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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越走到文霁身边,抓抓后脑:“这位文公子,应该是郡主的侍卫吧。”
文霁满脸惊讶:“乐少侠说的话,在下不太听得懂。”他嘴里这样说,手已不动神色缩进袖中,还没碰触到装毒针的暗袋,突然身体如同不再是自己的一样,一动不能动。站在最近的乐越离他也有五六步开外,没人接触他,没有暗器,城楼空旷,也不容易放毒。
他们也不用做这些,他知道。
乐越道:“文少爷是江南人,之前的父亲还是漕运相关帮派的帮主,恐怕记事前就和河鲜打交道,怎么可能记得自己第一次吃螃蟹不会撬壳?”
文霁微笑道:“只是一句无心之语,乐少侠倒是留意这种小事。”
乐越谦虚地道:“没办法,兄弟出身修道门派,以前时常帮人看相赚零花。”
发现文霁有问题之后,乐越便猜测到底文霁是北郡王府的卧底,还是其他人所派。
“只是,我觉得,文公子用那句话来安慰我时,说的有点生硬,好像是有意说给我听,引我怀疑你是北郡卧底,我曾以为是我多疑。”
“再然后,就是澹台小姐遇刺。”
北郡一向仰仗安顺王的势力,估计不敢轻易动乱安顺王的儿媳妇,未来的皇后娘娘。而且,嫁祸西郡,需要从数年前就培养死士,在他们胸口刺朵花?拿块牌子充一充明明和那个效果差不多。
看那朵花的痕迹,至少是十年前纹上的,那时西郡和北郡同气连枝,就算面和心不合,北郡要算计西郡,也不用这么费事。
故意做的明目张胆,说是别人陷害,这种事亦有可能发生。所以,如果不偏私来看,北郡王和西郡王府的嫌疑都很大。
但是这种猜疑更可怕,乐越不敢肯定。
直到毒发之事出现。
乐越叹气道:“郡主得知北郡王兵至,便让人在浴堂中放了某些提早毒发的东西,使得许多人毒发。为了引得江湖门派仇恨北郡,郡主的手段用的有点过了。”
医官说,所中的毒和杀死西郡王与王妃的是同一种时,乐越就觉得不对了,有很多毒毒发时症状都相同,医官刚看了一下就说同种,未免太轻率。
然后不用多久,试毒的医官就出现了,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再然后。
乐越摇头:“文少爷,你抓钱五的那场戏唱的太假,漏洞百出,反而画蛇添足。”乐越长叹,“郡主,你府中一下子可以搞出那么多试毒的东西,为何你弟弟会中毒?”
西郡王世子还在吃奶,在眼下的紧要关头杀他毫无意义,还会暴露自己。
琳菁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你为了西郡算计北郡,做圈套引他们入瓮。你为了让整个江湖与北郡为敌,以自己为诱饵,毒杀所有来参加招亲的人。甚至刺杀澹台容月,都只是因为你嫉妒,外加要让安顺王和朝廷对付北郡。这些都能找到理由,但你为什么要杀你还是幼儿的弟弟?”
楚龄郡主依然满脸平静:“你们在呓语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孙奔开口道:“因为生下世子的镇南王妃,并非白震的原配。她是江湖女子,绿萝夫人的师妹,在白震升为副将后嫁给了白震,起初只是妾,白震做了镇西王不久,原配死了,这个妾被扶正,此女乃是用毒高手,南海剑派善剑术,精药理。”孙奔嘲讽地挑起嘴角,“她曾用一剂药,无声无息毒死了数十条人命,郡主的手段,尽得她的真传。”
楚龄郡主的神情终于扭曲起来:“我才不会像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婢,勾引我父王,毒死我母后。我为西郡,上战场拼杀,哪点不如男人?她为了那个吃奶的小崽子位置能够坐稳,竟然要我嫁给北郡王的傻儿子,一个二十多岁还包尿布的白痴!”
她的面容一瞬间又变得诡异的云淡风轻起来,明媚地笑着,“不过,我现在知道了,老天是派他们来告诉我,什么才是天理。”她抬起手,轻轻握住一把空气,“天理就是,想要,就要靠自己得到。”
半天殷红的光芒,好像特地为了她而存在,琳菁愕然,昭沅的爪子冰凉。
凡人竟然有这样的女子。西郡王,西郡王妃,小世子都是她杀的。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乐越的鸡皮疙瘩禁不住冒出来。
楚龄郡主盯着杜如渊,含笑叹息:“你为什么没中毒呢?明明只有乐越喝过绿萝那个多事的老婆娘煮的莲子羹,你并没有喝。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你和所有贱男人一样死在这里,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为了西郡被北郡毒死,该多么有趣。”
城楼下,又有传令兵高喊:“西郡王府,再不开城门,连安顺王亦无法调停,为了西郡百姓,请慎重行事!”
楚龄郡主站在城墙边支起下巴:“安顺王,安顺王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贱男人一个,家中有妻室,还勾引一个贱女人,剩下一个贱种,成了太子。呵呵~~西郡?西郡是我的,我想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她转身向文霁,“去,把安顺王的情妇和儿媳妇绑在城门上,别告诉他们。等他们破门而入,顺便砸死她们两个吧。”
她话音未落,突然看着城内的天空方向,睁大了双眼。城下的兵卒和城内的人也爆出了一阵欢呼。
南方天空上,一只七彩流光的凤凰负着一乘华轿展翅而来,在城墙上空缓缓盘旋。
有件什么东西咔哒砸在昭沅头顶,跳到它的手心里。是一张被搓成丸状的纸张。
纸张上写着几行五色的大字——
“无知的蠢龙和凡人,因你等帮过凰族护佑之人,那些凡人的毒我已经替你们解了,九邑城暂可平安,多出的人情不和你们计较。假如再次见面,凤君有令,我绝不会轻饶你们!”
昭沅抬起头,彩色的凤凰缓缓降落在兵阵后的空地上,华轿落地,凤凰化作萤光,四散融入夜空,消失不见。
华衣少女缓缓从轿中走下,恍若神明,满城的兵卒都有了一种拜倒在地的冲动。她掏出一块朱红色的凤凰令牌,琅琅道:“国师代传圣上口谕,安顺王,平北王即可收兵,护送澹台丞相千金入京,不得有误!”
九邑今天不会有战事了,楚龄郡主直直地望向华轿的方向,双手狠狠扣着城墙的墙砖。那顶华轿中,有澹台容月。
琳菁道:“楚龄郡主,今天过后,你要怎么面对所有人?你太过激动,没有留意,你刚才的声音太大,我们说的话,这个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城楼上的兵卒,都安静地保持着沉默。
楚龄郡主怔怔地转回身。
乐越转身道:“我们也走吧。”
楚龄郡主,之后会怎样,他不想管。只是,他忍不住想感叹,人一步走错,真的可以错的更离谱。刚走到石梯边,身后突然响起拔剑的声音。
乐越回过身,只见楚龄郡主正拿着长剑刺向她自己。剑身划开她的胳膊,扎进她的肩头,她突然一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直直地坠落进城下的尘埃中。
乐越来不及惊讶,楚龄郡主已挣扎着起身,指着城楼,断断续续厉声道:“龙……是龙……城楼上的那个叫乐越的人……带了一条龙……他们要谋反……城中的人……所有的士兵……全被迷惑了……他们在九邑城外山腹中纠集了一万军队……还有定南王世子杜如渊……和他们一伙……龙……要让乐越做皇帝……”
安顺王身边的两个亲兵打扮的人瞬间化了两抹红光,直窜入天空。
红光展开,清啸一声,竟化作两头隼鹰,遮蔽半个天空,张口吐下两颗闪着电光的巨大火球。
一颗砸向城楼,一颗砸向城中。
乐越愕然望天,看到火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头顶上方突然笼上一层淡淡的绿光,光球砸在绿光上,居然被反弹开来,化成星点的火光,反射向隼鹰。
城下的兵卒和城中再次传来惊呼。
九邑城的上空,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玄龟的身影,它的下方展开一弧绿色的光罩,把整个九邑密密实实罩在其中。
隼鹰再次啼啸,翅膀扇动狂风,张开利爪,猛地向城楼上直扑而下。
一条燃火的长鞭甩向天空狠狠地抽向了它们,一只隼鹰避之不及,被甩成了碎片。
它在消失前听到了一声怒斥:“区区不入流的杂碎,也敢在我面前用火?”
漾着淡淡绿色的九邑城上空,突然铺天盖地地燃烧起来,一只火红的麒麟站在中天,身侧华美的烈焰肆无忌惮地席卷,吞吐星辰,整个黑夜如白昼般明亮起来。
下方抬头看的人们已经连惊呼都发不出,只能静静地仰首看着,对那最直接,最华丽的火焰生出最古老的敬畏。
乐越呆立在城楼上,昭沅站在他身边,在乐越被当众指认与龙相关时,它内心忽然涌出一股异常强烈的愿望。
仿佛有个声音从遥远的天空尽头传来,告诉它护脉龙神从第一代起从未变过的誓言——“我会护佑你成为天下的君主,守护你的血脉世世代代,守护这个朝代安康,守护天下太平,守护凡间轮回延续……”
它的身周不由自主地冒出金色的光芒,那金光越来越盛,越来越强,最终遮蔽一切,照亮天地。
所有仰首凝视的人的眼中,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幅图景。
城楼上,明亮耀目的金光中,站着衣衫朴素的少年。
一条金色的龙盘旋在他的身上,最终,腾空而起,径入九天。
宁瑞十一年四月二十六,成为应朝一百多年来最大禁忌的龙神归来。
龙神选中之帝初现。
宁瑞十一年五月初三,丞相澹台修下了早朝,到凰慈宫觐见太后。
昨日他的长女澹台容月回到京城,到了傍晚,丞相府外车轿如流水长龙,都是朝中官员家的夫人女眷前来拜访,送上贺仪。
夜间,澹台夫人调侃他说,这番父凭女贵,纸糊的丞相要变成真金国丈。
澹台修惟有苦笑而已。
今日早朝时,皇上照旧未到,依然是在御座旁侧置一椅,太子端坐其上,与百官议政。
西郡乱党盘踞九邑,领万余兵,与朝廷兵马对峙。有谣传说,乱党之首乃是和氏流落在外的血脉。更有人说,曾亲眼看见龙神现身,凤祥帝灭龙?兄,一百多年以后,报应终于来了。
太子封册大典刚过未久,突生此事,朝中人心动荡可想而知。
澹台修进了华清门,过了?庆桥,凰慈宫已不远。
上月中旬太子册封大典时奢华的仪仗与气氛在内宫中亦仍有残留。桥栏上与廊柱间的凤凰雕绘一尘不染,鲜活如生。
太后在凤慈宫的正殿中坐,座椅前并未设屏风,以示亲厚。
澹台修整衣叩拜,太后忙道平身,又命人备设座椅,待澹台修落座后,太后方才道:“听闻澹台爱卿的千金昨日到了京城,哀家这里正等着她来作伴说话呢。正好后天是端午,哀家便在后天上午着人接她入宫,卿意如何?”
澹台修道:“小女能得太后恩典入宫臣感激涕零,但小女自幼疏于管教,愚笨口拙,于宫中礼仪更一窍不通,不知太后能否让她在家多学几日,以免进宫失礼,冲撞太后。”
太后笑道:“澹台卿家太自谦了,哀家早已风闻你家长女容月德才兼备,就算不熟宫中礼数,进了宫,到哀家身边,什么学不会?你还不放心?”
澹台修忙站起躬身道:“岂敢岂敢,太后愿意亲自教导,乃小女几世修来的福气。臣谨遵懿旨,后日即送小女入宫。
太后笑了笑,接过宫女手中的茶盏垂下眼拨了拨浮叶:“对了,前日听得卿说,你家容月今年三月行了及笄之礼,尚未定亲,哀家这里倒是有个人选,想与丞相家结亲。只不知卿肯不肯?”
澹台修怔了怔,太后说出这番话,本在他意料之中,只道:“能得太后为小女做媒,臣受宠若惊。”
太后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笑道:“这门亲事,我估摸着合适,绝对般配,澹台卿可知哀家所提之人是谁?”
澹台修顺势虚心请教。
太后向左右看了看,抬手一挥:“退下。”
一旁陪侍诸人遵旨退去。
待四周无人,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桌上,道:“澹台卿为相该有五年了吧。”
澹台修答道:“到今年年末,便是五年了。”
太后似有感慨地叹了口气:“令岳宋太傅亦是个极难得的忠臣。宋太傅在先帝身边做丞相时,也和现在的澹台卿一样,没有什么实权,却敢在适当时机直言劝谏,可惜先帝不肯听,但凡听进一些,也能少造些杀孽。之后他做了皇帝的老师,可惜过世太早。皇帝身体太弱,即便肯听他的话,也……”
澹台修不知太后为何将话题绕到此处,不便作答,唯有沉默聆听。
太后再叹息道:“本朝祖制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哀家一直不问朝事,当日先帝的一些作为,我看在眼里,纵若不赞同,亦不敢多言。本朝皇帝,自先祖凤祥帝以来,大多都行事凌厉,可不管是皇帝家还是寻常百姓家,都在因果之内。你让旁人断子绝孙,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断子绝孙。”
澹台修蓦然变色:“太后……”
太后道:“澹台卿,你应该猜到,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