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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沙漏里的豆蔻年华（12）
〃啊？〃我顿时语结，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便？我说叫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听啊，无柳镇的人怎么这么没文化，连帮自家孩子取的名字都这么上不了台面。等下过几天，是不是又有个叫什么〃大便〃的家伙弄断了手不能骑车，要我们家神曲送回家呀？真是的！
我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卖力地点了头。谁叫神曲是班长呢，什么费劲的差事都得让他亲力亲为，不然就会落下个不尽责的骂名。
让我大吓一跳的是，神曲要送回家的那个〃小便〃居然是一个大胖妞来的。别说我看不起人，我见到她时真的就一个感觉：猪一样的人类！拐着脚走起路都气吞山河，要是正常的话肯定是地动山摇。更离谱的是，她们家居然住在那种很偏僻的地段，而且是很多上下坡的那种！我一想到我们家神曲，要载一只体重上吨的大肥猪翻山越岭，我就觉得特心疼。
噩梦还没有结束，他们班上连续有女生出现断手断脚的情况，所以神曲继续丢下我，为那帮极品〃尤物〃服务。
〃我说，你哥哥的班怎么成了伤残人士招待所啦！三天两头有人出毛病，真不知道那些人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经不起摔！〃终于，洛柯开始纳闷了，〃乔安，我觉得那些女生肯定是故意的，她们都是为了和神曲更亲近。〃
洛柯说这些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话。
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有什么办法，每个人都可以不择手段地向神曲表达她们的爱慕之情，唯独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们争先恐后地向他的世界靠近。
我甚至不知道他那道高筑的心墙，会为谁倒塌……
神曲就是这样一个男孩，永远特别，永远招人耳目。如今，连我们家那辆破旧的单车，人们也整天虎视眈眈。
曾经，它被我和神曲深深地嫌弃过。
曾经，它只属于我和神曲，只属于我们水晶般透明的豆蔻年华。
如今，它已成为童话里的南瓜车，装载着无数少女年少的梦想。
再后来，我做了坏事，对于那些整天霸占着神曲的女生，我偷偷跑到车棚把她单车的气给放了。然后躲到一边，看她们来取车时骂爹骂娘的惨痛模样。
说我小家子气也好，说我恶作剧也好，反正那时就是暗地里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乔安，原来你整天跑到这里干坏事！小心以后生孩子没屁眼啊！〃一次行动中，竟然让洛柯发现了。
〃我……〃我呆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你什么你！这么好玩的事竟然也不带上我，你太不够意思了！〃
〃啊？！〃我惊吓到了，〃你……你……你就不怕你以后生的孩子没屁眼？！〃
〃没屁眼就没屁眼！我们叫咱的孩子配对成双，哈哈……〃洛柯对我拼命地挤眼睛，一看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不良小孩。
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被全年级奉为模范标兵的洛柯么？不知道是不是鬼附身了，冒冷汗……
虽然满肚子疑问，但那时我们真的是手牵手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谁和神曲走得近，我们放谁的车胎，搞得放学后大家作鸟兽散时，总能听到车棚里响起一声声凄厉的鬼哭狼嚎。
蓦然回首，和洛柯一起神出鬼没，把人家车胎里的气放精光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岁月。
再后来，神曲迎来了初中毕业考试，他面临了人生第一次重大抉择。学校很多成绩好的人，都会选择报考雅中……我们市里最好的重点中学，但即便是尖子生，考上的也是寥寥无几。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临近的几所中学，离家不远，又逍遥自在。
而神曲，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雅中表现出特有的狂热，也没有说他想报考哪个学校，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上下学。
〃哥，你要报考哪一间学校？〃终于忍不住，我跑过去问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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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满地狼藉的成长印记（1）
第三章
满地狼藉的成长印记
曾经以为神曲手心里蜿蜒的生命线，就是我的一辈子，就是我混沌的漫漫余生。
【帝伯尔高中】
吃完饭，神曲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顶上，无声无息，像是赏月，又像是眺望那辽阔无边的远方。
见到我爬上来后，对我浅浅地笑。
〃哥，你不准备报考雅中？〃我进一步探询。
神曲望着茫茫的夜色，依旧没有说话。
但是，答案早已明了。如果进了雅中，神曲就已经离我够远了，可是，他还不满足，他要到离我更远的地方去。
心突然悲凉起来。
枯黄的落叶四处飘飞，祭奠最纯澈无邪的玲珑岁月。
〃我要进帝伯尔，全国最著名的帝伯尔。〃过了好久，神曲仰望天边的明月说道。语气平静，但却坚定有力，丝毫不容置疑。
〃帝伯尔？〃我惊得差点舌头打结。
帝伯尔是全国最著名的高中，出入其中的全是商政军各界大腕的子女，更是不乏各国外交官和王室贵族之后。它坐落于省城，闻名遐迩，是众多有钱有势之人挤破头皮也想把孩子塞进去的地方。
神曲竟然要进帝伯尔？这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决定。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总有一天他会弃我而去，这是我早就应该料的事啊，但是，为什么我还是心酸到想哭呢？
与众不同的神曲，当然有着与众不同的决定。
我从来没想过，一年的光阴，成了我和神曲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沧海。
〃我要回去，拿回那失落已久的荣耀。〃神曲无比坚定地说，而后，转过头问我说，〃乔安，你明白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支持哥哥做的每一个决定。〃我对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虽然我的心早已坠到无底的深渊，无法苏醒，又无法忘记疼痛。只有碎落了一地的泪珠，在指间兀自滚动。
我亲爱的哥哥，只要你好，就什么都好。
从小到大，你的每一抹笑容，每一抹忧伤，都是我心情的风向标。如果你的眼睛里出现了点点的阴霾，那我世界里的太阳也无法从东边升起。
〃哥，你的梦想是做什么？〃我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轻声问道。
〃当一名珠宝设计师，欧洲王室的御用珠宝设计师。〃这时，我在神曲的眼里看到了异常耀眼的光芒，还有那焰火般燃烧的雄心壮志，势如燎原。
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神曲，一个有着坚定步伐的神曲。终于明白，他深埋起自己举世无双的眸光，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势如破竹的成长。
小时候，老师总喜欢问我们长大后的梦想是做什么，那时很多小朋友都说要当医生；要当老师；要当科学家，做一艘大大的飞船，寻找小王子居住的星球……我问哥哥说他要做什么，他没有回答，每次都是摸摸我的头，然后微笑。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哥哥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那我就当一名护士，随时侍奉鞍前马后，和他一起救死扶伤；如果哥哥的梦想是做一个大厨，那我就做一个甩着毛巾在饭馆四处游荡的店小二，供哥哥使唤呼喝；如果哥哥的梦想是做一个放高利贷的大流氓，那我就当他屁股后面的一个小流氓，出去欺民霸市时，挥着菜刀永远杀在最前头。
这就是我年少时的梦想，最纯真的梦想。
神曲是太阳，是心中永远不灭的神话，我的世界永远围绕着他转。
而这一切，我亲爱的哥哥，你可曾知道？
如今，他终于和我说起了他的梦想，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知道神曲的梦想后，我本该欢呼雀跃地开始筹措自己的梦想，但是我无从下手。因为，那个梦想根本不是一个穷乡僻野里长大的孩子能够触摸，能够想象的，我甚至不知道一个珠宝设计师是要做什么的，他需要的是一个怎样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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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满地狼藉的成长印记（2）
这让我感到悲哀，感到无比的失落。
我的梦想，每时每刻都装载着神曲，可是他的一切，却全都与我无关。他的梦想蓝图里，从来没有乔安，从来没有乔安可以安身立命的位置。
哥，我真的好伤心好伤心……
〃乔安，流星雨啊！〃突然，神曲使劲摇我的手臂。
我抬头，看见满天的流星雨划破天际，切割出一道道钻石般闪耀的光芒，无比美丽。愣了好一会儿，我双手紧握，闭上眼睛许下了最美好的愿望。
〃许了什么愿望？〃神曲微笑着问我。
〃不告诉哥哥。〃我笑笑，别过头继续看那百年一遇的流星雨。
那些流星，曾经那么美丽，那么绚烂，却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那些年少的幸福时光，轻轻闭上眼睛，便如风在指间流逝。
童年里长满青苔的石阶小路，鲜绿依旧，可是我们已经不再张着满口无耻的大蛀牙，无忧无虑地微笑。
〃长大了，乔安也有女孩子家的小秘密了呀。〃神曲摸了摸我的头，无奈地笑。
〃哥……〃我挪动屁股，跟他挨得更近，然后把他的手放在怀里。单纯地，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真切地知道哥哥就坐在身边，想牢牢地记住哥哥身上那抹淡淡的清香。
无论发生什么事，哥哥永远是我生命中不落的灯塔，生活航线只为你变幻。
你知道我刚刚在流星降落时，许下了什么愿望吗？
我的愿望是：哥，我希望你梦想成真……
无论你的梦想，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高不可攀，多么的遥不可及，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一步步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而我，在背后静静地看着最熟悉的你，越来越遥远。
或许会哭泣，但是我决不会成为你的牵绊。
再后来，神曲比以前更加倍用功地学习，也加倍用功地画画。他在争取作为资优生被帝伯尔高中破格录取的资格，那是唯一没有烙下金钱印记的名额，全省只有寥寥几个。神曲那么认真，又那么聪明，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考上的。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家里的负担问题。如果神曲可以作为资优生被录取的话，可以免交学费，但是那昂贵的生活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听了神曲的报考方向后，妈妈的眉头立刻染上了一抹愁云，但很快便呈现坚强的神色，她说：〃神曲，用心去考！那么好的学校，是你应该去的地方！放心，妈妈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你送进去的！〃
〃妈，谢谢你。〃神曲跪在地上，紧紧拥住她。
第一次，他把妈妈叫得这么动情；第一次，他的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星芒。
妈妈一阵惊讶，随即欣慰地笑了，浑浊的眼睛满眼泪花。拍了拍神曲的肩膀，然后步履蹒跚地出去煮饭。我知道，以后妈妈的背会更加佝偻了，肩上的担子不但没减轻过，反倒越来越重，把她活生生压得一点喘息的余地也没有。她得更加辛勤地工作，更加像一头老黄牛似的，埋头苦干，用自己的血泪，歌尽世间沧桑。
神曲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地学习，前所未有地用功，我想，进入全国最著名的帝伯尔高中，他志在必得。
神曲勤奋了，我也没来由地跟着勤奋，整天跟屁虫似的在他面前转悠。晚上，神曲做那些让人看着就唯恐躲之不及的奥数题的时候，从来做完作业就不怎么学习的我，也拿起课本跟着埋头苦读。那德行，真的有装神弄鬼的嫌疑，但那时的我，真的是一个晚上都把自己摁在了板凳上，像勤恳的孩子，老实巴交地坐在神曲身边。
可怜的是，我特容易犯困，夜一深，我就不自觉地趴在了桌子上，呼呼进入梦乡，每次都得让神曲把我扛回屋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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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满地狼藉的成长印记（3）
神曲的身上永远有着好闻的味道，那是一种雏菊般淡雅的清香，让我在梦里沉醉微笑。
那时，我像个笨拙的大番薯一样被神曲扛回屋里，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可以无忧无虑地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可以真真切切地把幸福放在手心里，反复掂量，反复沉醉。
糟糕的是，我睡觉会流口水。不是很长的一段路，却每次都把神曲的衣服弄得湿漉漉一片，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会指我的鼻子说：〃乔安，你睡觉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