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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的手在钦涯的手心里挣扎了良久,仍旧被他握得紧紧的。
“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说罢,他回头对荷衣笑了笑,“衣儿,对不起。”不觉间,他点了荷衣的晕睡穴。荷衣就糊里糊涂地倒在他怀里,闭目沉睡。他温柔地抱着荷衣离开这条羊肠小道。
背后的兰香望着君钦涯结实的背影,伫立远望了良久。直到她快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才从神游中醒来,快步追上他和荷衣。
灌满凉意的小道只剩下于子期一人。他的眼睛更深了,比这条小道还要深,那里面装着无尽的悲哀。
钦涯抱着荷衣从小道走回了颢琰王府。管家阿泰早已守在府院大门,恭候颢琰王的归来。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慌张,快步冲上来,“王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太后还有皇上在大堂等了你一个早上了。王妃又被你赶走了,没有人接待他们。”
等阿泰说完才查觉到钦涯怀里抱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他的颢琰王没回来之前,他招架不住大堂的太后和皇上。颢琰王回来,他也就松了一口气,才有心思打量荷衣。
荷衣是真正的颢琰王妃。她嫁进颢琰王府的时候,盖着红盖头。除了君钦涯,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以前颢琰王到处风流,大多时候阿泰都在场。那些跟颢琰王的女人,阿泰也见识过。但,唯独没见过荷衣。
“王爷,这位姑娘......”阿泰吞吐道。他要问的不是这位姑娘是谁,而是要说抱着这位姑娘进去不太合礼数。毕竟皇上和太后还在大堂等着颢琰王。但是,他又把话吞了回去。他毕竟只是个奴才,有什么权力说颢琰王的不是。
钦涯好大的面子,当今太后、圣上前来登门拜访不说。见不到他的人,还在府里足足等了一个上午。
钦涯眼神温和地望着荷衣,对阿泰喃喃道:“以后,她才是颢琰王府真正的王妃。”
阿泰欲言又止,“可是,王爷......”
“你先去大堂等着,我马上就到。”钦涯抱着荷衣从阿泰身边走过。他准备先把荷衣抱到寝宫,再去参见太后和圣上。
走进王府大门,就是公园式的园林。任何人进颢琰王府都得从这片园林穿过。园林的四个角落都设有古木秋千。中间还有树藤椅凳。钦涯刚刚走进园林,就碰到太后和皇上。妃后坐在树藤长椅上,皇帝君临尺恭敬地站在她身边。两个人讨论着什么话题,正喜气洋洋。
两人见到君钦涯后,目光烔烔。
钦涯抱着荷衣,不能屈身行礼数,只好说道:“恕儿臣不方便行礼,望太后和皇上原谅。”
妃后第一次听到钦涯对她说话的口气这般温和。连君临尺也有些吃惊。
兰香在旁边不知所措,怎么突然冐出个皇上和太后。她赶紧施礼道:“奴才给太后、皇上请安。”
“免礼!颢琰王就不必多礼了。这里不是皇宫,不用太正式。你怀里抱的是哪家姑娘?”妃后从藤椅上起身,好奇道。对于君钦涯,目前,她还是比较放纵他的。甚至更多的时候,钦涯出言顶撞她,她也忍了,还笑脸迎对。谁叫君钦涯势倾天下,还掌控了古域国的粮库。
君临尺打量了闭目的荷衣。在君钦涯查觉到他的眼神后,他仍旧面不改色,冷静沉稳地回望钦涯。
这个女人不是天下第一青楼的花魁娘子年莫笑吗?怎么被君钦涯抱回来了?还有后面的女人,不正是那日替花魁收银子的丫环吗?君临尺沉稳地思考,神情没有半点异样。他高高束起的黑发,精神抖擞地绾在头顶。一副王者的气概尽显在他的眉宇间。年轻、俊郞的他,明知道君钦涯的野心,仍旧没有半点畏惧。反而装得玩天下之大乐的游手好闲样。
“日后我再慢慢跟太后解释。恕儿臣失礼,先将她送回寝宫。”颢琰王府的宏伟能与皇宫媲美。其睡觉的地方之豪华甚至盖过皇上的寝宫。
何妃故意问:“哀家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衣儿。怎么,你们吵架了?衣儿回娘家短住了?”
这话明明是故意在盘问钦涯。他俩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岳荷衣是钦涯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
那一日君钦涯带着阮小鱼前去御花园拜见妃后。后来阮小鱼被留在宫里小住了几日,陪自称老人家的年轻妃后谈心赏月。不用任何人说,妃后都知道君钦涯带阮小鱼去见她,是在给他下战书。
十几年前的债,也该有个了结了。两个人表面和和气气的,母后、儿臣相称,实则内心都在算计对方。本来钦涯准备放下十几年前的仇恨,跟荷衣过安稳地生活。但,依形势所看,他不能软弱下去。否则,他怎么死,他都不知道。
索性,干脆一次说清楚。钦涯直接道:“我把衣儿抱回来了,以后都不会把她丢了。”
妃后装作不解,“衣儿尚且身上何处?那几日,她住在宫里,哀家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吵架了。不过,她很懂事,知道讨哀家喜欢。”
妃后这个女人,老是哀家上,哀家下。明明,她还正如花似貌,把自己叫得年老了半辈子。
钦涯低头望着荷衣,轻言道:“衣儿就在这里,日后儿臣再向太后解释。”
妃后装作吃惊地望着荷衣,“她......”
君钦涯心想,装什么装,你不是苦费心思地打听她吗?正巴望早日见到她安然无恙,见到了还装得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最毒妇人心,果真没错。这个歹毒的女人不知道还要怎么报复他。
只有荷衣,单纯的从小恋着他,立誓要嫁给他。她现在恨他,只不过是在耍耍女人的性子,日子久了,她就消气了。这是钦涯自己安慰自己的话。他不明白,他和荷衣之间不是耍耍性子就能过的事。
妃后再次惊讶,“她......”
这个时候,荷衣的晕睡穴自动解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君钦涯那张让她讨厌的脸。它再俊气,她也看不顺眼。
“放我下来。”荷衣命令道。
荷衣从钦涯怀里跳下来,一下子失去重心,猛地向前扑,一下子扑在了妃后的身前。在她差一点跌倒的前一刻,妃后抻手扶住了荷衣。
君钦涯心底猛然一惊。刚刚妃后扶住荷衣的那个动作太快了,纯属练家子才会有那样的速度,如闪电、如飞射的剑。
荷衣查觉到失礼,“姑娘,失礼了。没弄疼你吧?”
待荷衣抬头望向妃后,才大惊。这张脸,沉鱼落雁,闭月休花,完美至极。古域国还有这等美人?她望着她,目不转睛。
这样的见面方式,让妃后花容失色。君钦涯看在眼里。
一声“姑娘”,是荷衣对妃后的第一句称呼。
曾经,妃后在皇宫的日子,无数次在月下遥望,思亲,思情,思故人。有那么一幕温馨的画面,荷衣依在她怀里,撒娇地叫道,娘,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有娘了。她以为,这是她们的相见方式。
原来,是这样的,姑娘?
初秋意凉,人心亦凉。头顶的枯叶恰好在这时悠悠然然地飞舞,跌落在妃后眼前。
兰香上前扯住荷衣的衣服,要示意什么,又不敢发话。
君临尺在旁边心升笑意,滑稽之笑。心底感叹,母后真是年轻,被人叫做姑娘。改天我得叫她姐姐才成。
“不碍事,不疼。我怕姑娘你摔跤,你没事吧?”妃后打心底疼惜道。她把“哀家”二字,改作“我”。
君钦涯拉着荷衣,齐身下跪,“儿臣替衣儿给太后赔罪,不小心冒犯了您,请见谅。另外,儿臣娶衣儿至今,都未让她去探望过你,再次给您赔不是。明天我们就去太后寝宫奉茶赔罪。”
太后?荷衣满脑黑线。这太年轻了吧?她刚要抬头就被妃后和蔼地扶起身。
“平身,以后私下不必这么麻烦。哀家想听颢琰王讲讲,你是怎么让王妃回来的?”
第一卷 殇 第七十七章 凉秋血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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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钦涯真正找回颢琰王妃的过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也不可能摆到桌面上说。
“太后若是想听,改日我单独跟你细细道来。总之,您眼前的衣儿才是真正的颢琰王妃。”钦涯三言两语道。
突然冐出来的年莫笑,竟然是王妃岳荷衣。搞得君临尺有些失落。
“也罢,哀家只想看到颢琰王和王妃相亲相爱。至于真正的王妃是谁,哀家暂且不追究。”妃后莞尔道。过程是怎样的不在乎,看到真正的荷衣,她就放宽心了。
“太后和皇上今日登门所为何事?”钦涯问道,后又说:“还请太后和皇上到大堂上坐。有什么旨意再慢慢宣告。”
妃后轻笑道:“这里的环境挺优雅的。”说罢,她坐到长藤椅上,“衣儿过来坐,让哀家好好瞧瞧。先前被颢琰王忽悠了,让哀家见了个假的天下第一奇女。”
荷衣温顺地走过去,坐下,“太后更像个姐姐,好青春。”荷衣大胆言道,无拘无束。
“衣儿看我真像姐姐吗?”妃后又失声称谓自己“我”。
“像,皇上不是你亲生的吧?你的皇子应该才几岁而已。”荷衣失言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呵呵......”笑过后,妃后侧头仪态万千地对君临尺说道:“皇上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哀家亲生的?”
“母后,我该叫你姐姐了。可能你生我的时候才几岁。”君临尺附合道。
这就对了,这才是天下第一奇女。
“母后,我想和颢琰王四处走走。”君临尺补充地说道。
妃后轻轻笑道:“嗯,去吧!”
皇帝君临尺,在他那张年轻的俊面下,隐藏着无尽的帝王之气。君钦涯随他踏步在颢琰王府的优雅园林中。
坐在妃后身旁的荷衣,轻松自如的与妃后对视。她始终疑惑,太后怎么就这么年轻?皇帝就真是她的儿子?那一张脸明明就不出三十岁,怎么就是太后?就算是古域国的养颜美容术再高明,也不能让一个四十岁的人这般年轻。
“太后您经常美容?”荷衣脱口而出。
“呵呵,衣儿看我的脸像是美容出来的吗?说实话,我不懂美容。”妃后一脸坦然地说道。她那张脸,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天然的年轻,未经过任何改造,只稍微的上了轻妆。
“那太后肯定有秘诀,皇上几乎像你的弟弟,怎么会有你这么年轻的母后?”荷衣快言道。像是别的人见了太后都是恭维地说,太后天生如此美丽年轻,太后没有理由不年轻......诸如此类的话,妃后听多了。荷衣这般直接地问她,她倒是觉得有趣。就是荷衣再怎么追问,她仍旧不会怪她。从心底里,她多么想亲近荷衣。
“呵呵,衣儿也很美。”
回避了荷衣的话题,妃后握起荷衣的手,“嫁给颢琰王受了多少委屈?”她一句话,直入主题。
“委屈?”荷衣坦然地反问,“没有什么委屈可言,即便有,也是因果报应。嫁给颢琰王如果谈委屈,就太没意思了。”
初秋的风有些微凉的,灌进衣襟里不禁觉得冷。园子里的落叶,时不时飘一两片在空中跳舞。世态炎凉,正如秋。管它受了什么委屈,都是过去。
“衣儿......”妃后只是专注地盯着荷衣,良久都无语。
母债女还,天经地义。但,妃后的心是痛的。
良久后,“若不是颢琰王刚刚把你接回府,我真想让你去宫里玩一段时间。”
荷衣机灵一转,去皇宫总比呆在君钦涯身边好,“那敢情好,我也可以去陪太后聊聊天。”
就这样,荷衣意愿,君钦涯也不阻拦。她跟着妃后去了皇宫小住,一住就是半月。
荷衣始终都不明白,妃后为何这般疼她,让她跟她同睡一张床。那可是凤床,荷衣就那样自在地睡了半月。半月的时间,她陪妃后聊天、说趣事。其中妃后最感兴趣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竟然化蝶了?”妃后意味深长地问何衣。
“化蝶了,英台随山伯殉情了。他们双飞花间,嬉戏人间,终成了眷属。”荷衣展望着远方,像有两只蝴蝶在飞舞。如果可以,她也宁愿和相爱的人化做蝴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