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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事件本身的兴趣大过报案。佟月说你们是一群麻木不仁的人。
佟月弯下腰去拾起菜刀,擦去血迹后放回包里。她踏着血纸的路线去迎接人义,旁观者除去少量目送者,其余的跟在她后面。人义行走得较慢,他右手掌托住右下巴让整个脸偏向右边,身子是弯曲的,像一只醉虾。这些动作行为严重影响了他行走的速度。佟月回到他身边时,他才行走了不到20米。人义用眼神问佟月,菜刀呢?佟月闭口不答,她让一辆的士停下,并将人义扶上车。到了车上人义不好再说出菜刀两个字,说那个东西呢?佟月说,不知道,那么好的一把刀,谁碰上了都会捡。人义说,事情搞大了,刀十有八九落到了公安人员手里。
在人义不注意的情况下,的士开到家外家楼下。人义说,你就此打住吧,不要送我回家。佟月说,传西不会照顾你的,现在只有我会挺身而出照顾你。人义说,我谁也不要照顾。佟月说,给我钥匙,我要住在家外家。人义说,家外家被岳父占领了,这事都怪传西。
人义叫的上往家里开。
传西站在阳台上,她的目光呆滞,像街头那些迷惘的失业者。佟月说,传西快过来,人义受伤了。传西慢慢转过身子,说怎么伤在下巴了?佟月说,有人拿菜刀砍他。传西说,一定是郑想。佟月说,不对,是我。那把凶器现在就在我的包里。佟月掏出菜刀。传西接过来凑近鼻子闻了词说,刀上有血腥味,人体气味,这些都是人义的,我们生活了十来年,人义身上任何一种味道我都闻得出。但是你为什么要砍他?佟月说,我砍的只是那个打扰我的人,而不是人义,但人义撞在枪口上了。传西摸摸人义的右下巴,说伤得怎么样?人义摇摇头。传西说你去我的宝座半躺着吧,那样对你有好处。人义说,那是你的专座,我不想夺人所爱。传西说,只是因为我们没打牌,它才空着,我才舍得送给你。佟月帮传西的腔说,不要给脸不要脸。人义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好意思了。
佟月说,为了谢罪和表示我的诚意,我要住在你们家照顾人义。传西说,我还会给你们安排一间房,一张床——做梦去吧!你们要干什么在外面干好了,不要弄到我的家来!
佟月说,不同意就算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干嘛说那么多?
八十三
人义的伤势好得比较慢,那家医院里最好的药好像没涂在他的脸上而是涂在别人脸上。医生生气地说,你的皮肤还不如石头,就是石头伤口也已经好了。按照医生的嘱咐,每天换一次药,开始的时候传西天天陪他去也没什么怨言,但后来就不行了,她不再陪他去,也不想见到他脸上的白纱布。人义也想息事宁人,他总是让自己的脑袋偏离传西的视线,并且用他的双手掌盖住白纱布。
与传西不同的是萌子却最能面对人义的伤口和白纱布,她甚至在陪他去医院换药时还敢看沾在白纱布上的脏东西。人义没有叫过她陪他上医院换药,她却主动地提出了这个请求。那是传西提出拒绝陪同的第二天,人义试着给萌子打了电话。萌子当即就来到离人义家很近的一个地点。人义十分感动,他想过在这个非常时期落户到萌子家。可他又怎么好开口呢?有一天晚上人义放正他的脑袋,脸面大大方方地对着传西。传西说,我知道你会说什么,没有我的陪同你会过得更幸福,伤口会好得更快。人义的话语被堵塞,他灰溜溜地离开。
事实上佟月丝毫没有忘记过人义和他的伤势,上次她离开人义他们家前与传西吵了一架,再上人义家看望人义她很不方便。后来她常去医院,由于人义来医院时间的不确定性,她十有八九与人义失之交臂。惟一的两次相遇,她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人义由传西陪着走向处置室。
人义心情特别好的那天,换完药,他与萌子走进医院的后花园。他们碰上了佟月。萌子主动走近佟月,说,你就是那个让畅通公司跌跤的罪魁祸首?佟月说,是的。萌子说,那就应该离我们远点。佟月说,不,那件事情发生后,使我与畅通特别是人义靠得更近了,我怎么能离开?我是绝不离开的。你抢在我之前照顾人义我就不与你计较了,现在请你马上把接力棒送到我手上。
萌子说,你真是白日做梦。你砍了他,十多天后才来看他,天下没这么个理儿。
佟月说,你如果心里不平衡我可以把身子交出来让你在我除了脸部以外的任何部位划出一道口子。
萌子说,来吧。
佟月挽起袖子,萌子的右食指弯成一把刀,在佟月的臂上狠狠地划了一刀。萌子说,你已经受伤,快去医院吧,十几天后我们去看你。佟月说,可这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必须由人义陪同,这样才公平。
人义说,不要吵了,你们都有理,惟一没有理的是我。你们都走吧,我不想与有理的人待在一起。
人义后来把去医院的时间作了很大的调整,形成很没有规律的时间,从而躲过了佟月的纠缠也避开了萌子的热情。
石荫坐直达快班来到桂城,人义提前在那里等候。人义的伤疤还被白纱布包裹着,但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宽大厚实,胶布也有规律或美观地贴在白纱布上。只是他手掌遮盖白纱布的习惯一时改不掉,只要出了自己的房门他都那样。人一旦养成了某个习惯是很难一下子改掉的。与所有人差不多,石荫最先看到了人义左下巴那块白纱布。石荫去揭他盖住白纱布的手,但他将脸捂得死死的。石荫无奈,她说,我们走吧。
人义的左手紧紧捂住伤疤不放,他右手为她提包,为她开车门。但不久人义就露出狐狸尾巴,他一只手根本无法完成启动小车的任务,另一只手就自然地离开他心爱的白纱布。石荫笑得前仰后合。
小车开到一家旅馆里,石荫看了看房间的设施,说我很怀念家外家。要不是你受伤,我是不会无故来到桂城的。传西一定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她在你毫不防备间把你弄得个水落石出,你一直像个路灯下的夜行者,传西则是黑窗里的那双眼睛。
人义躺到床上,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石荫说,请你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用我听不懂的话变相地骂我。人义知趣地收缩双腿坐起来,叹着比耕田水牛还要粗的粗气。石荫走到床边,说不要叹气了,把你的手拿开。人义说,反正你都看到了它的全貌,再让你看看又如何。他的手甩得远远的。石荫半躺下,左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并且冷不防揭开了白纱布。人义尖叫,说你真是心狠手辣。石荫说,与佟月比起来,我做得还很不够,我要向她学习,向她致敬。佟月用菜刀砍你,我却只是揭了你的白纱布。比刚才大几倍的药味在房里盘旋,熏得人脑袋一点点胀大。但石荫不怕,她认真观看他下巴上嫩嫩的伤疤,像赌鬼仔细端详手中的钞票。水嫩嫩的伤疤给了她很大的诱惑,她的手从他脸上别的地方移到嫩伤疤上。应该承认,她的动作是轻柔的,饱含情感。
八十四
揭下来的胶布就再也不能套牢白纱布了,石荫便陪人义去那家固定的医院。医生没有指责人义把白纱布揭下来,他只是很不满地对人义说,已经有三个女人陪你来换药了,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你这种人活该受刀伤,就是枪毙也应该!人义和石荫都不敢说话,医生说什么就让他说好了,得罪医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医生再看看石荫对人义温柔有加的神态,火气更大,说,女的,出去。石荫走出处置室,在外面静静地等候。
人义出来后,他的白纱布又变得大大厚厚的了,胶布也横行霸道地布在白纱布上,像大螃蟹的八只爪丫。石荫想笑终于忍住了,她特别想嘲笑那个心胸狭窄的医生。人家有好几个漂亮女人碍他什么事?
回到旅馆,石荫向人义保证,她不会再揭他的白纱布了。人义去厕所,通过里面的镜子他看到了左下巴那些丑陋无比的胶布,他对石荫说,我受不了了,快把它们撕下。石荫说,不,治疗不是开玩笑。人义说,求求你了,我自己下不了手,要是下得了手我是不会求你的。
又一个周末到来时,人义的伤疤可以完全裸露了,医生对他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现在不露更待何时?也是在这个周末石荫再次从南市赶来看望人义,她的手中牵着女儿婷婷。女儿很像张易民,前面提到过单从相貌上看张易民是英俊的,她集中了父母相貌的全部优点。但是人义不太喜欢婷婷,原因有三个方面:她没有那个年龄应有的礼貌,她有太多的张易民的影子,她将会破坏他和石荫的好事。后面这个原因是至关重要的。人义在接到石荫又要来看望他的电话时,情绪特别激动,他多次强调伤势已好,身体怪棒。婷婷的出现大出他的意外,大倒他的胃口。石荫把婷的手送给人义,人义却绕开把她手中的提包抓住。石荫看一眼人义,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人义勉强地笑笑,接过婷婷的手。婷婷抬头望着石荫,说他是谁?他干嘛要牵我的手?石荫说,他是你爸爸。婷婷挣开,说他不是,我爸爸是张易民。石荫说,你真是个傻孩子,张易民已经不是你爸爸了。人义说,不要给小孩灌输这些无聊的东西,我的确不是婷婷的爸爸,她的爸爸是张易民。石荫说好吧。石荫牵住婷婷的手,朝前走去。
人义为她们母女俩安排了一个旅馆。
石荫只是逗婷婷玩儿,有些冷落人义。人义在屋子里转了三圈后说,你说我是婷婷的爸爸是什么意思?石荫不理他,继续与婷婷嬉闹。人义走到石荫身边并拍拍她的肩膀说,说呀。石荫说,我没这么说过,太阳可以作证,桂城所有的石头可以作证。你的伤疤怎样了?人义说,全好了,这与你的照顾是分不开的。石荫说,我不要这种功劳,所有的功劳都是传西和萌子的。我有一个想法,想同时见见传西和荫子,请你安排个时间。
人义走到窗户边,把窗玻璃推开后,头伸到窗外。
第二天人义到公司里处理完紧急事务后,开车来旅馆接石荫母女俩出去玩。但人义看到石荫正在收集行李。人义说,请不要这样,虽然我不能做婷婷的爸爸,可我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石荫说,我来看你一眼就够了,昨天我就已真切地看到你的伤疤,它现在非常友好地贴在你下巴上,我放心了。我的学生一定非常想念我,我也非常想念他们。
人义一手抱着婷婷,一手拎石荫的提包。婷婷没有拒绝,她的小手轻轻摸着他的伤疤。摸了一阵,婷婷使劲捏。人义忍住疼痛,脚下步子加快了。石荫没跟上,她的声音追上他说你并没有诚心留我,你是想让我快快离开,从你的步伐里我看出来了。人义停住,弯腰将婷婷放到地上。婷婷的手还停留在他的伤疤上,像一把钳子。人义说,我要大叫一声哎哟,不然你还会继续误会我。人义大叫了一声。整个楼道发出震耳的回音。
人义和石荫还有婷婷谁也没有料到,张易民就坐在大厅里。婷婷大叫着爸爸向张易民奔过去。张易民搂过婷婷,亲了几口,说,我不是你爸爸,那个人才是你的爸爸,他的名字叫赵人义,是个很有钱的大老板。人义已走到了张易民的身边,他与张易民握了手,说,你可以不要老婆,但绝不可以不要女儿。张易民说,只要爱她,谁当婷婷的爸爸都是一样的。我要感谢你对她们母女俩的照顾,你是个男子汉。人义说,收回你的话吧,你表扬错了。张易民说,现在趁大家都在一起,我们应该开一个会,而这种会议最好在饭店里举行。现在好些单位都流行边吃喝边开会。我是组织者,一切开销由我负责。
石荫一言不发,她首先离开大厅走到外面。人义他们在后面跟着。到了人义的车旁,石荫接过人义手中的提包,说我要回南市。人义为她打开车门。
送走石荫,人义的尾巴还是没有甩掉。张易民坚决要开二人会议。人义也正想找点刺激,便与他坐到一家小酒店里。但是他们只一个劲地喝酒,什么会议谁也不去管它。论喝酒张易民不是人义的对手,其实这不算什么,但张易民喝着喝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了小酒店,像某个六岁小孩第一次在课堂上,忽然就跑出教室一样。
石荫打响了人义的手机。她正在途中。人义告诉她,他与张易民刚开了一个酒会。石荫说,不要提起他。我想说的是,与前面某次同样,本次桂城之行,我的情绪非常低落,也很伤感,如果不是在车上我非得大哭一场。我到桂城买苦丁茶使你认识了佟月,你们的关系发展得隐蔽而迅速。
八十五
人义打断石荫的话,说你所说的毫无意义。
石荫说,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