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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畹不禁脸一红,瞥了她一眼道:
“那里有这么快,其实我觉得再过两年才好”
春花急忙道:
“不可”
蕙畹一愣,狐疑看着她道:
“怎么”
春花白了她一眼道:
“以前倒是个机灵心里有成算,怎么成了亲,到看不清了”
说着低声道:
“您看太后那个意思,几次您去请安,那个什么婉婷都在一边,您没听出来太后话音吗,若是早些有了,她也没话说去,总不能白眉赤眼就把自家侄女塞过来,可若是过了三月还没消息,恐太后要说话”
蕙畹脸色一暗,眼中瞬间划过无力,可是转念一想,又如何,反正自己底线,紫安是晓得,不管太后如何,紫安若要不从,她就不信,能有人□来,若紫安稍有动摇,想到此,蕙畹不禁抿抿嘴,到时大不了自己就离了他,回平安城去也就是了,左右这京城她也待得腻烦了,想通了关节,蕙畹道:
“春花姐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一向认为男人心,不是有个孩子就能拴住,算了,不说这个,我自有主意,即是你说广化寺热闹,咱们就顺便去瞧瞧好了,拜不拜佛倒是其次”
春花不免却暗暗一叹,虽说她也觉得蕙畹说很有道理,可是那个婉婷若真进了府可不大妙,后面有太后撑腰,那里能真老实安分了去,且春花看那个婉婷,现在眉眼间就对蕙畹不大尊重,更别提……
想到此,春花不禁心里替蕙畹暗暗担心,但是瞧她一副置之度外样子,又不禁失笑,自小如此,打定了主意,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扭性子,她还真不敢想若是太后真想不开,赐她娘家侄女下来,平安王府将会是个什么境况,恐如今平安和乐局面,立时就会荡然无存了吧。
广化寺一如既往庄严肃穆,香火鼎盛,冤家路窄,大殿上蕙畹一眼就看见跪在地上求签婉婷,身边跟了数个婆子丫头,这出门排场,竟是比自己这个世子妃都大多了,蕙畹不欲上前搭话,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
哗啦啦一阵响动,一支竹签跳了出来,身后丫头急忙捡起来一瞧,脸色顿时一变道:
“小姐,这劳什子胡说不准,不若您再抽一支吧”
婉婷自小就不是个什么好脾气,一伸手道:
“拿过来我瞧”
小丫头只得递给她,婉婷略略扫了两眼,就走到解签那里道:
“你看看我这个签如何解,解好,小姐我有赏,解得不好,你这摊子要小心了”
蕙畹不禁哭笑不得,这个婉婷平素在宫里瞧着虽高傲,却不是这个情状,现在来看,竟是这么个性情,谁知那解签老先生倒也不惧,扫了她两眼慢条斯理道:
“时也,运也,命也,半分勉强不得,若是小姐有运气,自是解得好,若是运气不好,老夫也无法,却不会打诳语”
那婉婷也不理他,把竹签递给他,老先生接过只瞧了一眼就道:
“小姐问什么”
婉婷身后小丫头急忙道:
“问婚姻之事”
老先生摸摸自己胡子道:
“小姐若问婚姻,那么却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成”
后面小丫头叱一声道:
“你这老头胡说,我家小姐什么人,瞧上人哪有不成”
老先生却笑道:
“荣华富贵权势虽好,却往往只在顷刻间”
婉婷却没恼开口道:
“你从那里瞧出来我问事不成”
老先生看了看签文道:
“您抽这支签头是姜女寻夫,判词是:天边消息实难思,切莫多心望强求;若把石头磨作镜,曾知枉费己工夫。孟姜女寻夫,那里能寻得到,不过费自己功夫罢了,故此不成”
婉婷刚要发怒,不妨一转头正瞧见后面张蕙畹,一愣之下又羞又恼,却不好真怎样,哼了一声,走过来道:
“我倒是谁,原来是咱们世子妃,臣女给世子妃请安了”
嘴上这样说,神态却极傲慢,不过微微不情愿一褔罢了,蕙畹却极有涵养微微一笑道:
“小姐也来这里拜佛,倒是真巧了”
婉婷目光一闪笑道:
“说不准以后妹妹和姐姐会一起来拜佛,也未可知”
蕙畹目光一冷,上下瞧了她一眼道:
“小姐安心,这样事情绝无可能,春花,咱们去后面逛逛吧”
说着也不理她,竟自向后面走去,婉婷被蕙畹一语噎住,心里更是恼恨,这时那老先生却道:
“刚才那位贵人,前几月也在这里求了签,看今天情形想来是心想事成,否极泰来了”
婉婷一听不禁回头道:
“她求是个什么签”
老先生笑道:
“和小姐正好相反,乃是一支上上签,一生心想事成,富贵已极命格,那位贵人是个福禄寿三全人,寻常人如何也是及不上”
婉婷却叱一声笑了道:
“心想事成,富贵已极,我倒是不信”
说着扭头走了,老先生不禁摇摇头。从广化寺出来,婉婷直接进了宫,去磨太后。这里春花不禁有些担忧道:
“她毕竟是太后侄女,这样得罪她恐不妥,若是她真去撺掇太后,可怎么好”
蕙畹看了眼旁边光秃秃但高挺古槐微微一笑道:
“那又如何,回府吧,出来一趟还遇到这样事情,真真令人厌烦。”
蕙畹回去却也没和紫安提,她心里知道这件事提也无用,当初自己说过,信任是夫妻两人之间最重要,所以在一切没发生时候,她不会疑神疑鬼,况且她觉得,只要紫安是爱自己,即使太后也无法,毕竟太后管不过家事,并非事,难不成还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
蕙畹猜不错,太后就是想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是出于别考量,就是自己整个家族来看,如果再不没有一停强而有力联姻,恐就此没落衰败下去了,因此太后也只能抓住这最后机会,太后看了一眼旁边坐着平安王笑道:
“今日请王爷进宫,是有一件大喜事商议”
杨奇一愣忙道:
“太后请讲”
太后略一沉吟道:
“如今都过了三个月,蕙畹丫头肚子也没消息,这可于承继宗室大大不利,太医和哀家说,蕙畹丫头体制有些虚寒,恐要悉心调养一阵,紫安也不小了,房里没个女人那里像话。。。。。。”
她话没说完,杨奇急忙开口拦住她道:
“蕙畹丫头身子一向不错,虚寒也好调养,不过三五朝就好了,不怕太后笑话,如今虽都过了三个月,紫安却一时一刻也离不了畹儿,两人如胶似漆,那里分开,别事日后慢慢再说也使得”
太后脸色一变道:
“王爷说那里话,别说宗室皇族,你瞧瞧那个大家公子,房里不是三妻四妾,丫头成群,偏紫安如此委屈了去,我自是不依,你放心,我瞧那张惠畹是个大方性子,不是个会拈酸吃醋拿起子没见识小女子,无妨,况且我那个侄女,你也是瞧过,论模样,论性子,也都是百里挑一,我原是不舍她做个侧妃,无奈她瞧上了紫安,自己愿意,我也没辙,打量着倒也算一门上好姻缘,娥皇女英,也是紫安造化了。。。。。。”
一语未了,紫安和紫青一步迈了进来,杨奇扫了紫安一眼,心里不禁一叹,紫安和杨紫青请过安,杨紫青笑道:
“母后今日瞧着甚是高兴,可有什么好事,说来让儿子也乐乐”
太后一笑道:
“却真有一桩好事”
说着似笑非笑瞧了紫安一眼道:
“婉婷那丫头啊瞧上了紫安,我正和王爷商议着成就了这桩好事呢”
杨紫青一愣,紫安不禁大惊,蹭站起来道:
“不可!太后,紫安如今已娶畹儿了”
太后脸色一沉道:
“你那屋子里,我听说如今竟是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像什么话,再说婉婷姿色比你那王妃也不差吧,封了侧妃,我瞧着都委屈了”
紫安噗通一声跪下道:
“太后,不可,紫安不愿,紫安曾发誓,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这一生有畹儿一人足矣”
太后不禁大怒,一怕桌子道:
“你说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堂堂男儿,我大燕皇族子弟,这样话,你也真说出口,张蕙畹那丫头我倒是瞧差了,不想竟是个妒妇,来人,宣她进宫,我当面问她,满腹诗书连女戒都忘了吗”
小太监应了,转身去了,紫安一愣,脸色瞬间变苍白,杨奇道:
“太后,这和畹儿何干”
杨紫青也道:
“母后,他二人事情,您就不要插手了吧”
太后瞪了他一眼道:
“皇帝,事我这个老婆子管不了,家事,我难道也管不得了吗”
杨紫青眉头一皱暗暗一叹,心道如果张蕙畹肯妥协,那里还轮得到紫安得了去,却也想瞧瞧面对如此局面,她可后悔了。
把酒话桑麻
蕙畹接到旨意就知道不好,估计太后做媒不成;迁怒于自己,蕙畹收拾妥当了;匆匆跟着小太监走了,到了宫门;蕙畹抬头看了看,天色阴阴大概快要落雪了,一阵风吹来空气中有一种刺骨寒冷,蕙畹拢了拢身上狐裘,走了进去。
宁寿宫暖阁,蕙畹匆匆扫了一眼,见紫安跪在地上,脸色有些隐隐怒气和淡淡苍白,平安王坐在侧面,脸上仿佛充斥着无奈,太后脸色严肃而犀利,只有杨青面色难测坐在那里,眼中仿佛有好奇,又似有期待。
蕙畹深吸一口气,跪下行礼,太后瞥眼打量了她几眼,显然是来匆忙,没按品大妆,只穿了一件月白色儒裙,碧色宫绦一束,更显得有腰肢轻软,有一种别致袅娜风姿,容色明媚鲜艳,如案上盛开那支水仙一般清绝,神色毫不慌张,举止淡定从容,即使阅人无数太后,这一刻也不得不说,即使姿色上和婉婷不相上下,但气韵上蕙畹硬是高出了一筹,两相比较,自家侄女虽美,却不免流俗了,倒也怪不得紫安和皇上看重。
不过却不想性情如此善妒,竟是个容不下人,从古至今,哪里有大家公子是一夫一妻,更何况紫安还是皇亲宗室,岂不是大大笑话,这万万容不得,想到此,开口道:
“张蕙畹你可知罪”
蕙畹暗自一叹道:
“臣妾不知”
太后扯起一丝冷笑道:
“素闻你满腹诗书,一身才情,难道不知道七出之罪为何吗”
紫安急忙道:
“太后,是我不愿,于她何干”
太后叱一声笑道:
“你不愿,笑话,为了宗室体面,你也不能只有一个妻子,这像什么话,我不能瞧着咱们宗室规矩被你一人翻过去”
蕙畹不禁暗暗冷笑,这太后私心昭然若揭,却把话说如此冠冕弹簧,上位者最会这虚伪一套,令人真真打心里厌恶,想到此,蕙畹更觉无意思很,太后一指蕙畹道:
“张蕙畹,你今儿给哀家一个明白话,紫安若娶了侧妃,你容是不容”
蕙畹轻轻笑了,抬起头丝毫不惧吐出两个字:
“不容”
杨紫青不禁一震,蕙畹继续道:
“臣妾虽卑微,但丈夫却决不愿与人共享,若是如此,我宁愿自请归家”
紫安脸色更是苍白,太后被她气乐了道:
“好!既然你自请归家,哀家就成全你,宗室从此没有你这个媳妇”
紫安一把握住蕙畹手抬头道:
“如果这样,臣也情愿逐出宗室去,陪着畹儿做个平头百姓,倒也快活自在”
太后不想紫安竟说出这番话来,气得手有些微微颤抖道:
“你在威胁哀家,无子善妒女人有何德行,你竟然为了她撇开了祖宗吗,紫安你真有出息”
杨紫安沉默片刻道:
“不瞒太后,当年赐婚之前,臣就和畹儿有约,此生只她一个,她才答应了婚事,臣不觉委屈,臣觉得甚是幸运,畹儿聪慧非常,才情卓绝,更可贵是她孝顺父母掌管内务,无一不做尽善尽美,且臣和她自小就是一起,心里着实喜她爱她,别说这一生再装不下其他女子,倘若有来世臣心亦然”
太后不禁一愣,作为女人,完全想不到真有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至少她有生之年没遇到过,原本还以为是蕙畹阻碍,紫安才不娶婉婷,如今看来,却真真是紫安意思,恼火之余,太后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涌出一丝羡慕,羡慕张惠畹能有这样一个至情至性丈夫,能置一切荣华富贵名利为身外之物,这是多么难得,可是想到婉婷,不禁一叹,脸色微微和缓道:
“哀家也不想做个棒打鸳鸯恶人,不若咱们各退一步,只要你娶了婉婷为侧妃,你们后院事情,哀家保证再不干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