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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刀?”他又问。
“她想到台北的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后再决定。”母亲的脑部长了颗瘤,唯一庆幸的是,肿瘤还算小,压迫到的区域不算大,只要开刀拿掉应该就没问题了。”
话虽如此,但在脑部开刀还是令人害怕,母亲想再确定知道没有其他方法,例如吃药就能控制之类的。
“什么时候上去?”他紧接着问。
她望着他,突然不说话,只是走下门廊,望着马路。
“佩嘉?”他唤了声。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烦躁地说。她发现他在使用蚕食鲸吞法,让她不知不觉对他说了这么多话,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曾逸煌叹口气。“我很想你。”
她转头瞪视他。“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她越听越慌。
“他是谁?”他只得再换个话题。
她纳闷了一下,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潘季华。“学生家长。”话一出口,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必要解释。“这是我的事。”
“我知道。”他顺着她的话说。“我会嫉妒。”
他直率的话语莫名地让她脸泛红霞,她转开脸说道:“我不需要在乎你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爱你,嘉。”
佩嘉愤怒地转向他。“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了。”她捶他,他不停地、不停地对她说这些话让她的心好乱。
她突然的失控一点也没惹恼他,反而让他欣喜,只要她肯、发泄对他的怒气,不管是怎样的方式,他都甘之如饴。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对你从来没改变心意过――”
“我不想听。”她转身欲进屋。
“嘉。”他拉住她,不顾她挣扎地将她揽入怀中。“我可以等你气消,我可以等,这次换我等你。”
他的话刺痛了她。”我没等你,也不会等,你走的那天我们就结束了。”泪水刺痛她的双眼。“我恨你,我真的恨你――”她哭泣道。
“对不起……”他的胸口仿佛让人狠狠踹了一脚,眼神满是痛苦。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克制自己,不让愚蠢的泪再落下。
“嘉……”
“放开。”她推他。
“好了,把你的手拿开。”郑秀玉打开门,一脸温怒。
佩么回头,先是一愣,继之是气愤,她不敢相信母亲竟然偷听他们的谈话。
“你走,不要再回来。”郑秀玉走向两人说。
“我走了一次,就不会再走第二次。”曾逸煌厉声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这几年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所以又回来缠着我女儿是不是?你想要多少钱--”
“妈--”
“不要再用钱来打发我。”曾逸煌面露凶色,神情严厉。“五年前不会有效,现在也不会有效。’”
佩嘉面露震惊之色。”妈?”她的语气是不可置信的。
“说得倒好听,我们给了你一百万。”郑秀玉冷哼一声。“怎么?拿了钱就不认帐?”
“我没有拿钱。曾逸煌冷言道。
佩嘉注视着母亲。“我们?爸也有份?”她气得发抖,费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没爆发出来,她不相信这种连续剧里才会上演的剧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们是为你好--”
“够了!”佩嘉截断母亲的话。“我不想听,我直接去问爸。”她快速的走进屋里。
曾逸煌懊恼地拢 过发丝,他回来是为了解决与她的问题,不是制造她与家人的摩擦,虽然他真的没办法喜欢她的父母,但这并不代表他想破坏,或乐于见到他们不和。
佩嘉的个性他很清楚,她不是个会屈服在父母威严下的人,若是真起了冲突,谁也讨不到便宜。
佩嘉一进屋,才猛然记起屋里还有客人,葑美正坐在沙发上与父亲一起看卡通。
“老师。”片美甜笑着挥手。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办法打电话给父亲。她稍微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道:“对不起,老师还要跟朋友说说话,葑美再等老师一下下好不好?”
“好。”葑美乖乖的点头。
她转向潘季华,向他点个头。“真的很抱歉。”
潘季华理解地微笑。“没关系,你忙你的。”刚刚姚母打开门开骂时,他多少听到了些。
佩嘉转身再走出去,却听见母亲正对着曾逸煌骂着一些刻薄的话语,她关上门,这砰然的巨声响让郑秀玉住了嘴。
“妈你先进去。”她深吸口气。
“我――”
“妈。”佩嘉打断她的话。“屋里还有客人,你要让人家看到你这样子说话吗?”
郑秀玉讪讪然的停了嘴。
“你先去陪他们,我一会儿就进去。”佩嘉拉开门。
“根本不用跟他再多说什么。”
“妈--”她拉长语调。
郑秀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屋内。
曾逸煌凝视她恼火的神色,明白她现在肯定气坏了。
“我无意让你跟你爸妈--”
“我知道。”她明白地说。“我只是想弄清楚状况,我有想过……但不相信它会真的发生。”她抚了一下眉心。
“他们只是想保护你。”
“我知道。”她觉得好累。“很抱歉,我爸妈一定让你很不好过。”
“我不在意这个。”他靠近她。
她抬眼看他。“我必须先声明,这是两回事,我爸妈的事我很抱歉,但你的离开……”
“我知道。”他柔声道。
她转开视线,突然又觉得想哭。“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不能一直靠你帮我解决问题--”
“我爸妈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不,他们只是让我认清我的问题。”他打断她的话,迟疑地伸出手,抚上她的发。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无能,小时候我妈保护我,可我却救不了她;我喜欢你,可是我没法像汉强对文雁那样对你,他有钱买东酉给她、带她到处玩,可我没有,我想买你喜欢的东西,但是我一毛钱也没有――”
她讶异地看着他。
他微笑。“我知道,但我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小孩子有吃的东西就很高兴了,而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高兴,可是我们的情形却反过来,一直都是你在给我东西、水果、糖果、乖乖、口香糖,其他的小孩会笑我,我很生气……”
“所以你就叫我不要再给你东西。”她明了地接话。
“上了小学后,我还是很喜欢你,可是同学一样会笑,我没办法像杨汉强那样去打每个笑他跟文雁的人。”他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可能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不够好,但我又放不开你,当你生气不理我的时候,我很慌,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一直很没自信,再加上一堆亲戚都在背后说,我长大后会跟我父亲一样,我听了更生气。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但我知道自己必须走。”他的心揪扯了一下。“我没办法把我的感觉说得很清楚,我一直在害怕…
“你可以跟我说,就算要走,你也可以跟我说。”她有些激动。“你让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等你,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
“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我每次一个人待在屋里,就感觉很……”他找不到适当的字句。“有时候我会产生幻觉,以为你在屋子里走动,在厨房里、在沙发上,我不会说,但你一定晓得。”
她没说话,只是掉泪。“你伤我太重了……”她吸吸鼻子。
“给我弥补的机会。”他再也忍不住地将她搂入怀中。
她啜泣。“我不知道。”
“对不起。”他抱紧她。“对不起。”
她摇头。“五年,你走了五年……一点……一点讯息也没留……也不联络……”
“我想过,可是我担心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再也熬不过去,会马上跑回你身边。”他抹去她的泪。“你对我有绝对的影响力。”
她仍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这五年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渐渐将他淡忘,可他却突然就这样冒出来说要与她重新开始、要她原谅,她的心情没法子转变这么快。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他逼自己缓下脚步,只要她愿意试着了解他当年的心情,他已经很高兴了。
佩嘉抗拒着与他再接触,在他怀里会勾起她软弱的一面。
“我……我还有客人。”她拭去泪。
“好。”他不舍地松开她。
她转过身擦干泪水。
“明天我会再来。”他承诺道。
她没说话,走上门廊。
“嘉……”
她停下脚步。
“你爸妈的话已经不会再影响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他不想见到她可能会受到的责骂与伤害。”
她回望他,两人注视着彼此,好半晌,她才颔首进屋。
曾逸煌的心用力地撞击着胸口,他能感觉佩嘉的软化,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他的拳紧握着,如果他不好好克制自己,他会冲进屋去抱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重新赢回她的心。
***而原本打算在父亲回来后与之好好“长谈”一番的佩嘉,却没想到母亲先她一步与父亲吵了起来。
“你没空是什么意思?我都要上台北检查了,你竟然还说没时间?!”郑秀玉气得直发抖。
“你别生气,不然等会头又痛了——”
“你还会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你,你先静下心,不要这样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郑秀玉指着他,无法相信他说的话。“你说的是不是人话啊?”
“如果我能陪你,我一定陪你去,可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
“不要每次都拿这种事来搪塞!”郑秀玉不屑地说。
姚冠吉叹口气,拉了拉领带。“我跟你搪塞做什么?如果我要搪塞你,我就说我公的男子,今年四十八岁,肚子微微突出,顶上的头发也开始有些稀疏,脸形稍圆,带着金框眼镜,五官还算俊逸。
郑秀玉一脸狐疑。“之前你也说公司有问题,后来我问你,你不是说都解决了吗?”
“那是不想让你担心。”他在沙发上坐下。“这几年公司扩展得太快了。”他叹口气,都怪他一时冲昏头,老想着把公司做大。“前几年订单多,没啥大问题,可是这一、两年经济不景气,订单越来越少,钱轧不过来。”
“那就裁员啊!”郑秀玉看着丈夫疲 惫的脸,这才开始将他的话当真。
站在楼梯上偷听的佩嘉轻唱一声,蹙起眉心往回走。
其实,生意失败并不是新鲜名词,每年都有好几百家以上的工厂、中小型企业倒闭,她记得之前景气非常低迷的时候,甚至有到上千家。她不晓得父亲的公司现在面临的情况怎么样?是否还有绝处逢生的机会?生意上的事她不懂,也帮不上忙,能做的顶多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应急。
只是有时想想,她不免觉得讽刺,以前母亲跟着父亲一起为事业打拼的时候,他们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没有丝毫愧疚,或觉得不对的地方;这几年,母亲身体不好,留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回头看父亲忙碌的模样,却忍不住埋怨父亲工作忙碌,没有时间陪她。
但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花在女儿身上的时间也不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盲点吗?她微扯嘴角,在商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还记得她离家到台南工作时,母亲用投诉的语气说她与父亲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这话在当时的她听起来是多么刺耳啊!这么多年了,父母一点儿也没变,有时想想,真觉得疲累。
她望向马路边的大树,思绪再次翻飞,她……该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第九章
翌日。
郑秀玉包了一辆计程车上台北,虽然位子空得很,但也绝对不可能留给曾逸煌,所以,他并未与她们两人同道,他是坐火车上去的。
没想到才上台北,佩嘉却发现母亲对司机说了另一处住址。
“妈,不是要去医院吗?你现在--”
郑秀玉微笑地拍拍女儿的手。“你还记不记得张妈妈?小时候她常来家里,后来他们一家搬到台北来,我前几天打电话给她,她好热心,除了要帮我们介绍医生外,还要我们去她家做客,这么多年没见,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拿出皮包里的镜子,看看自己的装扮是否得宜,头发有没有乱掉,妆会不会化得太淡。
“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不想--”
“你是怎么回事?陪妈一下都不行?”郑秀玉盖上化妆盒。“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个曾逸煌是不是?”
佩嘉叹口气。“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跟张妈妈没话说。”她们聚在一起无非就是比比儿女,看看对方身上的行头,再不然就是抱怨丈夫的忙碌,这些话题她一个也不想搭腔,所以实在不知道自己在那儿要做什么。
“人家问你你都爱理不理的,能有话说吗?”郑秀玉不由证数落了她一下。
她拧眉,不过没应声,只是转向窗外,懒得再争了。一小时后,两人在一栋大厦前下车,郑秀玉望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