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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看着六岁小女儿不服输的样子,也为弟弟谢梧如今的风姿叹息,谢氏玉郎被长安许多的女子爱慕着,崔家娘子不知道会惹得多少小娘子芳心碎地呢。
“谁告诉你崔家娘子不会的?她骑马射箭可比阿娘还好呢。”
谢梧将要娶的妻子,不仅出自名门博陵崔氏,家世更是不凡。她的祖父乃是荆州总管、荆淅十四州南阳平阳等八防诸军事督帅、荆州刺史、武康郡公的崔谦,父亲是崔谦的嫡长子任中外府记室的崔况。而这门亲事能够结下,也说明了谢氏在北地已经稳妥了,再也不是空有虚名的高门世家而已。
云澜并不觉得葭儿亲近谢梧有什么不好,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在上巳日前一日内外命妇入宫朝贺时闹出个笑话,到处去找崔家娘子,想看看人家到底是不是什么都会。惹得云澜和贵妇们说了不少好话,当然事后,云澜便将女儿身边的宫人全部训斥了一遍。想到前世所见唐朝那些个跋扈的公主,云澜觉得该好生管教女儿才行,随即不顾宇文邕的不以为然,定下了她诗书礼仪的学习课程。
三月底,周和突厥的情势一触即发,而这情形齐国许多人也看在眼中,大司徒并州刺史段韶力主高纬趁周军忙于应付突厥之时出兵西征,不过高纬这个家伙,此时正忙着荒唐胡来,是很不喜欢打仗的,即便斛律光、高长恭等大将纷纷上书请皇帝莫要错失良机,他虽然有一瞬间的心动,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才去了头上太上皇那尊大佛不久,正要好好享受的时候,得等自己玩够再考虑出兵的事情吧,说不定那个时候,突厥人已经将周人打得屁滚尿流了,自己还能白捡大便宜呢。
当然了高纬有了这样的态度,和他宠信的人有很大的关系,陆令萱,这个是高纬的乳母,她在齐国宫廷之中地位极高,后来甚至超过了太后胡氏;祖珽,这个是个奇人,真是个奇人;恩,还有此时尚没有被杀掉的和士开……这些人和斛律光、段韶不一样,他们不想斛律光等大将的权势再大,所以他们天天在高纬耳边说着的自然是不出兵的话了。而崔居正,满心盼着齐国出兵伐周最后只得大失所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 ①绥德公陆通,北史和北周书中都有他的列传,这里贴出简单的介绍——陆通,字仲明,北周吴郡人,少时敦敏好学,有志节。西魏大统元年,进爵为侯。后进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太仆卿,赐姓步六孤氏,进爵绥德郡公。孝闵帝宇文觉践阼,拜小司空。保定五年,累迁大司寇。陆通“性柔谨,虽久处列位,常清慎自守。所得禄赐,尽与亲故共之,家无余财。”建德元年,即572年转大司马后不久薨。 ②内史中大夫王轨,为东汉司徒王允之后,世代为州郡豪门冠族。北周武帝宁文邕继位后,王轨初任前侍下士,又转为左侍上士。官至内史下大夫,并被授予仪同三司之职,成为武帝的心腹之人。当时,晋国公、大冢宰宇文护自恃建立北周政权,专断国政。先是毒死北周孝闵帝宇文觉,继而又杀明帝宇文毓。武帝继位以后,不堪忍受宇文护的骄横专擅,很想除掉他。“以轨沉毅有识度,堪属以大事”,便问王轨此举是否可行。得到王轨的赞同后,武帝便于天和七年(572年)诛杀宇文护,开始亲自执掌朝政。 ③令狐整,令狐整(513年-573年),本名延,字延保。敦煌(今属甘肃)人。北周大将军。世为西士冠冕,祖父令狐绍安,官至郡守。幼聪敏,沉深有识量,家藏万卷书。曾任州主簿。西魏初年,元荣女婿邓彦据瓜州,拒不受代。大统十一年(545年),令狐整助西魏河西大使申徽抓获邓彦送往京师,宇文泰表为都督,授寿昌郡守。令狐整率乡亲二千余人随宇文泰军征讨,赐姓宇文整。北周初,任丰州刺史。累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武帝建德二年卒——具体可见北史令狐整传。 ④夏官府,北周官制尊周礼,设六官,天官、地官以及春夏秋冬四官,而夏官府,负责军政﹑军备﹑宿卫等事务,相当于三省六部中的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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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小人计空云澜棋高 。。。
甘露殿中,内侍们都走得远远的,就是宫女们也都屏气垂首,唯恐发出声音来惹来殿中人的迁怒。
云澜正襟坐在东面的牙床之上,听着两个妇人说话。
“皇后陛下,不是民妇不愿意再教导大公主,大公主身份尊贵,民妇实在难以担当大任,还是皇后陛下允许民妇出宫去。”卢氏神态淡然,不见半点委屈,话中之意却是半点也不愿意更改的。
其后柳氏目光闪了一下,带着一些委屈道:“请皇后陛下谅解,也允了民妇离宫。”
云澜看了一眼一边站着撅着最最的女儿,心中有气。即便卢氏和柳氏空有名声,葭儿如此表现,也实在是不像样子。
云澜抬手,示意两个宫女将两人扶了起来,指着一边小方凳道:“两位先生请坐,是葭儿不懂事,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就莫要气了。”
两人忙谢了恩,跪坐在方凳之上。而云澜随即对着葭儿道:“还不快过来给两位先生赔礼?”
葭儿怎么肯?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平日里宠爱自己的母亲,见她神色坚持,心中越发委屈了。这两个妇人,明明没什么本事学问,还成天念叨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烦死人了。不就是弄了两条土龙在她们床上吗?自己可是大公主,凭什么向她们赔礼?
“我不!”葭儿抿着嘴,就是不动,还直直地看着云澜。
云澜心中好笑,扫过柳氏和卢氏,见她们俩人神色中一闪而过得意从容,心中明白她们俩人的打算了,让自己这个母亲和葭儿间起了隔阂,她们好把持住葭儿?
云澜眼中一冷,却有了打算,微笑着招女儿走近,笑摸着她的脑袋道:“难怪你父皇说你的性子太倔强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看,你弟弟都看笑话了呢。”云澜指着自己身边正经坐在的璟儿笑道。
葭儿见母亲神色放缓,自以为没事了,笑瞪了一眼璟儿,窝在云澜怀中撒娇地扭动着。
“你啊,听吴康回报说,那地龙是你亲自去御苑挖的?你也不嫌脏,以后不可以那样做了啊,别说两位先生会害怕,就是阿娘我也会害怕呢。”云澜拥着女儿道。
一边的卢氏和柳氏本还以为皇后训斥大公主的,听到这次才有点懵,这,这算什么?皇后也太宠大公主了吧。
葭儿想到那黑乎乎的地龙,也觉得脏,点了点头道:“阿娘,我以后不那样做了。”
云澜听到此话,让阿澜和璟儿坐在一起,便起身对着柳氏和卢氏弯了弯腰,唬得两人忙从方凳上起身跪在地上:“民妇当不得皇后陛下如此,可真是折杀民妇了……”
“怎么会当不得了,当初请两位进宫就是教导大公主规范礼仪的,两位也算是大公主的半个先生了,对两位的失礼,确实是大公主的过失。但是这女儿如此,却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教导好,自是我想你们赔礼了。”云澜瞟了眼女儿和儿子,见女儿一脸怒色地瞪着两人,而璟儿却是若有所思,心中暗叹女儿的性子太直爽了,却也为儿子的聪慧欣喜。
卢氏和柳氏神色有些许的不自在,她们能被请进宫中教导大公主,自是因为她们两人的出身以及名声了。柳氏是河东柳氏女,而卢氏自是来自范阳卢氏了,但是她们两人都算不宗族的正房了,颇有落寞,要不然,二十多年前她们也不会被亲族送进了西魏皇帝的后宫之中。她们俩这才记起,面前的皇后,出自陈郡谢氏,江东豪门,两百年来不知出了好少英才俊杰,也不知道出了多少后妃。虽然自己家也是大族,但是在世人的心目中,江东传承下来的礼仪规矩才是正统的汉家规矩。
“皇后陛下言重了……”两人只得如此跪着请罪了。
她们两人年过四十,两人因为出身,都有了封号,但是也只是修仪充华等名号而已,且并不得受宠爱。宇文泰死后,宇文觉登上天王之位,废帝的嫔妃无子者都被放出了,她们俩也归家去了。只是她们的父母至亲都不在了,跟着兄弟一家过日子也让人嫌弃,虽然是大家女,却开始想着之后过活之事。两人都选择了教导家族女子的方式,几年来,便将名声张扬开了。
卢氏和柳氏没想到可以回到宫廷之中,虽然这一次的身份是教导大公主的,但是她们内心是激动的。大公主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女,身份尊贵不下于皇子,只要能把持住大公主,将来还愁什么呢?所以为了讨好大公主,两人教导大公主并不太严厉,甚至有些放纵。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反倒让大公主愈加讨厌起自己来。两人一合计,便以为是因为皇后和大公主的感情好,大公主才会这样讨厌起教导的自己来,完全没有想到实际的原因是葭儿以为她们俩没有什么本事。她们很快想到了一计,只要让皇后多多训斥大公主,自己俩人再好生安慰她,大公主一定会慢慢地靠向自己的。
于是,就在某日里葭儿带着小宫女偷偷将挖来的土龙扔在了自己的床上后,她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来了云澜这里请辞了。
云澜看着跪着的两人,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想到北齐因为一个身为奶妈的女人就搞得齐国天翻地覆,心中就警惕万分,这些人是真的留不得了。
“两位起来吧。”云澜让一边的宫女扶了两人起来,叹息道:“大公主是陛下的长女,她的性子虽有些桀骜,但她也不是不体恤人的孩子,你们看她也知道错了。所以呢,也请两位原谅她一回。白云,去将前几日少府送来的绢绫拿十匹过来。”随即又扭头对着两人道:“这便算是我给两位赔礼之物了,可不要推辞了。至于大公主,我会仔细教导她一番的。”
两人心中腹诽云澜的小气,还是恭敬地磕头谢恩了,瞅见云澜虽然明艳不可方物,但是一头青丝斜挽成的坠髻上,除了一根白玉簪,别无饰物,衣服料子也不过是寻常绸缎,不由得想到传言说皇帝只是穿布衣,方才觉得自己手中的“赔礼之物”有些重了。
两人出了甘露殿,走过长长的石板路,绕过一条不长的廊庑,便到了大公主所居的停云殿,她们一进院子,便挽着手入了柳氏的屋子中。
“姐姐,你说,这谢皇后是否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打算了?”卢氏总觉得云澜的笑意有些冷然。
柳氏摇了摇头道:“谢皇后虽然出身不低,但是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娘子,之前在宫中还不是战战兢兢的?咱们可是在宫中呆了十几二十年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咱们的打算?再说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大好机会的,可不能白白错过了。”柳氏这话依旧说得温温柔柔的。
卢氏安心了,笑道:“也是,咱们俩也不是没少教大公主东西。”
两人对视一笑,又细细筹谋起来。她们却不知道,云澜不久让她们这番谋算落空了不说,也让她们再也没有机会去教导的大家娘子了。
却说云澜见两人走了,挥手让所有的宫人全都退了出去,这才严肃地对着葭儿道:“葭儿,站好。你可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
葭儿瞪大了眼,不明白母亲为何还生气,“阿娘,我哪里做错了?”
云澜叹了一口气,摸着璟儿的头道:“璟儿,你可知道你姐姐做错了什么事情?”
璟儿看了一眼扬着头撅着嘴不服气的阿姐,又看母亲期待地等着自己回答,想了想便道:“阿姐不该将虫子藏在先生的床上?”
云澜笑道:“恩,不尊师确实是错,还有呢?”
璟儿想了半天,除了这个阿姐没做什么啊?
见儿子皱眉苦思的样子,云澜抱起儿子坐在自己身边道:“为什么你会知道那虫子是你阿姐放的呢?”
“阿姐不喜欢先生们啊,大家都知道呢。”璟儿有些奇怪了。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你阿姐不喜欢卢氏和柳氏,所有她们床上有了虫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阿姐做的。你说你阿姐笨不笨?”云澜笑道,若是葭儿一直是这样的性子,那以后可真是会成为空有权势的草包,肯定会被人利用或者蒙蔽的。
璟儿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点头道:“阿姐不该让人知道她不喜欢先生,这样她放虫子的话,先生们也不会知道了。只是,阿娘,这个也是错吗?”
而一边的葭儿也不服气地看着云澜,自己怎么笨了?就算笨了也不是错!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