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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向前屈身,劈手便抢。看着男生后退一大步,还举着那卷字颇有些得意洋洋地冲她歪头笑,迹部雨音气急败坏地绕过书桌,动作幅度很大地伸出左手——
“嘶——”
两个人的动作顿时都停下了。
迹部雨音忽然变成久未上机油的机器人一般,脖颈僵硬地向下低头,动作间似乎还发出不连贯的“格格”声。她校服衬衫的左侧衣襟横向里被撕开,大片布料软绵绵地垂在腰间。虽因冬季衣衫多且厚而没有走光,但在喜欢的男生面前发生这种事情……
如果可以,她真想羞涩地把脸埋进手掌,而且再也不抬起来。
仁王雅治明显比她要冷静得多。只消瞄了一眼,就镇定地将宣纸放回桌面,向门口方向微微甩了一下头,示意道:“走?”
“嗯?”迹部雨音傻傻地站在那里,单字重复道,“走?”
走去哪里?难道撕坏了衣服还要跑出去溜达一圈么?
看到女生大脑短路的模样,仁王雅治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好气又好笑地伸出手,在她脑袋上空停住半秒,随后重重落在她的右肩,一边把她向前大力拉动,一边说:“自然是去家政社。迹部,你不会想就这样回家吧,会被家人误认为学校暴力事件的。”
家人?
迹部雨音微微一愣。
她现在独自住在神奈川的宅子里,衣食住行只有受聘于迹部家的藤原管家照料。固然细心周到,却不能改变非亲非故的现实。哪怕她再狼狈地回去,藤原恪守管家职责处理之余,恐怕也不会像真正的父母亲那般紧张。
她在这个世界,独立得就像一只没有自己筑巢的孤鸟。
融入她的第一个集体,是网球部;对她调笑之余关切周到的,是仁王雅治。
是她暗自倾心的仁王雅治。
走到家政社的时机十分凑巧,值班的同学关门的举动被仁王雅治阻止。带着少见的彬彬有礼的绅士笑容,仁王略显夸张地半鞠躬,礼貌地说:“那么就麻烦同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值班的女生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仁王君——”
“放心,我们走之前会帮你锁好门的。”他补充说,“只是借用一下针线包就好。”
仁王雅治示意迹部雨音走进家政社办里面的小室,自己站在外面等候。天气颇寒,放学后室内的供暖设施也被停止。雨音被冻得手指发抖,脱下衬衫后即便将校服外套的每一个纽扣扣紧,仍有看不见的寒风细箭般钻进她皮肤和衣料的间隙。
手指哆哆嗦嗦,再加上技术的极度不熟练,被她缝过的那部分,一段稀疏一段密集。稀疏的地方扯着千奇百怪的不规则裂口;密集的地方纠结成一团,蜈蚣一般歪歪扭扭。
仁王在外面等了许久还听不到动静,敲门征得雨音的同意后走进来,正巧发觉女生拿着细针粗枝大叶地往手指头上戳的企图。急忙按下她的手,他瞥了一眼经过“精心”缝补的校服衬衫,忽地陷入沉默。
这个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贤妻良母,简单的缝补工作搞成这样,衣服还能穿么?
“仁王,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迹部雨音敏锐地觉察到隐藏在男生目光深处的淡淡揶揄,不甘示弱地嘴硬道,“我那是手冷——咦?”
带着仁王雅治气味的宽大外套没有任何征兆地披在她的肩膀上,缺席一段时间的温暖重新出现。脱下外套的男生照旧露出漫不经心的微笑,轻描淡写地说:“还是让我来吧。”
“哎?仁王,你会缝纫?!”
怎么可能!
缝纫这么女生气的技术活,她作为一个正版的女生都不能胜任,更何况在球场上一贯兵不厌诈、动如疯兔而让对手闻风丧胆的欺诈师仁王雅治呢?
然而她再度大开眼界。仁王雅治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就拆掉了迹部雨音不敢让人恭维的杰作,动作熟稔地穿好线,埋头开始缝补。
落日从窗外透进来,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迹部雨音微微侧身,看到仁王雅治半边脸上洒着淡金的微光,另半边脸上涂着淡淡的阴影,于是中间宛如分界线的高挺鼻梁更加立体鲜明,也衬得他的面容愈发俊朗。
稍稍低下头,能看到他微扬的唇角。
她忽然发现,只要对象是仁王雅治,无论他做什么举动,剪影都是那么好看。脑海中浮现出他微笑的样子,捉弄人的样子,无奈耸肩的样子,夜路同行时望向远方的样子,讲述心仪约会地点时会心一笑的样子……无数片回忆不断汇集,统统转化成正在她面前集中心神缝补她校服衬衫的仁王雅治。
她竟然清晰地记得他们相遇后的每一件小事。
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越来越响,由涓涓细流变成狂风巨浪,从狂风巨浪变成惊天海啸,每一个红细胞都急冲冲地撞击着血管壁,正如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轻轻叫嚣,催促着她开口。
爱慕这件简单的小事,不需要多想,只要开口就好了。上前一步,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
简洁明了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仁王雅治,喜欢你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喜欢你,并不因为你是仁王雅治。仅仅因为你是仁王雅治。
你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狐狸。
书中的小王子流浪到陌生的星球,狐狸对他说:“我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若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互相需要。对我来说,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对你来说,我也是独一无二的。”
“若你驯养了我,我的生活将充满阳光,我将辨别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小王子,你要对你驯养过的负责——请,驯养我吧。”
“我……”
她艰难地开口,仁王雅治半抬起头,微眯着眼睛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他的脸逆着光,银白色的头发笼着一层淡金,看起来格外地耀眼。
“我,喜……”
糟糕!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竟然如此紧张,好像舌头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我——”
仁王微微动了动,彻底挡住了背后胭脂红的落日,整张脸都因背光而让迹部雨音看得不甚清楚,藏在阴影中的那张俊朗无双的脸突然变得严肃。
逆光的他,耀眼得让她的眼睛开始酸涩。掩饰性地抹去眼角沁出来的稀薄泪水。然而待她重新睁开眼睛,已经站起来的仁王雅治还是那样勾起嘴角邪邪地笑着,将手里的衬衫递给她。
“好了,迹部。你在这里换上,我出去等你。”
他笑得那么自然,迹部雨音禁不住地怀疑刚刚看到的庄重神情,不过是夕阳光辉照耀下产生的幻觉。
仁王雅治快速收拾好针线包,转头对她笑了笑,快步走了出去。
冬末春初的白日偏短,天黑得飞快。在校园里还能看到落日露出半张脸来,等他们并肩走出校园的花岗岩大门,树影婆娑,晚风也努着嘴在吹,一切都被夜在须臾之间笼罩。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部旧子很喜欢的文
很喜欢这篇的文风和味道,另外作者巧妙构思令人叹服,结局开放式
☆、第25章
天空是浓重的黑色,远处传来隐隐的风的呼啸。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雪。”仁王雅治勾起嘴角的弧度,说道:“看样子,天气预报又错了。”
他率先向车站走去。雨音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只好一路小跑,待男生有所发觉并刻意慢下脚步,她已经喘着气,从脸颊到双手,都因为刚刚的小量运动开始发热。
随着夜的降临,一起浮现在黑暗薄雾中的是各式招牌的五彩霓虹。下班放学的高峰虽已过去,街道上还是人潮汹涌。仁王走在她前方半步的位置,半守护半引领的角色,先头兵一般破开人流,似乎只要紧紧跟着他,就不必为会被行人碰撞而犯愁。
“迹部。”
熟悉的略显低沉的男声从前方传来,微微加大的力度穿透街道上所有其他的噪音,准确地落在她的耳朵里。
“嗯?”
离车站还有不到十米的位置,仁王雅治半斜着身体,拎着书包的左手自然地垂下,右手闲适地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挂着和他正经口吻略有不搭的嬉笑神情。停顿片刻,他才用讨论晚餐吃青菜萝卜的平常口吻,仿若无意地提起说:“上一次志波千叶来这里——”
马路上忽然传来某辆汽车的轰鸣。她上前两步,到达和他比肩的位置,带着疑问的表情抬头看着他。
仁王雅治见状,体贴地将刚刚淹没在尘嚣中的话重新开头。
“上一次志波千叶在这里,你和她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么?”
前几日志波千叶来这里,她冒充仁王雅治的女友,对他的狂热崇拜者说出的那番极端低姿态的话。
似乎是“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是否喜欢我,并不重要”这种态度的言论。
想到这里,她确定地“嗯”了一声。
仁王保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声音有棱有角地传来,不失份量地落在她的耳膜上。
“迹部,喜欢是不能卑微的。那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没有办法委曲求全。”
若不是眼前漫不经心微笑的确实是仁王雅治那张脸,斜身站立、背部微弓的确是他的招牌姿势,她简直要怀疑说出这番话的是Cos搭档的柳生比吕士。
与看似玩世不恭的仁王雅治相比,绅士柳生比吕士对感情的态度,看起来更加认真,不是么?
公车到来的刹车声打断迹部雨音对仁王那番突如其来的话的思考。仁王雅治轻轻松松地接过她手上的书包,说:“车来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车上的人推来搡去,再加上公车司机开车的方式极为豪放。他用专业赛车手的姿态发动起身躯臃肿的公车,行至半途发现有另一辆同路线的车紧紧咬着这辆车的尾巴——于是两辆公车心有灵犀地开始赛跑,宛如草泥马一般轰隆隆飞驶过宽阔的街道,徒留车内一干乘客东倒西歪,默默忍受,暗中腹诽。
仁王雅治单手拉住吊环,肩膀一高一低地站在她的身侧。明明有些吊儿郎当的姿势,在他做来却分外地自然,同时也半保护着站在内侧的迹部雨音。
虽没有遭受到其他乘客的拥挤,车在经过一个左转弯的路口时再度癫狂,跳桑巴一般忽然将车屁股甩向右侧。根据物理学界的惯性定律,车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狂风刮过的稻田,倒向同一个方向。于是力气小、动作幅度较大的迹部雨音避无可避地撞在了仁王雅治的肩侧。
“迹部,没事吧?”
仁王雅治空闲的那只手拿着书包,没有办法帮忙稳住女生的身形,只要用语言表示慰问。撞在他肩部的迹部雨音捂着鼻尖,声音瓮瓮地说:“嗯,没事。”
怎么会没事?
仁王雅治,你的肩……好硬!
鼻子酸得她差点要流出眼泪来——而且,其他女生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都是撞到男生的怀里么?她这算什么回事啊……
刚刚倒过去的时候应该瞄准了再倒的!
若不是还在男生的目光注视下,她简直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经过这一番蹂躏,等到拨开人群挤下车,两个人都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天地骤然焕然一新,连充满寒意的空气都意外的清新。
走到临近她家门口的桥头,仁王雅治把她的书包递过去,黑暗中勾起嘴角,微笑着说:“明天见,迹部雨音。”
“明天见。”
男生转身沿着小巷离开,背影沾染夜色,渐渐融入灰黑的黯淡中。
忽然一两点凉意落在她的眉眼上,稀薄却刺骨的冷。深色的夜空不断向下抛洒着白色的晶体,结晶纷纷扬扬地落下,这新的一年的初雪。
她摸着落在脸颊上的雪点,雪在遇热后融化,像泪一般迅速地滑落。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她飞快地跑过小桥,哆嗦着手指拿出钥匙,着急之中却怎么也无法准确地插|进锁孔。直到闻音而来的藤原管家一脸奇怪地打开院门,她一声招呼也没打便赶紧跑了进去。
“藤原管家,伞呢?伞呢?”
找不到目标物的她急切且不耐地大声喊着,甫接过藤原拿出来的雨伞,便头也不回地冲进落着细雪的黑夜。
“仁王雅治,仁王雅治!”
男生独自一人定然走得飞快。拿出被幸村玉绫训练多时的最快速度奔跑,她耳畔充满了风被割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