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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只见十三笑着走出来,见了我,他仍忍不住抚掌大乐:“好个如儿,新娘子没被逗笑,倒是闹洞房的人被新娘子逗笑了,唉!”
我想象着帐篷里的情形,不禁也扑哧一笑——这就是十格格呵,她到了可以施展开手脚的地方了。
正自遐想,十三突然拽住我就跑,也不顾身旁人诧异的眼光。我措手不及,只能任由他带着我到了两个浅浅的湖泊。
十三已敛了笑意,神色郑重地说:“洛洛,这就是将军泡子。”
我不禁也是浑身一凛——原来这里便是曾经的乌兰巴统战场,我那祖父佟国纲将军大战噶尔丹的地方!如今这里只是一片开阔的洼地,沐浴在月光中,竟然那么安详。可闭上眼睛,我几乎还能看到几十年前,这里那轰隆炮声和浴血英雄。
偏过头,却见到十三也是闭紧了眼睛,双手合十。
好半天,他张开眼,长吁了口气,拉住我道:“走吧!”
“十三,你那是在祈祷么?”我心下好奇。
他冲我眨眨眼:“不告诉你。”说着便往前走去,我歪歪嘴跟上。
可我俩不由得一起刹住脚步——只见前面的枯草丛中,两个人正头挨着头,显然在密谈些什么。一个人像是个小厮模样,另一个人却是我好久都没见到的十四。我和十三对望一眼,正要一起开溜,那小厮却已跑开,十四拨开野草走出来,一眼看到我们,明显一怔,随即恢复了正常,淡淡地和我们招呼了一声,便走开去。
我和十三都颇觉诡异,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一路闷闷地走进他的帐篷。
“呃”,我们俩同时开口,却谁都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外面宣到:
“太子爷到!”
十三给我递了个眼色,我会意,一个闪身躲到了屏风后,用箱子挡住了脚。
外面的两个人问礼寒暄的声音,请茶的声音,太子爷特意遣了小太监们去吃喜酒的声音传来,看来他这次拜访,定不一般。不禁心里有些着急,这种时候,太子爷的地位只怕岌岌可危,他来找十三……
可就在此时,外面却忽地没了声响。我侧耳倾听,仍是全无音息,室内一片宁静,我几乎以为这两个人都凭空消失。
我的脚已有些发酸。太子爷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还是十三弟看得清楚,让人佩服。”
十三的声音却有些发凉:“只要排除无端之事干扰,二哥自然比我通透得多。”
太子爷诚恳的声音:“十三弟,万事仰仗你了。这便告辞。”
十三道:“自当尽力。”
我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却见十三手扶着额头靠在小几边,背影有些疲倦。我轻轻靠在他的背上,也不出声细问。
良久,十三长叹一声,道:“你虽是不问,但我知道你免不了担心。索性告诉了你,你听听也就忘了。”
我直起身,重重点头。
他缓缓道:“二哥是被逼到了绝境,否则以他平日作风,绝不会用这种孤注一掷的法子。可他太傻了,皇父如今虽是冷落了他,但感情仍存,他若想——鱼死网破——才是断了自己的生路。”
我大惊,结结巴巴地说:“难……难道他想……”
十三冷着脸点了点头:“他虽未明示,但却是此意。真是疯了,还好他信得过我和我商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松了口气:“可劝住了他?”
十三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只是尽了全力。”说着仍是蹙眉沉思。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好半天,只轻声吐出几个字:“但求无愧于心。”
他点了点头,脸上却终于抹上一丝笑意:“走,送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十三挡在我身前,一同冒着冷风向前赶去,忽地见到前面几个人影在纠缠,却是大阿哥和十四阿哥,大阿哥手中还架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我和十三对望一眼,共同迎上前去。
只见十四挥散了上前的几个侍卫让他们远远地巡逻,而大阿哥上前将那小厮全身上下搜查个遍,得到一件什么物事。那小厮一见那物事,一张脸变得刷白,忽地跪倒在地:
“三位爷饶命!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大阿哥上前便踢了他一脚,尖声道:“好大胆子!你个拜色,仗着是太子爷的手下……”
十三上前一步,一把拦住了大阿哥:“大哥,噤声!”大阿哥回头见是十三,冷哼一声收回了腿。
十四已经接过了那物事——我探头看清了是一张纸条。十四沉吟半响,才说:“此事非同小可。大哥,事关皇阿玛,咱们从长计议为妙。”
大阿哥怒气冲冲地大声道:“那还用说?还能纵虎行凶不成?”他的眼神直刺向十三,让我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十三拿过那纸条,匆匆一瞥,神色也是大变。
那边十四似乎对大阿哥耳语了几句,大阿哥随即不语,终于闷闷地道:“好。我回去琢磨……这小厮就交给你了。”说完,他把那纸条揣好,急匆匆地走了。
十四扭过那小厮,冷冷地看了我和十三一眼,也转头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十三的眉头紧紧地拧着,几不可闻地低语道:“要是真这样,二哥真是入魔了!我这就去找他!”
谁知,他向太子爷的帐篷刚走了几步,不远处太子爷的毡房边突然闹哄哄地吵了起来,但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飞奔过来,扑通一跪,大口喘着气,话却说得干脆:
“十三爷!太子爷出事了!请您立刻过去。”
十三上前一步:“说清楚!”
那太监声音更低:“太子爷刚在帐篷外醒酒,结果险些被一蒙古装扮的奴才行刺!还好那小贼没得逞,虽没捉住他,可也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事。”
我不禁大吃一惊,只觉得这接踵而至的事故已经把我的头脑彻底击溃!却见十三已是平静下来,只哼了一声:“胆大包天了。”说着回头拍拍我的肩,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仍是怦怦乱跳,来不及细想,当下一把抓住十三的后襟,本想说“你别去”,可脱口而出的却是:“我等你消息。”
十三苦笑着点点头,猝不及防地在拉起我的手重重一握,遂大步向太子爷的帐篷走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在揪着我的思想:太子爷被刺?区区一个小贼竟然要在这太岁头上动土?这事实在蹊跷得紧——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立即拦住十三,不管前方是不是那个巨大的漩涡。可是,偏偏我没有任何理由更没有力量去扭转什么,甚至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我拖着步子往自己的帐篷慢慢走去,康熙爷的帐篷里仍是欢声笑语,看来太子爷遇刺的消息并没传到这里。十格格的帐里却是红烛高照,煞是温馨,在这个时间莫名的让我突然振作起来——嗯,不要庸人自扰,即使废太子都终会复立,十三更是不会被牵连。
这是我一生最无法安眠的一夜。
我机械地和衣躺着,整个晚上的事情过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太子爷、大阿哥、十四、十三……每个镜头都有它的意义,可却偏偏都支离破碎。
外面的人声、碰杯声、歌舞声几乎持续到子时,成为我混乱思绪的伴奏;之后喧嚣声渐渐淡去,我也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忽地有人把我轻轻摇醒,是奂儿,她也是睡眼惺忪,口齿不清地说:
“格格,听说是什么人‘悖…悖主出逃’,正到处搜寻呢,如今轮到咱们这里了。”
我听得糊涂,但还是起了身,只听外面有人高喊:“主子!打扰您歇息,奴才奉命搜查。”说着奂儿引了十来个侍卫进来,他们到处察看一番,见无可疑,便自告退。
我仍是和衣躺下,却再也睡不着,清醒白醒地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乱糟糟地想着什么事情却一件也抓不住。
忽地,只听外面人影幢幢,灯光明晃晃的照着。我下了榻,稍稍开了门,却见好多全副武装的侍卫正向右前方的太子爷的帐篷聚去……
我忙放下门帘,回到榻前,听着外面的队伍毫无人声,却秩序井然,只觉得更加心慌意乱……
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了十三的脸,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意的嘴角,悄悄看着我;我高兴地扑过去,却感觉不到他的温暖,再一抬头,却见他离我越来越远,我怎么抓也抓不到,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苦楚而无奈……
我浑身发冷,猛地叫出声来:“十三!”睁开眼睛——原来竟是一个梦,我舒了口气,仍是冷汗涔涔。
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下了榻,却见奂儿忽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苍白得要死,带着哭腔叫道:
“格……格格,刚十三爷那儿的小丁子来说,十……十三爷他,还有太子爷,被……被下旨锁拿囚禁……”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向着门口便冲过去。出了门口,一个个帐篷忽然都在涨大,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奔向哪里,只觉眼前晕眩,便一头栽进了黑暗世界里。
呼唤(太子番外)
在某个衣箱的最底层,静静地躺着几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一、洛:首次随皇父南巡,你也在此间。
女初长成。人人都道其才貌双全,知其只可远观,明其不可亵玩。当此时,吾不免暗自欣然快慰,伊人之美好,恰只对吾一人。
而今汝长矣,笑靥增而清冷去,蜜意无而温情存。
伊人之美犹在,不过其美已非吾所熟悉。所谓伊人,也好似与吾再不相识。
二、洛:今在山东,皇父特召传教士褚良荫,道讲算术天文。
恍惚忆起多年前之轶事,不禁莞尔。
当年宫中之教士南怀仁,颇为美须自得。你我趁其寝,剪其长髯而怪之,岂料南只一笑置之。彼时只觉其乃好脾气的洋人,今日方知那是懂得进退之举。
三、洛:路途不顺,豺狼迭出。
遂走笔致汝,但求静心应战。
疲累时之暖暖清茶,厌倦时之喁喁细语,冲动时之同仇敌忾,孤独时之淡然相陪。
汝知吾至何!遍寻宫内,无第二人矣。
故莫论汝之心何如,吾无一日或忘,亦永不能忘。
所幸现十三弟伴吾身畔,出谋出力,兄弟之中,得如此样人,吾甚感之。只觉其此行郁郁寡欢,不似往日之豪迈,怪矣。
四、洛:人在其位,身不由主。何为真心之动,何为无奈之举,汝一向知之。
树欲静而风不止。风雨飘摇之中,全身远乱,何其难也?
然吾只要在其位一日,则昔日与汝之约定存乎一日。
几日后即见汝父,吾自会向其提及婚姻之事。待南巡过后,若万事皆平,吾亦不愿再等矣。
过程
“四爷在里面?”我探头望向灯火通明的书房。
“回衡福晋的话,四爷在屋里见客,吩咐谁也不能打扰。”小桂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您要有什么事明早再来通传吧。”我略一点头,转身走到拐角,停下脚步,抱膝坐下。这种时候他必是没空见我,等人通传不如自己守在这里。
九月份传来消息,康熙在布尔哈苏行宫宣布废除太子,将其锁拿,俟回京昭告于天地宗庙,一同被锁拿回京的,还有一直倍受宠爱的十三阿哥。
一时间京中大乱,人心惶惶,上至宗室大臣下到平民百姓谈论的都是此事。四阿哥在府中下了严令,谁也不准私下传言,但每个人的神色都是讳莫如深,就连湘儿都忍不住偷偷和我说了几种版本的故事,被我狠狠说了一顿。
废太子是意料当中的事,可是十三阿哥怎么回事?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一阵阵的发凉,历史上关于十三的记录在康熙年间有一段几乎是空白,大概是为了避尊者讳,可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失宠,抑或是被圈禁?
桑桑那些充满柔情蜜意的信字字句句都还在我的脑海里,就突然生此大变,打的我都有些发懵。摇了摇头,不愿去多想这些感情上的事,我又把手里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理了理思路,还是有些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听到几个人走出屋子的脚步声,大概是四阿哥送客出来,我站起身子偷偷望去,见四阿哥一个人回来,于是上前几步直奔主题说道:“四爷,我有要紧的事想告诉您。”四阿哥一愣,回过身子,表情一片惊疑,把我上下打量一番,我向他微微扬了扬手中的信,他略一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