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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羽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礼,毫不客气地在卫景炎下手坐了,视线落在对面的文清贵身上,脸上的嫌恶根本没掩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顿了片刻,又看向文清贵上方的陈子昀,勉强起身抬了抬手:“老朽眼花,竟没瞧见二爷也在这儿,还请二爷恕罪。”
这个祸害!陈子昀压着心头那点火气,蹙眉扫了文清贵一眼,语气客气中带着几分孺慕,起身朝钟羽点头笑道:“先生客气了。您是当世大儒,哪用给小子行礼?小子还盼着能听你几句教导呢,可又怕扰了先生的清净,便一直没敢到府上去叨扰。”
钟羽的脸色缓和了些,总算正眼瞧了陈子昀一眼,拱了拱手,语气歉然地辞道:“二爷抬举,江宁府名士众多,哪儿用得着老朽去指手划脚?老朽如今老眼昏花,精力不济,能把那几个没出师的学生教好就已是十分吃力,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要辜负二爷厚望了。”
陈子昀脸上并无半点恼色,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是小子太过心急了。”说着便重新落了座,转过头,目光扫过文清贵时却陡然冷了下来。
徐世衡斜眼睨着陈子昀跟文清贵,眉头挑了挑,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突然直起身子笑道:“听说先生收了个关门弟子?”
钟羽蹙着眉头瞪了徐世衡一眼,脸色古怪中又带着点得意,哼了一声,却没应话。
徐世衡讪讪地笑了两声,也没觉得尴尬丢脸,转而又说起了别的。
午时末,宝和楼的文会已是热闹非凡如火如荼,万掌柜看着人接连不断地送了饮食上去,又着丫头小厮赶紧领着已经微醺的老爷少爷们到后脚楼去歇息。
文清贵瞅着空闲便跟陈子昀打了招呼溜出了梨园,到了后脚楼门口,满肚子的火气再也压不住,抬脚就往富安身上踢过去,暴怒地骂道:“不过一个知县,竟敢跟爷叫板,真当爷奈何不了他!”
富安大惊失色,畏畏缩缩地躲着文清贵怒火,迟疑着劝道:“爷,这是宝和楼,您小声些……为着钱管事那事儿,二爷的气还没消呢,爷先忍一忍,忍一忍……”
“忍什么忍?若不是他把钱良送到二爷那儿,爷能受这气?”文清贵气得青筋直冒,一脚踢在富安胸口上,暴怒中透着丝阴狠,磨着牙冷笑道,“他既然不识抬举,也就别怪爷不客气!你去找人,把陆家那小美人给爷掳过来!”
“爷——”富安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二爷可是发了话的,若他带头起了这事儿,他这小命可就没了!想着,富安也顾不得原本那点勾心斗角,忙抱着文清贵的腿劝道,“爷,二爷交代了,文会上人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不如爷再等两天……”
“等什么等?”文清贵气急败坏地踢开富安,顿了顿,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畏惧,恼怒道,“明天就去!”
能拖一天是一天!富安忙点头答应着,提心吊胆地送文清贵进了角楼。
梨园背后的阁楼上,陆冉面色平静地听完小丫头的回话,眉角清扬,笑得如春风拂面一般,轻柔温润,“流云过去没有?”
红蕊忙上前应道:“才刚往后脚楼去的。”
陆冉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半分忧虑焦躁来,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窗边,出神地看着院子里的热闹。
“那人……”谭三娘皱着眉头默了片刻,脸上全是恶心厌恶,磨着牙提议道,“我去收拾他!”
陆冉诧异地回头看着谭三娘,眨了眨眼睛,突然莞尔,眸光莹亮地笑道:“那也太便宜他了!三娘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你放心,一会儿有你出场的时候。”
谭三娘被陆冉笑得愣了一瞬,意外又惊愕地哽了哽,随后又了然地冷静了下来。她竟然看走了眼!这小丫头跟她那个大哥还真是亲兄妹,笑得一样渗人……怪不得她那滑不溜手的便宜侄子对着她啰嗦了又啰嗦,提到这位姑娘时语气更是古怪!
宝和楼后脚楼上,文清贵火冒三丈地骂着富安,才刚走几步,余光便瞥见对面回廊上穿着红粉轻纱一脸不知所措的清丽女子,文清贵双眼一亮,火气顿时没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走了上去。这几日被陈子昀盯着,他也没敢放开手好好玩一玩,如今见着个身姿曼妙的美人儿,哪里还忍得住,三两步便搭了上去,拿扇子托起女子的下巴,身子靠上去,声音暧/昧地调笑道:“美人儿这是在等谁呢?”
女子满脸羞怯,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含羞带怯地瞄着文清贵,身子若有若无地往文清贵跟前靠:“回爷的话,奴家……是跟着辛掌柜一道来的,可辛掌柜还在院子里头,奴家没找到人……”
文清贵被女子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撩地半边身子都酥了,晓得这是风尘女子,手上根本没顾忌,直接把人往自个儿怀里一拉,凑上去呵气道:“管他什么掌柜,爷才是你要找的人!”一边说一边拦着女子往旁边的空屋子去了。富安舔了舔干涩得嘴唇,张着口犹豫了半天,只得到门口处守着。
阁楼里,红蕊提着裙子飞快地奔上二楼,眼神晶亮地朝陆冉屈膝:“姑娘,成了!”
第十七章 整治人的法子
陆冉闻言眉梢轻扬,眼里笑意散开,极有兴致地招呼谭三娘:“咱们也看看热闹去!”
红蕊一句话噎在喉咙口,哭笑不得地劝道:“姑娘也真是……这会儿楼里人多嘴杂的,保不准就有人瞧见姑娘了,到时候姑娘又得嚷嚷脑壳疼了!三娘功夫就是再好,带着个大活人也不便宜!”
“罢罢罢,就你这丫头心思多!”陆冉无可奈何地吐了口闷气,这热闹,她又看不成了!也对,她若是被人瞧见了,今儿花的这些银子可就真的要打水漂了。
谭三娘看着由兴奋转而变得无奈怅然的陆冉,吸了口气,暗自好笑,斟酌着建议道:“不如,我先去瞧瞧?”
“这样最好!”陆冉眼里蓦然亮了几分,神采飞扬地拉着谭三娘嘱咐道,“角楼里有咱们的人,三娘偷偷瞧上一眼就行,可别被那摊烂泥恶心到了!”说着又忙推着谭三娘往外头走,“你快去吧,回来跟我细说说!”
谭三娘眨了眨眼睛,憋了满肚子的话,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让她只偷偷看一眼就罢了,还得回来细细说……这怎么个细说法?再说了,那些腌臜事儿,跟她一个小姑娘怎么细说?想着,谭三娘无力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她前儿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心头虽是一阵无奈,可又忍不住冒出点莫名其妙的兴奋来,脚下不慢,几步出了阁楼,三转五转的,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不大一会儿,谭三娘便闪身回了阁楼,一边进门一边嫌恶地弹了弹衣服袖子,只觉得满身都是晦气,见陆冉睁着一双亮盈盈的眸子望过来,谭三娘只得忍着恶心扶额叹气,含糊着解释道:“那屋子外头已经没人了,里头……闹得厉害,我瞧了一眼,恶心得很。幸好你没去!”顿了顿,又磨着牙恨道,“这样的祸害就该早收拾了!你说,要怎么整治他?是直接绑了扔出去还是敲晕了再打?”
陆冉被谭三娘这番突如其来的豪情壮志惊得睁大了眼睛,随后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茶杯也没拿稳,茶水溅了一地。红蕊一边笑一边递了帕子上前,又亲自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直笑得谭三娘一脸尴尬莫名,陆冉才抬手抹了抹脸上笑出的泪,朝谭三娘摆了摆手,示意谭三娘先坐,自己则重新捧了杯茶,身子往后仰倒在藤椅上,弯着嘴角沉吟了片刻,眸底波光流动,笑盈盈地看向谭三娘:“三娘说得对,那恶心的东西就该让人整治整治。可这事儿吧,也不能做得太招摇……那文清贵可连着安西王府呢!三娘说呢?”
谭三娘厌恶地哼了一声,蹙着眉头点了点头,看了陆冉一眼,突然挑眉道:“你必定早就有法子了!先前还说什么有我出场的时候——说罢,要我做什么?”
陆冉笑意恬然,点头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歪着头打量了谭三娘片刻,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们江湖人士在外头行走,是不是都备着药?”
“什么药?”谭三娘愣了半响,被陆冉眼里那点光芒晃得猛地醒过神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眨着眼睛打哈哈,“我向来不带这些东西!”
“慌什么,我又没问你要。”陆冉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示意红蕊捧了个小白瓷瓶子上来递给谭三娘,敛眉轻笑道,“三娘把这药喂给文清贵吃了,人就直接丢到红衣馆去。”
谭三娘一口气呛在喉咙口,睁大眼睛瞄着陆冉的神色,脸上又震惊又无奈又有几分压制不住的兴奋,那红衣馆可都是些男人!“你这……要不要先跟你大哥通个气儿?”
“通什么气?”陆冉没好气地瞪了谭三娘一眼,“大哥还要忙着文会的事儿呢。再说了,这样的小事儿,在我们院子里,向来是我说了算!”
红蕊在一边听得连连点头,朝谭三娘使了个眼色,低声劝道:“三娘日后就晓得了,姑娘的事儿大爷向来是不插手的……也插不了手。咱们听姑娘的,准没错!”
谭三娘惊异又无奈地点着红蕊,手伸到半空中,滞了片刻,又无力地收了回去,从红蕊手里捞过瓶子,抬脚就要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又被陆冉笑着叫住了:“你也真是沉不住气,白走了那么多地方了!我不过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谭三娘被噎得哑口无言,吐了口闷气,刚要开口,余光瞥见银月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眉飞色舞地朝陆冉屈了屈膝,勉强压着兴奋,压低了声音朝陆冉笑道:“姑娘,文清贵身边那个钱管事过来了。”
陆冉挑了挑眉,眸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亮光,“听说那个钱管事被陈家二爷命人打了一通,也不知这会儿还有没有力气?”
“不过是些皮外伤,养了这两天,也差不多了。”银月眼里冒着光,十分肯定地应了一句,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咳道,“孙掌柜才刚让人带了话,那钱管事好男风的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陆冉点头嗯了一声,手指摩挲着茶杯杯底,脸上笑意漫开,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让人心悸的断然:“就算是假的,咱们也能让他变成真的!”说着,陆冉又将目光转向谭三娘,笑着建议道,“才刚那法子还是招摇了些。难得宝和楼这么热闹,咱们就在楼里把那恶心的东西收拾干净得了,也省得污了客人们的眼。三娘以为呢?”
谭三娘被陆冉盯得愣了一瞬,随后猛地醒过味儿来,也顾不得吃惊了,看了看红蕊,又看了看银月,认命般点了点头。“你一个小姑娘……算了,你这意思我懂!这事儿得隐秘些,我一个人去就成。你放心,绝不会让人瞧见!”
陆冉轻轻舒了口气,脸上的笑意霎时多了几分沁人的温暖,往谭三娘身边靠了靠,拉着谭三娘的袖子轻声嘱咐道:“我原本也没想着让你去,不过你身手好,这会儿你去倒比其他人合适。你也放心,文家虽势大,可这事儿却扯不到咱们头上来,后头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屋里那个女子叫流云,是咱们的人。你只管盯着其他人就是,别的流云知道怎么办。”
第十八章 笑话
未时末,梨园里人声嘈杂,酒过七巡,趁着酒兴,众人诗性愈发高涨,佳作频出,直把李少卿看得眉开眼笑。这文会的名声打出去,他这知府也能勉强站稳脚喘口气了。
陈子昀端坐在亭子里,冷眼看着众人极有兴致地吟诗作对、攀交言亲,呷了口酒,敛回目光,示意小厮奉了笔墨纸砚上来,沉吟片刻,方提笔写了首小令,起身奉给钟羽看:“小子才疏学浅,勉强写几句,也不知好与不好,还请先生指点指点。”
亭子里头的人俱是一怔,李少卿一个没忍住,差点咳出声来,不等众人看过来,忙转过头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喘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瞄了卫景炎一眼,后者脸上仍旧是那副客气疏离的笑意,看不出半点喜怒来。
徐世衡只抬头瞥了眼钟羽,又拿眼角缝觑了眼陈子昀,冷笑地呵了口气,拽着陆昱东拉西扯起来。
离泗水亭近点的几桌人瞧见这一幕,全都愣了一瞬,随即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起来。
钟羽抬眼看着一脸恭敬地站在自个儿面前的陈子昀,又被一众学子瞧着,被迫得几近下不来台,脸色极为难看地哼了一声。一个愣事儿不懂的毛头小子,竟想借着他的名声出风头,真以为他陈家在南边能一手遮天了?
待接过宣纸一瞧,钟羽这气总算顺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