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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的自在,就像骑着脚踏车在乡野之中会兴奋地起身蹬脚大呼小叫的那种轻松一般。我想,也许是长年在大城市求学玩乐接触的结果,求新赶流行的生活形态渐渐湮灭掉小时候家乡纯朴的泥土味了,所以现在能沐浴着海风好好享受,我是开心的。
通过市集小镇之后就没有别的岔路了,两旁清一色的防风林和西瓜田非常整齐,偶尔还看到两三头黄牛清闲在路边摆尾游走,我的心情好,头育也跟着远离。约莫15分钟的车程,将车头一转弯进小径朝晖 入外埔渔港。歪歪倒倒的防风矮树旁边还设着军营,一整片枯黄的菅芒草摇晃中配上海沙,席卷前头四棵不知名长刺的怪树和一群大小不等的黑羊。我张望着该把车子停在哪的时候,看到渔港后头有一排红砖头造的平房屋,其中还有一块圆武汉生犭的小铁牌晃还写着“烟酒”两个大字的柑仔店。面带微笑,我氢车骑过去停下。
杂货店里的日用食品不整齐,台架下的零食区布上一层薄薄的黄沙,陈正是的四角轮椅桌上零嘴棒棒糖的保存期限也让人质疑,而店头前还悬着几条咸鱼干在屋檐底架下,我拿了一瓶架上的汽要付钱,店里面似乎没看见人,“有人在吗?老板?”一转身我发现店外摆的木桌边有位老婆婆坐在外头处理小鱼干。可能是听到我在叫她,一个抬头一张笑脸让皱纹人浮现了出来,“喔,15块钱,入在桌上就好。”语毕又继续拿着小刀在剥理小鱼,我喝着弹珠汽水顺势走过去好奇地看她在做什么。
没有多说话,只是坐在这位婆婆的对面看着她利落的刀法,虽然是一次一次简单反复的肢解动作,我却看得出神。大概是看我发呆得太久,老婆婆一边干活一边抬头问:“你来买针的啊?傍晚渔船回来,鱼比较多喔。你现在来都没什么鱼,昨天人家挑剩的。”我手握着弹珠汽水笑道:“没有啦,我只是来海边走走而已。”老婆婆笑着指了指码头、海滩和灯塔几个方向,说那边看第的风景感觉不一样,三两句便熟稔了起来。
当我跟杂货店婆婆聊天有说有笑之余,有个人从杂货店旁边的小径走出来,和我面向同一个方向地走过来,再从我的身边慢慢背对着我走开。那是一个步履轻盈的女人背影。那一头秀发蓬松及腰,一件蓝色碎花连身裙飘飘然和一双白色的淑女凉鞋,手里似乎还捧着一堆青菜萝卜。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太多仍继续和老婆婆东扯西聊的,后来脑子里不知怎么地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女人的背影不就是昨天在防波堤边遇到的古怪女人吗?“婆婆,我的车想借放在您的店前面,不好意思。我去附近走一走。”老婆婆点笑着要我量走走,之后便继续她的工作,而我也将视线放长,追着那人的踪影小心翼翼走去。
那女人的脚步一点也不像乡村海边的豪爽乡民,悠悠轻七地缓步移动,真的不像晒地人。假装地一边喝弹珠汽水一边四处看风景却不时注意她的去向。突然她弯进了另一间平房边的小径,我也尾随而去。这小径的杂草丛生只剩一个人可以来去的宽度,幸好现在是白天,要不然我还真不敢继续往前去。嗯?原来后头还有一间比前头平房更破旧的小屋,好奇妙。
破旧小屋竟然还有一个小前院围着的,那女人推开挂着已经年久失修的坏锁的小铁门,就在这时,她停住了脚上。不进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她的踪影了,是鬼啊?怎么才一转眼就不见人影,揉揉眼睛贼兮兮地走上前去探视,隐约看到一团一团的白色物体在移动,隔着围墙,我在慢慢接近当中发现到小院子里有差不多20来只小白兔跑来跑去。
养小白兔?当我搔头思索的时候,“啊——”吓人的叫声突然窜出,唔,是那个女人看着我大叫,吓得我瞳孔放大,呈现呆滞状态,还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好几步。原来她是因为蹲下去喂小白兔吃青菜红萝卜才不见人影的,我说嘛!自己吓自己的,大白天啊里有鬼啊,但……目前的状况可能更糟糕,她好像比鬼还可怕。
“对、对不起,我马上走!”天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你也喜欢小白兔吗?”才一句话便让人停住脚步,我握着手中的弹珠汽水怯怯地说:“我、我还蛮喜欢的啦。”说毕,忽然想起我们之间的对话也是差不多照这样进后的,该不会这位小姐又想拉着我一块去死吧。
“是吗?我想也是。”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她眯起眼露出一个美美的亲切笑容,“你要不要来喂喂看?它们都很可爱喔。”招招手示意我能进去看兔子。说不是是半推半就,或是早已经被苗女下蛊的意识,我竟然半点迟疑也没有地跨进铁门之内的小天地里去了,这完全是自杀行为。不过,她真的是昨天那个失神的女人吗?她的微笑有一种让人卸下武装和防备心的甜美,虽然说长相很像,但我却迷惑了,平常应该没有人会假装自己是精神病患者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缌地一面剥碎小白菜和红萝卜一面抬头笑着问我。“我、我叫儿,你呢?”我结结巴巴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她看我一脸紧张,忍不住笑着说:“儿?呵呵,你在紧张什么啊?你叫我妤葳就好了。”这个名字听起来跟写起来的实在差很多,我看她一边笔划在我手心上一边念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点犹豫,妤葳?蛮好听的啊。
刻意的隐瞒会充斥在新认识的朋友之间,想保留的最好一开始就彻底不提,想遗忘的在最初就该隐姓埋名,当然包括想怀念和珍惜一切记忆的永久保存期限。不提不说就不会变质,顶多染着忧郁和神秘。我跟眼前的妤葳,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的真正见面。
“你看起来好面熟,我们在哪见过吗?”她侧头看着我,似乎正在强力搜寻她的记忆。“唔,昨天在防波堤那边的确是有见过。”我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手边一群冲上羊来抢食的小白兔考验我的平衡感,谁知道妤葳一脸讶异地转头着看我说:“怎么可能,我昨天是有去海边啦,但是我不记得看进你,我只记得在防波堤边睡了一上午中午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都晒黑了,呵呵。”她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说谎,我开始怀疑我昨天恍惚的是我自己。“唉,不要紧不重要。”我笑着说,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许真的不是同一个人也不一定。
“把钱拿出来!臭小鬼!”“刚才你从诚哥店里拿来的100块,交出来!”气氛才刚转好,便巧合似的衔接上外头的吵闹声,我起身往刚才变进妤葳家的巷口看去好像有两、三个男孩子正在大声叫嚣着,他们在干嘛?我狐颖地慢慢起身,推开妤葳家的矮木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我不要!这是我的钱!你们走开!”嗯?小女孩的声音,难道是勒索啊?
转头想和妤葳商量是不是要过去看看,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的继续喂食小白兔。“妤葳,你有没有听……”这种事情不能犹豫,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办?耳边传来妤葳的歌声,我回头低望她,没想到,妤葳抱起小白兔自顾自的开始唱起歌来了。啊,不管了?
“臭小鬼!我打你喔!”一个箭步跑了出去,果真看到两个国中生年纪的男孩凶神恶煞地对着一位靠着红砖墙、双手环抱胸前的小女孩大吼大叫,蛮横得不得了。“喂,你们在干嘛为什么欺负我妹妹!”我故意粗声粗气地走到两个小流氓面前,谁知他们没胆地骂了几句脏话就跑了,真是没种。
对着跑不见的小流氓吐吐舌头,再回头蹲到小女孩前面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说巧不巧,我一蹲下正视小女孩发现她就是昨天拎鱼干的小女孩,巧合得令人吃惊。脸颊有点脏脏的,手里还握皱了一张100块钱。“小妹妹,你有没有受伤?”一边问一边顺手拭去她脸上的污土。她瘪着嘴用力摇摇头说:“没有!”明明眼泪都要溢出眶来了还一脸倔强的模样。摸摸她的头,善意的对她微笑。如果是个爱哭、爱撒娇的小鬼,我肯定没有耐心陪她多说几句话。她真是个乖孩子,让人想多捧捧她的小脸蛋,让她哭泣仿佛是天大的罪恶。
“叩——”好一个结实的“应声而响”,我的头往前一伸跟着痛了起来。“哈哈哈,老女人!活该!”小流氓竟然跑回来丢我石头,暗算我!哎呀呀真痛!低头看地上石头还是尖尖不圆滑的那一种,难怪育得想大叫。“死小孩不要跑!真是气死我了!”大喊之后才追了几上学便跌坐到地上去,小流氓早已经不见踪影,真该死。
这时,原本靠着墙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一脸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表情对我说:“姐姐……你没事吧?”她对掉眼泪这种自然的事情真的很放不开,眼泪在眼眶边直打转还不肯轻易让它掉下来。拿她没辙,只好大笑三声晃着有点昏的头说:“没事没事,别担心,呵呵。”天啊,我有没有脑震荡啊?
小女孩含着眼泪微笑地说:“谢谢。”我干脆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了,反正头还晕得很。“喔,不用客气。赶快把钱放进口袋里收好,不要被抢走了喔。”摸摸她的头再顺势把她的口袋撑开,要她把100元放进去。她擤擤鼻涕、傻傻的低头把钱放进去,接着她抬头像是看到我背后有什么东西似的,揉揉小眼,显出一副欢快的笑容往我身后跑去,大声喊着:“海哥哥!”嗯?我因为整个人还坐在地上等晕眩消散,只好勉强回过头看看发生什么事。
小妹妹扑在少年的怀中,是那个海堤少年。呃,我当声傻眼,惊讶得说不出话、身子也起不来,小妹妹扯着海堤少年走过来我身边,兴奋地为我介绍:“姐姐,我叫蔓蔓。这是我的海哥哥。”少年无言地看着我,蹲下来揉揉蔓蔓的脸颊,眼神错过蔓蔓的肩头望向我,凝视好一会儿之后微微地笑了。
同一时间,当我正想微笑以对的时候,一道温热的液体缓缓从我额头滑落到脸颊,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摸疼痛的脑门。
呀,我流血了。
第一卷 第七章
海天的脚步跟着缓缓驶出渔港的银色奔驰轿车前进,我从他的背影读出一丝落寞和不舍,蔓蔓走了,他的手还是在半空中轻挥着。远远地我看见海天的身影和这一幅蓝天白云的美景竟然呈现一种莫名和谐的忧郁,是不是正因为他是属于海的一部分?
当发现到有些事情并不是以预想的方式存在的时候,人们的心情往往会出现很大的落差,是好或坏都不重要。难以平复的是原本拉得很紧的平衡点。一下子被冲毁了,不管如何,心情总会是先下而上或先上而下,其中的差异点只在于一个得到救赎而一个陷入万丈深渊,两个极端。
感到惊讶或知道什么令人讶异的事实的时候,我有结巴、表达不出完整意思的行病,实在苦恼。那种感觉好像是被人从嘴里抽出好几口空气又挣扎着,无法反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老爸老妈都说他们的血统遗传里没有这样的基因。全过程魔术这会儿将责任推得倒挺干净的咧,唉,所以除非必要,我在感到惊讶的时候都会抿起嘴不说话。
“姐姐,你流血了啊,海哥哥怎么办?”不等蔓蔓说明白事情的由来,那个少年海哥哥先是将蔓蔓身上的沙尘拍干净,然后起身将我的右手绕过他的肩头,一步一步地搀往刚才杂货店的方向。我先是发愣地看着他,接着立即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对他说:“不、不用了啦,我、我、我自己能走。”又是一个完全不听别人说话的怪胎,他自顾自地搀扶我,眼光只管放向前方。
远远的,杂货店的“烟酒”招牌摇摆着,延伸过去的长铁条上头绑的塑料红线和几条咸鱼也跟着微向摇晃。好像脑震荡了,我的头竟然在此时合上海风吹指的振幅,脚踩不稳路,最后,我也不再拒绝少年的搀扶,只觉得脚下一步步都搅和着海沙和小石子,不太舒服。蔓蔓站在我的另一边轻推着我的大腿,一脸“她也要努力帮上忙”的模样,很可爱。
大概是靠得很近的关系,我闻到少年身上有海的味道,倒不是鱼腥味或是鱼市场掺杂垃圾或其他怪味,真的是道道地地“海”的味道。从他的脖子和破旧却干净舒适的T恤飘出一种顺而且没有所谓刘海之类的区分,很随意轻松地覆在他的头上。
远方阳光之下间隔清楚的自然色块,配上蓝天白云和白色的防波堤,再转向旁边渔港建筑物的墙上和角落窗窜来窜去的海蟑螂看去,竟丝毫没有落差感,反倒让人觉得搭配得体,很惬意。我们走在渔港建筑手和红砖砌成的一排平房前,一大片斜屋荫让这条小径已经不像是台湾乡村了,我忽然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在什么都很白的意大利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