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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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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里望着天空,看起来好像有些犹豫,或者有些害怕。
  “要不你在这儿等会儿?”
  书英没有回答,仁秀向死者家走去。书英马上跟了过来,和仁秀并肩走着。一进到死者家里,首先看到的是大门右侧的八幅屏风。屏风两侧是一棵柿子树和一块看似花岗岩的大石头。由于死者是客死异乡,因此吊唁的客人只能进到大门里面而不能进入房间。屏风两侧搭有帐篷,里面餐桌前坐着六七个前来吊唁的客人。
  仁秀穿过院子,将一个信封投入到木廊台上的祭奠箱中。书英跟着仁秀,做着同样的事情。一位老人呆坐在木廊边上,看到仁秀和书英,艰难地站起身走过来。仁秀和书英同时向老人鞠躬。
  “是永基的朋友吗?”
  老人走过来,朝他们伸出手,好像要握握手。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一个穿着丧服的女人正背着孩子踱来踱去。仁秀尽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肇事人的爱人。非常对不起。”
  老人那伸出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一屁股又坐到了木廊台上。接着是一阵干涩沙哑、软弱无力的哭声。房间里的女人跑出来,慌忙喊着:“妈妈!” 厨房里又走出一个女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仁秀和书英,问道:“你们是谁?”这次书英回答说:
 
  “对不起,我是肇事人的爱人。”
  女人扔掉手中的盘子,朝书英跑过去,揪着她的头发。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还我弟弟,我的弟弟啊……”
  书英任凭女人抓着她的头发,全身颤抖着站在那里。一切都交给那女人了,这就是书英的态度。是的,你最好能把我怎么样。惩罚我吧,侮辱我吧,破坏我吧,您可以随心所欲。但是不管做什么,最好做得圆满些。完完全全地破坏并侮辱我吧。书英闭上眼睛这样反复地默念着。她浑身发抖却放任不管。
  仁秀想保护书英。至少想拉开书英头发上那女人的手。就在仁秀伸出手那一刻,帐篷下面的一个男人飞奔过来。他借着跑过来的气势,朝着仁秀拳打脚踢。好几次,拳头都落在了仁秀的胸部和肩膀上。
  接受着那个男人的攻击,仁秀终于明白了书英为什么会闭上眼睛去承受全部的暴力。那根本算不了什么。当身体承受着拳打脚踢的疼痛时,心里却很舒服。痛苦和罪恶感好像都得到了豁免,越来越淡薄。
  听到嘈杂声,人们赶过来拉开了他们。那男人被拉走时,两脚还冲着仁秀踢来踢去。仁秀和书英没有整理被弄乱的衣服,而是重新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
  “你们快走吧。”
  老人无力地抬起胳膊示意仁秀和书英离开,但两人仍旧站在那里。冷风划过脸庞,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阵乌鸦的长鸣。那男人回到帐篷后,仍然在向朝仁秀和书英喊叫。老人向前走了一步,用手示意仁秀和书英赶快离开,那动作仿佛在赶走他们。
  “你们快走吧,快走……”
  那声音几乎是在哀求。仁秀和书英这才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丧家。走在农家小路上望着天空,那挂在电线上的风筝不断摆动尾巴,摇晃着身体。
  仁秀和书英回到车里,又开始驰骋在了冬日的田野里。车里仍然沉默。初升的月亮挂在天空。那月亮瘦削得仿佛立刻就会消失。挂在淡蓝天空中有些模糊的月亮一直追随着仁秀和书英的车子。原本透过前窗可以看到那新月,转个弯后以为看不到了,仔细观察后发现它在左侧的车窗外呢。看着月亮一会儿出现在眼前,一会儿又消失,仁秀心里也在随之不断变化。那种白色的,纤细的,苍白的某种感觉。
  书英也应该一样吧。她从丧家出来后,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好像呼吸都不需要了。当四周一下子开阔起来,那广阔得可以看到地平线的田野出现在眼前时,书英长吁了一口气………那憋在胸口的气。同时,一直强忍着的痛哭似乎也随之爆发了。
  “请停一下车。”
  她哽咽着说。仁秀把车停到了路边。书英匆忙下车后,穿过空无一人的马路,面对着田野站在那里。心里的酸楚霎时涌上来,终于她哭了。这一哭,却肝肠寸断般地难受,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书英蜷缩着坐在地上后才发现这个姿势简直更坏。这姿势太适合久久地大哭一场了。
  仁秀没有下车,透过反光镜注视着书英。缩成一团的背,扬起头发的风,就要越过西山的太阳……太阳吐出的今日最后那点阳光落在书英的背上。她的背微微颤抖着。仁秀似乎能够理解了,她为什么会对醉酒后闯进屋的自己弃置不顾。现在面对哭泣的书英,仁秀也爱莫能助。除了默默地看着她……
  仁秀拿着纸巾盒从车上下来,慢慢地朝书英走去。书英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本来已经快平静下来的书英又开始抽泣。她似乎已濒临崩溃,但仍在挣扎。仁秀不太会哄女人,此时站在这痛哭着的女人旁边,只能等着她彻底哭完,等着她自己停止哭泣。
  在这田野上,书英和仁秀分别望着不同的方向站在那儿,哭泣的书英和看着她的仁秀分明是站在了世界的边缘。风儿急匆匆地经过身边,云朵超然地飘浮在空中,大树的影子掠过脚面,而两人却处在这一切事物的外延。突如其来的失落感使仁秀感到全身发麻。在全世界都湿透的雨天里,唯有荷花叶不被淋湿,在万物都摇晃着的台风中,楼台独自在那里安然不动……如果它们有感觉,一定和自己现在差不多吧。
  不光是死亡的卡车司机家属,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与事物都在否认和排挤着自己。其中,最用力地排挤着自己的是带着氧气面罩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的秀珍。地方小城市的医院,海上吹来的冬日冷风,还有每天按时袭来的黑暗……这一切都在把自己推向世界之外。
  站在世界之外的仁秀看了看同样在世界边缘的书英。看着她耸动着的肩膀,仁秀第一次承认自己很狼狈、很可怜。正因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还有那绝不当败者的傲气,使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更加痛苦,仁秀终于醒悟了。就像这女人如此凄恻一样,自己也十分可怜,仁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承认这一切后,仁秀的心似乎开始融化了。
  “你没事吧?”
  他开始从心底担心起这女人的安危。听到仁秀的话,书英点点头,放大声音哭了起来。女人放大声音的时候,仁秀很想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冬日的太阳短得好像狍子的尾巴,不知何时它已经越过了山岭和地平线。回到车里的时候,周围越来越暗了。不知是哭累了,还是长途旅行太过疲劳,书英一上车就把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车子向左或向右转弯时,她的头也会偏向车窗或者驾驶座。如果歪向车窗太久,仁秀就会把她扶正靠在椅背上。书英仍然没有醒。
  该吃晚饭了吧?仁秀想道,但又不想吵醒她。两次去买安眠药都遇见了她。只要能睡着,那要比三顿饭还重要。仁秀决定就让她痛快地睡吧。
  仁秀每当遇到朝左或者朝右的弯路,都会放慢速度。经过大的弯路时,还会提前伸出右手扶稳她的头。仁秀几次碰到她的头和肩膀,但书英一点都没有感觉,看来的确睡得很沉。路灯照亮她的脸时,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很痛苦。原来这女人给人一种蓝色或绿色的感觉,最近那上面似乎又加了层灰色。
  出事后,经常遇到这个女人。手术室和重症室外的走廊,警署和汽车修理厂,旅馆和酒吧……不管在哪里,从没见过她愤怒或激动。即使处在痛苦之中,她也仍然是安静的。在仁秀眼里,她就好像屹立在汹涌波涛中的岩石,或者一动不动地站在暴风雨中的大树。偶尔想去摇摇她的肩膀。如果摇摇她的肩膀,也许会像枫树掉下红叶那样有所回应。仁秀就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常转过头仔细看着她的脸庞。虽然痛苦得有些扭曲,但皮肤就像孩子一样明净。
  进入江原道,弯路多了起来。无论怎样小心地转弯,书英的身体仍然大幅度地左右倾斜。结果,仁秀把车停到了路边,然后帮书英把座椅放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调整座椅的时候,她好像有些醒了,像梦话一样嘀咕了一句:“不……”,然后想要起身。仁秀按下她的肩膀,她的呼吸立刻变得均匀,又陷入了沉睡中。
  我们,谈谈吧。仁秀想起对书英说的话。我们,谈谈吧。仁秀知道自己仍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能谈谈的话,仁秀想问的东西很多。您通过这顽强的沉默,是否能解决所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呢?您看到我醉倒时,有什么感觉呢……
  不,仁秀似乎更想就这样载着她逃跑。并不是想拥有这个女人,或者相信乌托邦的存在。只是想逃离现在这置身其中的状态。现在只要不是这里,哪儿都行。瞬间,很多事似乎都被颠覆了。眼前的风景,还有自己的心。很想知道她在留下那张“冰箱里有水”的纸条时,是否也是同样的心情。
  到达三陟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很长的一天,到了这个时候书英还是没醒。仁秀把车停在旅馆前,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点疲劳恢复剂。然后站在车外开始抽烟。他不知道如何去叫醒那躺在车里的陌生女人。
  抽完一支后,拿出第二支叼在嘴里的时候,书英从椅子上起来了。她环顾四周后,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当她看到站在车外的仁秀时,露出了安心而高兴的表情。
  “对不起,坐在司机的旁边睡觉……”
  声音仍充满睡意。仁秀谈谈地笑着说,没关系。你在旁边很安慰,后边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默默地把药包递给她。书英仍是迷迷糊糊地接过东西。
  “谢谢。”
  仁秀仔细看着她脸上露出的安静的表情。不是那个几小时前还好像天塌下来一样放声痛哭的人了,也不是那个在睡梦中还紧皱眉头、表情痛苦的人了。仁秀觉得她这全新的形象很新奇,看了她好几次。在旅馆走廊分开时,仁秀说道:“加油!”,就好像递过去一件她忘记拿的东西。
  那也是对自己说的话。即使被推到世界外边,就算处在地球的边缘,也要再多活一天。谁都不知道,背后的内心和风景以后会是什么样子。那女人送过来一个注目礼,动作很小。在她的背后会发生什么,同样没有人知道。
外出7
  仁秀从房间出来,在旅馆大厅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世界全部变成了白色。旅馆前的马路,空地上的梧桐树,还有对面的酒吧房顶,全部都是雪白的。世界上那具体细致的部分都被抹掉了,曾经各自卖弄姿态的事物现在都害羞地扭着脸。远处的山也戴上了白色的帽子,感觉离我们很近。在抹去远近感觉的风景中,世界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温柔。
  “岭东地区在初春的时候雪很多,4月份也有可能下雪,刚刚发芽的土豆经常又被雪埋上了……”
  旅馆老板正在扫雪,看到仁秀在大厅门口徘徊,就这样解释道。现在是3月末,昨天那暖风里还夹杂着春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对春天充满了期待,可是今天真是令人有些失望。
  “这样的大雪会带来很大灾害,我们这里有句话,说如果想当岭东地区的市长或者道知事(相当于省长),只要能把雪都清干净就行了!”
  旅馆老板伸起腰,勉强地笑着。他已经连接着旅馆和医院的那条路清扫干净了,现在正朝公园方向开辟道路呢。降雪量足有20厘米,真无法相信这是一夜间下来的。
  仁秀旅馆老板打了个招呼后,顺着他开辟的窄路朝医院走去。大路那边,扫雪车正在推着雪前进,车前面保险杠上挂着的工具就好像一把巨大的铁锹。出租车的轮胎上缠着铁链,它们熟练地在雪地上前进。
  ‘秀珍,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仁秀进入病房,一边观察着秀珍的脸色,一边在心里这样说道。虽然她还处于昏迷状态,但不知为什么,仁秀确信秀珍能够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仁秀摸摸秀珍的额头,握握她的手,注视着她那微微一起一伏的胸。
  秀珍从重症室搬到普通病房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医生说秀珍的脑压已经稳定下来,肺部手术的伤口也已完全愈合,所有的情况都很乐观,如果愿意,现在可以搬到首尔了。关于这件事,仁秀还没有最后决定,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想回首尔,还是想继续呆在这里。他想,也许乡下清新的空气对秀珍的健康有好处。这也是因利乘便,以秀珍为借口,想在这儿继续休息一段时间。回到首尔,他没有余力去一一应对那些前来探病的人。他只想呆在那儿,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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