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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向瑜跳起来,刻不容缓地往外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对他一鞠躬,“谢谢你,老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鱼的!”
说完,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连工钱都不要了。
闻夕城看着他的背景,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用谢了,小陶匠。”
农历七月,闻夕城由于迷恋PSP游戏而变成御宅族,每天足不出户,窝在床上死命地通关。
“老板,你再不出门晾晾就要发霉了。”小芸来收脏衣服的时候笑了他一句。
闻夕城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说:“鬼月,我不要出门。”
“哦。”小芸站在床边,“楼下有两个人过来探望你,你最好马上起床换衣服。”
“黑白无常?”闻夕城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玩他的游戏。
小芸忍不住敲他的头:“不是啦,是白向瑜和陶小鱼,那傻小子毕业了,在这条街上开了家陶艺馆,想过来请你吃饭呢!”
枯夏之蝶Chapter 04
夜幕降临,街灯亮了起来,雨后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湿润清冷,云层之后,将满未满的月亮黯然现身,凄迷的月色在人间璀璨灯火的映照下敛尽光华,照在人脸上,映得本来就没有几分红润的面容更是苍白如纸。
林奕蝶穿过一条狭窄的旧巷子,裙裾扫过墙角的花草,沾染了几分雨露,她抱紧了手中的纸袋,加快步伐,冲到宽敞的街道上时,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古老的传说在这样的静谧阴郁的气氛下更让人心惊胆战,她几乎觉得自己正与那些无处可去的亡灵擦肩而过。沁人的凉意拂面而来,撩起耳边的长发,让她的肌肤浮起一片细小的颤栗。
还好两边的街灯漾开一路晕黄,驱散了这阴森的黑暗。
林奕蝶留意着门牌号,一间一间找过去,当她看到LeTempsPassé的铜字招牌时,苍白的脸上终于绽开淡淡的笑容。
像个期待冒险的孩子,紧张而激动地快步上了台阶,拍响那扇未知的神秘之门,林奕蝶抓着纸袋的手绷得泛白,连呼吸声都急促了起来。
小芸过来开门,一把将她拉进去,低声说:“等你好久,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林奕蝶吞了口口水,讷讷地回答:“我不敢告诉爸妈,怕他们会难过。”
小芸摸摸她毫无血色的脸蛋,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坐到桌前。
林奕蝶从纸袋里取出一堆东西,一叠白纸、铅笔、香炉,还有一把香。小芸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问:“你确定……要在这种日子请笔仙?”
今天是传说中的鬼节,她们这种小小凡人在这种日子玩招鬼的把戏,无异于往汽油桶里扔鞭炮,不被炸个灰头土脸才怪!
林奕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轻轻点头,小芸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和明显的黑眼圈,把劝阻的话又吞了回去,心一横,决定舍命陪君子。
这种绝望中星星点点的期许,让人无法拒绝。
夏钧炜才走了一年,悲伤和思念就像毒药一样侵蚀着林奕蝶的神志,无尽的、难以遏止的心痛如潮水一般,周而复始,起起伏伏,拍打着堤岸,不知何时才能散去。
就像夏天结束,蝴蝶在枯黄的树叶上拍打着翅膀,再也无力飞翔。
小芸低下头,不禁一阵鼻酸。她和林奕蝶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对夏钧炜的事一清二楚,也惋惜不已。
林奕蝶和夏钧炜本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双方父母也乐见其成,天造地设的一对美满姻缘却在一年前生生折断,夏钧炜执行任务追捕逃犯时,不幸受伤坠海,因公殉职。
那夜风大浪急,不要说救人了,连尸体都没办法打捞。
林奕蝶还记得分别时自己曾经亲手为他系上平安符,然而多少祈祷都换不回一句平安,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着的恋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就算阴阳两隔,至少在冥冥之中可以彼此思念,无需忘却。
她理解夏钧炜的选择,他是警察,一生疾恶如仇,不惜粉身碎骨也要铲平世间的黑暗与罪恶,她尊重他的信念,并且,深深地爱着他。
爱得越深,越是无法解脱,他欠她一个辞别,就这么永诀而去。
***
干涩的眼眶又有温热的液体涌上,本来以为眼泪早已流干,林奕蝶借着摆放器具的动作掩饰悲凄的神色,压抑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小芸默不做声地握住她的手,两个女孩子面对面怔坐了片刻,林奕蝶挤出一个苦笑,说:“我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是……”
“我明白,我明白。”她低声回答,轻拍好友的手背。
即使过了一年,对于当时的噩耗仍然心有余悸,连她都觉得有一瞬间山河变色日月无光,可以想象对于林奕蝶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毕竟,他们是那么深刻地爱着彼此。
林奕蝶抽了张纸巾在眼睛上按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在这里真的可以吗?你们老板不会突击检查吧?”
“不会。”小芸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他睡着了之后打雷都吵不醒。”
两个人同时伸出右手,手掌交叠,轻轻将铅笔夹在中间,闭上眼睛,默念同一个名字。
不知道是这个疯狂的念头真的触动了鬼神,还是在这样清冷的深夜里祈祷的声音更容易传达给天上的神明,店堂里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地闪动,在两个人指间的铅笔也开始微微颤动。
小芸屏住呼吸,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感觉四周空气的温度都降了几分,通体透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又惊又惧地看着那支已经开始在纸上画圈的铅笔,强忍着想尖叫的冲动。
天啊!以前她从来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自从遇到老板以来,种种脱离常轨的事件一再挑战她坚韧的无神论神经,到现在,她已经能很迅速地进入状况,接受“万事皆有可能”的事实。
不过接受归接受,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遇到灵异事件时,还是很容易吓到花容失色,小芸咬紧牙关,暗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就算是被吓到掉魂也要为好友实现这个小小的心愿。
林奕蝶也被吓到了,对着呈现暴走状态疯狂画圈的铅笔,颤声问:“钧炜……是你吗?”
灯光闪得更厉害,森森戾气贴着耳朵拂过,不知道哪里来的旋风卷绕着她们,纸张被吹得到处都是,仿佛骨头都被这冷风穿透了,风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笑声,十分瘮人,小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寒毛倒竖,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林奕蝶也很紧张,呼吸有些急促,连声音都抬高了不少:“钧炜,是不是你?”
小芸已经完全忘了会不会惊扰老板的清梦了,她觉得就算被老板骂死也好过被吓死,铅笔在纸上画得越来越重,震得人虎口发麻,笔尖划破了好几页纸,而萦绕在店内的阵阵阴风吹得更加凌厉,摆放在吧台内的玻璃器皿开始嗡嗡作响。
身临其境的恐怖体验,让人的神经越绷越紧,终于“啪”的一声,笔芯折断,硬撑着的勇气瞬间崩溃,小芸失声尖叫,甩开铅笔,本能地避开桌子,一叠白纸呼的飞了起来,呈群魔乱舞之势,呼啦呼啦乱飞。
就算拥有钢铁般坚硬的神经也被这恐怖的景象吓破了胆,两个女孩子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头都不敢抬,不知过了多久,异象戛然而止,风停了,头顶的灯光也不闪了,纸张飘散下来,一切重归于平静,让人恍惚不已,好像从一个混乱的梦中醒来,一时难以区分梦境与现实。
然而现实远比她们想象得残酷,就在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楼梯口传来熟悉的男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你们两人在搞什么?!”
虽然进行违规活动被抓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小芸此时的心情可比农奴见到解放军,激动得热泪盈眶,只差没扑到对方脚下痛哭流涕。
LeTempsPassé的老板闻夕城僵着一张俊脸,环视了一周犹如台风过境的店内,有一种无语问苍穹的感觉。
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要不是他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通传真吵醒,觉得像鬼压床一样阴气森森,然后赶忙冲下来镇场,天晓得小芸这死丫头还要捅下多大的篓子。
***
闻夕城脸色比鬼还难看,狠瞪了对面二人一眼,小芸心虚地讪笑着,拉过林奕蝶的手,介绍道:“老板,这是我的好姐妹,林奕蝶。”
闻夕城冷淡地点点头,林奕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结结巴巴地向他道歉,像撞到枪口的小鹿一样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态楚楚可怜,让人硬不下心肠对她发火。
闻夕城叹了口气:“把东西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林奕蝶低下头,小声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闻夕城摇头,把手上的传真纸展开给她们看:“刚收到警察局发来的传真,连环杀人犯‘黑狼’流窜到这里,通缉令都贴遍全国了,你们还半夜三更出去晃?”
林奕蝶连声道歉,低着头跟他走出店门,闻夕城把传真纸贴到墙上,林奕蝶对着那张通缉令呆怔了片刻,突然开口说:“我知道这个人。”
闻夕城愣住了,林奕蝶垂下眼帘,伸手抚平纸张翘起的边角,低声说:“我男朋友是警察,去年在追捕这个人的时候殉职,没想到他仍然逍遥法外。”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默默地滑下脸颊,彼此相识近二十年,失去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心里像被挖走一块,疼痛难忍。
闻夕城不禁动容,伸手拭去她的泪水,轻声说:“请节哀。”
林奕蝶摇头,哽咽道:“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再见他一面?”
菲薄的月光被乌云遮去,湿冷的风带走了脸颊上所余无多的温度,细雨簌簌落下,为这个阴沉晦黯的夜晚更添几分寒意。
这种窒息的绝望感染了他,闻夕城沉默了片刻,说:“你跟我来。”
带着她回到店里,小芸刚把乱七八糟的废纸收拾干净,见他们去而复返,不由得睁大眼睛,问:“老板,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闻夕城摆摆手,示意林奕蝶在桌旁坐下,他伸出右手,说:“如你所愿,我来告诉你答案。”
林奕蝶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这男人深邃的眼眸中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强势,让人无法忤逆,只得乖乖服从。她伸手与他交握,闭上眼睛,听到闻夕城叹息一般的低语:“集中精神,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思念前所未有的强烈,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攫取着她的神志。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听到我的乞求,即使生命如蝶翼般脆弱,依然渴求着风雨过后,透过树叶缝隙的那一缕阳光。
闻夕城神情淡然,低低地吟咏着无法辨识的语言,像魔咒一样,让人渐渐平静。
当夏天过去,百花枯萎,树叶凋零,蝴蝶将失去飞翔的力量,跌落在尘埃里,将生命消磨在遗忘不去的哀伤中,慢慢地,香消玉殒。
他并非无力阻止,只是已经习惯冷眼旁观。
多少悲欢离合,就在一弹指的瞬间,诸神高踞云上、俯瞰众生,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早就湮没在一片浮华当中,谁能听得到这些微弱的祈祷之音?
一团浓黑的雾霭在他们头顶上方聚集,像是有实体一般颤动蒸腾,原本趴在桌上的小芸坐直身体,一手捂住嘴巴,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
在那团浓雾当中,她分明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人!
闻夕城俊美的脸庞僵硬紧绷,眉心微蹙,手背上绷起青筋,那团雾气越来越浓,仿佛波涛暗涌,耳边甚至能听到隐隐的水声,而中间的人形也越来越清晰,在浪涛中沉沉浮浮。
浓雾仿佛沸腾了一般,闻夕城突然睁开眼,一把推开林奕蝶:“后退!”
林奕蝶措手不及地被推倒在沙发上,就在这交睫之间,浓雾像烟花一样飞溅扩散,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小芸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男人,双目紧闭,浑身透湿,肩膀上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狰狞恐怖。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让她瞠目结舌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是一年前坠海身亡的夏钧炜!
老板太可怕了!人家都是召魂,他竟然连尸体都能召来!
“钧炜……”林奕蝶手指发颤地碰触夏钧炜的脸颊,露出即狂喜又悲伤的表情。
小芸冲了过去,一把拉回好友的手,叫道:“奕蝶!你冷静一点!钧炜已经死了!”
“谁说他死了?”闻夕城狠敲了她一记,“打电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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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2…5 17:48:41 字数:106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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