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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扎根泥土的矮枯藤,勉強支撐著我和司鴻宸的身體。我們懸在裂谷半空,知道堅持不了多久。泥土在不斷地松落,司鴻宸身上的血幾乎流乾,他蒼白著臉,抱著我的手依然緊緊的。
我望著他,喃喃自語:“一起死也罷,不能陪你寫傳奇了。”
而他微彎起脣角,就像我以前一直提到的,比任何時候都吸引人。
“是我不能陪你了。韓宜笑,我想好好愛你……”
我流下了眼淚,卻在笑,“我已經感受到了。司鴻宸,即使我們化為灰燼,繼續愛下去好嗎?”
他深深地凝視我,那雙眸子,清澈得洠в幸唤z雜伲奈⑿Α
“我要吻你……韓宜笑,吻我。”
兩個人的脣舌交織在一起。死亡在逼近,我們做著戀人間的告別,希望同赴另一個世界,彼此依然相戀。
一粒玉珠從他的口中臁傻貍魅耄瑤е臏嘏瑹o聲無息間滑入我的咽喉。我一震,連骨血都被膠住一般,只會惘然地望著他。
“再見了,好好活著……”
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緩緩鬆開了手。那雙眼睛還在望著我,好像要把我的容貌以及所有的美好回憶,全部帶去。
我的身體在飄,空中游曳。脣齒間,有他殘餘的味道,一浚唤z的薄荷香。仿佛看到他含笑依舊,不捨地合上眼簾。
我的愛人,總是這樣舍下我,一次又一次地離我而去。你考懀н^我的感受嗎?知道什麼叫萬箭穿心的痛嗎?你好狠,好狠。
不要走。
不要走。
…
一年後,當我在安洲城的春夜落下最後一筆,那時的司鴻宸,已與我永訣。
那涉足千年的吻,是他最後的告別。
他說,韓宜笑,好好活著。
我把《司鴻志》後續定名《帝歌》,將生命中最美的愛戀,寫進這段傳奇。
健彬依然等著我。十幾歲那年,我與他相戀,一顰,一笑,一個回眸。是今生難棄,是個期待的約定,我不會錯失。
我們在第二年終於結婚。
按政策我家分到了一套三室一廳。母親嫌房子大,太安靜,我和健彬決定和母親一起住。玉器店的生意我讓母親幫忙打理,她很高興。每次發給她工資,她便樂呵呵地跑去存銀行,揚言要給未來的小外孫。她還是喜歡看娛樂節目,有一天無意知道韓嫣嫣就是韓淳的女兒,她呆坐了半天,最後不以為然地、略帶自豪地說:“還是我家宜笑有出息。”
健彬父母慢慢開始接受我,結婚那天我得到了他們的祝福。
同樣祝福我的,還有韓淳。
韓淳參加了我和健彬的婚禮,那天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婚宴在下午五點半舉行,韓淳提早來到了酒店。他獨自一人來,很少與人打招呼。母親和他坐在一起,這是我見到的唯一一次。他甚至還和母親說了幾句,母親也是面帶微笑地應著。
婚禮舉行中途,韓淳推說單位有事,先行告辭。我剛換了套禮服出來,見不到人影,便問健彬,“他呢?”
健彬當時被一幫朋友起哄灌酒,也洠プ⒁狻N倚难e耄щ'感覺不對勁,便出了宴會廳,剛巧看到韓淳被幾個人帶走。
其中一個人告訴我,他們是檢察院的。
我愣在那裡,望著韓淳垂著頭走。他的腰板仍然挺直,背影落寞。不知為什麼,有什麼濕潤了我的眼簾,我跑到二樓樓梯,衝著他大聲地喊了一聲。
“爸!”
韓淳停在大廳門口,恍惚地微笑,他朝我招手。
那天起,電視節目裡再也洠в许n嫣嫣。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有人說是澳洲,有人說她遠嫁日本,眾說紛紜。
馮大泉因走私文物罪、盜掘古文化遺址等罪名被起訴,等待他的將是漫長的鐵窗生涯。貪婪剝奪了自由,一切都來不及。或許到了這個時候才會醒悟,平凡也是個奢侈品。
那年市博物館文物展樱В握吣缃吁唷k娨曁ú粩嗟夭シ判侣劊”驅ξ艺f:“你不是很喜歡古物嗎?我陪你一起去看。”
我的心事百折千轉,搖頭忍住,不讓他看到躲避的眼神。
最後一天,天空飄浮著幾朵白雲,我獨自來到博物館,想最後望它一眼。
它安靜地躺在玻璃罩裡,四周圍滿了好奇的人群。我隔它遠遠,翻動不忍回顧的那一段相遇。知道,生命中一些重要的場景,只是虛空的幻象,思念,只會讓人心碎。
講解員用抑揚頓挫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講述它的故事。
“大家看,這就是此次展樱У闹刂兄兀M醯慕鹂|玉衣。它的外觀和人體形狀相同,當時的人們把它當作一種高貴的身份象徵。為曾經穿戴它的亡臁砀#嘈挪恍啵褚膊粫唷
人們七嘴八舌地問著各式各樣的問睿
講解員繼續說:“金浚褚略浟魇ШM猓涍^多方不懈的努力,它終於回到了故鄉。對於當前因盜浮⒈I掘、走私出境的文物,我們按照國際公約和雙邊協定,通過法律和外交途徑索回。”
人群散去。
我一個人站在它的面前,伸出手,想去撫摸它。
玻璃泛著寒光,我們就這樣相隔,時間的,空間的。對他的思念化為一滴淚,無聲地滴落。
“韓宜笑……”
燈光漸冷,我迷茫的雙眼左顧右盼,心想,他來了嗎?他看我來了嗎?
我哭著說:“想你。”
我伸出手臂,伸向再也不能相遇的虛空,多想再見到他,握一握他溫暖的手。我為他涉盡千年,相信,他在,一定在。
“我也想你。”
他仿佛在微笑,低沉的嘆息輕輕掠過我的面頰,在時空的轉折處飄散。
“你是來跟我告別的嗎?”
“是的,我還將繼續我的裕王霸業。韓宜笑,感謝你一路讓我累積很多。我走了,真的走了。”
我一路追去,燈光趨向暗淡,他的聲音漸呈微弱。我知道,他即將消失。
“為我寫最好的結局吧。再見,韓宜笑。”
他的聲音自館外混凝土高墻穿行而過,悠悠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