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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胤禩接到口讯赶来接妻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抱着孩子傻乐的太子。
胤禩在惇本殿后檐下站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那个院子中间双手举着孩子不断地依依呀呀逗小孩子发出一样音节的人,确实是他的太子二哥,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檐下走了出来打招呼,“太子殿下安。”
胤礽笑眯眯的转过头来,一直被全心全意关注着的阿长不满了,肉肉的小爪子不断的抬起然后落到胤礽的侧脸上,“八弟又见外了,你我本是兄弟,今日又逢佳节,何必作此生疏之语?”
胤禩却不是胤祥那等倔强不知变通,最是识趣的他立刻就顺着胤礽的话改变了称呼,“二哥。”
胤礽哈哈一笑,招来阿长的奶娘将阿长抱走,自己则带着胤禩往正殿走去,“八弟稍坐,弟妹正在后边与你嫂子说话,八弟若不嫌弃,先在这里用盏茶吧。”
“二哥的茶,素闻是宫中最好的。胤禩这回可有福了。”胤禩笑语盈盈的走在胤礽身边略微落后半步的位置,说出来的话,却隐然带刺。
毕竟,胤礽只是太子,但是他用的东西却号称宫中最好,无疑是对尚在位的皇帝的一种嘲讽和挑衅。
胤礽不以为意的笑笑,早在他从咸安宫回来的第二日,就在请示过康熙后下令将宫里头所有越制的东西都暂时封存,而东宫里的开销也在他的有意控制下大幅缩减,现在新的太子仪仗、冠服正在赶制之中,这也是为何太子册封大典迟迟不行的缘故。
不过,胤禩的话倒也没说错,他这里的茶还真是整个宫里头最好的。准确说,他这里,除了那些越制的东西,其他的生活享受方面的东西,比起以前,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切原因,只是因为康熙对于收了爱子本来就不属于他的权力的歉疚。
还好胤礽本来就不是靡费的性格,再加上他着意控制,这才使得毓庆宫的花销不但没有攀升,反而缩减下来。不然依着康熙对太子的纵容,还不知得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也正是因此,康熙反而对胤礽更加偏徇了,刚好又临近年关,凡是地方有什么好的东西送上来,他都会将其中特别好的东西选出来了,分作两份,一份送到宁寿宫皇太后出,另一份就是毓庆宫的。反倒是他自己,留下的却是一般的品色。
这些事情胤礽自然不会跟胤禩说。毓庆宫跟胤禩关系素来不好,本尊是瞧不起胤禩的出身,以及他跟什么人都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没有半点儿皇家尊贵气派;胤礽则是延续前任的风格,毕竟他成为胤礽的时间太短,还不到形成自己风格的时候。
“这都是皇阿玛的恩典,”胤礽领着胤禩上了正殿明间北炕坐下,“若是八弟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人包了送贝勒府去。”
“胤禩怎敢夺二哥心头之好。”胤禩半真半假的惶恐。
胤礽笑睇着就连惶恐也是一派谦谦君子和煦风度的胤禩,心想这人怕是做戏已经做成了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他的贤王风范,就是不知道他自己累不累就是了。也许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将自己融入角色,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摇了摇头,胤礽端起小太监奉上的茶盏,悠悠道:“茶乃死物,怎比你我兄弟情谊?八弟就不必推托了。”
“二哥盛情,胤禩生受了。”浅浅啜了一口清茶,胤禩凑趣道,“饮过二哥这里的茶后,胤禩便是想拒绝也不成了。”
胤礽哈哈一笑,“那敢情好,我以后有什么事想要拜托八弟,只管奉上一杯茶就好了。”
胤禩垂下眼帘,轻笑道:“正是。二哥日后若有吩咐,只管遣一盏清茶,胤禩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谁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啊?”
正在兄弟二人玩笑之际,侧面一角的小门门帘子被挑起一角,一个俏丽却不失稳重的丽人率先走了进来,却是在石氏房里洗了脸重新梳过头的郭络罗氏。
紧随其后的则是太子妃石氏。
看来是这得到通报而出来的妯娌二人刚好听到胤禩最后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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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络罗氏向着胤礽屈膝一礼,“请二哥安,适才在乾清宫冒犯了。”
胤礽颔首一笑,“自家亲戚,说这些做什么。倒是这毓庆宫素来清冷,今日你二嫂难得你陪一回,二哥在这里谢过了。”
郭络罗氏咯咯一笑,“二哥太见外了,我与二嫂素来是好的,也常在宫里头见面。二哥今日说出此话,可见平日对二嫂太不上心了。”
胤礽顿时脸上大热,他本来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再说他一个男人怎么知道这些女人们私下里的交往情况,这个郭络罗氏,也未免太较真了吧!
胤礽心头微有愠怒,却也不愿意跟个女人计较,虽然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起码的绅士风度,在没有真正触及到他的逆鳞时候,他还是有的。
皱了皱眉,胤礽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八弟妹教训的是,二哥平日确实对你二嫂关怀不够,今儿受教了。”
胤禩何等眼力,自然看出了胤礽强笑的表情下隐忍的怒气,忙道:“妇人之见,二哥何必在意。二哥乃是国之储君,一行一动皆是天命所向,岂能纠缠于儿女私情。”
“话虽如此,但是毕竟夫妻,八弟妹所言虽小,却也颇合世间至理。”胤礽自嘲,“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者若是身边人不能爱,何以爱天下人。凡事见微知著,是以先贤方有‘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之语。胤礽之前一直自命博学,却是今日方得八弟妹点醒。”
言毕,胤礽从炕上起身,对着被他的一席话惊呆了的郭络罗氏就是欠身一礼,“胤礽在此,谢过八弟妹的一语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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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得好!”
一声喝彩声从外边传来,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康熙。他的身后跟着新近提拔成大太监的魏珠,除此之外身边再无一人。
“皇阿玛?”胤礽大吃一惊,“您,您怎么在这里?”
“怎么,朕就不能进来看看?”
“不,不是。只是,就算这是禁宫之内,皇阿玛就这样一个人不带的到处乱走,万一遇上了个胆大包天的犯上作乱的奴才,出了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这是禁宫,这里就是朕的家。如果在自己家里还不能放心行走,那天下还能有安全的地方么?”康熙呵呵笑着在胤礽让出来的地方坐下,“再说了,今日能听到你说出这番话,可见前些日子的苦也不是白受的。就是朕真的即刻死了,有你在,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阿玛!”
一语既落,满堂色变!
入主文华殿
作为一个从小便被培养成为皇帝的人,康熙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完美帝君。
从小的皇帝教育使得他成功的将自身的感情和皇帝权位所需要的理智恰如其分的结合起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势,他都会将自己的感情合适而又合时的投在理智需要他投放的人或者物身上,绝对不会像先帝或者以前的那些个风流多情皇帝一样因为各种各样不合时宜的感情坏了国家大事。
譬如,他会不分彼此的厚爱他后宫里的那一群满蒙妃子,但是他深爱的只有他的元后;后宫里新入的江南佳丽新鲜可爱,但是他对她们的宠爱却绝对不会越过其他满蒙妃嫔。
又如,他爱他所有的儿子们,但是他最爱的永远是那几个母族势力强大的或者自身才学拔萃的,二者兼有者如胤禔则毫无疑问的拔得头筹;但是在胤禔伤害了他的心尖子胤礽后这份优容立刻转为愤恨,不需半点犹疑……
这份自如帮助了康熙在男人和皇帝这两个身份之间取得了绝佳的平衡,但是也助长了他的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做事随心。
当然,他有这样的本事。况且,他的心,一向是跟国家大局长在一起的,随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在见到爱子逐渐恢复成为少年时候那个温和谦冲的睿智太子时候,康熙甚至都没有想过儿子还没有举行册封大典,就一语决定胤礽明日就搬到文华殿去,接受百官宗室的叩拜。
至于旁边脸都青了的胤禩郭络罗氏夫妇,则被康熙理所当然的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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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知道康熙放他入主文华殿的话肯定是一时激动说出来的,等到将来——不用将来,只要一夜,等到明天就成了——他激动过去了,十有八九就会想着将他拉回来。当然,鉴于康熙好名的性子,他可能要费些精神,甚至不好意思收回前言。但是,芥蒂,可能就要埋下了。
胤礽可不想父子之间生芥蒂,哪怕一丝儿也不行!
现在他们父子关系看着亲热,但是其实基础极不牢固。只要风浪稍起,几个捏造的流言就能将他置之死地。
但是胤礽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父子之间裂痕太大了,所谓情越深,恨越切,康熙对胤礽的期望有多深,殿帐夜警之后就对他有多恨!
虽然事后证明是虚惊一场,但是此前十多年的琐碎小事此刻全部集中爆发,殿帐夜警也给康熙埋下了一个怀疑,总之以后康熙是不可能对他完全放下心来了。
复立太子之后将他牢牢绑在身边一步不离,就是明证。
估计下一步等着他的就是兄弟的分权。
如果他再不现身,以他那几个兄弟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只怕满朝势力就要被他们分割完了。到那时,纵使他有通天本领,一个光杆司令做得了什么?
别的不说,以康熙几十年手握权柄之积威,尚且对百官联名举荐胤禩一事如此恐惧;到时候他一个光杆司令,还是有过前科的空头太子,既无权又无人,纵使有一两个相信大义正统的清流书生,又能济得什么事呢?
所以,这次的康熙主动给出的机会是必定要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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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隆恩,儿臣感激涕零。然而此举恐于礼不和,儿臣乞求皇阿玛收回前言。”胤礽跪伏于地,以退为进。
康熙眉毛挑了挑,有些不太高兴:“你是太子,本来就应该住文华殿的,怎么就‘于礼不合’了?”
胤礽身体又往下伏了伏,脑袋紧紧贴在手背上,闷不作声。
康熙皱起眉头,重重的哼了一声,看胤礽的目光到底软了一下,只是说话也没了刚进来时候的兴奋,“你啊你,都只说矫枉过正,朕看你是枉矫过激了。起来吧,你是太子,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全然也没有储君气概!”
“儿臣记住了。”胤礽爬起来,心说如果不是你把个朝廷弄得像个奴隶庄园似的,我至于这样么?谁喜欢没事往地上蹭啊!
康熙这边却把视线投向了一边闲闲站着的胤禩,“胤禩,你来说说,太子重回文华殿,与祖宗家法有什么不妥?”
胤禩跪下,“回皇阿玛,儿臣以为,”看了眼胤礽,“或许是因为册封大典……”
康熙眼光一闪,转头看了胤礽一眼,胤礽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垂手站立,神情没有丝毫异样,但是细看之下,康熙却发现他的眼睛其实是盯在他媳妇儿身上,康熙心头顿时松了口大气。于是瞪了眼胤礽道,“胤礽,老八的话,你可听到了?”
“啊?”胤礽回过神,昂首道,“儿臣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康熙似笑非笑。
“儿臣听到了八弟的话。”胤礽自然是知道康熙心情的,也不讳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哼——”康熙笑着横了胤礽一眼,“老实回话!”
胤礽嘴角弯出一丝苦笑,“儿子却希望晚一点儿,现在的生活,儿子很喜欢。”
康熙正了面容,训道:“尔既生于帝王家,该担的事就不能躲避。明日起,你便往文华殿去吧!”
“儿臣领命!”
胤礽垂下头,掩住嘴角的微笑。他不知道历史上的废太子在复立之后到底有没有回过文华殿。他只知道,他自己终于走出了这改变命运契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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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要守夜,康熙在毓庆宫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临走前到底没放过胤禩,还是把他训了一顿。
次日一早,胤礽在跟随康熙给太后请过安后,在太和殿朝贺过康熙后,到底还是依着康熙的命令乘了辇车到了文华殿接受文武百官宗室王公的跪拜。
看着下边人鳞次矮下去的脑袋,胤礽终于明白了本尊对乾清宫里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的向往。同时,他也在心头给自己书了一个提醒: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众生相(改错)
胤礽没有忘记请太医给石氏确诊的事情。
初四日,康熙奉太后前往畅春园,胤礽如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