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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眉避开他的手,柏子仁,你洗手了没有?你手上抓过的可都是我们用脚踢的足球。
他笑,点头,对啊,还有某些人的脚。
答应跟柏子仁一起晨跑无疑是我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之一。这个死变态,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整层楼的女生没有八点钟之前起床的习惯吗?(除了周三体育课,我们课程基本上都排在下午。)他竟然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开始催我去跑步。上帝啊,六点半,想要我起来,你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比较痛快。我不理睬他,他拼命打我电话。我把电话掐掉,关机,他干脆打我们宿舍的电话。这下敌我矛盾就转变为人民内部矛盾,我们宿舍仨不人道的家伙为了自己能够继续会周公,踹也会把我从床上踹下来,逼着我出门。我猜要不是杀人得偿命,她们大概会直接把我从阳台上丢下去省事。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勉强辨认出底下站着的人的身份。没办法,被催的太紧,我连隐形眼镜都没来得及戴。
“拜托,大哥,你要再这样下去。我无须等到考2400米那天,直接神经衰弱挂掉。”我打着大大的呵欠,差点没站着又睡过去。
“瞧你这点出息。你每天晚上出去做贼的啊!”他毫无风范的敲了下我的头,“喂!别睡了,别睡了,再睡下去人都睡傻了。”
“喂——”我揉揉自己的脑袋,皱眉,“你下手能不能轻点,这是我的脑袋,你打下去当然不晓得疼了。”
他嘀咕了一句,要你跑个步哪来那么多废话。
“麻烦你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我能跟你比吗,柏子仁同学。”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麻烦你打呵欠时能不能用手捂着点嘴,丑死了。”柏子仁一脸嫌恶的表情。
“打呵欠用手捂着嘴巴还怎么打啊。”我最后再打了个呵欠,跳一跳,用力搓搓自己的脸,“走吧,我们去跑步。”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在前面跑了起来。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走路,仿佛身体持续运动时思绪也不会断掉。其实跑步时很适合想事情,当风从耳边呼啸吹过,我的灵魂也会轻轻拂动。她就好像脱离我身体之外,安安静静的看着我,带着审视的目光,全然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评价我的言行,观察我的生活状态。她怜悯而讥诮的看着我,似乎在说可怜者必有可恨之处。每个人都像一颗孤独的星球,在自己的轨道上疲惫的转动,他们不喜欢,他们厌倦,但他们无能无力。生命就是个无可奈何的循环,我们周而复始,也只是在原地的桎梏里挣扎。
“麦麦——”柏子仁急急拉住我。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直直地往围墙撞去。
“啊,不好意思,我还没睡醒。”我歉意的笑笑,无所谓的揉揉眼睛,“我们接着跑吧。”
柏子仁神色复杂的看我,低声问,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怎样?”我没所谓的笑笑,转身上跑道,自己又开始慢慢跑步。
柏子仁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追了上来。
“跑步真的好累啊。”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累你还这么多话。”他训斥我,“不要张开嘴,那样嗓子会更难受。来,调整呼吸,控制好脚步的频率。就以前面的那道白线为目标,你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跑到那里就可以了。你这样把跑道分成几部分,一部分一部分来。这样就不会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了。你想想看,历届学生都得过2400米这个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跟你一样,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可是有谁会因为体育没过而毕不了业。所以你要相信,跑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柏子仁——你,你刚才说我头脑发达的。”我跑完六圈四百米的跑道,在终点线气喘吁吁的笑。
他愣了,笑道,怎么了,夸一句就高兴成这样。
“你,你这个家伙,我认识你以来你就从来没夸奖过我。”我慢慢的走,缓缓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
“那是因为你实在太锉了,我再努力都找不到你的优点。”
“那现在呢?”我没好气的斜睨他,看他微微泛红的脸,“你找到我的优点了。”
“不是。”他笑,点点我的头,“久入鱼肆不觉其臭。”
“去死!”我踢了他脚一下,他闪避的时候不巧落在一块圆圆的小石头上,几乎摔倒。
我大笑,天作孽不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结果肺腔里突然进了这么多气体,呛得我咳嗽连连。他一面帮我拍背顺气,一面揶揄,谁说自作孽不可活的。
跑道上晨跑的人渐渐多了。我和柏子仁退下跑道去食堂吃早饭。这是我出军训期后第一次在食堂吃早饭。
柏子仁敲我的头,睡睡睡,天天睡那么长时间,你总有一天会睡傻的。
我反驳他,不睡觉干什么,干什么都没睡觉效价比来的高。
“不睡觉的话看看书啊,或者来找我玩都行。”他把筷子调整好方向递给我,“说真的,你天天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整个人就好像没魂一样。”
“没魂那坐在你面前的是谁啊。”我哭笑不得。
“一孤魂野鬼,好似一抹飘渺的灵魂。”他停下筷子,静静的看着我,唇角有温和的微笑。
我低下头,嗤笑,你还真是含蓄,干脆说我像从太平间里溜出来的好了。
我以为他会说“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然而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直一直安安静静的看我。我在他的目光下如坐针毡,喝粥时差点烫了自己的喉咙。
网吧上午人比较少,费用比较低。我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现在管制的比较严,我忘了戴身份证,软磨硬兼了半天网管才给了我机牌。
“陆西:
见信如晤。
首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减肥成功了!唔,不准说不许我减肥。我还是觉得瘦一点会比较漂亮。寒假看到我的时候你一定会惊喜的。
我希望我可以为你变得漂亮一点。这样我才能有自信站在你身边啊。你要乖乖的,不可以被漂亮姐姐拐走了。否则我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
现在是不是很忙啊。O(∩_∩)o…,你要努力哦,你得当一个好医生,这样才能照顾好我。还记不记得,你可是承诺过要一直好好照顾我的。我们现在倒是不怎么忙,课程不算多,可以让我好好睡懒觉。^_^,别苦着脸,我会帮你把你的那份也睡回来的。呵呵,我知道你会很感动的。
我的舍友都很可爱。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朝鲜族姑娘阿秀?她教我们说韩语,嘿嘿,我们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奥西比”(注:等同于我们的国骂)。(*^__^*)
嘻嘻……不要敲我的头哦,这句最好学嘛。”
我的手指停顿在键盘上。所有的网吧都是密闭的严严实实,我呼吸的好艰难。自说自话的感觉真的不怎么美妙。苦笑一声,我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想了想,继续敲下一行行字。
“嗯,有件事要告诉你。柏子仁帮我下载了MSN,帐号是********。”
“如果方便,把你在北京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地打扰你学习。”
天很冷,我很孤单,我很想念你。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去平复,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躲开我,你只是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对不对?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会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体育课测完2400米之后,柏子仁还找我晨跑。我在电话里低声而怒气冲冲的吼,我已经考过了,打死我都不会跑!
“你说的。”柏子仁不急不恼,闲闲地发话,“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我要看不到你人我就上去抓人。”
“柏子仁你个法西斯!”我倒抽一口凉气。旁人说这样的话就当玩笑听听好了无须当真,柏子仁根本就是个目无法纪的疯子。我不排除他冲到我们宿舍叫门的可能性。这个男生平素霸道惯了,别人只能跟着他的步伐行动。
我阴沉着脸,套着外衣,每一步都走的恨不得踏死脚底下的每一只蚂蚁,踩死你,踩死你。
“六分三十七秒。”柏子仁放下手腕,面无表情,“超时九十七秒,今天多跑一圈。”
“柏子仁,我已经考完了,我不要再跑步。”我气得头昏眼花,为什么跟他讲话就好像在跟火星人沟通一样困难,永远是鸡同鸭讲。
“走吧,太迟的话跑步的人就多了。”他自说自话,伸手拍我的肩膀。
我立刻闪开,冷下脸,一字一顿,我说我不要跑步。
“不跑步继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脸上的表情应该算是微笑,但笑容没有印进眼睛里,矿石黑的眼睛幽深冷寒。
我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无法再挤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只好别扭的转过头。可是他不让,他硬把我的头转到他眼前,始终盯着我的眼睛,声音温和而不容置喙,麦爻,你还想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你放开我!”我奋力挣扎他手的禁锢,怒火中烧,“什么叫‘这样下去’?我怎么了我,我很好,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你怎么了你?”他反挑眉毛,眼睛冷冷的,毫无温度,“你敢说你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没有一夜睁眼到天亮么。”
“我睡得着睡不着管你什么事?我想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一点,老同学!”我火烧心窍,口不择言。
柏子仁大怒,脸色铁青的吓人,丢下我就走了。我也在气头上,又怒又委屈,强烈的羞辱感逼得我一股气又跑回床上去装尸体。
他说的没错,我是睡不着,彻夜彻夜的睡不着。每当夜晚来临我就开始恐惧,这漫长的黑暗,仿佛永远也等不到光明的降临。我睡眠极浅,只要有轻微的响动就会被惊醒,然后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再度入睡。这种状况,暑假里就偶尔发生。我以为进了大学,融入一个新的环境,我的情况就会改善,没想到它依然如影随形。有的时候被逼得厉害了,我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喊大叫;或者就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去想。我想这大概是后高考现象,老天爷觉得我高考前太轻松了,提醒我再重新来过一次。
我打电话给柏子仁,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我们一起去跑步。
等了足有半个小时,他阴沉着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手一抬,你迟到30分钟,罚你多跑三圈。
“麦麦,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看了我半晌,忽然急切的抓住我的手腕,“我带你去看医生,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心理咨询师。”
“你不要这么夸张。”我啼笑皆非,耐心的解释,“我本身就是抑郁质,比别人容易伤感。我刚做过Zung抑郁自评表,只是有轻微的抑郁倾向而已。现代社会,有几个人没有抑郁焦虑倾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喂——你该不会是把我已经视为抑郁症患者了吧。”我要笑不笑,眼睛睨睨的看他。
他眉毛纠结成团,狐疑,真的?
我点点头,无声的笑笑,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不会有什么事的,如果有觉得不对劲,我自己会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那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怨不得柏子仁大惊小怪,我们高中有一个高我们一届的学姐在高考前一个月跑到教学楼顶楼一边撕书一边笑,后来被迫退学了。就是我们周围,也偶尔会听到有同学因为抑郁症自杀的消息。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运动有助于改善抑郁失眠的状况。老实说,晨跑的那些天,我的睡眠质量确实好一些了,每天能睡上五六个小时,尽管还是容易惊醒。当然,我不知道这是运动本身的魔力还是仅仅因为我实在太累了。”我手一摊,老老实实的道歉,“坦白讲,我很谢谢你。有一个朋友还在身边关心着我,我很感激。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发火,不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个,你原谅我好不好。”
“算了,我不跟亚健康状态的人一般见识。”柏子仁自诩大人有大量,“不过——”他拉长了嗓音,“那三圈你得陪我一起跑。”
“什么三圈?”我没反应过来。
“我迟到三十分钟,你罚我多跑三圈。”他鼻孔里出气。
“那个,算了吧。”我心虚的摸着鼻子,“下不为例就好。”
“不行,不罚不足以立威。”
“喂!会累出人命案的。”我摆手,“我不要跑,跑完以后我肯定连走回宿舍的力气都没有。”
“没关系,你要真走不动,我们就在草地上躺一会儿。”
“神经病!全是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