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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说些比较深奥的话题,比如基地啊、为什么中毒啊什么的。夙夙会拒绝回答,用额头使劲地在吴哲的胸口蹭。吴哲得揪着她的耳朵才能把她从自己怀里拽出来。他观察她,夙夙的眼睛真的是清亮又很纠结,表情愁苦地一团乱。
不是不心疼的,吴哲拍她的脑袋:“好啦好啦,想不起来就不想啦。”
夙夙欣喜仰起头来看着他,然后皱皱鼻子扑到他身上,哼出软软的鼻音。
吴哲以手扶额:这哪里是六岁的夙夙?这简直就是条小狗!
像什么来着?对!哈士奇!
他开始同情那些要政审夙夙的家伙了:人已犬化,如之奈何?
张楠在楼上看着也是脑仁儿疼,鉴于她这主治医生当的太过失败。
本性喜庆的张楠还是决定捡好的说:“起码这俩人在一起挺好看的,嗯,神仙和小狐。”
听了两边意见的袁朗窃笑:“挺好!狐和狗都是犬科!回头再给吴哲申请一训犬员,就齐了。”
张楠觉得袁朗不厚道。袁朗笑地老神在在:“你看着,好戏在后头!”
独处的时候,吴哲也会亲一亲夙夙,啄吻她的眼角和鼻尖。疼爱更多于情欲,或者他是更想唤醒什么。夙夙怕痒地滚到他身上笑,高兴时会仰头啄回去。她吻的没有章法,小猫一样舔。也许对于夙夙,亲昵更类似于游戏和爱抚。不是每个游戏吴哲都能陪她玩的。夙夙不是六岁的孩童,她有花朵一样的身体,散发着甜美的味道。他想给的不止是爱抚,他想要……他的妻……
吴哲会艰涩地推开她:“夙夙!不要闹!”
夙夙歪着脑袋看吴哲,稚拙如懵懂小狐。
一瞬间吴哲觉得夙夙的眼睛里盛满了哀伤,再看时,又不见了。
这让他欣喜又狐疑。
可是没有证据。
不可能永远陪着她的,吴哲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每次把夙夙留在医院都是一番惨烈挣扎,连哄再劝,好话说尽夙夙才会不甘心地撒手。看着吴哲离去夙夙会哭,哭也没有声音,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咬着嘴唇抽泣,被遗弃了的娃娃一样,看的人心尖抽痛。
吴哲每次都会折返回来,絮絮地向她许诺:“下次休假一定过来看你。”重复许多次,夙夙才会扁着嘴角说:“好。”极委屈的神气。
夙夙以前也黏吴哲,尤其是当兵的时候,但是她那时凉薄。招她来时会微笑,说再见时扭头就走,给她吃的她和你缱绻,空几个月她也不显露思念。
即使在秦井基地也是如此,他说走,她就安排。
哀求未果,就百依百顺了,她对他从来没有过要求。
也从来没这样任性的执念,博命一样紧紧地抓住。
依依不舍,涕泪涟涟。
吴哲没办法想象夙夙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会这么黏着自己。或者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缺乏安全和疼爱,极度的依赖欲终于在失去理智之后汹涌放肆,不可收拾。
于是吴哲决定,想方设法也要娶她回来。就算她再长不大,他也认了。
袁朗质疑这件事的可行性,张楠也觉得吴哲没条件照顾夙夙。
吴哲的确变得非常忙碌。信息分队会扩编成信息中队,A大队需要一个中队长。徐睿的实战经验很好,但是大家都觉得吴哲更合适做正职。天道酬勤,那些心血不是白费的。
看着这样的夙夙,吴哲甚至开始转念头:要不然申请转业算了。
袁朗很想揍吴哲一顿:“多么难得的机会?!”他瞪他:“你当你想转就转的了么?”再叹口气:“部队医院条件好。夙夙也得看病啊。”
吴哲就没话了。
组织上并非不通情达理。铁大队很愿意多批给忙碌的吴哲一天假。
夙夙就要被组织询问,哦,俗称政审。
袁朗说:“吴哲你最好去外面等,这样能让她舒服些。”
想着自己当初过这关皮都扒下来一层,吴哲毛骨悚然。
当时他是真想把夙夙护在身后,一辈子也不放她出来给人欺负。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的审起来,谁欺负谁,它还不一定呢。
还是让吴哲耳熟能详的恐怖阵仗,然第一个问题就进行不下去。
他们那样严肃:“章保华是怎么死的?他真的死了么?”
夙夙眨眨眼,忽然大哭起来。
六岁智商的孩子简直是政审官员的灾难。
对吴哲的那些法子用在夙夙身上一概无效。
她不怕被人质疑忠诚、她不怕被人否定一切、她也没有大好前途会被耽搁。
毛主席说的好:打破坛坛罐罐,光脚不怕穿鞋的!
好好和她说她听不明白。稍微大声她就号啕大哭。
谈话弄出了刑讯的动静儿。
而且夙夙是真哭,哭到不能自已最后晕厥。货真价实的眼泪摔到地上,洇湿了面前的地毯。小姑娘仿佛把一辈子的委屈都泄了出来。
门外的吴哲快把墙踢了。
晕一次,下次再看见这些人夙夙干脆撅着嘴不说话。
也不是没想过小范围的对她动个粗,她身体虽然弱,一招半式功夫还在,一般人治不住。动静大了,这也说不过去。看着夙夙那样哭到抽搐,政审的同志们都觉得自己……欺负孩子。
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征调吴哲陪同,夙夙才能安静。
其实吴哲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只会像小动物一样深深地陷在吴哲的臂弯里,惊骇抗拒地看着所有人。而且会随时扎到吴哲的怀里颤抖着再也不肯出来。即使硬把她抓出来,你也只能看到小兔子一样通红的眉眼和哽咽的声音:“我不知道……”
吴哲哄着夙夙,开始还抱歉:“你们别跟傻孩子一般见识。”看着看着他就急:“别再折腾了,人已经被逼成这样了还要怎么的?”
政审官员更急:“既然是派遣的同志,有话当然要问清楚!”
吴哲愠怒:“她要是就没抢救过来,你们怎么办?”
组织上也有道理:“没抢救过来就不用安排以后的待遇了啊!抢救过来当然得问!她以后不靠组织吃饭了么?”
这样的夙夙让政审官牙疼。
吴哲也牙疼,他近乎哀求:“我养活她还不行么?你们放了她吧。”
人家终于有了突破口:“吴少校,你也在部队编制,被国家养活呢。”
吴哲豁出去了:“大不了我转业!老婆孩子我自己养!”
立刻有不懂事的回嘴:“陈处长说了,她用命换你的前程,她现在没死,你能不能在部队呆还不一定呢,狂什么狂啊?”
吴哲有感觉:夙夙在自己怀里僵硬了一下儿。
一室寂静,良久,有人咳嗽着圆场:“吴哲同志,今天谈的不是你的问题。”
他们有很多话问她,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于是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
嗯,吴哲交上去的结婚报告也不了了之。
正大光明的理由:章夙夙同志是残疾人,没有自主意识,暂时不适合结婚。
有人说应该送夙夙到福利院去。吴哲抽空看过那里的环境,他坚决反对:“不!夙夙不应该和许多精神不正常的人呆在一起。她不疯!她……只是个孩子而已……”
刘政委见多识广,慢悠悠地敲边鼓:“章夙夙同志参加过保密任务,不适合呆在福利院吧。”
于是这个计划被搁置了。
夙夙长久的呆在医院里,没个说法应该怎么安置。
医院里所有人都待她很好,张楠给她用了许多中药调理。
夏去秋来,毒物的影响已经渐渐褪去,夙夙复了一个二十四岁年轻人应有的红润血色,漆黑的头发,柔韧的腰肢,像阳光底下复苏的花朵。
只是夙夙的智力还毫无起色,唯一的进步是不再黏人,她变得安静而内敛。
甚至不再闹着要她的吴哲哥哥。
… 马蹄声凌乱 2009…07…04 19:53
那时候吴中队长刚刚走马上任信息中队长,筹备选训正忙到四脚朝天。他也没许多功夫来陪着夙夙,尽管他已经努力,但是业余时间还是少的可怜。
张楠都看得出,夙夙好寂寞。
秋天了,一阵凉风吹过。
夙夙安静地趴在窗边,像个悬而未决的果实。
张楠抚摸着夙夙的头发:“你会好起来么?你要好起来啊。他在等着你啊。”
夙夙抿着嘴看窗外:“谁啊?”转过身,她笑:“哨兵哥哥么?对了,他约我一起去后院抓蟋蟀!”
这孩子一阵风地跑去玩。
张楠愣一愣。
部队是男人的天下,即便是野战医院也是男兵多。在这样一个地方,鲜亮可爱的夙夙即便傻了也不缺人喜欢。新分派来的实习生会有意无意地多看她几眼,下了班儿自觉自愿要要给她讲故事,说是实践脑康复的也不是没有。
司机、哨兵、炊事员,年纪轻轻没事儿想哄着夙夙玩的大小伙子多了去。
夙夙喜欢有人陪着。她不想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是怕寂寞。
吴哲依旧会抽任何休假的时间来看夙夙,给她带甜蜜的糖果,甚至一个布娃娃。可是渐渐地他会觉得尴尬。夙夙不缺这些:床头的野花是哪个哨兵帮忙采的,炊事员送给她巧克力,有个小医生义务帮夙夙买了全套的《故事集》。
夙夙得意洋洋地像吴哲献宝,然后挑剔:“这娃娃好丑!”
吴哲苦笑着抚摸夙夙黑亮的发:“下次给你买个漂亮的。像夙夙一样漂亮的。”
夙夙不信地扭过头:“你骗人!你上周还说要来看我!”
书上说:六岁的孩子记忆力还差,如果你时常不在她身边,她就会忘记你。
多亲密都会忘记。
吴哲决定不怪这个大孩子。
照顾一个大孩子很辛苦,吴哲那阵子很疲惫。
选训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南瓜们熄灯四个小时后被砸起来往往要付出教官整夜无眠的代价。吴哲要跟训、和副手徐睿有许多事情协调、信息分队扩建的设备采购计划,开中队长会,哦,偶尔还执行个把任务啥啥的。
吴哲累惨了的时候将心比心,恨不得抱着袁朗痛哭:“哥啊!兄弟才知道您当初多不易。”
袁朗拍拍他的肩膀,热泪盈眶地告诉吴哲:“我也没赶上过中队组建,都说搭架子是最忙的啊!”
吴哲去找过大队长,苦苦哀求:“再给个助手吧。”
铁大队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我给你晋级?”很明显,他手底下也没人。可不是,就一个信息分队还老有任务呢。哪儿有那么多富裕人给吴哲用啊。
吴哲中校就欲哭无泪了。
那阵子,吴哲的眼下总有淡淡的青色,他觉得自己累的像条狗。
身体康复的夙夙却日见好动,陪她玩是需要精神的。不知第几次给她念故事的时候睡着,吴哲终于被愤怒的夙夙推醒:“你好讨厌!不来就不来,来了就睡觉!夙夙不要和你玩了!”
她扭头就走。
吴哲抓着她道歉,那样诚恳,像个普通的男朋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吴哲哥哥不对。夙夙不生气好不好?”
夙夙生气地看着吴哲,甩他的手,十足娇憨的小女孩。
看着这样的夙夙,吴哲叹息,然后满足地微笑:她终于学会对自己发脾气。
这……挺好的。
他没想到,夙夙下面会狠狠地告诉自己:“我不要再看见你。你别来了!”
晶莹闪烁的眼神,非常明亮。
吴哲有一瞬间觉得夙夙含泪,仔细看看,其实没有。
和夙夙在一起的时候,吴哲也会孩子气。
他向夙夙献宝:“夙夙,看到没有,我晋级了。我是中校了。吴哲哥哥厉害么?”
夙夙扭过头,不理他,她不明白什么是中校。
吴哲瞬间觉得失望:她变成了傻孩子,已经不会和自己分享。
可是怎么能拿孩子的话当真?
吴哲尝试着每周都去看看夙夙,这样很难。再说去了人家也未必给他好脸色,有太多的人宠爱她了。她是那么需要宠爱,无时无刻地宠爱。愿意陪着她的人,仿佛她都喜欢。显然,吴哲满足不了她。谁对她好,她就和谁玩。
孩子的心性可以纯粹到狠毒,她毫不掩饰自己不再看中吴哲的陪伴。
吴哲想起袁朗早说过,“她是白眼狼。”然后心口揪着疼。
当着所有的人,夙夙皱着眉推吴哲:“你走吧。来了就瞌睡,好烦人!”
吴哲探究地看着夙夙。
夙夙别过脸。
吴哲就真的走了,两周也没出现。
夙夙看起来和大家玩的很开心。张楠觉得她偶尔也会看看窗外。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