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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小念很勤快,小熊和爸爸都喜欢你。”
吃过饭,叶隽带小念去散步,小念跨坐在他脖颈间,他指点着外面风物,告诉小念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小念要学会一个词汇,会对着所有活物、死物大叫,有点自鸣得意的意思。最搞笑的是他刚学会说“爸爸”那阵,因为太过得意,追着旁边小区里的狗大叫“爸爸”。害得叶隽只好把他捞回家,跟他解释,“爸爸只有一个,就是我。”小念还很馋,大概遗传了苏西的基因,看到吃的,不论能不能吃,都会拍自己的小肚皮,拐弯抹脚说:“肚肚想了。”
叶隽真的把小念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有过路人看着小念好玩,驻足逗他。叶隽这时就会洋溢出做父亲的自豪,对小念说:“儿子,背那个‘鹅,鹅,鹅’给阿姨听听。”
苏西要打来电话,说到小念不舒服,他会急得睡不着觉,不管苏西劝阻,第二天必要飞过去看到真人才算心安。让苏西感动的不仅于此,他对苏西很多无心的话都记得很牢,比如,她说过她爸爸爱喝点酒,但是为了营生,戒了,叶隽每次来,都会给他爸捎些酒,晚上陪着喝上几盅。她爸喝醉了,喜欢吹牛,絮叨个没完,叶隽不仅毫无厌烦之感,还积极参与到话题中,把她爸的唠叨风又助长了上去。
就是这样,他爸对叶隽也越看越满意。有次居然暗示苏西晚上把叶隽留下来。
“你这丫头该主动点吗?他那么晚还要赶回酒店住,多累吧。现在的女孩子不都应该那个吗?”
“哪个呀。”苏西瞪父亲一眼。
父亲笑嘻嘻说:“哪个你不比爸清楚吗。”又放低声量说,“我老想把他灌醉,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照顾他了嘛,可这孩子没心眼,喝不醉就连装醉也不会。”
“那是,人家哪有你老人家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你当年不是把妈骗到手的吗。”
说到母亲,父亲神色不好,“我睡去了,小念晚上由我带吧。”
叶隽把小念哄睡了,外出接了个电话,进屋后跟苏西告别,“我过去了。”
苏西抓过衣服,“我送你一段吧。”
进入夜幕,苏西看看他神色,问:“怎么了?最近看你挺闲,不会出事吧。”
“啊,”叶隽说,“换了岗位,也算升职。”
“升职是高兴的事,可你没有喜只有忧。”
“哪里,我表现出了吗?”叶隽自以为自己无波无澜。
“我还看不出来啊,坦白吧。”
两人坐到学校操场的阶梯上,叶隽把她围在怀里,娓娓跟她说了。他发现苏西其实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听到他的团队压单的事后,问他:“你们崔总没有采取应对措施?”
“还没有。”
“不正常啊。你呢?打算辞职吗?”
叶隽小小地停顿了下,说:“暂时不会。我不能在这时认输。”
苏西赞许,仰着小脸分析:“你想崔总为什么没有行动?压单一事出现,其实你和他的矛盾已经昭然天下。虽然不是你要求手下那么做的,可别人也一定以为是你操控的,因为你没阻止。我想他其实更相信你没有参与指使,但是他要的就是你的这种默许。你没觉得这事反而对你不利吗,他不过是损失些钱,于你,则是名誉。试想,今后谁会要一个动不动就给老板厉害看的人呢。大家也知道,销售靠团队作战,可谁愿意要一个把团队培养成自家人的经理呢?舆论对你会比较苛刻。这个时候,崔总又用工会主席的职位羞辱你,就是逼你主动请辞。你主动请辞,根据协议,今后便不能与他竞争。你另立门户,重整江河,损失大了。”
叶隽承认苏西分析得不错。他未尝没有想过,只是被心里的戾气主宰了。
“所以你,赶快阻止你的团队,同时一定要忍下去。总会有机会的。就算没有机会,要等他把你炒了。”
叶隽把苏西裹到风衣里,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谁是你妻?”
“不承认,不承认躲我怀里干什么?”
“是你把我藏起来的。”苏西悄悄解掉他胸前一粒纽扣,凑过去嗅。
叶隽但觉那小鼻头点到他肌肤上又凉又痒,开玩笑说:“找乐子啊,忙着呢,一边去。”
苏西捶他一拳,“好坏。”又轻轻说:“你的味道真纯粹,干净到什么都闻不出来。”
“谁有味道啊,有味道不是没洗澡吗?”叶隽傻呼呼说。他哪里晓得苏西刚把他跟另一个人悄悄衡量了下。那个人身上是种着些草木的,她无聊的时候曾遐想过栖息在“他”怀里可能跟置身森林似的。而叶隽呢,只能说是水了,还是白开水,无滋无味的,但是白开水不是最健康的一种水吗?叶隽从来不是那种英俊型男,但是他干净,无论长相、行为、习惯,还是居所,甚至体味,都是洁净无比的。苏西以前从没想过会爱上一个这样干净的人,她觉得太干净总是件乏味的事,人是要乱一点好的,乱才叫有生气嘛,但是真到爱上了,她觉得以前自己叫做没接触过海洋,不懂得什么叫广博。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干扰,天马行空,那才是最自由的。
她于是抬头看天。深蓝的天幕,点缀着稀疏的星辰。她有了阑珊的困意,这时听得叶隽在说:“苏西,我明白得失的辨证关系了。其实去工会也是有好处的,就是换来了跟你的好时光,想想,也算是崔总在体恤我。”
……
回公司后,叶隽便给林有成电话:“叫兄弟们不要再压单了,对我,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老大,人争一口气。公司这个样子,叫人怎么做事?每天混日子好了。”林有成觉得叶隽窝囊,有怨气。
“就是混日子,上班看看报纸打打电话,回家搓搓小麻。挨着批评,就做一单;领导没有发话,就得过且过。这个公司需要的就是这个。有成,你几岁?”
“三十四。”
“你觉得活着不是这样吗?”
林有成瓮声瓮气地说:“你教我们夺单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这帮人也是懒散了好几年,可是发现人是需要一点……怎么说呢,还是用毛主席的话,是需要精神的,需要为着一个目的去付出,这样生命才有意义。”
“可是如果危及到饭碗,也许意义就不大了。人活着,总要先养活肚皮吧。”
“天地这么广阔……”
“并不是为所有人打开的。”叶隽放下电话,内心非常悲愤,他从不想说这种混账话,可是他发现自己确乎有点日暮穷途。很多人就这么成为办公室政治的牺牲品,不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可以腾出多少时间来做实事啊。想来想去,又觉得国内好多企业,发展不是每个人关注的焦点,保住个人的位子和权力才是终极目的。这样的话,企业又如何有发展的希望呢?
压单风波渐渐平息。他窝在工会主席的位子上韬光养晦等待机会。机会还真是来了。
子嘉这日给他来了电话,说已经订婚,未婚夫是ARR公司的执行总裁,嫁鸡随鸡的缘故,她不日要随夫回国发展。当然,她已经拿到美国绿卡。叶隽向她道贺,不忘讥诮她:“做美国公民就这么让你骄傲吗?”子嘉不置可否,反说:“你怨气很重,没猜错的话,很不如意吧。”
叶隽说:“如意的很,有了行政级别,活可做可不做,钱分文不少。我现在过上有生以来最闲适的时光。”
“叶主席,这似乎不合你的本性。”子嘉原来是知道他被架空的。
“你说过的,我这人比较钝,适合走闲适路线。”
“可古往今来,那些走田园路线的,都是身在南山,心在朝堂。我知道你有野心。杰森,既然我回了,我帮你一把……”
ARR首次进驻中国,便立一大单,需要通信行业的企业为其提供本土化的系统解决方案。为对中国政府表示诚意,此次竞标单位,一律遴选国企。最后具备实力、进入名单的包括华成在内只有三家。
因为单量上亿。三大企业和其上级主管部门都相当重视。崔廷亲自上阵,组建豪华阵容死盯项目。尽管华成是三者中最有实力的企业,情形却似乎不那么有利。ARR方面对华成不说冷淡,但很刻板。做生意从来不能按程序做,崔廷也是知道,他需要圆融的人际氛围。这个时候,雪上加霜的是,主管部门都把此项目看成囊中之物,仿佛取其是相当容易的事,取不下,则是失职。这逼着崔廷非要把这仗打好。要打不好,他本人也会死得很难看。
叶隽的机会就这么到来了。
主管部门一位司长给崔廷电话。这个司长是崔廷的顶头上司,当然也是一直罩着崔廷的。这日却言之凿凿问起叶隽下落。崔廷说调至工会。(这位司长其实以前也是知道的。)司长极不高兴,说这不是严重的浪费人才吗?又上纲上线到此举会挫伤广大海归同学们回国创业的积极性。云云。
崔廷听明白了司长暗指,必有人为叶隽说话了。叶隽因此回到销售一线。
喧嚣了一阵的三家国企的竞标案以ARR与华成签约告终。自然,明的光耀属于叶隽。因为关键时刻作出贡献,叶隽极有可能擢升。
叶隽也知道嘉嘉卖了他一个极大的人情。
红头文件很快下了,叶隽果然被擢升为中国区销售总监,并负责开发海外市场,一个月的公示期。一个月后,他将前往上海办公,与北方的崔廷互相钳制。
叶隽被动地迎来了人生的新高峰。滋味难明。忽然就想起鹰的故事。
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年龄可达七十岁。它在四十岁时要进行一次生死抉择。那个时候,它的喙已经又长又弯,爪子开始老化,羽毛又浓又厚,翅膀变得沉重。如果不想等死,就要进行蜕变。它必须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而后,它先要用它的喙击打岩石,直到旧喙完全脱落,然后等新喙长出。再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根拔掉,鲜血一滴滴洒落。当全新的趾甲长出来后,它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根拔掉。五个月后,新的羽毛出来了,鹰重新开始飞翔,重新再度过三十年的岁月。
叶隽曾用这个故事激励团队变革创新,现在他用这个故事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在这场复杂的人事较量中,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譬如信念,但是也得到了一些。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在自我否定中绵延。你很难去判断对错。成熟是以世故作代价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振作精神,逐步考察不同区域的销售差别,力求有所作为,日子倒也慢慢显示出风和日丽的趋向。
但是人生总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暗藏玄机。一个月后,华成年轻的中国区总裁便锒铛入狱。
表面上与苏西有关,本质上无关。叶隽只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他为他的年轻付出代价。
第七章
一日,叶隽考察长沙办事处,顺带给员工做培训。半途接到苏西的电话。苏西声音极为惊恐,话都说不连贯了:“叶隽,爸爸,爸爸被抓了。不是,是绑架,他们要钱。我怎么办?”
“苏西,冷静一点,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你报案了吗?”
“没有,我没想好。”
“他们要多少钱?”
“五十万。”
“你别急,看好小念,我马上过来。”
叶隽手头没有那么多钱,问长沙办事处借。按程序需要填写单据经那边经理签字方可领取,偏偏当时那经理不在。叶隽急着赶路,打下借条,就飞赴西安。
苏西在机场迎他,跟他诉说原委。周六,她爸爸接到老家邻居电话,说他们老家的房子被人看中了,想买下来。爸爸问了报价,一听他们那破房子能卖到五千便乐颠颠去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陷阱。当爸爸按照舅舅给的地址前去洽谈时,实际上等于自投罗网,爸爸再没出来。那些人是原来赌庄的,他们看她爸爸当初欠下30万很利落地就付了,认定是头肥羊,这些年一直没忘敲诈。苏西早产,也是遭他们的跟踪所致。
周日下午,苏西接到绑架人的电话,对方说:“我就要五十万,不多。你三十万都能利索地掏出,五十万,我给你三天时间筹,总够了吧?过了三天,你爸爸的命就——”电话里立即传出父亲的喊声:“小西,别管爸爸——”话还没完,父亲就哦哦啊啊地惊叫出来,显然被打了。苏西连忙喊:“别打我爸爸,求你们别打我爸爸,爸爸——”
原本思路清晰的苏西摊到这事也是一片纷乱,只有求助于叶隽。
叶隽安慰着苏西,然后托人找到当地公安局局长,局里对这件事很重视,做好了部署。苏西和一个便衣拿着赎金去约定地点见绑架者,其余人马暗中保护。
对方不是专业的绑架团伙,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