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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巧克力糖,能帮你缓和一下不安的情绪。别老是抽烟,这样对身体是有害处的。”她将那包糖搁在桌上,并拿过他手上的烟捻熄。
“冰雁,谢谢你。”他拉住她的手,给她一个温柔的笑。
“没什么,你早点睡吧,夜晚风大,我替你把门窗都关好了。记住,明天别忘了要来赴宴,西装我会请薛姨先送过来。”冰雁在两人相处最温馨的时候离去,对她而言,她反倒喜欢这样的感觉,至少可让自己有美丽的想象空间。
冰雁走后,房内又是凄冷一片,雪耀穿上睡袍,从窗口望去,眼前所面对的海洋,正是当年他和丝欧乘船出游出事的地点,左边则是一座灯塔。特别是在这雾气濛濛的冬夜,更让他想起和丝欧相处的那段甜蜜时光。
丝欧,你这两年为何都没来到我的梦中,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
为了你,我独自在海边盖了间两层楼的房屋,就是希望能盼到你入梦。在冰冷的海里,你会不会冻得很难受?你一向是最怕冷的,只要天气一变,你就要我帮你搓搓发冷的手,而如今,你怎么都没来要我替你暖手,让我再摸摸你、看看你呢?
雪耀在心里不停喊着,铁汉的柔情泪在雾窗反射出的人影脸上流下。他一直很想振作,好好帮姑妈的忙,然而不管他在心里说上几千几万遍,他还是忘不了丝欧,那幕生离死别的场景不断重复在他脑海浮现,她在海中载浮载沉的画面,两年来几乎天天出现在他的意识中,怎么也抹不去。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失意沉沦下去,诚如冰雁所言,他该为蓝天企业着想,不应将养父母交给他的事业就这样弃置不理,他要承认丝欧已经不在人间的事实,重新面对崭新的人生。
雪耀准备关掉台灯上床睡觉,却在转身时发现窗外不远处的灯塔附近有个纤细的人影晃动。在这样漆黑的深夜里,会有谁还在海边溜达呢?
为了解除这迷惑,他拿出平常观星用的望远镜,朝那小小的人影对焦,虽因光线的关系而看得不甚清晰,但隐约可看出是个穿着长裙的女子。
一股好奇不停袭击他的思绪,他决定亲自到海边一探究竟,毕竟在这样深的夜里,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海边徘徊总是不寻常的举动。
他冲到屋外,往灯塔旁一处大岩石堆叠的海边跑去,一直到那女子停驻的地点时,却发现那名长裙女子早已不见人影,举目望去,除了灰雾与夜风,就只剩灯塔投射出的光束,根本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这女人到底是谁,在这样深的夜里,为什么会独自跑到海边?尤其是在这样雾濛濛的天候下,更让人有奇特的感觉。
雪耀非常肯定,他所看到的绝不是幻影,若是实体的话……
那么这女子又是谁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傍晚,雪耀依约前往碧晴山庄。此处是蓝天企业在南台湾最高级的度假别墅,占地共有四千多坪,却只有三十栋独门独院的别墅,再加上一个晚上近三万台币的价位,只供应少数上流社会的人士,因此,能来此地度假的,来头和身份不容小觑。
这次的晚宴是在碧晴山庄最气派豪华的腾云阁中露天的游泳池畔举行,参加的人穿得虽非极为正式,仍不失高雅。
一部黑色加长的凯迪拉克轿车停在山庄门口。雪耀径自下车,优雅地整整衣领。
“耀哥,你终于来了,阿姨等你等了好久,还频频叫薛姨去催你。”一袭米白色紧身喀什米尔小羊毛衫,配上迷你紧身|乳白色毛裙,让冰雁今晚看起来像小公主似的。
“姑妈总是这样紧张,只要在时间内赶到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催的。”
“她是出了名的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大场面她难得碰上几回,一个人当然应付不过来,才需要你来助她一臂之力呀。”她自动挽着他的手臂走向会场,雪耀只是稍微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和冰雁已经很熟,就不特别在意。
两人相偕来到游泳池畔,这亮眼的一对让在场的众嘉宾不禁对他们投以欣羡的眼光,有些人还以为蓝天企业的阴雪耀已找到新欢,从伤痛的回忆中走了出来。
雪耀远远地便看见山村秀织那福态的身躯。只见她一身珠光宝气,脸上浓妆艳抹,周旋在众嘉宾之间,直到眼光扫到他,才从人群中钻到他面前。
“我说耀儿,你就不能早点来吗?瞧瞧这大场面,快把姑妈我给吓死了。”
“这方圆十几公里谁不晓得碧晴山庄出了个能干的女人?若不是姑妈你有这个能力,怎么可能有人会找上门来跟我们谈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呢?”雪耀拉着山村秀织的手,嘴里像含着糖,哄得这位胖姑妈心里甜滋滋的。
“看你这位宝贝侄儿,不但人长得英俊,那张嘴又像沾了蜜似的,他老婆一定很幸福,你说是吗?”一名贵妇当着众人的面谈起雪耀的另一半,让在场知情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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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真不好意思,我们耀儿还……还没有结婚。”山村秀织说这话时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心想,雪耀虽娶了丝欧,但那仅仅只有一天的婚姻算数吗?
“那他身旁的这位是……”江夫人将紫色墨镜往鼻头一压,仔细地朝冰雁瞧了过去。
“这是我结拜姐妹的女儿,叫做纪冰雁,来帮我照顾饭店业务。”山村秀织不停喘着气,听说这江夫人是有名的拷问专家,真不知她又会突然迸出什么惊人之语。
“江妈妈你好。”在江夫人的顺水推舟下,冰雁娇羞地挽着雪耀的手,暗自期望雪耀能默认,即使只是装个样子也好。
“江夫人,我已经结过婚了,只是妻子在一次意外事件中过世,而在我身边的这位只是我姑妈结拜姐妹的女儿,和我也仅仅是朋友的关系,你不要再费心猜测,想知道什么我都会仔仔细细跟你说清楚。”雪耀最痛恨自己的隐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与其如此,倒不如摊开来说明白,也省得这些人瞎说一通。
“耀儿,你……你不用反应这么激烈,江夫人只是关心你……”山村秀织不想伤了和气,忙出声充当和事佬。
“姑妈,有关丝欧的事你可以毫无禁忌地说给别人听,我希望丝欧不仅活在我心中,也能活在每个人的心里,不要让她因时光的流逝而被我们淡忘。”
雪耀冷冷一笑便转身离去,冰雁见状,立即追了上去,看他在不远处一棵棕榈树边停下,她才松口气缓步向前。
“耀哥,你别这样,今天来这的宾客将来都对我们蓝天企业有帮助,况且他们也不晓得丝欧姐的事,你不要让姑妈难做人嘛,否则人家不就又要传言耀哥你没度量了,这又何必呢?”冰雁来到他身畔软言道。
雪耀闭上眼,一手撑在树干上,想着冰雁的话。也对,他不能因为别人不知道丝欧而生气,再说他的事没理由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理解,换成是别人的事,他一样没必要了若指掌。
“冰雁,刚才是我太冲动,等我情绪稍稍稳定,我会去跟姑妈好好说的,你让我在这冷静一下,先去招呼别的客人吧。”他总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因丝欧的事而大发雷霆,谁晓得只要有人一提及丝欧,他还是忍不住情绪失控。
“可是耀哥……”她担心他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想留下来陪他。
“我叫你走你就走,还想要我再对你大吼小叫吗?”他语气不佳地道。他需要时间调适心情,以图重新振作。
冰雁不敢再多说什么,她的心也随着他的情绪高低起伏而碎碎合合,早习惯了,遂静静的离开。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他一点与人寒暄的打算也没有,来此只因姑妈需要他作出一些决策。有时他也想早点恢复过去的生活,可再怎样努力,仿佛还需时间让心中的伤口愈合,只不过这时间也太过漫长了……
过了一会儿,他试着再次走进人群中。也许,将生活圈扩展开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抬起头叹口气,他意外发现在游泳池最外侧的一具双人座白色秋千上,坐着一位穿白裙的女子,她优闲地在微风吹拂下荡着秋千,双手捧着一杯饮料,眼神眺望远方点点渔火,似乎会场内的热闹气氛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高尚优雅的举止,教他看了不禁驻足凝望,魂魄像被勾走一般。
他慢慢朝她走近,试图将她看得更清楚。即使只是欣赏她的侧面,也是那样令人赏心悦目,他很久没有这样的震撼了,那娇俏精细的五官,怎么看都像是……丝欧!
来到三公尺外,雪耀停下脚步。倒不是他不想再靠近那名女子,而是他害怕得不敢再往前进,这女子除了发型和衣着打扮与丝欧截然不同外,活脱脱就是丝欧再世,他不敢置信,心中升起莫名的希望。
“丝欧,你终于回来看我了!”他激动地跑向前,停在秋千旁看着那位安静的女子。
女子听到说话声,缓缓将脸转过来,当她完全和雪耀面对面的一刹那,他喜出望外,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先生,你在跟我说话吗?”女子唇角牵起一抹笑,态度从容。
“丝欧,这两年你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他又向前一步,挺拔的身躯将她的身影整个遮住。
“先生,很抱歉,我不叫丝欧,我叫中岛敏绘,你认错人了。”对方用不甚流利的国语回他话。
“你……你是日本人?”雪耀望进她两泓秋瞳,很难说服自己认错了人。
“是的,我跟未婚夫来台湾洽商,顺便度假。因为他正在和人谈生意,我只好一个人坐在这欣赏海景。没想到这还真是个漂亮的地方,我好喜欢。”敏绘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往海面。她看他的眼神与一般人无异,并不特别。
雪耀仔细端详她的反应,她一点扬高声调或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显然他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中岛小姐,你……你从小就在日本长大吗?”他锲而不舍,不愿让心中才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快速熄灭。
敏绘边荡秋千,边不解地瞟他一眼,这男人怎么这么奇怪,竟问起她的身世来。
“没错。你还想问些什么?我并不希望你一直问这些私人的问题,我已经订婚了,这样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试着保持风度,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只是……你长得太像我死去的妻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雪耀不禁真情流露,他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和丝欧如此相似的人。
敏绘停下摇荡秋千的动作,张着一双无邪的眼望着他。“我为此感到遗憾,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的妻子,而我也将要嫁给我的未婚夫,你必须认清事实,不要再作过多的联想。”
“你确定你从小就住在日本吗?或许你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如果你不确定,我可以帮你查查看。”看她不愿与他再多谈,雪耀急得霸住秋千的扶手,不让她离开。
“先生,我想你是太过热心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她站起身,与他僵持着。
“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一位穿着休闲衬衫,将毛衣反披在肩上的男子走了过来,炯炯的目光配上修剪整齐的山羊胡,颇有成功企业家的风范。
“这个人一直问我的身世问个不停,我真快被他烦死了。”敏绘推开雪耀,整个身子埋进田中健太的怀里。
“想必这位就是蓝天企业集团的负责人阴雪耀阴总裁吧。”田中健太礼貌地伸出手,但那对如豹的眸子仿佛像是大草原上的掠夺者,让雪耀感觉不舒服。
“幸会,没想到我那么久没出现在公共场所还会有人认识。”雪耀克制自己目光落点,知道盯着别人的耒婚妻猛看,不是该有的行为。
“你的事也在日本的媒体刊登过,对于嫂夫人的事我深表遗憾,希望你能节哀顺变,蓝天企业还需要你来领导,男人嘛!重要的还是事业,老是陷在过往的悲伤回忆里,那怎么行呢?”田中健太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大男人色彩,讽刺的语气多于安慰。
“这点我当然了解,不过你一心专注于事业,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可能没有我来得有感触,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就站起来的。”雪耀反唇相稽,暗讽他对女人不会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怎么会呢?你瞧瞧我的未婚妻,是我田中健太的骄傲,我可是将她疼到心坎里,而且总是小心翼翼,不让她出任何意外。”
田中健太话里藏针带刺,听得雪耀紧咬牙根,直想挥出重拳打烂他的脸。
两名男子间的对话火药味十足,敏绘看情况不对劲,立刻对田中健太说:“那边有人在烤|乳猪,陪我过去吃一盘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