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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心就好?你都不在我身边,你都躲着我视而不见,你要我怎么开心?
我突然很想咆哮着质问,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生病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知道我的怒气来的不合情理,我知道我的怨怼蛮不讲理。我的舍友我的家人都不曾发觉我的反常,半年没见的他,又何从了解我的心病。只是我还是会难过,铺天盖地的悲伤。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唯独他不可以,他怎么可以不知道。他是我的陆西,承诺了会永远照顾我的陆西,陪伴了我十五年的陆西,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陆西,他怎么可以不知道!
我一字一字地编写短信“你去看望陆妈妈时有没有记得帮我向她问好?”。我的指尖像是按在刀刃上,一下下地尖锐的疼痛。
手机久久没有再响起。短信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人假装看不见,所以拒绝都那么不动声色,那么给双方都留下回旋的余地。我微笑着关机,打开后盖,取出手机卡,轻轻地摩娑着,笑着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我双手用力掰手机卡,卡没有断,我的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割破。血染红了塑料金属卡片,顺着卡面蔓延到地上。我也很好奇,小小的手指能够流淌出多少血。不痛,真的不痛,我的感觉是麻木的,我感觉不到疼痛。我从茶几上拿了面纸,却不急着缠住伤口。我看见洁白的棉纸上开出大朵大朵妖妖的红花,她们肆意地对我张牙舞爪地咆哮。我微笑着看着她们,无声地用唇语招呼,嗨,你们好,又见面了。
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外面的阳光灿烂的不像二月。我眯着眼,随意把玩手机上挂着的小兔子,轻轻闭上眼睛。门铃将我唤醒的时候,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我拿了杯子接了水,用面纸细细擦干净血渍。用自来水冲干净手,我在电视柜下层的抽屉里找出创口贴。水冲在伤口时有一种收缩的痛。包裹好受伤的手指,我想了想,把丢在客厅纸篓里沾血的纸全都丢到了卫生间的纸篓里。
我看着小兔子原本雪白的皮毛上绽放着妩媚的曼陀罗,你受伤了是不是?所以你也流血了。我手勾着丝线向下扯,既然你已不再美好,那么哪还有保留的必要。挂坠顽固地连在手机上,我发蛮力死命的拽,细细的红绳勒在伤口上疼得麻木。你以为我真丢不下你?我对着兔子沉沉地笑。从抽屉里摸出剪刀,一狠心“卡擦”将线绳剪断,小小的身影从窗口驾着弧线消失不见。
我的泪终于抑不住落下。
门铃不耐烦地吵着。
我深吸一口气,狠狠隔着手套给自己一个耳光把眼泪逼回去。微笑,朝门口大叫,姚小飞,自己开门,不晓得你姐我是残障人士啊。门铃不依不饶的响,我嚷嚷着跳脚到门前,边开门边抱怨,姓姚名飞的,你什么记性,又忘了带什么东西,你丫要敢再忘带钥匙,我再给你开门我是棒槌。
门打开了,我惊讶的看着柏子仁面无表情的脸。他皱眉,怎么还这样,还不赶紧去换衣服,才几天工夫就忘了去做咨询了。
我期期艾艾,那个,我的脚不能走路。
“要你去做心理咨询又不是要你去跑马拉松!”柏子仁满脸不悦,嗓门也拔高了八度。我连忙警告,我不是去领诺贝尔奖,你小声点。他惊觉失言,抿紧嘴巴,却没有抱歉的表示。
“你看,我的脚不方便动,还是算了吧。”我指指自己勾着那只脚。
“我带你去。”他走进玄关,关了门,平心静气道,“医生说你这样的最好坚持,以免情况恶化。问题只会越堆越多。”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被心魔折磨的滋味并不好受。”柏子仁笑笑,“你别有太大的压力。再怎么说咱们也是相识一场,初中到大学,不是缘分也是缘分。你就当我是日行一善,不忍心看你这个笨蛋在痛苦中纠缠到死。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别人家的事,人家都滋滋润润的该干嘛干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就你一个在旁边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到你,我终于相信,猪,是笨死的。”
我心中一下子空了,如释重负又茫然若失。做罪人的感觉并不好受。无功不受禄,名不正则言不顺。
“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换衣服去!苍天,我没事这么善良干什么,非得眼热看不下去,要管你这么个白痴的死活。”
我哆哆嗦嗦地点头,转身拿起衣帽钩上的大衣披上。
手被一把抓起,柏子仁脸色难看至极。
“这个,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的想把手藏到背后,动了动他不肯松手。我讪讪地低下头,声若蚊吟:“削苹果时不小心划到了。”
“削苹果?”他冷哼,面寒如水,“削苹果能划到右手?”
“其实是苹果削好以后洗水果刀时没注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没有自残。”我抬起头微笑,“我这么自私的人怎么舍得伤害自己,要发泄也是动手打别人。”
“麦爻,我要相信你的话,你未免也太侮辱我的智商了。”柏子仁转过身蹲下,“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为什么支撑着我的人是你呢,为什么在我最难堪窘迫的时候陪伴着我的人是你呢,为什么温暖我疼惜我照顾我关心我的人是你呢。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即使是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还是要对我这么好。我看着他乌黑柔软的头发,满心满口的伤感,这样好的你,为什么不是我喜欢的对象。
走了两层楼梯,背着我的人突然开口,麦麦,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好很多,好到值得我对你好。
“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我喃喃地絮叨,“我是顶坏顶坏的人,一无是处。我找不到自己任何好的地方。”
他闷闷地笑,把我抱进车里,懒懒地斜睨我,漫不经心的口吻:“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追过的人。所以不准妄自菲薄,否则就是在侮辱我的眼光。”
我“扑哧”笑出声来,过了半晌,我迟疑地开口:“柏子仁,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废话!”他伸手过来揉揉我的头发,“我们当然是朋友,这是底线。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形同陌路人。”
真好,起码还有你关心着我。真好,起码不是我一个人在黑夜里无声的哭泣。
“你不是说你一无是处么?那我来告诉你你有多好。你爱你的家人,虽然我觉得你对你表弟好的过分。你孝敬父母长辈,乖巧懂事,从来不惹是非,总是竭尽所能地去照顾家人的情绪,虽然你才是那个最应该被照顾的人。你单纯善良,对朋友掏心掏肺,从来不知道算计位何物,傻的让人心疼。你敏于行而讷于言,明明是在为别人牺牲却从来都是一副‘这跟你没关系’的模样;你高考志愿完全可以选择离开这里。你努力认真,一心一意地想着所有人都好,也积极地想让自己好,你自己数数看,图书馆的心理学著作你都翻了多少本了?所以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儿,你只是生病了。你最大的不好就是太笨,居然可以这样怀疑自己的好,居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什么问题都自己一并扛下,从来不晓得找别人分担。”
“别人都有自己的事,我不应该去增加别人的负担。”
“就算是这样,你父母你家人算的上别人?”
“大人们的心情都不好,姚飞又在读高中,太忙,我还是不要给他们增加麻烦的好。”我讽刺地勾勾唇角,倘若他们知道我一早就撞破了小姨的婚外情却隐瞒不表,大概只会憎恨我吧,憎恨我毁坏了生活的秩序。
“那你找我。我不是别人,我不会嫌你麻烦。”
我怔怔地看着柏子仁,他不自在地别过脸,清咳了两声。
“你别多心。我也生过病,咱们是同病相怜。况且我们还是朋友不是,朋友就是要互相关心的,否则不就成了摆设。……”
“柏子仁,我答应你。”我脱口而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快,只是看着他辛苦找理由的模样我就想到了我自己,那个样子,真的是很辛苦很辛苦。
他笑了,眉开眼笑,伸出小拇指勾勾,说好的哦,不准再躲着我了。
我出了咨询室,拿着票据手在颤抖,知道什么是赤裸裸的公然抢劫么?心理咨询!那个叔叔听我说了一个小时的话,收了我一百块钱。柏子仁还说那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打过折的了。我怀疑照荷包这样出血下去,我原本的轻度抑郁会转为重度抑郁。
也奇怪了,当我意识到我是在花我自己的钱做咨询的时候,我开始不再对医生充满戒备。我的心理咨询前后持续了三个月,从开始的每周一次到后来半个月一次,等到我恍然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自然而然的结束了心理咨询。
柏子仁每天都会催促我去晨锻炼,按他的理论,运动是治疗一切疾病的灵丹妙药。
“知道人为什么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吗?因为人有脑子,喜欢胡思乱想。”柏子仁每次都振振有词。他大爷站在旁边看,也不怕自己胡思乱想出事。
有朋友知道我曾经患过抑郁症的时候都觉得惊讶,你这么开朗乐观没肝没肺无知无觉竟然也会得抑郁症。这是大众对抑郁症的患者的误解,总以为所有的抑郁症患者都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感春伤秋的林妹妹形象。实际上,很多抑郁症患者平常都是笑脸迎人。因为悲观,所以才会常常下意识的去微笑,假装自己很快乐。
一开学我们宿舍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既阿秀之后,我们宿舍的另一位姑娘艾嘉出嫁了。女婿要请我们吃饭。这极其富有学生特色,吃一顿饭意思就是把关系定了。我们一听说有大餐吃,兴奋的摩拳擦掌,明明都是在家里囤积了一圈救生圈回的学校。可不知为什么,才吃了三天食堂就感觉自己跟三个月没碰过荤腥的尼姑一样。这,也是学校食堂的特色,可以让你吃的分明是鸡大腿,咬在嘴里进了肚子还是感觉自己吃的好凄凉。
吃饭定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家餐馆。唉,这也是附近唯一一家我没有在他们的饭菜里吃出过虫子的店。我竟然在发生过吃包子时在包子馅找到虫子的事情。那个老板看了眼,笑道,哟,里面还有肉啊,加一毛钱(肉包比菜包贵一毛)。我幽怨的不行。
艾嘉和她男友已经定下位子等我们。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玩着自己的手机。我们仨也不客气,拣自己爱吃的点。自家闺女难得有机会卖个好价钱,我们要太矫情反而对不起艾嘉MM。反正这事谁也逃不掉,今天你不吃人家,明天人家也会吃回头。而且还是一笔头的买卖,这次吃完了,下回就没机会再宰女婿了。
艾嘉的男友呢,个子不高不矮人不胖不瘦,相貌无功无过,是她高中同学,也在这座城市念书(跟我们不同校),高中同学聚会上两人看对眼了。我们都开玩笑说,兔子果然还是要吃窝边草的,熟人才方便下手。男生局促的看了我们一眼。他大部分时候都神情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就像是在赴谈判。艾嘉也绝,就知道抱着个手机发短信,除了开始时简单介绍了彼此外,再没抬起过头来搭理我们。我们仨开始时还不遗余力调笑新女婿,后来菜一上桌子,大家的舌头就没时间再分神给木头人,拼命的努力的吃,不把价钱吃回来誓不罢休。
吃了大概十分钟后,服务员突然拿了张一百块钱过来,对艾嘉的男友说,这张钱是假的,换一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正常人遭遇这种事的时候都会哪怕是辩解一声“怎么可能呢”,但是我们家艾嘉的男友竟然只是“哦”,然后就要把钱放进钱包,另取一张粉红色的钞票给服务员。我顿时囧了,居然还有这种人。
李苏厉声叫道,别给她!
“你怎么就能肯定这张钱是他的呢。距离我们付款到现在,过去了足有二十多分钟了。钱款离柜,概不退换。我们怎么知道这张钱一定是我们付出去的那张。”
“就是!”阿秀暂时放下了她正在奋战的蹄膀,“倘若是你在收钱的时候有疑义你可以拒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要我们怎么肯当这种冤大头。”
“艾嘉,这钱是怎么回事。”我有些奇怪艾嘉男友的反应,没理由一声不吭背黑锅。
“不知道啊。”艾嘉看了眼那张假币,茫然的回答,“钱是下午刚从ATM里取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这张钱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你听到没有,这张假钱不可能是我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