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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一分钟以前还汹涌如潮的助威声,此时已弱了下去,只是零星从角落里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大家伙都忘了呼喊,只顾屏声静气地欣赏着这最后一个参赛者的表演。我掐着表,直冒冷汗,太恐怖了,三分钟的比赛时间还剩一半,赛前被寄予厚望的几位选手却死的死伤的伤,纷纷出局,而貌不惊人的这个小姑娘如同一台制作精良的绞肉机,有多少吞多少。她把四个空笼子往刘逸灵面前一推,我看到刘逸灵拿着话筒的那只手一哆嗦。我赶紧抬起川妹子的手,大声宣布了结果,“女食神!咱们绵阳校区的女食神诞生了!”幕后,我悄悄地问刘逸灵,“你刚才干嘛哆嗦?”刘逸灵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说,那个娇小玲珑的川妹子在把蒸笼推给她的时候,细声细语地问了一句话,“就只有四笼?”刘逸灵回忆完方才那一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男选手们早在后台磨刀霍霍。我们班107寝室里浑号“壮壮”的肌肉男是夺冠呼声最高的一个,瞧他那一条条一块块的肉疙瘩,像是老树干上虬劲有力的藤。“一百五十三,一百五十四…”趁着女子组比赛的空当他做着准备活动,背上的肌肉也随着身体的一卧一撑而不断地收缩拉伸着,活象韧性十足的弹簧。没有一个是软柿子。其余几位参赛选手无不是虎背熊腰,力拔山河的雄武之士。“踢踏踢踏踢踏踢踏”两条腿交错弹跃,步法虚虚实实,一位精悍的选手也不知是在练无影脚还是在练高抬腿;“嘣嚓嚓…嘣嚓嚓”,钢铁的迸裂声尖锐刺耳,操!哪里来的拉力器!五条钢索在两只蒲扇般肥大的手心里玩得溜溜转。我感到一阵阵发热,前胸后背开始渗出汗来。这哪里是舞台,这简直就是一个健身俱乐部!这也不是什么食神争霸赛,这就是一场健美比赛,比的不是饭量,是力量!我热血沸腾地准备解去自己上衣的扣子,秀出坚硬如铁的肱二头肌和胳肢窝下性感的体毛。幸亏我看到了最后一位选手,他让我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白白胖胖的体态,扭扭捏捏的姿势,他羞答答地缩在角落里生怕别人认出了他。可他这份与众不同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我正准备招呼他的时候,台下传来了杨毅那雄浑粗野的声音,“邝猪,雄起!邝猪,雄起!”奶奶的杨毅,连自己寝室的人也糊弄,邝如龙一定是听信了他奖品丰厚的谎言,才拉下脸面报名参加了比赛。也多亏了杨毅,让这场险些沦为健美的“食神争霸赛”多出了一道乐趣。看着那身白练似的肥肉岔在这群虎豹猛男里,我就忍不住想笑。
比赛开始了,只能吃馒头。女子组的比赛比得是妩媚多姿,这群龙虎豹却拼得异常惨烈。没人肯低头认输。拳头大小的馒头三两口便落了肚,大盆见了底,小碗见了底,堆成小山似的馒头被夷成了平地。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这是一群饿鬼投胎!
三分钟仿佛只是一瞬。连貌似最弱的邝如龙也坚持到了最后一秒。只能以数量来决定胜负。两个…半…邝如龙盆子里的馒头减少了三个,可有半个还拿在他的手里。“灰面太粗,失败!发酵太短,失败!这是早上蒸出来的吧?冷冰冰的,失败!”邝如龙真就是邝如龙,吃个馒头还不忘品头论足,可他忘了这是拼饭量,不是比厨艺。我和刘逸灵继续清点着馒头。五个!三分钟吃下了五个馒头,厉害!更厉害的在后头,六个半!记录不断被刷新。在这个空盆子前,我彻底傻眼了。十个!整整十个馒头没了踪影!我激动地把麦克风伸到了“壮壮”面前,一定要让新科食神讲点什么。“食神壮壮”搓着浑圆的肚子张开了嘴,这一定是一番获胜后的豪言壮语,我这样想着,突然震天动地的一声“嗝”,由这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礼堂。
十二.琴敌。情敌
在后来的许多个不眠之夜里,我不止一次地想起这段往事。往事里,我锦衣折扇,俊逸*,眉目神态间蕴藏着一份诗境。诗里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
与“浪漫主义”水火不容的疯子尼采,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不但浪漫,而且悲观。我那个时候,全身的骨骼缝里都生长着浪漫主义的细胞,它们异想天开、目空一切,一派盲目地乐观着。
在认识刘逸灵的最初一个月里,我一直认为她与我是两种类型的人,娴雅、文静、知性、理智,特别是在对待爱情上。我相信第一眼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她呢,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则是不温不火,如涓涓细流轻拍河岸时溅起的浪花。我的意思是说,她与我一起的时候,总是人淡如菊,静静地听,淡淡地笑,柔柔地说。
当她在后台一脸兴奋地期待着一个节目的时候,我真没把眼前这个花痴般的女孩与平素淡雅如菊的刘逸灵联系起来。
晚会的第一个高潮已经过去了。“食神壮壮”在接过那只陶瓷小猪的时候,下巴快掉到了地上。“怎么不是电子辞典啊?”他转身叮问身后的邝如龙。“我也不清楚啊,我是这么听说的。”参赛选手邝如龙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操!邝猪!你敢骗我!”圆瞪着一对虎眼的“壮壮”把那只陶瓷小猪塞到了邝如龙的手里,“拿去,这是你亲戚,送你了。”我一直遗憾当时手里没有相机,邝如龙抱着他“亲戚”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只能留在文字里了。
晚会继续进行着,我和刘逸灵躲在幕后,不时地讨论几句。
“下一个节目就是最神秘的吉他弹唱,他们可是连彩排的时候都没有露面啊,这下终于能一睹庐山真面目了。”刘逸灵的声音里略带着兴奋。
“哼,”听着刘逸灵这般期待的语气,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一丝醋意涌起,“不就是吉他弹唱吗?你也不用这么期待吧?”
“哎呀,你不知道,听说他们的主唱英俊帅气得很,又弹得一手好琴……”
“这个节目快结束了,咱们准备上台。”我打断了她的话。
“激扬的岁月,动人的歌谣,他们用手中的吉他演奏出青春的乐章。”
“他们是谁呢?他们便是有着‘少女杀手’之称的校园组合,台下的美女们请用你们的尖叫声欢迎吉他弹唱《白桦林》。”
淡淡的琴声响起,淡淡的歌声相和。
站在舞台中央的应该就是他们的主唱了。这就是让刘逸灵充满了期待的家伙?一头长过女人的头发正随着歌声一起飘扬着,苍白的脸在发丝里闪闪烁烁,挎着吉他的身躯似乎有些弱不禁风。我下意识地打量着这个家伙,心中也不自觉地掂量起来,歌唱得倒是不错,相貌还算凑合,似乎要比我差点。可他一幅病恹恹的样子,总敌不过我的青春阳光吧!
“天空依然阴霾,
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我也没想到,这个节目竟然有如此高的人气。台下,掌声雷动;幕后,竟让我心中的“女神”也犯起花痴病来。
此时的刘逸灵竟一改常态,带着一脸的亢奋之色,不时用手拉动我的衣袖,“中间主唱的那个长发帅哥好帅啊!你觉不觉得?”
哎!你既然已经认定了,又何必再问我呢!再说他也不就是头发长一点,眼神忧郁一点,表情冷酷一点,再加上吉他弹得还不错,歌声还算动听……如此而已嘛。
“帅吗?虽然和我比起来有一定的差距,不过也还马马虎虎吧!”我这样回答道。
“什么啊,人家可比你帅多了!”刘逸灵瞥了我一眼之后竟然维护起台上那位正弹着琴唱着歌的长发帅哥来。
瞬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千百种滋味在胸中翻腾鼓捣着。是麻?是辣?是酸?是苦?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心中所有的酸苦麻辣此刻只化为一种信念、凝为一个祈祷:希望这个节目马上结束,希望那位长发帅哥赶紧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最好是永远地消失!愿万能的上帝保佑!愿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成全!
幸好,一首《白桦林》并不太长。
“她死的时候,
她喃喃地说,
我来了,等着我
在那片白桦林。”
曲终,台下掌声不绝。台后的我暗念一声佛号,心中也喃喃地说,“早死早超生,赶快死一边去吧。”
一头长发已飘拂在礼堂门口。或许是我的错觉,他在踏出门的一刹那回头一瞥,忧郁的眼神正好落到了我和刘逸灵立身的地方。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一行三人已消失在了礼堂外的黑夜里,随风而来,随风而去,有够干净利落的。
看着长发帅哥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我不由长长地喘了口气。再看看身旁沉默不语的刘逸灵,她一双眼睛竟也死死地盯着礼堂外的那一片黑暗。那双秋水般清澈的眼睛里头一次地闪着灼灼的光。我心中一紧,劲敌啊!没想到刘逸灵这条涓涓细流在一遇风云之后,竟也有化为惊涛骇浪的危险。
也许,她与我是同一种人也不说不定。很久以后我这样想着。
十三.天堂与地狱
(1)
晚会继续进行着。一个个精彩的节目竞相登场,歌舞小品、相声朗诵,一时间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可惜,它们的光芒都已被那一首《白桦林》所掩盖。直到,最后一个压轴节目登场。
背景音乐响起,萧亚轩的《一个人的精彩》。动感的旋律中,五团鲜红的火焰在舞台上燃放开来。五个美女,一色红衣红裤,红得夺目、红得眩晕。曼妙的身段,带着张力的舞姿,如嫦娥奔月,如仙女飞天。
再看看台下,一只只“雄性动物”无不是啮牙裂嘴、目露红光。
既然刘逸灵能看帅哥,我为何又不能看美女?
于是,我也学着她方才的摸样,拉着她的衣袖说道:“中间领舞的那个美眉好漂亮啊,有没有同感?”
想不到,她竟然笑嘻嘻地说道:“嗯,是很漂亮,努力一下,让她做我嫂子吧。”
“做你嫂子?你哥是谁啊?”
“当然是你呀!”
轰隆隆,雷声大作,一记闷雷在我头顶轰然炸开。
我和她什么时候开始以兄妹相称啦?我可不答应!坚决地不答应!
台上,音乐继续回响,舞姿依然曼妙,火焰仍在燃烧。晚会在最热烈的气氛中接近了尾声,也达到了高潮。
火焰终会熄灭,这一曲舞蹈也已完结。当这五位美女娇喘吁吁、*地从我身旁一一下台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紧烧在我的身上,比火还热的目光,火辣得如同她们的身段,炽烈得尤胜她们的一袭红衣。
这道目光正是来自这五位美女中的翘楚,也就是我向刘逸灵说起的那位领舞美女。当我和她的眼神接触的刹那,心跳骤然加速。
若在平日,面对着如此诱人的美女、如此深情的眼波,我一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我的心中只容着一个刘逸灵,又何必去多惹情债呢?
所以,我只能视若不见。
(2)
晚会圆满地结束,刘逸灵的兴致却依然高涨。
“走,喝酒庆祝去!”刘逸灵对我说道。
我以惊诧的眼神盯着她,好半天才说道:“就我们俩?”
“就我们俩啊,咱俩的搭档还算成功,不该去庆祝庆祝吗?你到底去不去啊?”
“为什么不去?走!”
桌上堆着五个空酒瓶,刘逸灵那白皙柔嫩的脸庞此时已艳若桃花,在这迷离夜色的衬托下,愈显娇弱。我见尤怜啊!
“张巍,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啊?”刘逸灵用手托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眼睛忽闪忽闪地问我。
不会吧?这么直接!
心狂跳!
想不到高洁淡雅如刘逸灵,竟也会以如此直接而火热的口吻表达自己的爱意!难道我的人格魅力真有这么伟大?
“相信,我相信爱情皆缘起于那深情的回眸,缘起于那一瞬的凝视!”我略带激动地回答道。再说,我对刘逸灵不也正是“一见钟情”吗?又叫我怎能不相信呢!
刘逸灵淡淡地笑了笑,清雅的容颜,如花般的笑靥,人世间的美丽在这一刻仿佛都已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第一眼看到他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 刘逸灵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一个月了。我认识刘逸灵已有一个月了。想不到是她先开了口。
“我也是!”我的语音已因激动而颤抖。
“清逸的头发,忧郁的眼神,弹吉他时那投入忘我的模样。哎,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的灵魂就已经被俘走了。”刘逸灵说完又浅啜了一口酒,她那春水般的眼更加的温柔,她那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