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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俭带着兵卒走后,谢宜从褚氏上了马车,他握着褚氏的手歉意道:“清娘,辛苦你了。改道去长安你又要多受些罪了。”
褚氏一笑:“宜哥你说哪里的话?我们夫妻一体,你去哪里我自然也是去哪里的。倒是我们阿澜,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吃得消,吃得消。阿娘,长安好。”云澜担心父母犹豫,忙拉着褚氏的衣服道。
谢宜和褚氏见状都是一笑,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人儿是怎么知道长安好的。不过他们既然已经决定去长安,自然是不会再改主意的。而且谢宜一开始对于去汉中也是有些抵触的,所以长孙朴一说去长安,他虽然稍稍有所犹豫,但还是应下了。否则,又哪里是两岁的云澜所能改变的呢?
褚氏虽然有些想念汉中的姐姐,但是在她的心中,自然是丈夫和孩子最为重要的。况且如今是她带着一大家里去投奔妹妹一家的,怎么想心中都不好受。所以对于去长安,苏日安辛苦些,但是于她而言也不是不放下几分心来,毕竟自己过得不好,也怕看姐姐那似悲似怜的神色,毕竟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呢。云澜眼中满是光芒,阿父和阿娘决定去长安了,自家人的命运在这一刻有了偏差,真好。
长安城外,一派繁华,比之建康更要热闹三分。
近五十天的赶路,谢家人才到了秦汉古都,如今西魏的都城长安城。
“使君,夫人,长安到啦!”谢重看着逐渐密集起来的人流,满是风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宜抱着云澜下了牛车,看着长安城的正南门,心中很是感慨。见云澜也盯着城门瞧,笑道:“阿澜,你一心想来的长安到啦!看,很高吧!”
云澜心中有着激动,虽然前世死后在世间飘荡了多年,也来过了大唐盛世的长安,但是和家人一起来,却是第一次啊。
谢宜抱着云澜,带着一家人进了长安城。
云澜看着人来人往的长安城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致,看到两个锦衣男童在酒肆前相持不下,只觉得有些眼熟,待随着父母进了酒肆要了客房住下,才忆起,那个板着脸的男童,颇有些像前世的壮年而逝的宇文邕。但是想到这个短命的帝王,如今也还是个孩童,肯定是在宇文府中,不可能出现在街头,便将事丢在了一边,而偷听起父母说话起来。
“清娘,明日里我便去长孙朴家中,然后再去拜访一下长安城中的世族名人下,同时打听下其他流落到北地族人的近况。”
褚氏点头称是,随后又有些担心道:“谢氏一族如今凋零,只怕你会受到一些轻慢,我只望你千万要忍着些。不管如何,我和孩子们有你才安好。”
谢拍了拍褚氏的肩膀,笑叹道:“我知道,不管如何,同为世家大族,他们也会感叹自身境况,便是不会援手也不会落井下石了。你莫要担心,我明日会早去早回的。”
云澜双眼咕噜噜地滚了半天,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叹息,父亲明天的出门拜访应该会顺利的,族叔谢贞当年流落北地,虽然没有进入西魏朝中,但是却被引为宇文泰之子宇文护之师,阿父同族叔一样出身陈郡谢氏,才学一样卓越,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想到此处,云澜难免会忆起其后西魏的政局,阿父若是也如族叔一般只教宇文家皇子的读书,倒是可以避免其后涉入争端了。她却不知,谢宜对于其后的行事,已经暗中有了打算了。
而酒肆外云澜曾注意过的两个男童,大点的正是八岁多的宇文邕,他同生母叱奴氏不亲,虽然有父亲宇文泰的疼爱,但是宇文泰乃是一国之主,国事繁重,儿子也多,他在太师府中就变得被人忽视了。
“弥罗突,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行了,你阿母都不喜欢你!”宇文宪嘟着嘴不高兴道。他想到阿父让自己同弥罗突随着相同的先生读书习武,但是得夸奖的是弥罗突,阿父也更喜欢弥罗突一些,心中难免有些不高兴。
宇文邕看着仅仅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宇文宪,想到同母弟弟直,心中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和宇文宪争辩,只是道:“毗贺突,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给姑母选好礼物才是。不然回府晚了就不好了。”
宇文宪有点诧异,这两日里他明显觉得四哥变得更加沉默了,想到他不大受他圣母叱奴夫人的喜欢,有点同情他,随即也不再争辩了。
后面跟着的家奴见两个小主人不再争吵了,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随着宇文邕宇文宪兄弟俩往酒肆不远处的金玉铺子去了。
而谢宜抱着云澜出来闲逛,见云澜盯着那两个男童,便笑道:“阿澜怎么了?可是羡慕他们是兄弟?待你阿母生了弟弟或者妹妹,我们阿澜也就有人作伴了。”
云澜咧嘴一笑,阿父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刚才那对兄弟的互相称呼,不正是前世里鼎鼎大名的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字么?宇文邕,字弥罗突,而宇文泰的第五子宇文宪,字毗贺突。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桥夕又开新文了,算是和《一世相随》一样的历史yy文,希望大家一样多多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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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乡见族亲心怆然 。。。
这日里云澜在客栈中陪着褚氏,褚氏多日里赶路,如今入了长安一放松下来,才发觉身子弱得很,谢宜有事,也不想让他着急,待他带了两个家仆出门去了后,这才告知了胡嫂,让她遣了谢重去请大夫来。
云澜知道褚氏身子不好,便歪在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褚氏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云澜,却不知小小的云澜是趁机给褚氏偷偷的看脉象。云澜前世身死之后,魂魄漂泊中遇到了名医孙思邈,几十年下来,这医术也颇有见解,随即是首次为人把脉,却也探出了褚氏的身子骨当真不好,有孕长途跋涉这么久,孩子还好好的,也是托了长孙俭所遣的十几个亲兵护送的福,一路之上才没有遇到什么意外,顺顺畅畅地来了长安。
该怎么样才能偷偷让阿娘调养好身子?怎么样让这个前世来不及降生的弟弟平安出生呢?
“夫人,胡嫂请了大夫回来了。”使女红香是留下的三个丫鬟之人,人长得高高大大的。侯景之乱以前,她从没有想过会近身伺候使君夫人和女郎君的。
红香一进屋,便将云澜抱入到床榻之上,然后将帐幕放下。
云澜看着母亲叹气的样子,握紧了她的手,前世自己一家到了汉中时,别说这样放下帐幕了,便是红香、红云和阿曹三个粗实的丫鬟也都散掉了呢。
胡嫂带着那大夫进来了,她见那大夫扫过垂下的帐幕后撇了下嘴角,脸上浮现了几丝怒气道:“大夫,我们家夫人可是身份贵重,你今日来瞧病可要仔细了。”
褚氏摸了摸云澜的头发,叹声道:“胡嫂,不可无礼了。”随即将作左手腕伸出了帐幕外,任大夫把脉。
那大夫是汉人大夫,进了屋以为是南边那些自诩为高门的落魄人家的家眷,听了褚氏声调平和温婉,大方中自有一股大家夫人的威严,不知怎么的,倒真生出来了几分敬意来,随即把脉也格外仔细起来。
好半天那大夫才道:“夫人有孕近六月了,但是似乎并没有好生调养,故而孩子同大人都有些虚。若是不好生调养,孩子难保,大人也要遭罪。所以夫人今日起要好生补补身才行。”随即便吩咐药童取了笔墨写了方子。
胡嫂红香等听了大夫的话,都是脸色大变。倒是帐幕中的褚氏,比较镇定,淡淡的吩咐道:“胡嫂,你亲自送送大夫,别忘了要好生谢过大夫才是。”
云澜见那大夫同自己把脉的结论差不多,心中越发肯定起自己的医术来。
晚间谢宜归来后,听闻褚氏身子不大安稳,脸色也变了变。
“清娘,你可不能有事……”谢宜握着褚氏的手道。
褚氏脸有些红,看了看一边的云澜一眼,才道:“我没事的,大夫也说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倒是你,今日出门拜访之事如何了?”
谢宜苦笑,想到百日里的遭遇,片刻后才道:“你莫要担心了,一切都还好。对了,我打听到了,族弟谢贞也在长安。听说他颇受宇文太师的尊崇,成为七公子宇文招的侍读先生。”
褚氏一听,便道:“如此你倒是该尽快同他想见才是,远避北方的也不过这几个族人而已。”
谢宜自然应下不提。就是云澜,也想见见此时的族叔谢贞。
云澜撤扯了扯谢宜的衣袖道:“阿父,阿澜也要一起去。”
谢宜一笑,摸了摸云澜的小脑袋道:“阿澜这两天说话愈加顺畅了!好,明日阿父带我们阿澜一起去你叔父。”随即又对褚氏道:“明日里看过元正后,我去看看宅子,早日里安定下来才行。”(谢贞,字元正)
褚氏听了,心中默默算了下还有的钱财后,笑道:“这一路北上,咱们的钱财虽然花费了大半,不过幸好北方如今通用五铢钱,咱们尚有的金银兑换起来,三两年里还是不愁什么的。不过要买好点的宅院,怕是不行了。”
谢宜也知道家中的钱财明细,见云澜听得津津有味的,敲了敲的她的额头笑道:“阿澜啊,以后可要跟着阿父阿娘吃苦了,怕不怕?”
云澜抿着唇一笑,大声道:“不怕!”怕什么呢?和父母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她也是高兴地。
褚氏慈爱的看着云澜,又斜睨了谢宜一眼道:“夫君可不要吓我们阿澜。宅子你看着吧,价钱合适大小合适就行了,如今咱们家也不用讲那些虚的了。”
谢宜一笑:“怎么会吓到我们阿澜?我们阿澜是谢氏的嫡女,她比那些个公主们都还要尊贵呢,怎么能没胆量?宅子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数。”谢宜呵呵一笑,抱着云澜在一边的长案前坐下,拿着一本书对着云澜读了起来。
云澜一边随着谢宜读书,看着父亲的侧面,读着那些谢氏先人留些的或绮丽或轻灵的诗句,心中却在感叹,谢氏嫡女,多么尊贵的身份,但是再怎么尊贵,还不是在前世之时任人践踏如弃草芥?陈郡谢氏的风华早在乌衣巷中落下了帷幕。想到前世随着族叔谢贞魂飘江南时,目睹了先祖谢安的坟墓被掘尸骸被抛出,族叔虽然悲愤到了极致,却也无法阻止。只因那人是南陈宣帝的儿子陈叔陵。那个时候,即便自己只是孤魂一缕,却也悲凉难言,谢氏连先祖之陵墓也无法顾及,连族人子孙也无法庇护,那所谓的高贵的名声,也不过是族人最后的一点骄傲了。
“阿澜最喜欢阿父和阿娘了!”云澜抱紧父亲谢宜的脖子,低声道。这一世,不求重先现先祖时的名声,但是也绝不能任人践踏自己的家人同自己,这一世要保得家人平安,要谢氏之名继续流传下去。
“五娘子,快睡吧。老奴就睡在床边,要喝水啊起夜啊,喊一声就是了。”胡嫂给云澜脱了衣服,将她塞进已经暖呼呼的被窝中。
云澜虽然是父母的长女,但是在族中却是行五,家中的奴仆今日得了谢宜之令,一律喊自己五娘子,不由得又是一叹,阿父的心中大抵从没有放弃过重现谢氏风流的愿望吧。可是谢氏的没落,并不是单单是因为数次遭逢战乱的。前世做了孤魂野鬼后在世间飘荡了三百多年里,她已经看得很明白了,世族的没落寒门的崛起,是不可更改的趋势。谢氏想要重振门楣,并不是易事。
“五娘子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呢?有使君和夫人在,娘子什么事情也别多想啦。”胡嫂听到云澜的叹气,给她拢好被子时笑道。
云澜笑看胡嫂慈祥的神情,点点头:“我知道了,胡婆婆也早点睡吧。”
胡婆婆吹熄了油灯,暗想道五娘这般小就这么懂事,果然不愧是谢家的女儿啊!
次日里艳阳高照,云澜睁大眼笑呵呵的任母亲褚氏给自己打扮妥当,多少年啊,自己盼望着阿娘再一次给自己穿衣,如今终于再次成真了,自己如何不高兴呢?
谢宜看小小的云澜浅粉色的小褂同色的小裙,头发用镶嵌了珍珠的发带绑成了两个小辫,当真是可爱极了。忙抱起云澜笑道:“我们阿澜真是好看!走,阿父带你出门了。”
云澜朝着褚氏挥挥手,伏在谢宜的肩膀上高兴极了。一路之上看着街上服色各异的行人小贩,云澜都是笑呵呵的——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