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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宿舍,心中的痛苦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强烈,似乎每想一次,痛苦就要增加一分。他现在对“百般绝望”、“万念俱灰”等成语理解得非常透彻了。
在欲哭无泪,欲诉无人的情况下,刘世俊想到了要作诗。他刚摊开纸张,心中的感受便如泉水般喷涌而出,难以抑住。也许觉得新诗易于抒发感情,这回他选择写新诗,而且一写就是两首。第一首是:
灯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那片灯光便映在我心里,
每天我都在苦苦寻觅,
祈盼一个百年的故事;
那晚正好下过了雨,
我无意中看见了他和你,
枝叶上洒落的仿佛是我的泪滴,
我把伤痛埋藏于心底,
任由秋风叹息;
灯光再一次亮起,
人已远去,
祝愿你的脸上,
永远写着幸福和甜蜜。
第二首诗是:
假如
假如你我有缘,
即使我来迟了,
总会在某个时候,
你我把手相牵;
假如你我无缘,
就算我守候百年,
也只能是,
过眼云烟。
写完这两首诗,刘世俊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但是整整一个晚上,他还是没能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后,刘世俊对着镜子照了照,见到镜子中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人也似乎瘦了一大圈,显得十分憔悴,庆幸的是没有一夜悲白发。他还觉得没有一点食欲,去食堂打了四两米粉也只咽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上课的时候,他也显得失魂落魄。老师在课堂上讲的课,他一句也没有听得入耳。他明知每想一次,都只能是在自己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还是忍不住要想,就像饮鸩止渴一般。在痛苦的煎熬中,他还是想到了写诗,于是又写成了一首,是一首古诗。可惜他在精神恍忽之际,没有取诗名,音韵也懒得调好,更不用说什么“推敲”或者炼字炼意之类的了。诗是这样的:
雨后晚来风,杯酒映笑容。
寒夜三尺泪,小楼五更钟。
鸡塞人已远,苍天似窅冥。
对此低锁眉,六月雪花飞。
他已经在心里设想了一百次,直接去面对陆云霞,告诉她他喜欢她。然而他又始终认为自己配不上陆云霞,这个念头一起,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又马上消失了。
他就这样为情所困、度日如年地度过了几天。这天晚上刘世俊、宁正国、张伟杰和韩小刚到西门商业街的快餐店吃完晚饭之后,在往回走的路边看到一架称量体重身高的器械。宁正国第一个提出好久没量身高了,不知道今年有没有比去年又长高了毫米,就站上去量起身高来。张伟杰和韩小刚也跟着称量了一下。刘世俊在校运会前刚刚称过了体重,本来不想称量的,但又受不了韩小刚等人的怂恿,也跟着站上器械。一个令他吃惊的数字马上出来了,仅仅隔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竟然瘦了整整八市斤。而这个星期他也只是在见到陆云霞跟别人在一起后才茶饭不思的,也就是说,他在短短四天时间内掉了八斤肉。
他震惊了,没想到相思折磨之苦的魔力那么大。他觉得是该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了,拖下去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他又想起了王明祥的那句“名言”:不能再等啦,再等下去人家就要结婚啦。于是他打定主意,第二天只要一碰见陆云霞就向她表白。
第二天上午的三、四两节课是石全清老师教的《国际经济法》的课程。由于一、二节课没有课程安排,大家似乎很久不见了,三三两两凑成堆说话,或打闹着,整个教室乱成一团。
苏志强坐在秦丽丽的后排。只见他拿着一支粉笔用力掰成几个小块,然后一块块地往秦丽丽身上扔。秦丽丽惊叫着回头,鼓起腮帮子,作手势要打。苏志强得意洋洋地扮着鬼脸,秦丽丽抓起掉在桌上的一块粉笔狠狠地朝苏志强掷去,苏志强下意识把头一偏,这块没有准星的粉笔越过苏志强,打在刘世俊的脸上。
秦丽丽连声道歉。刘世俊摇了摇头,把粉笔块拂下地去,继续痛苦地想着心事。苏志强手中的粉笔块似乎用不完,又往秦丽丽身上乱扔,还不时哈哈大笑。秦丽丽有点不大开心了,一边左闪右避一边抗议着,无奈苏志强并不理会,她只好拿起一本书挡在头上,任由苏志强掷去。
秦丽丽和陈晓霜一向是称不离砣的。胡海天正坐在陈晓霜旁边,此时两人聊得眉开眼笑,唾沫横飞。
上课铃响过了一分多钟,石全清老师也连叫了两次“大家静一静,现在开始上课”,然而课堂就是没有静下来。石全清干脆站在讲台上望着众人,一言不发。何智海见势不妙,朝苏志强等人嘘了几声,教室才慢慢静了下来。
石全清的语气显得很不高兴:“上课的时候,大家就要像点学生的样。你们这样乱哄哄吵吵闹闹的,叫我怎么上课?你们如果要讲话的话,我给十分钟时间你们讲,等你们讲完了我再讲课。”
苏志强和胡海天相视一下,互相吐了吐舌头,教室内顿时静得令人发慌。石全清老师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下面开始上课。”
由于国际经济法这门课属于文科类的科目,石全清虽然极力穿插一些别的内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照本宣科,因此有心思听课的人不多。许多同学连笔记也懒得做,只是在书上画一条条杠。
教室安静了十分钟之后,终于好景不长,慢慢地又有人小声说起话来。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嘈杂声也渐渐大了起来,石全清几次中断讲话,望着讲台下的学生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石全清正在用粉笔往黑板上书写着,刘世俊忽然觉得后脑勺被一个纸团砸了一下,便回过头来看是谁掷他,却见坐在他右后两排的谢瑞正捂着嘴偷笑。刘世俊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他,以示警告。
没想到就在这时,只听石全清一声大喝:“刘世俊!”刘世俊心一惊,慌忙回过头来,已见石全清正绷着脸站在讲台上狠狠地盯着自己,便立刻站起来,正想开口解释。没等他开口,石全清已经先发制人:“刘世俊,你身为班长,本来最应该遵守课堂纪律,现在却带头在课堂上说话吵闹,像什么话,成何体统?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很不尊重我,别以为你是班长我就不敢批评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有几个同学的话也特别多,到底是谁,自己心里应该明白,我在这里就不点名了。你们别怪我事先没讲清楚,我这门课的平时成绩占30%,期末考试成绩才占70%。你们在课堂上不好好听课,到时候考不及格别来找我。”
刘世俊有一肚子的委屈,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得低着头任由石全清批评。
由于没来由地挨了一顿批评,放学后,刘世俊怏怏地往回走。胡海天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打趣:“阿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知错了吧?”
何智海的话不知是安慰还是气刘世俊:“阿俊,你没做错事也挨骂,太冤了。”
刘世俊苦笑道:“有什么办法,谁叫我的目标大,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宁正国笑嘻嘻地问:“说说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刘世俊笑得点勉强:“我明白了一件事。”众人忙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刘世俊叹了一口气:“被人冤枉而无处申冤,这种滋味实在令人难受。”
“却!”众人立刻却对此嗤之以鼻。
晚上,由于觉得准备不够充分,刘世俊打消了去找陆云霞的念头。他想了半天,决定先做好两种准备:或是亲口把心里话说出来,或者用信来表白。但无论用哪种方式,他都必须事先做好准备。
亲口表白,这应该没有问题,他已经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至于用信来表白,就要费点心思了。他又一次想到了诗,于是手起笔落,在信纸上哗哗哗地写下三首诗。第一首诗是:
翻越千山兮,寻我梦中人;
山高路陡兮,手攀脚踏横;
风吹日晒兮,雨打溅浮尘;
烟雾迷漫兮,草深林遮身;
君在何方兮,双眼满泪痕;
哽咽无语兮,回首月黄昏。
第二首诗是:
涉水千里兮,寻我心上人;
风卷狂浪兮,涛声欲断魂;
扬帆寻君兮,天地不可分;
烟水茫茫兮,何处是归程?
第三首诗是:
潮起潮落兮,日月曾几回?
千古难逢兮,人海今世会。
风雨同行兮,诗词共喜悲。
往事悠悠兮,相思已成灰。
情缘难追兮,为君人憔悴。
长夜漫漫兮,思君和泪飞。
翌日中午,刘世俊壮胆给陆云霞挂了个电话:“小妹,今晚有空吗?”
陆云霞反问:“你有事吗,大哥?”
刘世俊笑道:“如果你有空的话,今天晚上八点,我在紫荆山的醉月亭等你。”
陆云霞笑道:“好的。我准时到那里,你千万不要迟到。”刘世俊嘿嘿直笑。
整个下午,刘世俊都在惦记着这件事。好容易熬到放了学,他又盼着吃饭,吃完晚饭之后,就接着洗澡,然后就开始等候时间的到来。今天的时钟走得似乎特别慢,好容易熬到了十九点三十分,他再也坐不住了,把写有诗歌的信纸贴身藏好,随后忐忑不安地往紫荆山走去。
紫荆山位于运动场的东南面,虽然号称是山,其实并不高,相对高度只有五十米左右,坡度也不大。山上密布着木棉树、桐树、相思树、紫荆花树、芒果树、荔枝树、香花树、桂花树等树木,显得郁郁葱葱。除了各色树木,更有翠竹森森。九条用鹅卵石或水泥铺成的小路由山脚向上延伸,聚集于山顶。山顶有一较大的八角亭,亭上挂有一幅横匾,上有几个镏金大字──醉月亭。字写得龙飞凤舞,人是醉了,不知道月亮醉了没有。字是南大享誉全国的大书法家,中文系的吴梦秋教授所书写的。
紫荆山的东面是留学生公寓区和食堂,再过去就是南大附中;北面则是教职工的宿舍区;西边是一个室内游泳池馆,这里曾经作为全省大学生运动会游泳比赛的场地;南边就是教学楼区。紫荆山作为全省城大学校园中唯一的一座山,极富盛名,外校的大学生甚至以紫荆山做为南天大学的代号。更有甚者扬言,南天大学除了那座紫荆山之外,再没有什么特色和值得宣扬的地方。
刘世俊沿着一条水泥小路向山上走去。小路的两旁每隔二十米就设有一个垃圾箱,但是却形同虚设,因为这些连清洁工都很少来光顾的垃圾箱几乎全都空空荡荡的,而果皮、纸屑和塑料袋等垃圾随处可见于垃圾箱底下的和旁边的空地,不知道那些扔垃圾的有没有看到垃圾箱上印着的几个大字“南大是我家,卫生靠大家”了没有。
此时天刚黑了不久,却已经有一对对的恋人或相依相偎,喃喃自语;又或是互相揽着腰,牵着手散步,显得情意绵绵。
刘世俊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恋人,做贼一般地来到醉月亭。此刻醉月亭中竟然没有人,令他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二十点,刘世俊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甚至产生了要逃跑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刚起,他又在内心大骂自己的懦弱,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
陆云霞来到的时候刘世俊竟然没有发觉。见到刘世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陆云霞不禁关切地问:“大哥,你脸色不对,是不是生病啦?”
刘世俊如梦初醒,嘿嘿笑了笑,嗫嚅道:“小妹,我……”也许是应了话到真心开口难的那句话,刘世俊已经在心里背诵了千百遍的话却在真正面对陆云霞时说不出来了。
陆云霞微笑地看着刘世俊,目光似乎带着鼓励:“大哥,吞吞吐吐不像你的本色,有什么话就直说。”
刘世俊定了定神,决定豁出去了,就半直视着陆云霞道:“小妹,有句话我忍了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也不知道说出来了到底对不对,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我……其实我……我喜欢你。”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话说完,心在这一瞬间也踏实了下来,心想就算是陆云霞拒绝了,也无怨无悔了。但陆云霞的表情非常平静,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刘世俊的镇定没有坚持多久,慢慢就感到从头到脚泛起的冰冷,一颗心也似乎直往一个无底的深渊坠下去,痛苦的神色也渐渐出现在脸上。在小亭的灯光下,陆云霞看得十分清楚。
刘世俊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