某的對手!”
我咬緊牙關,兩肩忍著巨大的疼痛,極輕蔑地冷笑著。
殺人償命,封驥,你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
“看管住這女人!”
封叔喝令兩名屬下,自己出帳部署去了。
我看不到外面的景況,只聽山風如狼嗥般尖銳的聲音,從頭頂呼嚕Ф^。燈影搖晃不定,光線便顯得晦暗,兩名虎背熊腰的男子正在朝我靠近,不懷好意地笑著。
“聽說是個女妖精?”
“那還用說,洠牭胶顮斠彩沁@樣罵她嗎?新皇為她而死,裕王也被她勾引去,皇宮裡死了多少人,這些人的精血全被她吸去的。如今侯爺逮了她卻不殺,這種禍害留在這兒,豈不傷了你我兄弟?”
“我看不像是個妖。倒是有點奇怪,這女人是怎樣迷住別人的,難道有什麼過人之處?”
“嘿嘿,要不要先扒了,看她是什麼貨色?”
兩名男子說著污穢不堪的話語,惡狼般的眼神邪惡地盯著我,隨即抓住我的衣襟。我狠烈掙扎廝打,只聽嘶的極為脆裂的聲音,衣衫被撕成幾塊。
我的白皙的肌膚暴露在他們眼前,他們兩眼瞪成銅鈴,愈發的如狼似虎,索性兩隻手一起爭搶著去拽。我狂亂地尖叫著,猶不甘心繼續掙扎廝打。
這樣的厄叨啻卧庥觯瑤缀醵紩U為夷。而這次我絕望了,不會有人幫我,今晚裕Фㄊ俏易钋璧囊煌怼
我的心裡耄щ'有了悔意。與其讓晏老頭兒子為我死,自己蒙受這樣的污辱,還不如待在皇宮,在人們的唾罵聲中死去。
司鴻宸,你在哪裡?
正在這個時候,眼前黑影一閃,兩名男子後背被誰戳了一下,手在半空伸著,人卻定在那裡。
封澤出現。
封澤有著一身好功夫,在封家的威望僅次於封叔。此時他朝兩名屬下怒道:“非常之時,盡做些下流骯髒的事,封家的名聲就是被你們這群小子搞臭的。回頭我稟告侯爺,看你們還敢不敢!”
“不敢了。爺,饒了我們吧。”兩人動彈不得,連聲哀求道。
“滾!”
封澤鬆開他們的穴道。兩人畢恭畢敬地行了禮,逃也似地走了。
我被松了綁,坐在地上覺得很冷,用手環抱著雙肩縮成一團,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封澤遞過一個烙餅,並倒了一碗水給我,“吃吧,你一定餓壞了。”
我抖抖索索地一口氣全倒在肚子裡,又咬了咬烙餅,吃不出味道,只覺得胸口又是一陣子的翻攪,猛地又吐了出來。幾乎要把心肝都嘔盡了,我才喘了氣,竟再也忍不住地哭起來。
封澤見我這般模樣,也感嘆道:“不在宮裡呆著,出來活遭罪。那個敖棄了你,又要了你,可見他對你還是情深意重的。雖說是兩虎相爭,我是死忠老爺的,內心還是感覺只有那個敖才配得上你。”
“阿謙死了……”我哭著說。
封澤也濕潤了眼睛,敚'手,示意我不用多加解釋,“他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可真聽你說起,我還是難過。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有了感情,每次看老爺要他喝些猛藥,心裡針扎似的。唉,死了就超脫了,不用再受罪。我也老了,等不到老爺奪定天下,說不定早見少爺去了。”
“多謝大叔救我。”
“你謝少爺吧,他的魂在保佑你。我也只能做到這些,等你填飽肚子,我還是要照原樣綁你的。”
等封叔回來,我雖然還是被綁在柱子上,但元氣恢復大半,目光冷漠迎視,準備迎接新一輪的審問。
可是封叔似乎裝滿了心事,他對我的存在視若無睹,吩咐屬下熄火滅燈,等到全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才放心地吹掉燈火,歇息去了。
清晨,山間迷霧還未散去,帳篷外傳來沉雷般的戰鼓聲。
封叔一個魚躍下床,側耳細聽,臉色大變。這時一名屬下氣喘吁吁進來稟報說:“發現大批裕王兵馬,正朝這邊四麵包圍!”
“馬隊後撤,其餘騎士山坡掩護!”封叔大喝。
我覺得周身一下子熱了起來,喜悅,一層又一層盪漾心頭,我不自覺地笑了。
司鴻宸,你還是來了。
尚在興奮間,有人上前反綁我的雙手,拽著出了帳篷。
山路崎嶇,山嘴遮擋了我的視線,只聞半山腰隆隆沉雷大作,顯然司鴻宸的兵馬已經封住了對方的去路。一陣慘嚎震盪山谷,前面掩護的幾名騎士連同戰馬,竟樹葉般飄向茫茫崳取7馐鍍蛇呉豢创蟪砸惑@,大喝停止前進,繞過山嘴往平地方向逃遁。
一過山嘴道路漸寬,果然,前面出現了平地,馬隊奔馳也愈發加快。眼看就要進入了安全地帶,恰這時,大隊人馬如同火焰般蔓延燃燒,兩條火龍迅速聚合。封叔無奈正面抵抗,於是長戟摚璧秳Ψw,一場慘烈的殊死拼殺就此展開。
我清楚地看到了司鴻宸飛揚的身影,此時他飛馬馳騁,雪亮的長劍狂舞。他最是善於在敵陣奔馳激戰,何況眼前的敵人遠遠不經他的戲弄。封叔看得眼裡冒火,咬牙切齒道:“正面搏殺我確實抵不過,我要亮我的殺手■,滅滅這小子的威風!”
於是將押我的馬車出列,因為我的人被綁在車柱上,遠遠看過去甚是震撼。果然,司鴻宸停止了廝殺,剛才還殺聲震天的戰場安靜了下來。
封叔知道對方已經看見我了,執劍對準我的胸口,哈哈大笑,朝司鴻宸高喊:“敖兄弟,看見這個女人了吧?她應該叫裕王夫人,如今落在我封某的手中。你想必是為她而來,情深意重啊!既然如此,我封某就做個順水人情,完璧歸趙如何?”
一抹沉靜,接著司鴻宸喊道:“太平侯想怎樣?”
“讓封某平安離去。我已寫下戰書,約定兩個月後的今日,你我來個徹底了斷。孰能贏取天下,就在那日定奪!
司鴻宸並未馬上應答,他似乎還在考懀АN页堕_喉嚨,大聲地喊起來,“不要答應!他這是緩兵之計!等到那些糧草財貨咦撸谋荼貜妷眩瑒偎悴荒苷瓶兀〔灰芪遥瑲⒘怂麄儯煜戮褪悄愕牧耍
封叔掄起拳頭,一拳擊在我的小腹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天地頓時旋轉顛倒,我感覺快要虛脫了,卻勉力咬牙挺著。封叔猶不罷休,將我已經撕成布條的外袍扯了下來,他指著我半裸的身體,吼道:“敖兄弟,封某為人自有陰狠之處,你要是不答應,我便殺了這女人!封某死不足惜,我的兄弟自會替我完成大業!”
“好,我答應!”司鴻宸低沉的聲音。
“不要……”
我呻吟出聲,劇痛潮水般漫遍全身,冷汗,大滴大滴地從額角淌下。
耳邊馬蹄聲耄щ',封叔的人馬正在撤退。司鴻宸的鐵騎也不追趕,聽任對方馬隊隆隆西去。這裡是戰場,眼前的人與景,影影綽綽摻合在一起,在我視線中晃出一片朦朧的光暈。
依稀看見司鴻宸一步一步朝我走來,窸窣的聲響,每一步都仿佛落在我心頭一般。我感覺自己像個闖了大禍的孩童,洠в腥魏沃胤甑南矏偅挥袩o盡的悔意和自我譴責。
一股熱流從我的下身涌出,順著大腿股溝往下淌。
司鴻宸站在我面前,冰冷漠然地佇立著。
“韓宜笑,為了你我放棄大好時機,我值嗎?”
我慘然笑了,“不值,一點兒都不值……”
“為甚麼要擅自離開我?封逸謙為你肯放棄江山,你信;就那點狗屁的鼠疫,我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