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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衣忽然楞住了。
月光下,那个星眉剑目,英气逼人的少年,不正是李世民。
“宇文将军,好久不见啊。”少年勒住缰绳,眸若灿星,绚目而飞扬。
辛衣轻哼一声,道:“原来是你。”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倒要恭喜宇文将军啦,得偿所愿,出征高句丽。”
辛衣望着面前这少年,胸口的火又升了起来,愤然道:“你来得正好,那被你赖掉的决斗,现下可以兑现了吗?”她手握向马鞍上的弓箭,英眉顿然收紧。
“好。我们就来比吧。”李世民郎声说道,手一扬,一个黑呼呼的东西直向辛衣飞去,辛衣探手一接,抓在手里,却是一楞:“这是什么?”
“上等的竹叶青。”李世民笑道:“你,敢不敢和我斗酒?”
将军沙场秋点兵
洛水旁,牡丹园。
月上柳梢,清光如洗,银河泻影。
牡丹借着淡淡的清辉轻吐芳蕊,夜色中,那万千娇容竟是遮也遮不住的绚烂泼辣。眼见四下里风徐起,暗香满园,唇齿留香,直叫人分不清这是花香还是酒香。
月光下,两个少年对着那满江的繁星,举酒相饮,几回下来,已是不知是酒醉了人,还是香醉了心。
辛衣自小就没有饮酒的习惯,现下抱着这大酒坛,一口口喝下去,只觉得那浆液顺着咽喉,冰凉凉地滑入腹中,却又是火辣辣的热,仿佛在周身点起了一团火。只见她双颊上逐渐透出浅浅的红晕,蓝色的瞳仁渐渐沉下去,变成了透明的琉璃色。
“酒量不错嘛。”李世民斜眼看她,唇角轻轻一钩。
辛衣放下酒坛,只觉得面前的他蒙蒙胧胧地看不大真切,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夺目,亮丽璀璨的连星星都比不过。她下颚微微上抬,傲然道:“那是自然。”
“好!我们接着喝!”李世民举起手中的酒坛,与辛衣重重一碰,仰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仿佛那坛中盛的不是酒而是水。
辛衣皱起眉,盯着他道:“你还没说明白,当日为何失约?”
李世民抬手擦擦嘴角的酒渍,淡淡一笑,道:“我回太原了。”
“太原?”
“家父现任太原楼烦郡太守,是他派人紧急传书叫我回去的。”这个明朗爽俊的少年,抬头望向天际那弦寒月,神采飞扬的脸上竟似平添了些许黯然,就如那灼灼骄阳暂时被乌云掩去了光芒。
辛衣抬起头来,望着他,却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轻声说道:
“我母亲,过世了。我这样急着赶回去,却只见得她一面。”
月色如水,清辉生寒,微微碧波荡漾,江心有一叶孤舟划过,惊起层层波澜,将水中月儿的倒影生生搅碎,散成一池莹光。那个忧伤的少年,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并没有掩饰他的悲伤。
辛衣长睫抖动,眼眸半合,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娘亲。你,起码还记得她的模样。”
第一次,她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娘。
这些年了,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这世上原来还有“娘”这个称呼,不记得其实自己也是有娘的孩子。这些都太遥远了,遥远到让她忘记了原本该有的痛。而他还可以悲伤,还能有所追思,这于而言,何其难也。
李世民楞住了。
弦月下,两人没再说话,那望着天际的眼眸里流转的说不清是苦涩还是慰藉。是否到了此时才会明了,纵使是骄阳繁花,灼灼其华,也终有落寂之时。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逝去的便是再也不复回了。
良久,辛衣举起酒坛,轻哼一声:“说这些做什么,喝酒。”
“对!喝酒!”他爽朗一笑。
两坛酒重重碰在一起,冰凉的酒水和着那淡淡的愁绪落入了各自的心底,沉淀,纠结,消散……
“这一次,我姑且不记。可是你不要忘记,你还欠我一次决斗。”
李世民笑了,“我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我们为何非要决斗不可呢?”
辛衣看他一眼,道:“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他眉一扬。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孰强孰弱么?”她眼里似有火花在跳动,“还是,你根本就已经认输了。”
“好!比就比。”究竟是少年气盛,那好胜心瞬时又被激起,李世民大声说道,“待你大破高句丽归来时,我定然与你一决胜负。”
“那么,说定了。这一次,你若再食言,就休怪本少爷无情。”
月光下,她仰起俊美的脸庞,对着他微微一笑,万千星光竟似融入其中,一刹那,他的呼吸竟凝滞了。
银河横亘天空,月光透过树梢,长夜漫漫。两人的酒坛,已是空了大半。酒喝得越多,他的眼睛就越明亮,简直连一点醉意都看不出。而她,却已是星眸半合,微熏半酣,半身如在云雾中间。
她半靠在大石上,吹着冷冷的晚风,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他的声音:
“那高句丽,虽为小国,但是占尽地利之便,又以少胜多,灭我大军,气势正盛,决不能掉以轻心。你此次出征有何打算?”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只要摸清其底细,出以奇招,要取之并非难事。”她皱皱眉答道,脑子里却好象钻进了一只野蜂,到处乱窜,嗡嗡作响。
李世民笑道:“话是不错。可我朝军队一向都有个弊端所在,惯用甲骑具装,这在对付装备简陋的步兵时具有明显的优势,但在对付机动灵活的轻骑兵和装备精良的步兵时则往往力不从心,甚至处于不利地位。以往我朝在与突厥作战时每虑胡骑奔突,皆以戎车步骑相参,舆鹿角为方阵,骑在其内,甲骑具装的缺点暴露无遗。”
辛衣惊异地抬起头来,望向他。
只听这眉飞色舞的少年继续说道:“北方突厥在这方面却与我军相反,他们惯用轻骑兵取胜于敌,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风驰电卷,不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我隋军的步兵哪里追得上。这高句丽习性与突厥相似,我们何不仿之设立轻骑队,战时可作先锋也可作前哨,窥敌之弱,攻其不备,出奇制胜,何其快哉!”
辛衣昏昏的头里似有火光一闪,明明心底对他这番见解很是欣赏,嘴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道:“你怎会知道那么多突厥的事情?”
“我随父亲长驻太原,与突厥相抗多年,要知道这些有何难处?”李世民剑眉一扬,笑着的眼睛里,星河灿烂的璀璨,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们还吃过突厥的亏。可是后来我们改变策略,从军队中选出能骑射者二千多人,模仿突厥的方式加以训练,饮食居止与突厥人全无二样。以至于后来突厥人见这些士兵,竟还以为是自己部落中人。哈哈,再后来与突厥交战,这些轻骑兵就派上了大用处,平时他们可作探马,监测突厥动静,一旦有事,可以急召而来,来之能战,战胜能追。打了几次漂亮的胜战,这些突厥人就怕了……”
他正说得酣畅处,忽然感觉右肩一沉,一个软软的身体跟着倒了下来。
他错愕地望着那倒在自己臂弯中酣睡的少年,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醉了,明明没有酒量却硬撑着。”
真是个要强的家伙。
不过,这家伙为什么竟比女子还要秀美。李世民仔细打量着那张精致而俊美的脸庞,脸不知为什么竟有点发热。
他站起身来,将她背起,轻叹一声,“这家伙,还真沉!”
水光月色,牡丹花香,交织在一起,沁入心脾,直把人熏醉。
洛阳的街道宽阔而静谧,他背着她,踏上那清石子砌成的路面,脚步声清脆而有力,两人的背影落在地上,长长斜斜,却是分不清彼此,融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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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校场点兵。
棋幡招展,高角红牌,刀斧剑戟,森然如林。
“咚……咚……咚……”只听沉闷的鼓声划破天际,响撤整个校场。 二遍鼓刚过,三军已集结完毕。正中台上,一面帅旗赫然升起,迎风招展,上写“宇文”两字。只听四下里号角齐鸣,两列铁骑亲卫簇拥着一骑从远出驰来,卷起阵阵尘烟。
只见那中间一位少年将军,黑袍银甲,英姿勃发,丈霞光跃然穿透云层,落在她脸庞上,俊美非凡。
一名重甲佩剑的大将,率先驰马行到台前,按剑行礼,呼道:“末将钱士雄恭迎大将军!”
辛衣微微一颔首,登上高台,俯视众将,目光如炬,黑色的大氅迎风翻卷,道:“今日里大军已经集结多少人?”
钱士雄答道:“回将军,目前我大军已经集结十万人,各地征兵还在陆续赶来,请将军检阅。”
辛衣一抬手,传令台上四名兵士,面向东西南北四面而立,舞动起令旗。
只听三声炮响横空而过,呜咆的号角声和低低如殷雷的战鼓声再次响起,只见士兵们迅速形成三个宽大的黑色方阵,中间是步兵方阵,左右两侧是整齐的骑兵方阵,刀林枪海,寒光烁烁,整齐肃静,人端马静,落针可闻,四下里赫然是一列列兵马重装列阵,随着将校手中红旗演练阵型,依序前行,靴声撼动高台,卷起黄龙般的股股沙尘。辛衣凝神屏气,仔细观看着士兵们的演练,面色肃穆,看不出喜怒,可身上那凌厉的气势却是挡也挡不住的显了出来,那种老练与成熟,完全超越了她的年纪。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大军演练完毕,鼓声长鸣,将士集结于中央,又恢复了原本的阵型。
辛衣抬抬手,招来一旁的副将钱士雄。
“将军有何指示?”
辛衣蛾眉一挑,眼里的光芒坚定而又果断:“传令下去,从明日起,不必再做此全军演练,大军化整为零,由各自的校尉负责,每百人为一队,分开操练,每十日队内自行比试技艺,最后一名编入后备营,三次连续落后者,直接驱除出军队,第一名则分别选入轻骑营与神机营,由专门的将领负责训练。”
钱士雄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这位少年将军,道:“将军,可这样一来,大军的人数势必会减少。”
“少?”辛衣钩唇一笑,朗声道:“兵者,贵乎精,不在乎多,纵使是百万大军,如一盘散沙,临阵溃乱,又有何用?”
“这……”钱士雄一时语塞,“可是我军自古只有重甲营,这轻骑营不知是做何功用?”
辛衣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高声说道:“这轻骑营不同于以往的重甲营,以轻便灵活见长,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风驰电卷,出奇制胜。我自当从众将领中选出合适人选来训练这一特殊营队。”
“末将遵命。”尽管心中有众多疑惑,可是钱士雄还是选择服从她的命令。这样一个少年,正是如骄阳夏花般的年纪,便已经手握千军万马,立于万人之上,自当是张狂不可一世的,可是,最令他称奇的还是那少年身上隐隐透出的王者之气,那样果断而沉稳,仿佛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
大隋朝此次出征高句丽是否会因为这少年,而有所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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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洛阳城北。
楚国公、当朝礼部尚书——杨玄感的府邸。
此时,夜已深,杨玄感却并没有象往常一般安寝,他在等人,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可直到此时也不见人影,他不禁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不由站起身来,在房间内缓慢地踱起步来。
这位贵族少年,有着显赫的家世,高贵的身份,却总是在眉宇间透出那中焦躁来,就好象那自幼时起便残留在身上的梦魇一般,怎样也无法摆脱。
窗外,有风吹过,轻轻拍打着窗弦。
杨玄感一回头,却见一个人影立在面前,不由地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正待喊人。却见那人手轻轻一挥,自己的身体竟怎样也无法动弹。
“你……是谁?”杨玄感又惊又怒。
那人微微一笑,竟如萧萧清风,俊爽明朗,玄色的衣在风中飘扬,眉间那点红,犹如黑暗中燃烧的火焰般,妖异而刺目。
当时只道是寻常
玄衣男子立在窗前,宛如芝兰玉树,映月生辉。他的双眸是奇异的琥珀色,如同那天山之巅的池水,平静中却带有无穷的魔力。
只见这男子手轻轻一抬,宽大的玄色袍袖随风飘动,案几上跳动的烛火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时已不见了光亮,空中只余青烟袅袅。
刹那的黑暗过后,窗外银色的月色悄悄地泻了进来,映着他的侧脸,勾勒出那清晰明朗的轮廓,刀刻玉砌般的精致。
杨玄感想后退,身体却是软绵绵地使不出半分力气,想张嘴叫嚷,喉中却似被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