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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声(4)
“这句话应该问你吧,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家。”
反射性地问,“几点了?”
“快7点了。”
“啊……我该回家了。”壹砂有些慌乱地收拾桌子上面的东西。
“之前你都在干什么啊?不要告诉我一直在发呆?”
“不知道……”壹砂低下眼睛。
“真受不了。”夜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了。”
男生忽然发出有些低沉的笑声,“你好像经常这样说话,‘不用了’‘对不起’‘不需要’‘没关系’‘谢谢你’。除了这些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应该有些什么吗?”壹砂没有抬头,紧紧抓住了书包带。
“不,这样也不错。”
——这样也不错。
夜里没有注意到对方有些紧张的呼吸和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手指,毫无知觉地拉出笑容,说了这样一句。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么。”
这样就够了吧,壹砂想。
这个声音,早晚有一天会消失的吧,自己已经不需要它了。
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见到夜里,班里面的女生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小小的嘲弄虽然是少不了但也算不上什么。
壹砂找到了新的吃中午饭的地方。
是学校后面的仓库,很安静,几乎是没有人来这里的。恋人一般都会在长廊那边约会。仓库是上了锁的,她可以坐在台阶上吃完中午饭,间或看一下天空。
没有人打扰她。
这天壹砂依然拿着便当去学校后面,她走过那个转弯就看到两个人影。
是夜里和祁颜。
壹砂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只是磕磕绊绊地说出一句:“你、你好啊。”
“你是谁?”祁颜转向夜里,“你认识她么?”
夜里的眼睛看过来,盯住壹砂的眼睛,勾起嘴角——“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哦——”祁颜的尾音拉长,眼神带着轻佻的弧度,搭上夜里的肩膀,“我说小子,她喜欢你吧。没想到你还挺招残疾人喜欢呀,还是个跛脚的。哈哈哈哈……”
夜里的眼睛扫过壹砂,落到别处,“怎么办,我也不想让自己太受欢迎哎。”
壹砂看着夜里和祁颜,在他们的笑容里没有知觉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去。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类似麻木与冻结的。抱着便当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停住脚步又折了回去。“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至少要对他说句谢谢吧。”——她是这样想的。心里面就静了下来,也没有了刚才的慌张。
而也就是这样的心情,覆盖了猜疑与难堪。
她走到拐角还没有来得及踏出那一步,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喂,你不用这么说壹砂吧。”是夜里的声音。
“怎么?愧疚了还是心疼了?夜里你不会吧。”“刚才你不也是装作不认识她吗?”
“那是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而且你在旁边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什么?”那个声音低沉起来,“你要是万一说漏了怎么办,要知道我也是要跟着一起担责任的。”
隐秘声(5)
“不会有那么严重……”
“谁说的,要只是打破玻璃就算了。但现在割伤了人,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是你说不需要收拾那些玻璃的。”
“可是那个窗户是你打球时候打碎的吧。”
“你……”
“我什么?你不会是真喜欢她吧?”
“……有没有搞错,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哈哈……可怜,同情心泛滥啊你,她那样的人即使是死掉也不会造成损失。”
“……虽然话是这么说……”夜里的声音转入归顺。
不想再听下去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
如果说一切都是有理由的,都是有因果的。
那么真相就是这样么。
记挂着公园里面的流浪猫,愿意送并不熟悉的受伤的女生回家,会拉开嘴角开心地微笑,无知无觉地说着温暖的话。
这些,难道都不是你吗?
原来,真相就是类似这么一回事。
壹砂坐在座位上,旁边的女生还是在和朋友大声地说话。
偶尔说到,“欸欸,你们知道么,我昨天看了一本书。”
“什么书?”
“心理方面的。”
“什么啊,真没意思——”同桌摆摆手。
“你听我说啊,有一个实例,讲的是一个人非常阴沉自闭,失去活着的希望,她的潜意识就会压制她,出现幻觉,步步引导她进入沉睡。”
“沉睡?”同桌有些疑惑。
“最后应该就是吧。”
“什么啊,骗人的啦。”
“是真的哦,而且——”女生意有所指地看向壹砂,“我们班不是也有一个性格阴沉的家伙么。”
“哈哈对哦。”同桌捂着嘴笑起来,“你要不要也干脆这么消失算了。”说着就用手去推壹砂,“不是告诉你我们说话的时候不要坐在这里碍事。”
“碍事的是你们吧。”壹砂抬起眼睛与她对视。
同桌没料到壹砂会回嘴,愣了一下就刷地站起来,一下子推翻了壹砂的椅子,连着壹砂一起摔在地上,女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上次的教训,给你的还不够吗。”
PART 03
“喂,其实你,并不想这样活着吧。”——有个沉寂已久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壹砂闭上眼睛。
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你还是觉得很痛吗?”
女孩躺在自己的床上,右脸还贴着纱布。
“——上次……你的脚……你并不是从楼梯上不小心滑下来的吧。”
声音清脆透彻,指出真相。
“——是她们把你推下来的不是吗。”
“——你还是需要我的啊。”
壹砂睁开了眼睛,第一次回应了它的话,“你能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你心里面所有不敢说出口的愿望,都由我说给你听。”
“——我就是因此而存在的啊。”
“——如果你睡下去,它们就会变成现实哦。”
“——你在梦境里面就好了。”
“——你会看到很多很多。无论是清澈的湖泊,还是雾色的山脉,或者盛满风的森林。你都会看到。”
隐秘声(6)
“——你可以在湖边有一栋房子,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小猫。当然也会有你最喜欢的带有褐色斑点的那只。”
壹砂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除了那个声音身边一片寂静空旷。她说:“请继续说下去。”
“——没有伤害,没有压制。没有狼狈的不堪。你可以永远生活在那里,你会一直幸福下去。”
“——你会比谁都幸福。”
有一种声音。
是什么声音。
会潜入你的意识的声音。让你陷入梦境的声音。
没有形态的隐秘之声。
你只需静静地睡下去。安静地,睡下去。
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只要不停止这美好的梦境。
N世界
花染凉意水无声(1)
■文/消失宾妮
碧洛只要一笑。我便会恼。听不得她在房里面哼哼嘻嘻的声音,像是高山上流水肆意奔波而下,砸在我这宁静的湖面上。水花散,云离去。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最终只是在我胸腔某处拉开一条细长的口子。
不疼。
只不过觉得恼。
去年我比往年开得早,三月初便自枝头绽出白瓣。因为早,所以引得乡里的人们都来观赏。乡人喜我,爱我,护我,只因我是一株特殊的花,三年才开一次,一枝开着重瓣白花,另一枝上开满清透的红。纷繁重叠的瓣交叠上不同的颜色,若是春意裹风而过,触上
我枝头那一点颜色,遍会涌泻出一种特别的香味。
人头涌动在眼前,他们看着我,数双眼睛里弥漫着各色情绪,欢喜的,激动的,好奇的,或者心怀不轨的。黑色瞳仁,透出一丁点的欲望。我喜好看着他们的眼睛,抒情伸张。那些波动不止的情绪散发着芬芳的气味,他们越是汹涌,我便越想将他们吸食干净。
惟独一人是不露情绪的。
众人簇拥她走过来。然而她只看我一眼,便要乡人自行观赏,自己往内堂走去。长发之中只有清水之味,再无其他。众人欢送她离去,谢她恩赐这一园春色给乡人观赏。她没有笑意,只是照旧行礼,之后提裙自我身边张扬而去。
N世界 Top Novel
我故意落一片花瓣自她袖口,她总是那么机灵,一转身轻轻抖落那一丁点如她长裙一般洁净的白色。
碧洛。这一园春色的主人。惟独她不喜欢我。
依情而忆,她做小姐时我便应该已经在此扎根,然而那时候的我却没有记忆。只是后来忽然有了意识,听着三娘每日拿碧洛的旧事做笑料,我才知道,她从前并不是这样冷漠。
就好比我从前也并非一株能食人情绪的花。
某日之前,我也与身边任意一株草木一样,饮甘露之水,吸土壤之味,沐光浴雨,按季盛开。只是某日之后,忽然知晓了世事,一转瞬,世间幻变竟也记在心头。
那个某日,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哪日。
然而三娘晓得碧洛忽然性情大变的某日。三娘的故事总说得绘声绘色,说是那一夜无风无雨,更无月光。这房子某处忽然传来让人耸然的哀号。这一声凄绝的声响从镇上每个人的脑中穿行而过,留下了无法遗忘的深壑。
然而这一声过后,大宅便由此寂静了。
过了一日。宅中无一人出入。乡人觉得有异,便壮起胆三五成群地进了宅子。然而推开房门,却被遗留在宅中的浓香呛出泪水。他们自各个房间找到了各个房间的主人,主子或者仆人,个个惨死在自己的房间。
三娘将自己浸在洗菜水中的手抽了出来,往旧裙上抹了两下,然后皱眉弓身,以一个奇特而扭曲的姿态向眼前被吓得不敢张声的小丫头们讲着:“乡亲们说,是那种裹着腥咸的血气的香味,杀了人。”
小丫头们面面相觑,刚想说话,然而三娘身后那一条清冷的人影此刻竟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三娘哼哼的笑着,丝毫不知身后碧洛正听着她的故事。
乡人最终在小姐房中找到了小姐,惟独她的房间气味如故,小姐安详地睡在自己的床塌上,似乎周围一切都不曾发生。
花染凉意水无声(2)
三娘想往下说下去,此时碧洛却走至我身边,看着我这株无风却自颤的树木。我因三娘离奇的故事而笑,但故事的主人翁却丝毫不恼。她只是看着我,丝毫不顾吓得一脸苍白的三娘。声音幽幽怨怨,却藏了些杀气。
“看,我最不喜这株花,然而我却留着它。你可知为何。”
没人应答,于是碧洛自己作了答:“不喜它,是因不守时约,为了引人怜爱便独自开放。过于引人注目。它虽然让人厌恶,却也无处可去,离了我的土壤便成了枯枝败叶。因而我留下它。”
碧洛的眼神凝在我枝头一簇艳红上。她伸手一摘,一握,一撒,我枝头的嫩叶便化成她手中流淌而出的残渣:“我不介意收留些讨厌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总该明白,命是在谁手中的吧。”
她阴阴柔柔,每日提裙自这大宅内无声来去。不似我,即使无风吹过,也会肆无忌惮地抖下身上的碎叶。所有人觉得我美丽异常,只有碧洛知道我是一株妖异。然而她不怕我,她喜欢我艳红一枝的花,却厌倦我另一枝的苍白。
闲暇时我在院子里听三娘继续偷偷摸摸讲着离奇的故事,时而也逗一逗从外爬进院内的小贼。小乞丐闯入这院子的那天,我正开得艳丽。我的花季漫长,自三月一直诡魅地开放至七月。小乞丐爬上院墙的第一眼,是被我满身妖娆的花朵所吸引。
他怔怔看着我这一株妖异,红粉一枝,苍白一枝,惊得说不出话。
三娘正路过庭院,看见小乞丐便大喝一声。这一声立马将小乞丐从墙上震了下来。他直直落入墙下的小水池中,纷飞的水滴裹着他青涩的情绪,渗至我的根蔓里。
碧洛没有罚他。我一直以为,兴许她如我一样,能分辨得清人的情绪。那个十六七岁的乞丐,情绪却干净得似个未经世事的少爷。我落下一瓣花,想牵引出他心中一点贪欲,然而最终无果。
乞丐的眼中,只有碧洛的身影。
花落尘埃尘不恼,尘埃只把美人笑。小乞丐羞涩地捏着自己衣角的水,想整理自己那身零乱的衣裳。碧洛看着他,愣了两秒,然后命小乞丐抬头。小乞丐稍稍抬头,又不知所措地低下了,手心却捏得越来越紧。
“你能否让我好好看看。”碧洛一说话,四周便静了。这一句温柔让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