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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到底还是更偏向太子。
大臣们退下以后,胤礽准备跪安,康熙却将他留了下来。
“皇阿玛?”胤礽疑问。
康熙定定的看着胤礽许久,才开口道:“胤礽,盐政改革很好,但是,别忘了,你是太子!”
胤礽在心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应道:“儿臣知道了。”
康熙静默了片刻,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挥手道:“跪安吧。”
胤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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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丰州楼中,胤禟又摔坏了几套杯子。
胤禩俊美的面容沉静如水,“你发作这些死物做什么呢?皇阿玛如今身体康健,今年木兰围猎的时候还亲手射杀了一头猛虎,时间还长着呢。”
胤礻我点头,“就是,时间长着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连升四级
接下来的时间,老八和太子陆陆续续的又交锋了几次,因为有了准备,双方都是各有胜负。
江苏巡抚于准终于还是在两人的争斗中折损下来,只是噶礼还来不及高兴,康熙又将素有清名的张伯行调补到了江苏任上。
张伯行的清名还在赵申乔之上,这样的人过来接替于准的位置,对于刚刚把清名在外的于成龙之孙于准踢下巡抚之位的噶礼来说,实在不啻于一个巨大的讽刺。
老八那边气得茶壶茶杯什么的摔烂了好几套,胤礽这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张伯行清则清矣,才干上却是略显不足。如果只是这样也还罢了,偏生此人是个疑心重的,什么事都要亲自看过验证过才能放行。
之前的于准虽然才干不够,但是好歹忌惮着盐政改革背后的太子,以及李煦天子宠臣兼耳目的身份,一直都对盐运衙门的各种要求大开方便之门;而现在的张伯行,就连盐运衙门开一张盐票他都要过问一下。
因为张伯行的强力干涉,盐票的发行量一下子被控制下来,盐商领不到票,盐场内的盐卖不出,百姓们则买不到盐,两淮盐区原本已经降下来的盐价一下子飙升到比盐政改革之前还要翻上一倍的价位。
原本已经差不多消失了的反对盐政改革的声音复又响起,满朝都是要求废票用引的声音,还有不少江苏籍的官员激愤的要求惩治张应诏和缪沅。
“皇上,那缪沅是想要毁我两淮百姓啊!纲盐法有何不好?百姓们过得好好地非要折腾来折腾去,为了博得一二名声,这些人是不将百姓们放在眼里了!”
“皇上,票盐法于民有害,请皇上将缪沅撤职查办!
“皇上……”
各式各样的奏章雪片般飞来,差不多都是要求惩办缪沅的,间或搭上张应诏。至于巡盐御史李煦,除了极少数的二愣子,大家都乖觉的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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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将所有奏本留中不发,然后全部收拢用筐子装了,差人送到太子面前。
胤礽不敢耍滑,将所有的奏折都翻过一遍后,跪到了乾清宫面前。
“这次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康熙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外,“朕老了,不可能看顾你一辈子。”
胤礽心头惊疑不定,却还有几分兴奋,这算是打算放权的表示吗?
摸清了康熙的态度,胤礽也知道从康熙这里借力是不太可能的了。
回到文华殿,胤礽先使人往缪沅处传信让他顶住压力,最好加大小额盐票的发行。因为张伯行为人理事皆惯于锄强扶弱,是前朝海瑞“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信条的坚决拥护者。对这样的人,千万不能硬来,只能冀望他还念着两分小民辛苦,放过那些小额的盐票了。
这边嘱咐了过后,胤礽就跟噶礼貌离神合的唱起了双簧,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联手誓要把张伯行从江苏巡抚位置上扯下。
张伯行清名在外,就连皇帝都对他很是欣赏。四十六年的时候,皇帝南巡到达江苏,然后让当地总督和巡抚举荐他们认为贤能的官员,就因为举荐的名单里没有张伯行的名字,康熙便把当时的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各自痛骂了一顿,然后自己直接把张伯行提溜出来,当场破格提升为福建巡抚。
这样的人,这样的经历,哪怕是为了自己识人的名声,康熙都不会让人轻易动他。何况张伯行操守上确实没有半点文章可做。
因此,要动张伯行,得从他旁边的人下手。
胤礽将目标选在新任的布政使陈鹏年身上。
陈鹏年操守还好,和张伯行是好朋友,最难得的是他确实有真才实干。张伯行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卡住缪沅的命门控制盐政改革的进度,便是此君的功劳。
如此人才,却用在这种地方,由不得胤礽不忍痛割爱了。
于是,在初战告捷之后,噶礼收到了苏州府小吏密告前知府陈鹏年经手后的粮银与记录不符的信件。
此时天下府县几乎没有不亏空的,地方上的官员们也都习惯了从库银里边挪借银两,只是还没有揭发出来罢了。
陈鹏年那里倒未必就真的是他自己挪为私用了,但是亏空是历来都有的,况且噶礼所要的不过是一个弹劾的借口罢了。如此送上门的把柄,他焉有不用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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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现成的把柄在手,还有朝中八爷党们的火上加油,再加上胤礽的配合,陈鹏年的解任,几乎是水到渠来的事情。
然后就到了继任者的问题。
康熙此次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将事情交给太子,于是也不开口,只是让朝官们举荐,民主制,少数服从多数。
民主在康熙朝从来都只能是悲剧,这次却是个例外。
八爷党与太子党吵吵嚷嚷了半日过后,居然真的妥协出了个人物,左都御史赵申乔之次子,前太原知府,赵凤诏。
太子党这边自不用说,这是胤礽一早便定下来的人物,上朝之前便与太子党中诸人通了气,让他们在争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吐出来,以显得不那么刻意;老八那边,却是因为赵凤诏在山西时便与噶礼交好,几可称为心腹,又想到要照顾太子的想法,毕竟如果太子反对太激烈也是不成的,于是便也觉得此人实在是很好的选择了。
于是赋闲在家已将近两月的赵凤诏就这么又被推上了前线,还连升四级,自从四品的知府上升到了从二品的布政使。
只是,考虑到前一个得此殊荣的陈鹏年椅子还没坐热就被参奏解任的下场,似乎这也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欣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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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选中赵凤诏,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将张伯行倚以为重的陈鹏年斩去,就是为了他的盐政改革。张伯行为人处事拘泥,又过于看重小民小处的得失,因而对盐政改革多方阻碍;又因为他与噶礼两人一廉一贪,彼此看不惯对方,政事上也难免掣肘。
而赵凤诏为人,最是圆滑不过,又与噶礼在山西曾经共事过,彼此脾性喜好都是知道的,有他去,怎么说也可以调剂一下江苏省与两江总督之间的矛盾,以及缪沅与张伯行之间的矛盾。
至于赵凤诏会不会如一众八爷党官员所期盼的站错立场,胤礽倒是没怎么担心。
丰州楼一日,足够他确定赵凤诏对自己确实存在好感,这种好感再加上他父兄的牵制,足够了。
当然,为了防止赵凤诏真的自寻死路倒向他的老上司,胤礽还是决定在他出发之前将之好生敲打一下。
敲打的结果是,赵凤诏睡着了。
好吧,胤礽只是看到赵凤诏在文华殿内左张右望的好像前世他游览故宫一般的样子十分不爽,于是就决定晾他一晾,自己则先阅览缪沅那边送过来的消息。
而等他觉得晾得差不多的时候,转头一看,赵凤诏居然倚在一边的柱子上睡着了。
胤礽气结,恶狠狠的瞪视了赵凤诏那歪脖子弯腿的睡姿,却也不唤醒他,只招呼小太监静悄悄的将殿中的文本搬走,然后悄没声息的将殿门合上离开了。
出任之前
赵凤诏自然没在文华殿内睡熟,事实上胤礽招呼小太监搬东西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他想看着太子到底打算把他怎么样,于是就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太子轻手轻脚的离开。
听着殿门轻轻合上了,赵凤诏这才睁开眼睛,慢慢从柱子上立起身来。不得不说,太子的反应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太子会给他一脚的。
不过,想到太子吩咐小太监熄灭炉火的行为,他也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了。
没想到,那样天人一般的人物,居然也有这样小心眼的时候。
活动活动脖子,赵凤诏倒也不急着出去。
他本来就是个胆大心又黑的人,唯一的一次胆怯还是少年时候,因为见着无论是才华容貌还是身世都远胜自己的太子,所有的自傲刹那全数转化为自惭,甚至顾不上接下来的春闱以及父兄的期望,只能远远遁走。
十余年的光阴,昔日矜持敏感的少年已经被时间打磨成了官场上八面玲珑荤素不忌的老油条,同时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与那个人之间天然存在的身份沟壑。只是赵凤诏到底放不下那个心心念念记挂了十余年、让自己一面之下就自惭惊走的少年太子,终于还是决定回来看一眼,然后断绝自己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来的不该有的念想。
毕竟,念想归念想,他毕竟还是要过活的不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十余年前那个一惊之下就立马遁走的少年了,也得为自己前程想一想。家中的老爷子已经开始催促他成亲了,十余年的躲避和荒唐,也是该做个了断了。
在赵凤诏看来,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变化得面目全非了,在这方面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他自己。
而太子,他位高权重,周围多的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和美人,再加上他在外地时不时的听到的一些消息,他想,太子的改变,肯定足够他断绝那些念头了。
于是他回来了。
街头的邂逅,赵凤诏起初时候并没有怎么想,只是觉得那个人有些意思,毕竟也是十多年的光阴,记忆中的少年太子早就已经被时光模糊得不成样子了。
他在外十多年,因为心头念着太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对那种长相清丽的少年上了心,再加上无人约束,于是渐渐地也就胡天胡地的和那些少年们混起来。在见到一个还中意的人的时候,虽然那人不是一贯喜欢的少年,但是想办法上前搭讪却再自然不过。
然后就是喝酒看戏,结果,还来不及搭上呢,眼前人的身份却已经曝出,正是自己念了十多年的太子!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念未熄一念又生。
那一瞬间,赵凤诏眼前只有两个字:孽缘!
缘也罢,孽也罢,既然老天爷两次都将他送到自己面前,那么,拼了一身命与名,他说不得也要试上一试!
而且,依着现在太子的性情,也不见没有成功的余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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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华殿内着实用心整理了一番仪容,赵凤诏这才推开殿门,殿外一名小太监候着,见他出来,立马迎上前,“赵大人,您醒了?太子爷现在暖阁休息,他说大人要是醒了,就过去见他。大人现在可要过去?”
赵凤诏颔首一笑,“有劳公公了,赵某对这殿内的路径不太熟悉,还得烦请公公领路。”
“奴婢不敢当大人‘请’字,赵大人这边请!”
暖阁在大殿东侧,从外边看着与其他房间并无不同,只是待门口的小太监通报过后,门帘掀起时候,一阵暖风吹出,这才感觉到确是不同。
一进暖阁,赵凤诏先打了几个寒颤,感觉体内的寒气少了些,这才往前跪拜:“臣赵凤诏参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安。”
“赵大人睡醒了?”太子略带了几分调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同时到达的还有一道令赵凤诏如芒在背的视线。
“臣失仪,请殿下治罪。”
“不敢不敢,若是让皇阿玛知道孤累坏了他的大臣,还不得重重治孤的罪,这可划不来!赵大人还是快快请起吧!”
“臣不敢!”赵凤诏觉得背上那种如芒刺骨的感觉更强了。他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初回京不回家却去逛戏园子被自家父亲撞见的时候一个样。
“侯鸾不必如此拘束,孤不过是与侯鸾开个玩笑罢了。侯鸾乃国之重臣,为了朝廷保重自己适时休息是应当的。起来吧!”太子温煦的声音适时的阻止了那进一步往冰点滑落的视线。
赵凤诏战战兢兢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