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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楠吸吸鼻子:“对不起……”
袁朗没好气儿:“又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张楠说:“当初……让你看着我感染病毒、等着我死。对不起……”
袁朗愣了半晌,他问:“楠楠,明天回家么?”
张楠说:“嗯……”
袁朗就笑:“那就好!”
政审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陈国华面无表情地宣布:“吴哲同志在执行潜伏任务期间忠诚祖国、忠诚于党。积极地完成了任务、经受了考验。是党和国家的好儿子、部队的人才和希望。鉴于任务保密性,前阶段的政审是有一定特殊性的。希望吴哲同志本人理解,在部队好好工作,争取作出更大的贡献!”
铁路大队长心满意足地带头鼓掌,袁朗眨眨眼立刻跟着鼓掌。
吴哲有点儿傻了。
离去的时候,陈国华一拍吴哲的胸膛:“好好干,小伙子!”顿一顿,他低声说:“那孩子用命给你换回来的。你得珍惜啊小伙子。”
平生头一回,吴哲觉得军装烧灼着自己的身体。
吴哲不是个矫情的人。他没有因此而放弃部队,放弃一切。吴哲依旧在认真地当他的特种兵,好干部、好战士。珍惜着自己为国尽忠的机会,这是夙夙用命换来的。他现在得好好报答她。再说,如果这就不当兵了,夙夙的医药费怎么办?吴哲才不傻!
袁朗替他抱过不平,五年少校了,也该升了。但是吴哲不在意。他已经不是那个念念不忘一步之遥的年轻人了。他只想:在自己可以的时候,做应该做的事情。
休假的时候就会去医院,吴哲少校的所有业余时间都搭给了野战医院。他人缘儿极好。从主治医生到看门岗哨没有不认识他的。
夙夙依然如孩童般沉睡。
吴哲帮夙夙擦脸,陪她说话,不厌其烦。
袁朗问:“你在赎罪么?”
吴哲眼神很清晰:“不!队长,我爱她!如此而已。”
开始大家都忌讳着什么,不会在吴哲面前提夙夙的病。
时间长了吴哲自己会开个玩笑:“一辈子喜欢花花草草,最后娶个老婆是植物人……注定!”
张楠还是不死心地到处找专家来个夙夙会诊,都没什么好结论。
反而是吴哲安慰她:“嫂子,算了,这孩子难得这么有主意,随便她去吧。她想醒、想睡、还是想走……我都随着她。也该我对她没要求一次了。”
回头捏一捏夙夙的鼻尖,吴哲笑:“起码我现在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她了。我什么时候找,她什么时候在。多好!”
他在笑,她无声。
一片伤心画不成……
夙夙现在进食全靠鼻饲,吴哲尝过那些流质,完全没有味道,难以想象夙夙那么挑嘴的人怎么咽的下去。看着这些东西被注射进夙夙的鼻腔,吴哲坏笑:“活该!难受吧!起来啊!起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吃的!”
无奈人家不稀罕。
时间长了,吴哲也会央求:“起来吧,夙夙,好孩子。求求你了,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下周有任务,在来看你就是十天之后啦……”
夙夙不为所动。
守着她,也怨恨。
明月初升的时候,会撒进病房一地银光。
擦拭她的身体,让他欲念丛生。
熟睡的公主,月下的精灵。
柔韧的腰肢,修长的身体,熟睡的孩子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儿。
抚摸着她,仿佛爱惜一朵睡莲。
枝叶消停,菡萏低垂。
休眠的花朵安静地伏在掌心了无生意。
静极思动,吴哲会发疯地想念那个鲜活灵动的娃娃:轻盈而灵活的身体像草原上优雅的羚羊。她背着野战装备在旷野上飞奔、她抱着微声狙击步枪翻滚着补位、她讨好地亲亲自己的脖子、她耍赖地搂着自己的肩膀撒娇。
羞涩又湿润的眼睛,淡香而柔软的唇。
胸口泛凉的感觉,吴哲才知道,原来皮肤甚至身体也会思念。
吴哲狠狠地抱着夙夙,他不敢揉搓她,只好抚摸她。他吻着她的额头和鬓角,极压抑地啜泣:“求求你,求求你醒过来!我想你!我想你啦!”
她终于对他不再言听计从。
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
三个月后,北京301医院的脑系科专家会诊结果:因为脑损伤的关系,夙夙大概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张楠艰难地告诉吴哲这个结果。
吴哲眼波安定:“我知道了。”
他亲吻她的指尖。
凉凉的、白白的,指根部有小小的圆窝,很可爱。
他说:“她喜欢睡多久,就多久。没关系,我愿意等。”
事实证明章夙夙同志的存在简直就是为了砸张楠的金字招牌!
因为在会诊的第二天,夙夙就醒来了。
闻讯赶来的吴哲囧囧有神地看着夙夙,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和嫂子有仇吗?”
张楠崩溃地打量着诊室的四面墙,认真地考虑应该选哪边撞死。
袁朗痛心疾首地拽着她:“媳妇儿……看在儿子还小的份儿上……不能啊!”
张楠强打精神给迷迷糊糊的夙夙做了一系列检查,但是拒绝宣布检查结果。
理由是:“我实在不能再丢人了。”
吴哲哀求着她:“嫂子,嫂子,没事儿,你说,往狠里说,反正也不准。”
大庭广众之下,张楠委屈地趴到袁朗怀里哭:“他们俩欺负我一个!”
袁朗摸着张楠的脑袋,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咱理亏在先啊……”
于是这事儿就彻底KUSO了。
张楠看着一堆检查结果,非常迟疑地告诉吴哲:“夙夙,也许、可能、大概、没准儿、说不定,会傻了!”她的根据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窒息损伤了大脑。”
吴哲回头观察着夙夙:“傻了?”
跟着过来的铁路也在夙夙面前晃手指:“傻了?政审怎么办啊?”
听着张楠的话,夙夙迷茫地转着眼珠,然后……她就傻了!
吴哲忍无可忍地抓着张楠摇晃:“嫂子!你从来都说不准的!”
张楠惨叫:“我也不想的啊!”
袁朗手忙脚乱地把媳妇儿往外拽,这次他理直气壮:“吴哲!你嫂子不说,你非让你嫂子说!愿赌服输!”
又有一堆专家来会诊,夙夙的确是傻了,证据确凿。
他们说:她现在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力。
最安静的病患醒来,变成最难缠的孩子。
夙夙本能地拒绝任何人,她会随时不由分说地飞奔过来,一头扎到吴哲怀里,委屈地哭泣:“吴哲哥哥!夙夙不要他们!”
拍着她的肩膀,吴哲聊以自慰:“还行!至少,你还记得我。”
三十七、痴心一片
… 马蹄声凌乱 2009…07…04 19:52
吴哲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的男主人公慨叹他不能经历爱人的成长是件憾事。这话让吴哲曾经感动过,但是现在他只想抽这作者。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经历爱人成长一看看,那绝对是场灾难!
吴哲已经不记得自己六岁时什么样了,反正六岁心智的夙夙是让他愁死了。
回顾章夙夙同志简短的一生:打生下来说的就是两国话,三岁识字、五岁上学、十八岁拿了俩学士学位、二十三就煽动着当地群众反攻倒算地哗变了个核武基地。搁谁不得挑个大拇指: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谁能想象的到,二十四了,这小祖宗倒傻了?!
夙夙用剽悍的生命诠释了一个道理:什么叫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看着孩童一样安睡的夙夙,吴哲第N遍叹气:“这可怎么办啊?”
齐桓试图开解他:“霍去病二十五岁还死了呢。”
吴哲挺不乐意的:“这是什么话?你还恨她没死成么?”
齐桓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没想到的是,半睡半醒的夙夙迷糊着应了一声:“是啊,没死成可怎么办?”
这不像六岁的孩子的口吻。
吴哲看着夙夙,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什么?”夙夙转转眼珠,不回答。她喜欢蜷缩在吴哲的身边玩手指,偶尔抬眼看看吴哲,脆弱又无辜的神气,甚至有那么一点儿歉然在里头。
不可否认,这小傻子挺漂亮的。曾经,夙夙的优点之一是漂亮,也许现在这会是她最后的优点。吴哲甚至觉得这孩子傻了之后更漂亮了:神情恍惚让她看起来特别楚楚可怜。
三个月没有剪头发了,乌黑浓密的头发已经迤逦到腰;非常虚弱,病号服罩再说身上轻飘飘的晃;尖尖的下颌,人瘦了反而显得眼睛特别大,嘴唇的颜色也是苍白的。这傻孩子好看的身上不带人气儿。晚上站在窗边,她飘忽秀丽的会让人疑心这就是个精怪,连影子都是淡淡的。不知道的能吓人家一跳,吴哲胆子大,从来不会怕。
她就真的是精怪,他也不怕。
看着这样的夙夙,吴哲想着很久很久以前,她刚刚被自己绑回来,也曾经有个苏醒胡闹的过程。但是那个时候她是生机勃勃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吴哲觉得那个时候的夙夙叛逆而危险,像个小野兽。他曾经千方百计的想把她驯服、让她乖一点儿,听自己的话。
吴哲抓抓头发,现在可好,梦想成真有的时候也挺可怕的。野兽改家养的了,而且乖大发劲儿了,最要命的是十三亿中国人,这孩子就认自己一个。
吴哲确信夙夙认识自己是通过辨别气味而非理智分析。她醒来之后,本能地在一堆人里选中吴哲,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再不肯下来,异常地黏人。
吴哲一瞬间甚至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干脆退化成小动物了?
夙夙并不像六岁的孩子那样有许多要求。她可以不吃不喝,但是一定要和吴哲在一起,那样紧紧地箍着他的身体,把脸颊贴在他的腰上流泪,凤眼里闪烁着巨大的恐惧和悲伤。
这样的夙夙,吴哲不能拒绝。于是他抱着她,用温柔又鼓励的力量拍她的背:“哦,不怕,夙夙不怕。”
抱着夙夙并不费劲儿,她轻飘飘的。摩挲着她的脊背,根根肋骨分明。
吴哲非常耐心地喂她吃东西,看着夙夙偎在自己怀里如幼儿一般吞咽。依旧挑食,碰到不喜欢吃的东西她固执地咬着勺子不肯吐出来,骨碌碌地转着眼睛看吴哲。他就会叹气,喂她点儿别的。刚刚醒来的夙夙吃的很少,饱了就紧紧地闭着嘴,任凭怎么哄诱都不再张开。很可爱的表情,十分戒备地看着饭碗,虎视眈眈地盯着筷子。吴哲总想让她多吃一些,挣扎不过的夙夙会讨好地亲吴哲的脸颊,湿润濡软的舌尖滑过他的下颚。带着饭菜的味道,是人间最寻常的烟火气。
偏过头,就能看见她的眼,乌黑清澈,让人怦然心动。
吴哲每次都立场坚定地把夙夙扥下来,她亲的人心里痒痒的,可他什么也不能对她做!
吴哲觉得这样的夙夙真的和自己相差悬殊:他二十八岁,也许有三十八岁的成熟心境。铁大队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有二十四岁的美丽身体,却只有六岁的糊涂心思。吴哲简直要撞墙!坑人么不是?!
他叹口气:“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夙夙仰头看着他。
吴哲揉她的头发: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昏睡的时候他希望她醒来,她醒来了他希望能娶她。
心智如六岁也好,摩挲着她的眉,他问:“你会长大吧?大不了我等你……”
夙夙就扑到他怀里,蹭一蹭。
天气好的时候会领着夙夙去晒太阳,手拉手地带她走到花坛边。在屋子里闷了太久的夙夙本能地讨厌阳光,吴哲需要稍微用点力气才能控制着她坐下,然后斟酌着问她些话。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她还很虚弱。
吴哲也不明白六岁的夙夙能有多傻,所以起初是说些花花草草的孩子话,夙夙忽闪着眼睛,咿咿呀呀地对答,还算有调理。
吴哲貌似漫不经心地转换语种:中文、英文、越南文掺杂起来说。
夙夙下意识地用三种语言回答。这也吓了她自己一跳,然后她就会混乱,咬着嘴唇挠头,有些恼恨地抬头看吴哲。
每次乱了,吴哲都捏她的鼻子当惩罚,夙夙嘟嘴巴、鼓着腮帮子看他。
说实话,欺负这样的夙夙其实也算喜感,吴哲恶形恶状地捏她嘴巴子:“敢睡着不理我?!就欺负你,就欺负你!”夙夙迅速地把头低下,埋首在他身边,动一动,犯错了的小兽一样。
如果再说些比较深奥的话题,比如基地啊、为什么中毒啊什么的。夙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