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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骆无
第001章 美丽小城(1)
义乌,这个位于浙江东部的一个小城,是个盛名海内外的小商品城。
之所以选择这个城市,只因他盛名下的安逸,他不似上海繁华,却又不会像周庄乌镇般枯燥乏味,更何况遍地开花的外贸公司,让我这个外语专业毕业的人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我叫史连,是个无所事事到处浪荡的人。
像我这样胸无大志的男人,娶妻生子已不奢望,只求在精神上达到某种境界,或涅槃,或灭亡。
我在小城的郊区找了一处租房,价钱很合理,且又是别墅,因此更合了我的心意。房东是一个垂髫老人,褶皱的纹路攀爬过整张脸,一看便知是经历过风霜后,被子女供养着安度晚年。
别墅的装潢气派非凡:豪华的装饰灯,昂贵的古董花瓶,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精雕细琢的家具,以及四周墙壁上琳琅满目的壁画,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了房主人的财力。但最让我留意得是二楼边上的古朴房间,当我一脚跨入这个简洁淡雅的空间时,还以为不小心踏入了竹子的世界:竹制的柜,竹制的桌椅,竹制的床,甚至于连灯罩也是清雅的竹制品,我闭上眼睛,感觉主人停留在这里的身影,她一定是一个着淡雅衣装的贤淑女子,于是,走到窗前,看见别墅前的小花园,在冬日的残阳下凄厉的站着,不免感怀于自己堕落无目的的生活。
“爸,我不是说过,别把房子租出去吗?家里又不是没钱。”楼下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沉默了一阵,紧接着是房东老伯浑浊的回复:“阿凌,房子那么大,空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钱,我倒是不在乎;只想多一个人好热闹一点。将倪死了都好些年了,他走后,就我一个老头子守在这里——说实在的,太寂寞了。”
“你怎么又提起弟弟的事,都快成祥林嫂了。”
“祥林嫂——祥林嫂是谁?我们这一处好像没有叫祥林嫂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
我并不想偷听他们太多的家务事,于是急急忙忙走下楼欲告别离开,只见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子一袭白衣地站在沙发前,两手正在去除脖子上的围巾,房东先生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似乎正在沉湎于某种痛苦的回忆之中,抿紧的嘴唇偶尔颤抖几下,想说话,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房东先生,如果你女儿不同意,我可以另外找房子。”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我更不想和未来的房东相处的不愉快,于是忍痛说出了告别的话。
第002章 美丽小城(2)
“小史,还没到做决断的时候。”房东先生热络地站起身,他的南方口音硬扁平地跳出‘小死’两个字,惹得沙发上的女子哈哈大笑。
我这时才敢仔细打量她,她停止了摘手套的动作,眼睛扑闪着,满脸惊讶,我料定自己在她演中必定也是这副模样,两个人只差没异口同声地喊出口:“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她摘手套的动作如同动画里的定格画面,在短暂的停止之后再度活动开来,她指指我的方向,客气地说:“小死,请坐。”那一声称呼,明显地带了调侃的意味。
“郭凌,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胡子拉杂的脸,羞惭于被心爱的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心爱之人——想到这四个字,大学时的美好时光殷殷切切地回到我的脑海中,掀起好一阵狂风巨浪。
她曾经站在树下的靓丽影子,她曾经琅琅读英语的声音,这一切都是铭刻在我心里一辈子的美好回忆。
“既然他是你同学,你就更应把他留下了。”房东老先生不失时机地插-入我们的对话,她先是沉默了一阵,根本无视于他一脸殷切的模样,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眸子说:“既然是我校友,理应住在我家,但你最好别再谈价钱的事,我不喜欢弄的自己很市侩的样子。”
我原以为在这样铢锱必较的商贾之地,她早已被义乌商人们同化为一个市井女子,让我庆幸的是:她没有,她依然保持着她单纯稚嫩的一面,而且在别人以为难以相处的严肃表情中,我竟然能够兴致勃勃地从中发现她温柔的地方。
但,我还是不想随意接受他人的好意,我独身惯了,怕无谓的施与舍,更害怕沉重的情感包袱,比起为优厚的生活奋斗而积累下的责任感,我宁愿一个人逍遥自在的生活。
我是个懦夫,我得承认。
于是,我推辞了。
“小死,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家阿凌都说到这份上,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拒绝。”郭伯伯褶皱的脸庞变得更加凹凸不平,我不明白他为何对一个刚见一面的人冒出如此大的热情,或许,他真的是寂寞惯了。
“扭扭捏捏的个性,还是跟大学时一模一样。”郭凌秀气的脸上透露出一丝鄙夷,让我略略有些不适,但这些不适恰好激起了我留下的打算,竟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们两父女的请求。
“除了我和老爸的房间,你想住哪个房间都随你。”
我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满屋子竹子的房间,却发现她用奇怪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003章 美丽小城(3)
当我从凌乱的行李中抬起头时,桌子上不知何时放了一把崭新的电动剃须刀,是我曾经奢望却买不起的飞利浦牌子,我站起身,把她好意赠送的剃须刀放回盒子,然后从自己的行李袋里掏出一把杂牌的刀片剃须刀,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流水的哗哗声冲净了我最近几个月来累积的旅途疲劳,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惬意地躺进香软的床铺里,我一定会省去洗漱的繁杂步骤,倒头即睡。
刮净胡子,盯着镜子里凤眼挑眉的男子,有一种久违的生疏感。
习惯性地在无名指和小指上戴上戒指,然后又把耳环套回柔软的耳垂,我才注意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漂亮手指已经有了旅途的斑驳痕迹。
走出浴室,看见郭凌正在为我整理床铺,于是静静地站着,只等她自己发现我。
她没有转头,即发现了我的存在,幽幽地说:“待会有个老同学要来,你也认识。”
“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空乏地站着。
她终于抬起头,盯着我打量了半晌,吐出一句话:“你真漂亮。”
我干笑几声,算是接受了她的恭维,事实上我的心里酸涩到要死,有哪个男人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漂亮’两个字,除非他是个……
“我们——”她刻意在‘我们’后面留下一段长长的空白,有意留给我遐想的空间,“——真是有缘分。”
“缘分?”我简单地重复她的话,并没有意会出其中的意思。
“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走到她身边,紧抓住心底涌上来的一点勇气,将她拉进怀里:“我们可以再一起吗?”我真是个自不量力的穷小子,像古时候那些千篇一律的‘乌鸦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老套故事一般,最后总会以一个穷书生考上状元,扬眉吐气地娶走千金小姐这一幕。
我永远不可能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我了解自己的个性,堕落,无主见,得过且过,偶尔在网上留下一些阴暗的文字,文字的读者却多为女性,也就是说我写的东西大多是女性向的,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正常。
怀抱里的人有些颤抖,在无边的沉寂之后,她轻轻推开我,微笑着说:“可以。”
我揉揉耳朵,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直到看见她闪动的眸子,才确信方才听到的话。
她忽然凑到我面前,柔软的双唇就在眼脸底下晃荡,我手足无措地转过头,恍惚之间已经躲开她主动送上来的吻。
“我会给你一点时间的。”她继续帮我整理衣物,淡淡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生气了,亦或没有,仅凭我对女人的那一点理解,我实在是无从知晓。
第004章 美丽小城(4)
我站在二楼的围栏上,盯着客厅里的熟悉背影发愣,看到他即让我想起另外一个男人,拥有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地弹钢琴,表情却有一种邪佞和坏笑,如果不是他,我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史连,我——应该会过的比现在更好,和其他男人一样娶妻生子,为事业奋斗和拼搏。
男人转过头,看到我的时候,颇有些吃惊的表情。
“荷花,你怎么会在这?”荷花是我大学时候不堪入耳的外号,因我的名字‘连’与‘莲’同音,他们便延伸出另一个深意调侃我,而给我取这个外号的,正是我心心念念诅咒千百遍的男人。
“肉球,几年不见,变这么帅!”我看着判若两人的肉球,顿时觉得这个外号不如‘荷花’的意义强烈,我还是当年的我,而他已经不再是腆着大肚子的胖小伙,精瘦的身子骨加上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帅男人。
但是,我还是能认出他来——即使只靠背影。
他咧开嘴大笑,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旅游。”我只能随便找出一个理由搪塞他,然后看见他的眸子里有了一种难以言语的光亮。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阿凌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他给了我一个兄弟式的怀抱,把我拉到沙发上,继续唠嗑,“阿涛就要从法国回来了,到时候让你们见见,大学的时候,就见你们两个老黏在一块,都妒忌死我了。”
我笑笑不语,如果他知道我和阿涛之间的关系,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着和我称兄道弟,他一定会狠狠地给我一个巴掌,然后骂我一声‘恶心’。
他盯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脚上的鞋子,然后又从鞋子移回到我的脸。
“荷花,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今天,已经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个‘杀千刀’的形容词,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否认:“难道你们就不能用‘帅’来形容吗?”
“郭伯伯,夏天的荷花是漂亮还是帅啊?”肉球扭头朝坐在别墅外晒太阳的房东大嚷。
房东先生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摘下老花镜训斥:“混小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荷花当然是用漂亮来形容的,真是,大学怎么读的,都读到屁-眼里去了。”
“你瞧、你瞧。”肉球在我面前手舞足蹈,看见我一副冰冷的样子,抬手搭上我的肩膀,“你比以前还无趣,难怪会被人甩,被人甩了之后还玩失踪,哎,这就是应试教育下的副产品,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你懂什么!”我喝止住他没头没尾的调侃,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忿恨,还是——
第005章 仙人跳(1)
“真是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他还在继续唠叨,我一时气不过,狠狠地在他胸口揍了一拳,不过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并不知道甩我的对象是个男人。
他一把将我推倒在沙发上,一边挠我胳肢窝,一边威胁:“竟然敢打我,求饶不求饶?”我最怕别人碰我那地方,一边抵挡一边咯咯笑,正在我们打闹之际,中间发生了一个令我和他同时尴尬不已的细节:他一下子抱住我,然后用唇在我耳边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我们恰好隐在沙发背后,而这个沙发宽大到可以躺三四个人,所以坐在别墅门口专注于报纸的房东和正在透明玻璃内忙碌于煮饭的郭凌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们的行为逃过了一劫,内心却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眸子忽亮忽暗,嘴唇不停地颤抖,强健有力的手放开我,规规矩矩地坐到沙发对面。
我立刻心领神会,用手抹去脸上的干笑,故作轻松地说:“郭凌她刚接受了我。”
“哦,你这小子,从来都不会缺女人。”
“难道现在的你也会缺吗?”我故意露出轻佻的表情,秋天的凉爽天气,我已经套上了外衣,他却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衬衫,白色丝织品下一大片肌肉若隐若现,是让男人妒忌的健硕身材。
大学的时候,肉球是个胖乎乎的让人无法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老是护驾于阿涛左右,做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我从来没把肉球放在眼里,如同阿涛,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到毕业的时候,他以我们的关系威胁到他前途为借口抛弃了我,而我也以失恋为借口消失在众位好兄弟的眼中。
流浪——我承认这是我从小以来的梦想。
但我现在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并非源于这个梦想的动力,而是被某种恩情束缚着,玩一个危险的游戏。
我离开以前居住的城市,也并不是出于旅行的心情,而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在那个城市混下去,而不得不仓皇逃离。
我整整衣服站起身,走进厨房和郭凌说了几句,偶尔透过玻璃觑一眼客厅里的肉球,发现他也直愣愣的盯着我,眸子里有些我似曾相识的东西,我想,当年,我一定也是用这种眼神跟随着阿涛的背影。
“凌,我要出去一下。”
郭凌正在炒菜,从忙碌的间隙转过头,笑着说:“你不是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