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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辉民这下眼中才终于出现了些阴狠的神色,这时李德全却突然咳了两声,脸色又差了一些,玄烨又出声道,“德全,朕说了,不要强求自己。”
李德全回头向玄烨看去,最终点了点头,站在玄烨一旁的小蓬子连忙去扶了李德全又回了自己的座位,在座位上坐定之后,李德全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之后才给了玄烨一个安心的笑容,“皇上放心,奴才无碍。”
玄烨不放心地看了看李德全,又看向了刘辉民,“既然如此,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玄烨直接问向了刘辉民,“刘辉民,你谋害朝廷命官彭文远更甚至还残杀了彭文远全家一十六口人,冒充朝廷命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启禀皇上,”刘辉民走到公堂中央,跪在了地上,“皇上,微臣冤枉。”刘辉民直视着玄烨,满眼都是不屈,“还请皇上容微臣解释。”
“你说。”玄烨淡淡地说道。
“微臣并未杀害彭文远大人,更没有杀害彭文远大人全家一十六口人,也没有冒充朝廷命官,微臣只是应彭文远大人临终之托才不得已做了天津知府。”
“哦?这做一地知府倒成了难为你了?”玄烨挑眉看向刘民辉,满脸的戏谑。
“皇上言重了,微臣不觉得难为,微臣只是报彭文远大人多年之前的救命之恩。”刘辉民说的倒是不卑不亢。
“那好,”玄烨突然沉下了脸,“既然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的话,那朕也就不需要给你留什么面子了。”玄烨说完之后,突然面朝外面朗声道,“凌安!”
一个身材瘦小的的年轻太监马上进入了公堂之上,“奴才在。”
“把你找到的东西呈上公堂来。”玄烨吩咐到。
“是。”凌安应了一声,便又立马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的时间,凌安便又出现在了公堂之上,他向玄烨请过安之后,又直起身子朝外面喊道,“都抬进来。”凌安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抬着几个蒙着白布的担架进了公堂,将担架放下之后,凌安又对玄烨行礼之后便站在那里等候玄烨的吩咐了。
“刘辉民,你可知道这白布之下的人是何人吗?”玄烨声色俱厉地喝问一声。
刘辉民没能承受得住玄烨的压力,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回禀皇上,微臣不知。”
“你不知?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朕便来告诉你!躺下的这几个人便是凌安在彭府中找到被你埋在后花园的彭文远一家人!”
☆、第七十三章
“这几个人便是当初被你杀害后埋在彭府后花园的彭文远一家人!”玄烨声色俱厉地喝道,“你竟然还说你不知!你当真以为朕是傻子,朕身边儿伺候的人都是傻子了不成?”玄烨气极了的看着刘辉民。
刘辉民一听是彭文远一家,眼神突变,刚刚还跪着挺直的身子瞬间一颤便瘫坐在了地上,“微臣、微臣……”刘辉民支支吾吾一阵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直愣愣的盯着那几个蒙了白布的尸身。
“来人!传王安!”玄烨又是一声喝。
那名被阿九寻到的彭府过去的小厮很快就进了公堂,“草民见过皇上!”王安进入公堂之后,首先便是向玄烨叩头行礼,“草民正是王安。”
“王安,朕问你,你可识得此人?”玄烨一手指着刘辉民问道。
王安看了刘辉民一眼,眼中立马升腾起来一阵愤恨,“是是!草民认识他!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家老爷还有夫人!还有小姐少爷!”王安高声喊道,“当年草民因家父过世便向我家老爷告了假,回了乡下老家,却不想再回到彭府的时候,却……却看见他!”王安怒目看向刘辉民,“他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杀害了我家老爷一家人!草民当时害怕的厉害,便又连夜回了乡下老家,就怕他找上门来杀草民灭口!”王安高声说着,一脸的深恶痛绝,“求皇上为我家老爷做主啊!我家老爷自来到天津城任一方知府便是勤勤恳恳,却没想到这天津还没有一年的功夫就招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求皇上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刘辉民在见到王安的一瞬间,眼神也有了些微的变化,李德全一直盯着刘辉民便知道这刘辉民是再坚持不下去了,待王安说完之后,又对刘辉民说道,“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个当初彭文远救你进府之后一直照顾你的小厮?”
刘辉民听到李德全的发问,恶狠狠地看向了李德全,“当初我心存侥幸没有在老秦怀疑你的第一时间就杀了你真是我此生最大做的最大的错事!若是我当初狠下心杀了你如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辉民说着就要起身向李德全扑去,却被身旁的侍卫又按在了地上,“没错!就是我杀了彭文远一家人!但是!若不是因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要将我缉拿归案我又怎会起了杀心?这都要怪他自己!怪他自己!”
“明明是你自己罪恶滔天却还说出这般谬论!当真是没有半点悔意!”玄烨怒喝一声,“来人!将这狗东西的顶戴花翎给朕摘了,再押下去好好看管起来!”
“是!”几个侍卫应声进到刘辉民身边。
“记着!朕要他好好活着回京!”玄烨眯了眯眼睛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是!”为首的侍卫又应了一声,摘了刘辉民的顶戴花翎之后,便要押着刘辉民离开公堂。
“杀了我吧!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杀了我!!”刘辉民一边挣扎着,一边这样吼着,慢慢被侍卫们押出了公堂。
“传旨!”玄烨又喝一声,小蓬子立马上前听候吩咐,“山贼刘辉民,嗜杀成性,残杀彭府一十六口人,罪大恶极,更冒充朝廷命官,勾结上下官员,贪污受贿,左右朝廷命官,欺压天津百姓,屡犯恶行,死不足惜!今判刘辉民一家满门抄斩,刘辉民凌迟处死!”玄烨说完之后,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堂中官员俱是胆战心惊,皆身子打颤地跪在了地上。
“天津都统乔纳、京津巡按张辽生何在?”玄烨高喝一声。
两个官员跪着爬了出来,哆哆嗦嗦叩头道,“微臣在。”
“天津都统乔纳、京津巡按张辽生,勾结刘辉民,买官卖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着摘除你二人顶戴花翎,判斩立行!”玄烨说完,便又有几个侍卫进入堂中准备将二人押下去。
“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饶命啊!微臣是被逼无奈的啊!皇上!”两人皆是一阵哭喊,玄烨听得一阵烦躁。
“等等,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有何苦衷?”玄烨不耐烦地问道。
“皇上,皇上有所不知,刘辉民身边有一个功夫厉害的管家老秦,刘辉民便叫这老秦将臣等的家眷一并捉去了,若是臣等不与他同流合污他便要杀了臣等的家眷啊!”京津巡按张辽生说道,一旁的天津都统也应和道,“正是正是。”
玄烨看着两人,揉了揉眉心,“既是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二人就去宁古塔好好反省去吧,念在你们家人也为被害人,便免去刑罚。”
“微臣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不杀之恩啊!”两人一便谢着恩,一边被拖了下去。
等到三人尽数被拖了下去之后,玄烨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看了李德全一眼,又转而看向躺下跪着的官员,“都起来吧。”声音中尽是疲惫。
官员们皆是左右看看,半晌之后才终于陆续站了起来,待众官员都站定之后,玄烨才又开口说道,“众位爱卿,朕所求不多,无非便是你们能够勤勤恳恳,能够一心为民,”玄烨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下面站在群臣中间,“朕也只想着你们能够对得起你们头上的这块牌匾!”玄烨的眼睛一个个扫过站在身边那些官员,“这难吗?”玄烨突然拔高了声音,“朕不用你们为朕去开疆拓土!不用你们去守卫边关!只是让你们治理一方百姓!难吗?”玄烨紧紧皱着眉看着这些总是嘴边挂着歌功颂德之词的官员,“众爱卿啊,问问自己的良心吧!你们对得起这一方百姓!对得起这大清江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玄烨背对着官员们,抬头看向那块“正大光明”匾,“好好儿抬头看看吧,想想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玄烨说完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到了李德全身边低声说道,“咱们走吧。”
李德全看着玄烨,见那人锁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才笑着点点头,见李德全要起来,一旁的小蓬子连忙跑了过来,李德全扶着小蓬子的胳膊站了起来,“走吧。”
直到玄烨和李德全还有一众太监侍卫都离开之后,堂中站着的那些官员,还仰着头看着那块平日里一直悬在自己头顶却从没有好好品味过其中意味的“正大光明”。
回到行宫之后,李德全已经疲惫不堪了,只能完全靠着小蓬子走了,玄烨看去不免心疼又多了几分,“行了,都下去吧。”玄烨一把将李德全揽进了自己怀中,小蓬子马上松开了扶着李德全的手,低下了头。
“奴才告退。”说完,便招呼着其余的奴才下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李德全不解地看向玄烨。玄烨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突然,李德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玄烨牢牢地抱在怀里了,李德全一阵羞赧,“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叫旁人看去了可如何是好?”李德全原本还苍白的脸此时也飘出了几缕红晕。
“怕什么?这儿也没有外人?看去了又如何?我就是要抱着你回房去!看谁敢多说一句话!”玄烨嘴上说得厉害,可言语间却在温柔不过,一双眼睛也是溢满了柔情,“你就好生靠着我便是了,是我不好,非得让你和我出去,害得你又受了风寒。”玄烨说着,便朝着李德全的屋子走去了。
李德全笑笑,“我没什么,”说着又不禁担心,“倒是你,只怕你心中也是不好受啊。”李德全一手抚向了玄烨的脸颊,“刚才我听你说出那些话,就知你定是心情不好极了,你又何苦同他们置气?”
玄烨却是摇摇头,“我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才看看这里的百姓,就觉得一阵心痛,只是我看得到这里,却看不到其他地方,我知道这里的官员做了什么,却不知道其他地方官员做了些什么,知道这里的百姓受了什么苦,却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百姓受了什么苦,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很失败。”玄烨说着,神色又落寞了下来。
李德全突然伸出手指戳了戳玄烨的脸颊,“你瞧瞧,哪里还想以往那个踌躇满志的康熙皇帝?官员们做不好你可以去教,百姓受了苦你可以去为他们伸冤,我自是知道你总是心系天下的,可你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哪里能事事都知道?你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相信下面的官员们一定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但愿如此吧。”玄烨看着李德全笑了笑。
“好了,南巡还得接着向南走,你这个样子倘若让下头的官员瞧出些什么端倪来可如何是好啊?”李德全也笑了笑。
玄烨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南巡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玄烨最终的目的地是南京,在南京待了几日之后,因顾及着李德全的身子,又担心朝中发生什么事情,玄烨很快便决定回京了,他们这一路倒是再没什么大事发生,因着李德全的身子行程走的也是再慢不过的,只是一路坐着囚车跟着玄烨来来去去的刘辉民倒是遭了不少的嘴,雨雪天气也不让遮蔽,受了风寒也不让医治,每日就丢两个窝头给他,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人理会他,刘辉民只穿着单薄的囚衣,自从从天津出发之后,刘辉民便一直低烧不退,可就算这样,玄烨也没有打算理会他,虽说李德全有时候会不忍,可转念一想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刚刚升腾起来的同心情便瞬间湮没了。
等到达京城的时候,刘辉民已经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整个人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了,整个人每日都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蜷缩在满是稻草地囚车里,叫人看了倒也是不免心生怜悯,只是但凡知道了刘辉民曾做过什么事情的人,都只会对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嗤之以鼻,不禁不会再怜悯,反而多了几分厌恶和憎恨。
再回宫的时候,已经距李德全离京要将近三个月了,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李德全的身子虽说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可总归了落下了病根儿,只要天气少有转凉便会咳嗽不止。
“在想什么呢?”玄烨下朝回来,见李德全正坐在桌边发呆,便走过去在李德全身边坐了下来。
“我在想,刘辉民当年杀害彭文远一家的时候,彭文远最小的儿子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他自己也有孩子,怎么就下得了那样的狠手?”李德全又想起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