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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鎏旒省�
那一刻,周遭所有喧嚣都仿佛消失殆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和血液在脉搏里汩汩流淌的声音,交织着,碰撞着,缠绕着,逐渐融为一体。
叫人忘了此生是谁,此身又在何处……
“你这家伙,从来都没有叫我省心过,总是干一些出人意料的事。”良久,他轻轻抚摩着她的鬓发,话里明明有责备,脸上却流露出近乎于宠溺的温柔。
“我高兴,你奈我何?”辛衣轻哼一声,眉宇间依旧挂满了平素的骄狂不羁,可在这旖旎的月光下,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化成了小女儿的娇嗔柔语,缠绵悱恻。
李世民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娇俏的模样,只觉得心头一荡,连魂魄都飘飘摇摇不知所踪。
他贴近她耳际,轻叹一声,道:“我怎能奈何名震天下的宇文将军?我最多能奈何我那千里寻夫的媳妇儿,想着怎么欺负她一辈子。”
此言一出,辛衣顿时脸上象火一样的烫了起来,连忙用力将他推开,坐得离他稍稍远了些,体内剧烈的心跳才渐渐缓下来。
“你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
他只是看着她笑,却不言语。她仍气恼着,斜眼瞥他一眼,却不觉怔住了。他的笑容里此时不知为何竟搀杂着无言的苦涩,如同乌云遮住了骄阳,雾霭湮没了星辰。他,在烦恼着什么?
“我听说,你爹爹出事了?”辛衣转头问道,他是为了这件事而忧心吗。
李世民轻笑着牵牵唇角,划出一道微嘲的曲线,道:“原来你也知道了,可这事说来也奇怪,皇上下旨将我爹下狱,可过了不久,却又来一旨,说是无罪释放。”
辛衣一怔,不解地问道:“这却是为何?”
李世民笑容里闪过一丝冷意,道:“这次皇上兴狱的理由,表面上是有人诬告我爹私通、叛逃突厥,但实际上却是大有文章。”
辛衣挑起眉,望向他:“怎么说?”
“你这些日子不在朝中,所以还不知道张须陀将军奉旨讨伐瓦岗寨之事吧。”说到当今局势,李世民的脸上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辛衣猛然一惊:“什么?张将军与瓦岗寨交手?战况如何?”
“败了。”李世民缓缓摇摇头,道:“山东隋军全军覆没,张将军战死沙场。”
战死沙场,听着那四个字从他唇间慢慢吐出,辛衣只觉得心忽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裂开了一个缺口,有种无可抑制的哀伤自内而出,四处流窜,却找不到可以宣泄的闸口。不自觉地,她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那样用力,直到指节隐隐透白。
她还记得,那年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情景。还记得那个威名震天下的老将军,以一已之力,孤独地支撑着大厦将倾的隋朝。如今,连他也已经不在了。
大隋的柱石之臣已亡,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快走到尽头?
辛衣不由一阵黯然,只听李世民继续说道:
“李密设下计谋,与翟让分兵合击,一战击杀张须陀。张将军手下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等名将纷纷归降李密,瓦岗寨趁胜一举拿下荥阳城,并派精兵西进,攻克洛口仓,如今瓦岗寨的势力已是愈见强盛,再非寻常草寇可相匹敌。”
“罗士信和秦琼都已经归降了李密?”辛衣听到这两个名字惊得几乎要跳起身来,却被李世民伸过手来,轻轻按住肩头,宽慰道:
“他们起码都还活着,你无须担心。只要人还在,迟早都还有相见的时候。”
罗士信,那个那个被她一手带出来的骁勇少年已经被瓦岗寨所降,想到此辛衣一时心里纷乱如麻,微微定了定神,转头问道:“你说的这些和你父亲被囚一事有何干系?”
李世民讥讽一笑,道:“因为李密姓李,而我爹,刚好也姓李。”
“姓李?”
“你可还记得那首‘桃李子’的歌谣?”
辛衣敛眉细想,终于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民间纷纷传言此歌谣寓指“李氏将兴”,如今李密得势,瓦岗寨大破隋军,这歌谣定然已经传入了杨广耳中,这位多疑的帝王,开始害怕了。
李世民说道:“‘李氏当有天下’的谣言由来以久,早在文帝杨坚在位时,他有一天梦到洪水淹没都城,万物无踪,唯有一棵李树昂然挺立在大水中不倒,为了对付这个不祥的噩梦,文帝特命大臣在关中地势高耸不怕水淹的地方,重新建造了一座新城作为首都,这便是大兴城的由来。”
辛衣也曾听爷爷说起过这事,当下默然点头。
只听李世民继续道:“从那以后,文帝也对姓李名字又带“水”旁的大臣特别猜忌。当年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因为家族强盛,他侄子又小名‘洪儿’,竟被全家抄斩。如今这‘桃李子’的歌谣,又触动了杨家皇帝的敏感神经,正好这时诬告我爹叛逃突厥的奏章也到了,可想而知,杨广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辛衣默然片刻,说道:“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赶尽杀绝,不是吗?”
“哼!这一次,只不过是一个警告,他早晚会动手。不过,我绝不会容许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清冽月色,映着李世民年轻英俊的脸上豪气勃发,充满着自信与骄傲,那气势,就宛如仿佛随时会跃入云霄的蛟龙,森然搏人。
“你准备如何做?”
“这一次的事情,使得爹爹下定了一个决心。而我,会辅助他达成心愿。”
辛衣抬首,怔怔地望着他,眸中的光芒却渐渐黯然,似被阴云遮蔽了星辰。
李世民转过头,忽然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异常闪亮,声音有些暗哑,语气却坚决得不容置疑:“辛衣,留在我身边,不要再回江都了,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身体却颤抖了起来。
李世民手上用劲,硬是迫得她仰脸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幽黑沉暗,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中,带着浓浓的诚恳之色,“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
当辛衣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两个人的呼息都有些紊乱。除了轻微而无法抑制的喘息声,空气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在静静流动,悠悠淡淡,缥缈难辨,却又牢牢将他们笼罩在其中,无孔不入。
“我有我的立场,你别逼我,让我想想……”辛衣有些艰难地蠕动着嘴唇,答道。
“好,我等你。辛衣,我等着你。”
他挑起她的下巴,深黑的眼睛中神情复杂,格外幽深,却又格外闪亮,夹带着某些莫名的东西,辨不清是什么,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安。眨眼间,他的唇却已经不容拒绝地覆上来,动作并不很快,然而却异常强硬而坚决,让人完全无法避开。这个吻,并不激烈但是灼热,唇间的温度令人微微晕眩,就连呼出的气息都仿佛热烫。
“辛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伤了你的心,你会原谅我吗?”
迷蒙中,她猛地睁开了眼,还未说话,却又被他的唇轻轻吻上,宛如魔咒的话音在耳畔反复萦绕:
“辛衣,你一定要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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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辛衣便住进了李世民为她安排的别院。
辛衣本欲住在客栈,无奈李世民怎样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死活都要她搬进别院,美其名曰好照顾她。
谁要他照顾来!
辛衣对他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但却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住进了别院里。
那是一个静雅致的院子,远离了喧闹的集市和人群,周围有丛丛翠竹,潺潺流水,遍植香草,香沁入心脾。辛衣来的时候很勉强,但一住进来,便很快喜欢上了这里。
这个地方,很有些像扶风的住所,生活在其中,仿佛连时间也会随之静止,流动的,只有那碧波青溪和习习微风。
而辛衣多日里奔波疲劳的身躯,也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仿佛可以卸掉肩头所有的重担,坐看云起云灭,细数闲庭落花。
白日里,她坐在池塘边,握一卷书,砌一壶新茶,便能消磨上一天。间或抬头的时候,总能看见白云的影子在水中飘动,嬉戏的鱼儿在云里穿行,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到黄昏,李世民便会来别院找她。来的时候,他总会抱两坛上好的竹叶青,与她月下畅饮,对酒高歌,尽兴时就此醉卧于花丛中,一梦不知江山。闲暇时,两人总喜欢拿着一副棋子对舆,方寸间也能指点江山。不是你杀得我片甲不留,便是我打得你溃败成军,你来我往,生死交锋,迷恋的,是那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与喜悦。
最多的时候,他总喜欢逗她。一次次,看着她脸上露出窘迫的红晕,看着她在他怀里显出女孩家的娇羞,或许是他最乐此不疲的游戏。
“辛衣,你再穿一次女装给我看,好不好?”
“不要!”她别过脸,死都不肯。
“就一次,我再看一次,好不好?”他缠着她的时候,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有种孩子气的固执。
她被他缠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勉为其难地再穿了一次女儿装。
不料竟是退之毫厘,失之千里。
自从他看了她穿女装的模样后,再也不愿意叫她换回男装。不仅如此,还自作主张把她所有的男装统统扔掉,重新买回来一大堆精致漂亮的女红装,兴致勃勃地捧到她面前。
“辛衣,你不知道,你换上女装的模样,有多美。所以,每天都穿给我看,好不好?”
当他那双温柔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低声哀求,辛衣身上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劲,居然脑子一蒙,又被他得逞。
这个家伙,与他相处的越久,就越来越显露出其恶劣的本质。
辛衣甚至都要开始怀疑,这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李世民,根本就是一只可恶的臭狐狸。
偶尔,他也会有正经的时候。只不过,这时的他,脸上总会流露出一种奇怪的哀伤,仿佛心底总有些情绪无法理清,总有些郁结无法缓解。自从这次与他重逢开始,辛衣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这样异样。每次当她想继续探究,却总是被他揽在怀中,轻声说道:“辛衣,我们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好。”她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一声声心跳,简单地答道。
真的可以就这样守着彼此,过完每一天吗?
只要他在身边,她似乎都已经开始学会忘记以往,回避未来,只贪恋着眼前的温存与幸福。
他,也是一样吗?
或许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因为所欲太多,反而开始患得患失,害怕失去。
一连着几天,李世民都没有到别院来,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辛衣忽然觉得,那空荡荡的庭院里,空气太过窒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这里太大,也太冷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开始觉得寂寞了呢?
或许,在这院子里住得越久,她的心已经开始迷失方向。
就像许多个夜晚,一梦醒来,常常不知道身在何方。
或许,习惯了以往的驰骋疆场,习惯了朝廷的权谋争斗,习惯了家中的冰冷无情,眼前的这些属于寻常人的幸福的宁静,与她而言,太过奢侈。
她不习惯脱下戎装穿上这些凌罗绸缎,不习惯那双拿惯了刀剑弩弓的手握着这花枝金钗,不习惯收起双翅停息在这片狭小的庭院。
而当她真的完全适应了这所有的一切,她可还能做回原来的自己?
鱼与熊掌之间,原来真的不可兼得。
有得到,便会有失去,世间何曾有过双全法。
就算她是宇文辛衣,又怎样能够例外。
可明明想着不去在意,往往却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当辛衣开始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时,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别院的大门。
她自打来了太原,平日里还从未踏出过这院子,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无人看守的空宅,可谁想知还未出门,她便已经被一群人挡在了门口。
“敢问姑娘要去哪里?”那几个一脸谦卑的下人,神情毕恭毕敬,却没有一点要让路的样子,反而将身拦在她前方,将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辛衣眉头一皱,道:“我到附近随意走走。”
“请姑娘留步,现下主人还未归来,我们还需请示主人,才能让姑娘出门。”
“你们敢拦我?”辛衣轻挑蛾眉,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姑娘请勿怪罪,是主人吩咐奴才们看护好这个院子,保护姑娘安全的,姑娘若是有什么不甚,恐怕主人会怪罪。”
辛衣冷哼一声道:“我的安全,无须你们操心。你们主人如果怪罪,自有我一人承担,给我让开!”她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