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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注意到胤禛看向李德全的目光,便也看向了李德全,只见李德全也暗暗对自己点点头,心下便了然胤祉不能前来迎驾的事情定是不能当着如此众多将士说的,便又说道,“既是如此,你就先带着其余的阿哥先行回宫去吧。”玄烨说完,又深深看了李德全一眼,看来胤祉没来迎驾的原因李德全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在大营这段日子李德全却未曾对自己说起过,难不成这胤祉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李德全只怕扰了他的心绪才没有提及?
“是,儿臣告退。”胤禛说完,其余阿哥也皆行礼告退先行回宫了。
待阿哥们离开之后,玄烨才又转向了站在自己身后那十几个将臣,“此次远征众爱卿均是功不可没,各将领回到大营之后对下属的将士也要论功行赏,切不可怠慢!今日大家便先回去好生休息一番,明日朕在大办庆功宴!祝我大清永绝准葛尔之患。”
“臣等遵旨!”众大臣皆下跪道。
“好了,回去吧。”玄烨摆摆手,便又坐回了马车中。
李德全看看站在不远处的隆禧,便快步走了过去,“王爷,”李德全脸上挂了笑容,“此刻曾太医应该是在纯亲王府等着王爷的,因着曾太医父母的事情,曾太医已将京城的宅子变卖了,王爷,曾太医此番用心不可谓不深啊。”李德全说完,便见隆禧一阵呆滞,又连忙说道,“王爷!快快回府去吧,莫让曾太医等着急了。”
听了李德全的这句话,隆禧才终于回过神来,“谢公公,本王这便先行回府去了。”说完,便急不可待的跃上马,绝尘而去了。
李德全站在原地笑笑,然后又连忙回了玄烨的马车,却见玄烨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一边等着自己,于是脸上的笑容愈胜,“皇上怎么下来了,今儿天气热,莫要再中了暑气才是啊。”说完,便随着玄烨一同往宫内走去。
玄烨边走,边吩咐走在两人身后的一众人,“你们也都散了吧,朕坐得有些乏了,想走走。”说完,看着李德全又是一笑。
“是。”身后的一众人听了玄烨的话,便都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皇上这是做什么?宫门离养心殿还有些距离,就这样走回去怕是要累的。”李德全蹙起双眉,眼中有些担心,“皇上身子刚刚好,怎可又这样劳累?”碍着周围还有旁人,李德全说话也没有很重,只是尽职尽责地提醒着玄烨。
玄烨却只是笑,并没有说话,待众人都离开之后,玄烨才终于开口,“我坐的身子都要僵了,再坐下去怕是要都不会走路了,这几日只顾着往回赶了,都没怎么下过马车,当真是要把人憋坏了,而且,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李德全四处看看,在肯定没有人听得到他们两人说话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是想问我胤祉的事情吗?”李德全看玄烨点点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胤祉这件事情刚才当着那些武将文臣的面子确实是不好说出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你去营地这么些天都没有提起过?”玄烨又说道,本还舒展的眉头也略微皱起些来。
“这件事还同八阿哥与……胤礽有关系,”李德全思量再三最终还是说了胤礽的名字,而没有以二阿哥相称。
玄烨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起来,“怎么又牵扯到了胤禩和胤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德全这才终于说了出来,“三阿哥下毒谋害八阿哥,据三阿哥说,他是为胤礽报仇的,三阿哥将当年只是太子被废只是尽数怪罪到了四阿哥头上,但四阿哥却总是不好下手,三阿哥瞧着四阿哥与八阿哥平日里走得近了些,便将那毒下到了八阿哥的吃食中,意图谋害八阿哥性命,后来被四阿哥查了出来,现下正关在宗人府,只等你回来再行决断了。”李德全说完之后,看向了玄烨,“三阿哥当初拒不伏罪,只说四阿哥只是一个小小阿哥无权拿了他,我见四阿哥也当真没了法子,便仿着你的字写了一份假手谕。”
“假手谕?”玄烨一惊,“可是我记得你曾说过并不属意胤禛来继承大统,那这次又为何要助他?这假手谕之事你还同何人说起过?”
李德全摇摇头,“除了你,再无旁人了,我知道假传圣旨一事不是小事,若叫旁人知道当今皇上的大内总管竟然识字,写得字还与皇上一模一样,岂不是要掀起乱子了?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过错,假传圣旨本就是一桩大罪,你若是要降罪于我,我自然也不会有半个字的怨言。”李德全说着,便又低下了头。
好一阵没有听到玄烨说话,李德全以为玄烨是生了气,便又抬头看去,却只看到玄烨已经笑弯了一双眼睛,“这种事情确实是要紧的,何况,我还是很高兴你来写这份手谕,如今的你我可还要分什么彼此吗?你的心意便是我的心意,胤祉犯下如此重罪,胤禛自然是有资格拿了他,当初胤禛是监国,便是由一切事务的决断之权,你那手谕写得倒也不错。”玄烨说完,捏了捏李德全的手掌,“你何时又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李德全连忙抽出了自己的手来,“这可不是在养心殿里头!”李德全说着,一眼瞪向了玄烨,接着又说道,“那你说三阿哥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玄烨长叹一声,“胤祉啊……自从胤礽被逐出宫后,我以为胤祉自然会变好些,且他一直以来也只在宫外府中修书,我还当真以为他变好了,却没想到还是这般阴鸷!这性子当真是个不好的,他想着为胤礽报仇?那我便让他去陪胤礽吧。”玄烨说完之后,便停了下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其余的阿哥都是好的,弟恭兄友,怎么独独这二人却成了这般模样?我真是想不通,”说着,又睁眼看向了李德全,“你说,他们这是怎么了?”
“或许,他们以为,皇家中人,本就还是如此的吧……”李德全说着又笑笑,“其实若说弟恭兄友的话,他们二人之间,也算是有了真的兄弟情谊,虽说他们所做只是尽是害人害己,可却也都算得上是真心把彼此当做兄弟来看待了。”
玄烨点点头,“是啊……”
“好了,快些回去吧,这样热的天气,你身子才刚刚痊愈,在太阳下头站得时间久了,难免又要头疼。”李德全说着,扯着玄烨的袖子便加快了步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得这样快,我身子才刚刚好了,又怎么跟得上?”玄烨又说笑道,又惹了李德全一个白眼来。
三日之后,玄烨正式下旨,三阿哥胤祉谋害八阿哥罪行确凿,即日起,革去黄带子,逐出宫中。这一道圣旨,又在朝堂之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几个月之内,先是太子被废后背逐出皇宫,接着又是三阿哥,众朝臣心中极为,纵使这三阿哥当真谋害了八阿哥,可这八阿哥如今不也活得好好儿的吗?就算有罪,又何能罪及如此?只是朝臣的议论归议论,毕竟圣旨已出,也是再不能有所挽回了。
入夜之后,养心殿中玄烨与李德全也已睡下,“其实胤祉的罪,并没有必要处罚的这样狠。”那日玄烨说要让胤祉去与胤礽为伴时,李德全还权当玄烨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玄烨竟当真下了这样的旨意,“你若真是气他,大可圈了,又何必这样彻底断了你们的父子情分?”
玄烨只是叹气,半晌之后才说道,“胤祉的心思最是阴沉,如今便敢谋害自己的弟弟,那今后还会做出些什么样的事情来谁又能知晓?况且胤禛眼下肯定是已经恨极了胤祉,若不是将他贬为草民让他远离这个皇宫的话,等将来胤禛继位,只怕胤祉的下场会比如今不知道坏了多少,最后只怕是会丢了性命,如今,我这样做也算是保全了他一条命吧。”
听玄烨这样说,李德全才明白当初下旨之前,玄烨为何会让阿九去给胤祉送了一份手谕,想必玄烨也是想让胤祉离开京城,去寻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吧,可是,胤祉如今也不过只是十五岁的年纪,这样的年纪又做得了什么?就算是个心机极深的,可真要是出了宫,要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也绝对是不容易的,“原来如此,可依着他如今的年纪,就算你让他出了宫他又如何谋生?”
玄烨侧身面对着李德全,“我给了他五千两银子,到他能真正养活自己之前,这五千两银子还足够得他衣食无忧了。”说完,玄烨又笑笑,“胤祉啊,厉害着呢。”
李德全这才放心了,“如此这般,便是最好了,不过,你就断定他一定会去找胤礽吗?还让阿九告诉他如今胤礽在什么地方。”
“你也说了,兄弟中他们唯有对彼此才是真心实意,胤祉出了宫无依无靠,也只能去找胤礽,况且我想,胤祉也会想知道胤礽如今过得好不好吧。”玄烨说着,伸手将李德全搂进了怀里,“眼下,可当真是再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了,我退位的事情也是时候与胤禛说了。”
“好。”李德全将头埋在玄烨的脖颈处,“等你退位了,咱们就也离开京城吧。”
玄烨轻声笑了笑,“那是自然,在这四方城中待了这么些年,早已经腻味了,没了那担子便也轻松了,之后咱们便出去好好儿去瞧瞧,不过这什么地方好,还是得好好儿问问陈诤言,让他给咱们指几个好地方。”
“说起来,也有许久没有见过他了。”李德全声音闷闷地说道。
玄烨搂着李德全的手臂又紧了紧,“不准你想他,之前你与他一同出去我已经很嫉妒了,如今你还这样说,真要让我愈发的伤神了。”
“胡说些什么!”李德全抬起头来便白了玄烨一眼,“成天到晚净说这些个有的没的,脑袋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你。”
“想的……自然全都是你啊!”玄烨说完,便一吻将李德全将要说出的话尽数含在了口中。
☆、第九十九章
胤祉被革除宗籍后又过了十天,玄烨便将胤禛传入养心殿,众人只知道四阿哥胤禛在养心殿中足足待了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却不知道那日的养心殿究竟发生了什么,自那日后的两个月之间,玄烨先是破例封了胤禛亲王品阶,之后便迅速赐婚费扬古之女,而这雍亲王府更是早早便修葺晚膳,只等的胤禛搬入,然后更是彻底地放权,每日的早朝,胤禛也总会站在龙椅一侧,尽受朝臣的跪拜,朝中事务玄烨也尽数放手,皆交由胤禛去做,一时间,朝堂中众臣都心知肚明,只怕这皇位已经是那四阿哥雍亲王的囊中之物了。
那日的养心殿。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胤禛沉稳地行礼,虽是恭敬有余而亲昵不足,不过这也俱不是玄烨所关注的了,“不知皇阿玛急传儿臣觐见是所谓何事?”
玄烨久久看着胤禛,半晌之后才终于慢慢问出了一个许久以来都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胤禛,你今年不过也才是十四岁的年纪,可为何朕在看着你的时候,却总觉得你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你的一言一行,俨然已经超过这个年纪应有的尺度,更甚者,朕在你身上看到了久在上位者的气度,你可以告诉朕,这些究竟是何原因吗?”玄烨双眼如炬地紧紧盯着胤禛,生怕漏过胤禛脸上哪怕任何一个表情。
听到玄烨问出这样的问题,胤禛的眼睑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他慢慢低下头,声静如水,“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只是耳濡目染了皇阿玛的行事作为而已,皇阿玛实在谬赞。”
“胤禛,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要瞒朕吗?那你倒是同朕说说,那粘杆处可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玄烨突然说出粘杆处,只是愈发的平静的声音也让胤禛愈发心惊。
“儿臣……不知道皇阿玛说的是什么……”胤禛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玄烨。
“那你是要朕让暗卫提了粘杆处的脑袋来养心殿你才肯认吗?”玄烨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且安心,既然朕会问你,便表示朕没有怀疑你又不轨之心,朕现在只想知道,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本事?”玄烨说着,又停了下来,良久之后才又说道,“毕竟朕也得知道朕看好的继承人是否真的是个治国之才。”
胤禛惊愕之极地抬头看向了玄烨,只一眼又便迅速地低下了头,“皇阿玛……”胤禛只低低地喊了一声皇阿玛,之后便又没了声音,养心殿内静得可怕,胤禛比起玄烨来终究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胤禛终于开口,“皇阿玛,若儿臣说儿臣已经活过一世,皇阿玛可会信儿臣所说之话?”胤禛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他重生一世的事情,这世上恐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可他还是想赌一把,看看他的皇阿玛,看看这个千古一帝是否也会想那些个凡夫俗子一般认为他是妄言。
站在玄烨一旁的李德全当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