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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落花满地为谁红（一）
落英缤纷，红花满地。
隐藏在暮霭之后的花朵渐次穿插过回忆，如翻涌的泡沫般不断浮现又消失。
不知那染满红花的离人泪，在那没有距离的距离里，洒过多少未了的情缘。
乘着一个未知的陀螺，泅渡过此岸。
冰凉的海水被雪淹没，那里汹涌澎湃，你却依然无法看见。
清亮的歌唱就这样响起，奏响了记忆里的的海棠。
一路向北，日月轮回，草木枯荣，终化作前世的绝恋倾城。
二十年的跨度，一瞬间的机会，历史能否被改写？
幸福能否被紧握？
是相守白头，还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春天的一个中午，她轻轻走过当年的那颗海棠树，看着落了满地的海棠花，二十年前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坐在了树下，捻起一瓣海棠花，放到了鼻尖前嗅了嗅后又轻轻的放了回去。抬头看了看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听着那女孩哭诉和那男孩若有所思的承诺。无数个画面终于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
十七中是港源市最大的高中，建校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至今还有很多没有拆除的老楼，多数已经报废闲置在那里，数十年来无人问津。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下的雪格外的多。
高二一班，学生们一早来到教室里，大家都还没从新年的氛围中调整过来，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沈墨阳走进教室，默默地来到靠墙最后一个座位坐下，径自拿出书本随意的翻看着。
坐在他前面的吴梓赫回头笑道：“新年过的怎么样。”
沈墨阳点点头道：“还不错。”
“你听说了吗，咱们换化学老师了。”
“哦，是么，换成谁了？”沈墨阳道。
那同学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听他们说好像是个男老师，挺老的。反正换了也好，反正咱们原来的化学老师对我有偏见。”
沈墨阳恩了一声。
“呦，墨阳你来了啊。”说话的是他们二人的好友，何逸凡。
“墨阳，你知道咱们化学老师换了吗？”
“老吴和我说了，怎么？”
“没什么，我刚刚看到他了，慈眉善目的，看起来人还不错。”
“啊，那就好……”
……
说来也巧，第一节就是化学课，每次换老师所有人都会有同样的心情，那就是看看老师凶不凶，好不好说话，讲课怎么样，上课玩闹管不管等等等等。
上课铃响了，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不久，楼道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咳嗽声。很快，一个看起差不多六十岁的老头，顶着满头花白头发，带着土的不能再土的黑框眼镜走了进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姜，大家以后可以叫我姜老师。”
台下一阵寂静。
“上课！”姜老师挺直了腰板震声道。
学生们先是一愣，然后班长才慌忙的道：“起、起立！”
班里的同学稀稀拉拉的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着：“老师好……”
姜老师正正经经的鞠了一躬：“同学们好，请坐。”
大家坐下后都在窃笑，原来来的是一个老古董，上课起立这种老掉牙的玩意多少年都没人玩过了。
“请大家翻开课本第一页……”
……
紧张的学习节奏很快就冲淡了开学的新鲜感，开学的第一天，匆匆的就过去了。一天的疲惫似乎也冲淡了很多人头天晚上立下的雄心壮志，一天天被复制一般组成的学期就这样开始了。
按照学校惯例，每学期开学第一周的周五各年级都要举行一次篮球班赛，各班出六个人。而沈墨阳、吴梓赫、何逸凡都被选入了高二一班班队，只是沈墨阳的球技稍逊，只能打替补的位置。
时光飞逝，周五到了。*场上聚满了人，女生也基本都凑了过来观看比赛，这对上场的队员们无疑是一针兴奋剂。
“下一场，高二一班对高二四班”裁判员举着喇叭喊道。
双方队员上场，话不多说，便开始了比赛。前十分钟，比赛打的相当胶着，双方的比分总也拉不开。
第二节的时候吴梓赫被换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沈墨阳身边，咕咚咚的喝了几口水，胡乱的擦了一把汗，碰了碰身边的沈墨阳。
沈墨阳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吴梓赫说：“你上。”
沈墨阳正愣神，吴梓赫扯着嗓子冲着全场喊道：“我天哥上场啦！！！”
沈墨阳心底一颤，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作为替补队员的他球技实在是平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换上背心上场。
“喂！接球！”
“啊？”
还在愣神，何逸凡传来的皮球从他眼前飞过，他却还呆在原地。对方抢过皮球轻松的得了分。
台下传来嘘声，同时伴随着抱怨声。
何逸凡上来埋怨道：“振作点啊，怎么回事？”
沈墨阳赔笑道：“刚刚走神了……”
“大哥！这你都投不中！？”
“传球啊传球！传……”
“快投快投……你倒是投啊……”
…………
第二节结束，一班落后了二十分。当然这一切都是拜沈墨阳所赐。
沈墨阳灰着脸走下球场，恐怕自己以后就要成为整个年级的笑柄了。
沈墨阳越想越气，干脆甩手就挤出人群，离开了球场。
当天放学后，沈墨阳一个人抱着篮球回到了球场，此时已然黄昏，*场上空无一人，地上还残留着拉拉队丢弃的彩带，夕阳斜斜的映在身上，自己的影子被远远地拉长，看着地上的影子，说不出的难受。
脱掉外套，随手一扔，拍着篮球跑到篮下，上篮，捡球，运球，上篮，捡球………………
*场上不停地回响着皮球着地和砸在篮筐上的声音，过了很久，天色全黑，沈墨阳此时已经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流到了眼睛里，但他还在机械的运球、上篮。
终于，他扑通一声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在地上歇了一会儿，起身想到体育馆里的自动饮水机喝点水。
进到体育馆里，一片漆黑，静的可怕，径自来到饮水机前喝了几口水，胡乱的擦了一下嘴正想往外走，突然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不对，目光扫了扫偌大的体育馆，发现在角落里竟然有一个黑影。
就在不远处的长凳上，一动不动坐着一个人。
是一个女生，背对着沈墨阳，扎着马尾辫，端正的坐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苏灵
沈墨阳信步走过去，在她背后说道：“天都黑了，赶紧回家吧。”
那女生好像没听见一样，动也没动。
沈墨阳撇了撇嘴，脑袋一歪说道：“喂，你说句话啊。”
女孩依然没理他。
沈墨阳讨了个没趣，暗道一声好奇怪的女孩，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又于心不忍，又回头说道：“还是快些回家吧，这里太凉了。”
那女孩还是没说话，沈墨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沈墨阳每天晚上都会自己来*场打球，打完球也还是回去体育馆喝水，但是再也没见过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孩。
很快，天气转暖，学校种的海棠树也开了花，沈墨阳最喜爱这海棠花，每次经过树下时都会放慢脚步，多闻一闻这独特的清香。每当那一丝芳香悄然的钻进沈墨阳的鼻子，都让他忍不住去细细品味这一年一季的惬意。
这天沈墨阳和几个同学到球场打球，进过一段时间的苦练，沈墨阳的球技大有长进，已经完全可以成为场上的核心队员。几个人有声有色的的打了好一会，沈墨阳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球场边的海棠树下端端坐了一个女孩，这女孩依稀就是前些日子在体育馆看到的那女孩。
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扎着一束干净的马尾辫，齐齐的刘海下露出了一双绝美的丹凤眼。
沈墨阳心里暗赞一声漂亮，于是便想卖弄一下球技。
正好此时何逸凡将球传到了自己手里，沈墨阳拿着球先慢慢挪了一下身体，紧接着突然启动，一个漂亮的转身晃过了防守队员，轻松上篮得分，队员纷纷送来掌声。进球后沈墨阳得意的向那女孩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女孩虽然在看着自己，但是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沈墨阳神情略显尴尬，心里暗骂自己鬼迷心窍了。
又打了几个回合，何逸凡带球突入，看准了站在底线且无人盯防的沈墨阳，手腕一翻将球传出，哪知道沈墨阳自打刚才就一直心不在焉，这一球来的极快，接球的时候手一打滑，皮球脱手变了方向直向那女孩砸了过去。那女孩看着皮球向自己飞来，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飞来的皮球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沈墨阳惊呼一声，一个健步窜上去，一把拍开了皮球。自己踉跄了几步才停下来，回头见那女孩正看着自己。沈墨阳赔笑道：“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谁知那女孩一愣，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别人，才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表示疑问。
沈墨阳笑了笑，点头确认。
女孩呆呆的看着沈墨阳良久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喂！你干什么呢？专心一点好不好，赶紧把球扔回来啊。”场中的吴梓赫叫道。
沈墨阳应了一声，将球扔了回去。几个人又玩了一会，大家都累了，成群结队的去学校小卖部买饮料，回来的时候，却见那女孩还在海棠树下，手里正把玩着一瓣刚掉落的海棠花，时不时还会放到鼻子前嗅一嗅。
沈墨阳信步走过去，假装不经意的坐在她身边，喝了口水问道：“你喜欢看篮球吗？”
女孩转过头，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沈墨阳，缓缓地点了点头。
沈墨阳也点了点头说：“我们经常会在这里打球，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女孩顿了顿，低下头边拨弄花瓣边说：“我是新转来的，你可能还不认识我。”
这女孩说话的声音当真是无比动听，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就像海棠花那样，不骄不躁，不浑不腻，清秀淡雅，不失韵味。
“哦？你是几年级的啊？”沈墨阳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高三。”女孩说。
“哦……高三哪个班？”沈墨阳问道。
高三二班，你呢？”女孩反问道。
“我高二的，高二一班。”沈墨阳答道，“欸对了，我叫沈墨阳，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迟疑了一下，用那双充满古典美的丹凤眼看了看沈墨阳，还是说道：“我叫苏灵……”
“苏灵……”沈墨阳细细的品味着。
还没等那女孩回话，就听球场上的吴梓赫喊对沈墨阳道：“喂，赶紧过来啊，就差你了。”
沈墨阳一瘪嘴，坐着没动。苏灵抿嘴一笑说道：“好了，快去打你的球吧，你的朋友等急了。”说完将手中的那片花瓣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起身离开了。沈墨阳呆呆看着她的背影走过那盛开的海棠树下，那画面实在太美，让人不敢直视。那个下午，阳光很暖，春色正好。
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沈墨阳在球场打球总能在附近的树下看见苏灵的身影，休息的时候沈墨阳总会过去和苏灵聊几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慢慢熟络了起来。沈墨阳的兄弟们好像也默认了两个人的“发展”，只是偶尔会在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什么，他对这也不怎么介意。
这天一场春雨滋润了整个港源市，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雨水的气味。放学，沈墨阳推着自行车慢慢悠悠的走出校门，却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苏灵。
沈墨阳推车过去问道：“苏灵，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苏灵抿嘴一笑说：“我在等车啊。”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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