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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她有准备过,买了一张登有招聘信息的报纸,也上网查了东京都的网络招聘,仔细研究了很久。
全职的,PASS;需要专业技术的,PASS;离公寓太远又需要上班到半夜的,PASS……
这样挑挑拣拣下来,剩下的兼职也没几个了,只有一家位于银座四丁目的五星级酒店招钢琴师,工作时间和上课时间并不冲突,还有几家酒吧招服务生和驻唱歌手,离住的地方也很近,但最终还是PASS掉了。
酒吧那样龙蛇混杂的地方,不太适合她,她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万一被发现,就不好向忍足家的长辈交待了,毕竟,现在的她还顶着忍足家长媳的身份。
在酒店弹钢琴,可以说是为了社会实践,但如果她的工作地点换成是酒吧,即使洁身自爱,也会惹来一身腥。
忍足老爷子,是个很传统的日本大家族的掌权人,注重门第观念,看中女子的涵养和仪表,大男子主义,不喜欢家里的女性出去抛头露面。
也因此,即使再怎么想找工作从而实现经济独立,她也必须量力而行,小心不能犯到老爷子的底线。
到了Haytnne酒店后,和大堂经理说明来意并填写了一张简单的申请表,之后若汐被带到了专门应聘的办公室,外面已经有很多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在排队等候了。
这一次的应聘,不光要招钢琴师,还要招一些会拉小提琴的,会吹萨克斯的等等会各种乐器的专业人才,应该是为了一天之内错开来演奏吧,不局限于一种乐器。
等轮到她进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整理好仪容,若汐落落大方地步入房间,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坐在钢琴旁,静下心来,摒除杂念,开始专心弹奏莫扎特的《G大调弦乐小夜曲》的第二乐章。
那时,她的脑海里什么也没有,既不紧张,也不急躁,只是单纯地弹着喜欢的音乐,不染上一丝功利的色彩,让自己的身心完全融入到音符之中。
教她的钢琴老师说过,弹钢琴的最高境界,不是技巧的完美,而是心灵的纯粹,才能弹出最美妙的音乐。
一曲过后,若汐起身,就看到经理满意的笑脸,然后,不出意料的,她被录取了。
工作时间是周一、周三、周五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以及星期天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从这周五开始,月薪30万日元。
签完合同之后,若汐长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出了酒店。
她从小就开始学钢琴和画画,尽量做到最好,每一天都刻苦地练习。
为了更好地画人物素描,她上过雕塑课;为了更深刻地体会每一首乐曲的意境,她也学习过乐理知识,以及和声学,在首次弹一首曲子之前,她都会认真去了解作者的背景和创造环境,然后融入自己的理解。
所以,无论是绘画还是弹钢琴,她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回来之后,若汐上网给在美国认识的画廊经济人Alston写了一封E…mail,请他帮忙联系认识的日本画廊负责人,想要寄售画作。
Alston很欣赏她的画,只是那时的她并无意向,对她来说,钢琴和画画都只是她的兴趣爱好,而不是用来谋生的手段,还真是典型的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的天真想法呢。
说起来,明天要上交两幅画吧,差点忘了。
若汐起身,走向活动室,将前些天画的三幅画找出来,想了想,决定还是将《忆?殇》和《忆?破执》交上去,至于第一幅画,还是让它和那本画册一样,尘封在角落里,被时间遗忘……
第二天下午
冰帝美术大楼绘画社
“樱,栗山,你们快过来!”绘画社的社长相叶静香原本在看今天社员们交上来的画作的,突然惊喜地大叫出声。
“怎么了?社长。”高个子的俊秀少年走了过来,他是绘画社的副社长——栗山池介。
“天,吓死我了,突然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见鬼了?”一向得理不饶人的竹井樱,及腰的蓝紫色长发,阒黑明亮的大眼,是三年级公认的美女。
“你们快别磨叽了,我发现好作品了!”相叶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画高高举起,棕眸里满是兴奋和激动。
“……真的画得很好呢,是谁画的?”
“好悲伤的感觉,可是,又好像充满希望似的,意境很独特呢……”
此时,栗山和竹井已经走到跟前,对着画作品头论足。
“我第一眼看到时就被震撼了,而且不只一幅哦,还有……”相叶将手上的画交给沉稳的栗山,埋头找了起来,“啊,就是这幅!你们看,像不像凤凰涅槃?”
“破执?”
“这是谁画的啊?我怎么不知道绘画社有这样的人才。”
“呵呵,是安藤若汐啦,她入社时交的《向日葵》也画的很好呐。”
“是那个一年级的转学生吗?”似乎想到什么,栗山将手上的《忆?殇》小心地平铺在桌子上,浅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是个很有绘画天份的人,安静守份,每次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从来不和其他女生一样翘社去网球抄…”
“喂喂,你是在指桑骂槐吗?”竹井樱不满地打断他的话,因为她就是翘社的一员。
“你呀!”相叶好笑地看了一眼叉腰作茶壶状的某人,摇了摇头,不再管她,和栗山商量起正事来,“呐,栗山,这两幅画都够资格被选入画展,你觉得呢?”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相信我们的学生会长大人也挑剔不了什么了……”说着说着,相叶的脸色突然越变越黑,咬牙启齿。
啊啊,有她这样倒霉的学姐吗?碰上一个自恋又要求尽善尽美的学生会长大人,因为画展的事都不知道被批了多少次了。
迹部景吾,真是一个不讨喜的臭小鬼!一点尊敬前辈的观念都没有!
“等一下!”本来还在碎碎念的竹井突然大叫出声,冲到他们面前,不敢置信地问:“两幅画都入选吗?这不太妥当吧?一百多幅画里面才选出二十张而已,不是说好了每个社员最多只能入选一幅画的吗?”
“可是,安藤若汐的画……”
“啊嗯,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推开门走了进来,大老远就听到吵嚷声,皱紧的剑眉表明了他的不悦,身后一如既往地跟在沉默的桦地。
“迹部SAMA……”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竹井立刻变身成温柔端庄的淑女,黑眸里满是崇拜和惊喜。
“嘁,注意形象,樱,你可是高年级的学姐!”而他不过是一个二年级的臭小鬼!
敢怒不敢言的相叶,鄙视地看了一眼花痴病发作的好友,可惜某人根本没注意到,差点将她气了个半死。
啊啊啊,有什么好崇拜的,不过是一个嚣张又毒舌的死小孩!冰帝众狼女就该被他狠批一顿,才会知道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的,人也不例外!
“嗯哼!”迹部越过花痴中的苍井,彻底无视她眼中的粉红泡泡,走到恭敬的栗山以及撇过头去眼不见为净的相叶身前,环顾四处散落的画,剑眉皱得更紧了,缓缓开口:“
上次提交的画展方案还是太过普通,一点新意也没有,既然冰帝承办了这次的画展,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本大爷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能让本大爷满意,那么这一学期的社团活动经费减半,还有……”
逡巡的视线突然停驻在栗山斜后方的桌子上,迹部停下说话,越过疑惑的两人,修长好看的手拿起那张吸引他视线的画,目光久久地停留。
这只不过是一幅简单的素描,寥寥几笔勾勒出黑白两色的世界,却奇异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破旧的网球场内,骄阳当空,一个小男孩奔跑着打球的身影,场外,弱不胜衣的少女置身在淅沥的雨丝中,背对着小男孩,迈步离开,仰起的脸上的水渍,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滴,嘴角却微微弯起,水光潋滟的眼睛里,满是对生命的希冀。
不曾长大,已然苍老。——《殇》
清秀娟丽的题字,刻骨的伤痛,绝望的坚强。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清丽的脸,和画中少女的脸重合在一起。
微笑着流泪的,那个转学生的脸。
“……这是,谁画的?”
“相叶学姐,画具都洗清好了……”
静谧的绘画社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男一女,压抑的低沉,平淡的清亮,一抬头一转身之间,光华流转的银蓝色杏眼撞进熠熠生辉的紫灰色桃花眼里,两个人不相干的命运,从此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好戏即将开锣了,彗星撞地球啊,写了那么多,剧情终于正式开始了,有够慢热的,汗~~~
第二十五章 序幕(二)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若汐和几个一年级的学生被派去清洗画具,这一周,绘画社要举办画展,是不会有社团活动了。
在路过被众多女生包围的网球场时,藤野和几个女生就迈不动腿了,最后只有若汐一个人吃力地将大半的画具搬来绘画社。
刚跨进门口,银蓝色的眼就撞入深邃如海的紫灰色眼眸,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惊讶和穿透人心的锐利。
“啊,回来得正好,安藤。”相叶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一部分画具,一边无奈地问:“其他人呢?该不会是又去……”
相叶扭过头瞥一眼某危险眯起眼的大爷,识相地没敢将“网球场”三个字说出口。
“呵。”若汐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帮着她一起将画具放好,不再管背后探视的目光。
和忍足侑士有瓜葛的人,她都不想认识。
“相叶静香!”迹部不爽地叫出声,剑眉皱得死紧,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点上泪痣,“啊嗯,不华丽的女人,你还没回答本大爷的话!”
心里却几乎有了定论,是她画的吧,怪不得第一眼看到时就想起在玫瑰园里笑着流泪的她。
那天,她不是被同学欺负吧?有那么明亮眼神的她,不该是遇到挫折就软弱的女子。
“……”看一眼弯腰整理画具的若汐,再瞟一眼脸上写满不爽的迹部大爷,相叶轻声嘟囔着:“真没礼貌,居然在学姐面前称自己为本大爷,还直呼学姐的名字……”
“啊嗯?”挑了挑眉,迹部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很好,看来绘画社不想要这个学期的活动经费了,社长无视他的话,社员干脆背过身看都不看他一眼,真是太好了!
“……嘿嘿,”读懂了大爷的意思,相叶狗腿地笑了笑,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得罪了学生会长大人啊,还要劳动大爷他的“玉手”在经费申请单上挥洒大名呢。
什么贵族学校嘛,学生会和校董的权利比校长的权利还大!而不巧的是,眼前傲慢无比的迹部大爷,不但是学生会会长,还是冰帝最大股东的宝贝金孙!
一边想着,相叶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忙碌的若汐的背。
“有什么事吗?学姐。”若汐直起身,转过头,疑惑地问道。
“那个,会长大人,”相叶咬着牙叫得辛苦万分,偏还要挤出笑容,将莫名其妙的若汐推到身前,“就是她画的,安藤若汐。”
“……”若汐无语地偏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无奈地一笑,看来是躲不过了,转头,对上他的眼,银蓝色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淡漠地开口:“你好,迹部学长。”
也罢,她没必要因为一个忍足侑士就迁怒所有与他相干的人。
“……”迹部沉默着,紫灰色的桃花眼里有光华流转,这是第一次,一个女生在他的打量下,不慌不忙,连气息也没紊乱一分,好似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长而已。
只是,她姓安藤?
他欣赏她的沉稳和镇静,但不代表他容许自己被人这样忽视。
放下点在泪痣上的手,薄唇缓缓吐出傲慢的字眼:“你,跟本大爷走。”
说完,便迈动长腿朝门口走去。
“……”若汐无语,如果这是在美国,她早掉头走人了,她又不是小猫小狗,可以任人这样呼来唤去!
“怎么,本大爷的话,你没听到吗?”久久没有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走到门边的迹部停了下来,侧身威胁似地瞪了她一眼。
“安藤桑,去吧,在冰帝,学生会长的话是不能违抗的。”一直冷眼旁观的栗山上前轻声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