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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追来吗?”文雁小声问,还担心的想往来时路探看。
杨汉强探头出去,文雁紧张兮兮的抓着他的衣裳歪头往外瞧。
“没有。”杨汉强靠回墙边,一个劲儿的喘着气。
众人相视一眼,这才放松心情。
文雁露出笑。“刚刚好可怕喔!”
杨汉强拉了拉身上的衣裳扇凉,而后抬手擦拭额上的汗。
“呵!阿强,你的手——”文雁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的上臂有道红色的痕迹。
“没什么,刚刚被打到的。”杨汉强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
“为什么被打?”完全在状况外的杨汉文出声发问,他看了满身是鞭痕的阿煌一眼,不懂他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虽然爸妈生气的时候偶尔也会用藤条打他们几下,可真的只是几下而已……
他想问阿煌,可瞧见阿煌冷漠的脸,他就什么也问不出口,只好转而向大哥寻求答案。
杨汉成轻敲一下弟弟的头。“好了,不要问那么多。”其实他也不懂。他抹去脸上的汗说道:“你们别乱跑,我去买冰。”他往对街的杂货店走去。
佩嘉看了一眼始终不吭一声的曾逸煌,不觉咬着下后,他想说话,却不知要说什么,她想哭,可又不愿在这时落下泪来“逸煌流血了。”文雁指着他脚上破皮的伤痕。
“没关系。”曾逸煌低头闷声说了一句。
“阿煌,你爸爸为什么这么凶?”文雁继续发问。
曾逸煌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没穿鞋的双脚。
“文雁,你别问了。”杨汉强拉了她一下。
“为什么?”文雁不解的皱起眉头。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事实上,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持续了几秒,直到杨汉文出声,“大哥买冰回来了。”
杨汉成越过马路,发给每个人一支冰棒。
大伙儿的心情立刻转好,坐下一块儿吃冰棒,文雁笑着吃一口杨汉强的八宝冰,把自已的红豆牛奶冰也给他吃一口。
“我也要。”杨汉文凑过来想吃红豆冰,却让杨汉强推开头。
“吃你自己的。”杨汉强瞪他。
“为什么你能吃我不能?”杨汉文不满的大叫。
文雁看着他,将冰棒举到他面前。“也给你吃一口。但不能力大口喔!”
杨汉文的头一凑过来,杨汉强就立刻将他推开。“哥的是芋头冰,你去吃芋头的。”杨汉强的语气很强硬。
“哼!每次都这样。”杨汉文不满地抱怨。“我又不要芋头,我要红豆。”
佩嘉一边听着扬氏兄弟吵闹争执,一边吃冰,她抬眼望向曾逸煌,却见他只是低头埋首吃东西,她的手让他握出了汗,湿湿的感觉有些不舒服,她想抽回手擦一擦,却发现他一直握得好牢。
“阿煌?”她软软地唤了一声。
他动了一下,偏头看她。“嗯?”他回应的语气有些生硬。
“我……”她顿了一下。“等一下我帮你擦药。”
“不用。”他的语气有些闷闷的。
她看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来,泪水募地落在地上,印成湿湿的小圆点,像雨珠。
她扭着手,不要他握,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心慌地瞧见她腮边挂着泪水,肩膀微微抽动着。
“佩嘉?”他的语气有丝紧张。
“我要回家了。”佩嘉拭着泪说。
杨汉成转头看他们。“回家?”他想了一下。“这样也好,佩嘉,你家不是有冷气?我们去你家吹冷气好了。”在这儿都快热晕了。
“好阿好啊!”文雁开心地笑,冷气比电风扇凉好多好多。
佩嘉微愣,一会儿才道:“你们不是在烤地瓜吗?”她没料到他们会想到她家去。
“蔼—”众人大叫了一声,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一边吃地瓜一边吹冷气更好。”文雁兴高采烈地说。“还有,再买枝冰。”
“哪来那么多钱!”杨汉成皱起眉。“你们吃的冰是我的零用钱耶!”
“我有,我有十块。”文雁掏出口袋里的硬币。“阿强,你呢?”
“我只有五块。”杨汉强也掏出钱来。
“这么少。”文雁嘟着嘴皱眉。
“我昨天抽了一堆绿豆糕给你吃,当然没钱了。”杨汉强立刻遭。“阿文,你的钱呢?”
“在猪公里。”杨汉文微笑着说。
“去拿出来。”杨汉强命令道。
“不要。”杨汉文拒绝。“那个是我要买底片的。”
“你买底片干嘛!每次都乱拍。”杨汉成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哪有啊!”杨汉文辩称。
佩嘉见他们三兄弟又要吵起来,连忙道;“我有五十块。”
她从裙袋内拿出钞票,再吵下去,他们一定又会打起来了。
语毕,现场立刻鸦雀无声,大家全瞪着那张五十块钞票。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文雁羡慕地说。虽然知道佩嘉的爹妈很有钱,可没想到他们给零用钱也这么大方。
“妈妈给我的。”她把钱递给杨汉成。“你们去买东西,我得先回家了。”
“好。”杨汉成咧嘴笑着,不客气地接过,开始分配众人的工作,“阿强,你跟文雁去拿地瓜,我跟阿文去买冰,阿煌先跟佩嘉回去。”
杨家三兄弟与文雁高兴地一起离开,留下佩嘉与曾逸煌两人仍在坐在原地。
“我要回去了。”她起身。
他松开一直握着的手,没说话,也没动,仍是坐着。
佩嘉咬着下唇。“你……你要不要起来?”
他的身子动了一下,抬眸看向她,表情犹疑,一会儿才扶着墙慢慢起身。
佩嘉瞧见他纠结的表情,知道他很痛,她强忍住泪,伸扌搀着他的腰,让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我可以自己走,不用你——”
“你不要说话了。”她截断他的话。
他没再吭声,只是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这时,已离他们好大一段路的杨汉文开口问道:“阿煌为什么被他爸爸打成这样?他为什么不跑?”杨汉文发问,每次他妈要打他,他都会跑给妈妈追。
“他被抓住了。”杨汉强回答。
“对啊!他爸爸好可怕,而且好臭,都是酒的味道。”文雁补充说明。
杨汉成皱着眉头思索,“要想个办法才行,难怪阿煌每次身上都会有那么多伤。”以前问他他都含糊带过,没想到他有这么可怕的爸爸。
“叫爸去说好了,大人说比较有用。”杨汉强建议道。
“我也叫我爸去。”文雁附和,随即又加了一句,“万一说了也没用怎么办?”
“那就叫阿煌住我们家,不要回去了。”杨汉文天真地说。
“不行,妈不会答应的。”杨汉强回答。
“为什么?”杨汉文反驳道。
“妈每次都说养我们三个已经很烦了,怎么可能会愿意再多养一个。”杨汉强说。
杨汉成点点头。“大人很烦的,一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那我们把他藏起来,等他爸爸不生气了再让他回去。”文雁提议。
“藏起来?”杨汉文抓抓头。
“对啊!藏在佩嘉家里,反正她爸爸妈妈每次都不在。”文雁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顺便教他跑快一点,这样就不会被他爸爸抓到了。”杨汉强也说。“妈每次要打我们,我们一下子就跑走了,妈根本追不上。”
“看来也只好先这样了。”杨汉成搔搔头说。
***佩嘉拿来小药箱为曾逸煌擦拭伤口,他的小腿上全是一条条的抽痕,手上也有、背上也有,有些还因为破皮而泛出血丝,有些则是旧伤转成的青紫色痕迹,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模样,佩嘉差点又落下泪来。
“阿煌……”她以棉花沾红药水轻擦他的伤口。“你爸爸为什么打你?”她拧着眉心,眼眶湿润。
“不知道。”他皱眉,不想谈这件事。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做了什么让你爸爸生气的事吗?”
“没有。”他忽然拔高声音。“我回家,他……”曾逸煌止住了话语,脸孔涨得通红,他气怒的撇开脸,不发一言。
“你爸爸——”
“你不要问了,你以后也不要再到我家去。”他大声地截断她的话。
他的坏脾气让佩嘉恼怒地转开头,泪水瞬间溢出眼眶,她不服输地拭去。
没听到她说话,他慢慢转头向她。“佩嘉……”
她故意扭过身子背对他。
“我……””他别扭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裳。”我不是故意要回你那么大声的,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眼睛。
曾逸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不要哭……我是不要你被他打,才叫你不要到我家去的。对了,我……我有东西给你。”他这才想起口袋里的糖果。“我回家拿这个。”
佩嘉依旧缄默,不过倒是偷偷转了头,黑眸悄悄地瞥他。
曾逸煌微抬起身子,右手滑进口袋拿出海心棒棒糖,可塑胶管却因为被塞在口袋里而弯曲,连上头的糖果都碎了。
他捧着碎裂的棒棒糖,表情有些尴尬且不知所措,当察觉到她的视线时,急忙将糖果往口袋里塞回去。
“这个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了?”佩嘉急道,伸手去拿。
“碎掉了。”
佩嘉一把抢过,在瞧见弯曲的塑胶管跟碎裂的梅心糖曲忽然破涕为笑。
“不要这个了,下次我再买一个给你。”曾逸煌心急的说.“我喜欢这个。”佩嘉执着地说。这是他第一次买来送地东西,而且还是她最喜欢的梅心糖。
曾逸煌弄不懂她,不过也没再争辩,只要见她高兴,他就高兴了。“我本来想要买多一点给你,可是我没这么多钱。”
“我只要一个就好了。”她将弯曲的塑胶管拉直。
“但是碎了……”他涨红脸。
“碎了吃更方便。”她解开缠绕的橡皮圈,拿出一小块碎糖递给他。
“你吃就好。”他说。他不喜欢吃这个东西,他喜欢吃那种红红的芒果干。
“我只喜欢吃有酸梅的地方,边边的给你吃。”她拿出中间的酸梅放人自己的口中,外层包裹着的麦芽糖让她尝到甜味。
“快点。”她示意他也吃。
他只好拿了一块破裂的麦芽糖放人口中,她灿烂的笑靥让他看傻了眼,他没想到送她一支棒棒糖就能让她这么高兴。
两人靠着沙发吃得很开心,他握着她的小手让她帮他擦药,虽然伤口很疼,可他的心却很快乐,只要能跟她在一起,能看着她的笑脸,他就觉得很安心。
他决定了,他以后要买更多的东西给她!
***自从这件事后,两人又快快乐乐地在一块儿了,不闹别扭、不使小性子,唯一改变的是佩嘉常要曾逸煌到她家去做功课,无聊的时候就看电视,借以躲避他爸爸的毒打,佩嘉还教他弹钢琴,两人兴起时,还常按着琴健胡乱弹奏。
至于杨家兄弟不知怎回事,突然三不五时就找曾逸煌打架,将他摔得惨兮兮,佩矗起初很生气,后来文雁说,他们是在教他跆拳道;她有丝茫然,不过,在听到这会让曾逸煌不那么容易被他爸爸抓住后,佩嘉也就释怀了。
虽然他们想到了这样的好办法,但曾逸煌似乎再怎么快也依旧慢父亲一步,伤痕如往常般经常出现,他属于孩子的天真与笑容在生活的磨难中迅速褪去。
他越来越沉我,而他与佩嘉的鸿沟也越来越大,有时,他会愤恨地对她嘶吼,气愤自己的弱小,他每天都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加总会有一丝害怕,因为他似乎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人,她也想过要快快长大,但却从没用这么生气的语气讲过。
在他们升上三年级后,曾逸煌的母亲住进了医院,他们一群人到医院探望的时候,瞧见他父亲跪在病床前,说了些他很后悔之类的话。
佩嘉没有听仔细,因为曾逸煌娘家的人都在谩骂,声音大得盖过了他父亲的话语。
她从病房的门缝中看见曾伯母的脸肿得很大,身上裹了许多纱布,这景象让她惊惧,他们一行人互看了一眼后,悄悄地又离开了医院,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良久,佩嘉才问:“警察不能把他爸爸关起来吗?”
“我问过我爸爸,他说警察不管这种事。”回答的是文雁她的眉心也是紧皱着的。
“为什么?”轮到杨汉文发问。“每次我们不听话,大人不都爱说警察来了,警察会把我们捉去?”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有答案,最后只能归结于——大人最奇怪了。
一个礼拜后,曾逸煌来找她。
“这给你。”他掏出梅心糖。
佩嘉伸手接过。“你妈妈好一点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你吃啊!”他看着她白净的脸,努力地盯着她,像是要努力将她记在心上一样。
“嗯!”她松开绑着的橡皮圈。“你要不要吃布丁?妈妈买了很多。”
“佩嘉……”他喊她一声。
“嗯?”她抬眼看他。“什么?”
“我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微笑。“真的吗?”她为他感到很高兴。
“嗯!”他忽然转开视线,盯着地面。“我们要……要搬去我外婆家祝”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