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边回礼,胤礽一边仔细观察他这个兄弟的相貌特征。
说起来,胤礽自己,他之前见过的胤禔胤禛,还有刚刚在外边见过的胤祺,甚至包括弘皙和此刻上首坐着的康熙,都是典型的爱新觉罗式的容长脸。一家人几兄弟父子,一个个都是修眉细目,削薄嘴唇,俊则俊矣,却稍嫌阴柔了。
然而眼前的胤禩却是个例外。或许是母系方面的遗传力量比较大的缘故,胤禩的脸不像他之前见过的那几个兄弟阴柔,反而是男子的阳刚味十足,却又不像老大胤禔那样因为过于强调英武而显得莽气,而是一派斯文俊朗,好一副谦谦君子样!
当然,要不看那个铮亮的光脑门。
胤礽默默地把目光收回,转而投向康熙的帽子。
*****************************************************************
那边康熙却误会了胤礽的目光,眼看着两个儿子交流完毕,尤其是看到一向骄纵近乎暴戾,从来不把兄弟放在眼里的胤礽居然也能有这么温煦的一刻,更是老怀大慰。一时之间,觉得之前的什么芥蒂都没有了,满心都只剩下了对这个儿子的欣赏。看,这就是朕的儿子,这么优秀,还这么谦和,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比我的儿子更完美?
康熙招手,“胤礽过来,让阿玛看看。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咸安宫的奴才都干什么去了?”
胤礽往前走了两步,在康熙面前垂手站好,道:“皇阿玛,不关奴才们的事,是儿子自己回想当日不孝形状,心悸魂摇,深觉对不起皇阿玛平日教诲,是以心神不宁食不下咽,不想竟又累得皇阿玛担忧,儿子罪该万死!”
“不关你的事,都是胤禔那个罪人,竟敢在宫闱之内行巫蛊诅咒之事,实在该死!”康熙愤愤低骂,“胤禔此人,少时即行为卑劣,仗着皇子身份目无法纪,不听军令,私自陈奏,坏朕西征大事!如今更是断绝手足之情,对诸兄弟行镇魇之事,直为丧心病狂!”
“皇阿玛莫气,都是儿子们不孝,累皇阿玛担忧了。”
“哼,胤禔目无君父丧心病狂,你替他担什么罪!”康熙瞪了胤礽一眼,却到底没有真正怪罪胤礽,反而为他的大度和担当欣慰,“你自己的罪名还没担够吗?”
“儿子惶恐。”胤礽赶紧跪下。
“哼!”康熙伸手抚上胤礽的额头,“你这些日子在咸安宫都看了些什么书?”
“《尚书》与《春秋》。”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康熙低低叹了一声,“你有心了。”
胤礽不确定康熙这么说的意思,不敢说话。
“起来吧,以后,你都改了吧!”
********************
因为有大臣求见,康熙在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让他们跪安了。只是离开之前,康熙说了胤礽一句,“朕听闻你把高三变提为咸安宫大太监了,这很好。伊虽言语钝拙,而辨事诚实,语言谨慎,又识满洲字,足以胜任首领一职。此外,赵国士贾应选诸人还在否?若是还在,伊等亦可用得。”胤礽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新近相中的贴身内侍高三变是康熙的人。而且,除了他之外,现在的咸安宫中还有好几个。
胤礽不禁不寒而栗,康熙,无论什么时候,果然都是以帝王心术为先。皇父皇父,先皇后父,本尊就是看不破这一点,才会有后来那么悲惨的结局吧。
不过,高三变居然懂满文,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要知道,在清朝,所有的太监都只能是汉人,再加上太监又有不准识字的规矩,所以极难遇到一个有文化的能办事的太监。看来,他的满文学习计划可以提上议程了。
唯唯应过之后,胤礽与胤禩一道出了乾清宫,然后在乾清宫前道别,之后胤礽回去咸安宫,胤禩则出宫。
而在胤礽走后不久,听到消息的弘皙一路跑回来,却还是没能看到难得出来一次的阿玛,遂又怏怏的回上书房去了。
**********************
因为康熙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所以胤礽的咸安宫仍然处于一种幽禁的状态,但是看管的侍卫比之前松快了不止一点。
之前的咸安宫,别说胤礽,就是宫人们靠近大门一点都是不准。他之前听到的消息,全部是为了讨好他的何柱儿躲在照壁附近的花丛里好几个小时偷听侍卫们的对话换来的。因此,虽然还是对何柱儿的身份有些膈应,但是胤礽还是把他从外院调回来了,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首领职位。
可是现在,不光胤礽可以在外院随便来去,甚至宫人们还可以跟监守的侍卫们说话,讨论一下外边的事情,譬如谁家的子弟在外头惹祸了,谁谁又被皇上训斥了等等之类的。
此外,探望的禁令也松了下来,弘皙现在几乎每天晚上下学后都要过来坐坐,跟胤礽说两句上书房里的事情,然后跟石氏请个安,顺便见见李佳氏,然后就回去。
胤礽前世的时候也是有儿子的,因为响应晚婚晚育的国策,却是比现在的弘皙还要小上一岁,才刚刚上初中。只是胤礽前世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和儿子不太亲近。
于是,看着和儿子差不多的弘皙,胤礽便有些柔软,于是有时候也指点一下弘皙的学业。
胤礽自己的学业,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准确说是康熙的标准——或许不合格,但是他看事看物的观点,却是来自后世,那个没有皇帝没有天命的二十一世纪,由占有上下两千年无数资料的专家们在故纸堆里计算机中捣鼓数十年总结出来的结论。
而这些结论,或者因为后来搞研究的气氛浮躁而有些浮于表面,但是无论如何,一个站在山顶上的人,随随便便的看一眼,他对周围山石大局的掌握绝对比山底下抱着一本《地理志》研究数十年的书生来得直观,来得详细。
更何况,胤礽所看到的,也不全然是那些浮躁研究后的结果。
所以,当时胤礽随随便便开了一句口,说道,“自从夏禹传位于启,开始中原家天下的传承,迄今为止已经十余朝,而期间当以周之八百国祚最为长久,宋之百姓最为富裕,元之疆域最为宽广。为何今日中原之人,不称周人,不叫元人,亦不呼宋人,而自号汉人?”
弘皙一下子就呆住了。
康熙的决定
因为一个问题,弘皙彻底的折服在胤礽的学识下。
弘皙自幼便由康熙带在身边教养,和自己阿玛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只能通过康熙的描述来组合自己阿玛的形象,譬如聪敏、博学、勤奋等等。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只能得到一个个空泛的词语,根本无法将之与那个行色匆匆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联系起来。
可是现在,阿玛就在咸安宫中,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过去看阿玛,跟阿玛说话,和阿玛吃饭等等。阿玛的形象开始慢慢在弘皙的心目中具体起来,由原来空泛的词语一点一滴地变成了咸安宫东暖阁书架下那个睿智温和的男人。
面对着这样的阿玛,弘皙无论如何不愿意在阿玛面前表现得无能。尤其是,他还从皇玛法那里得知,当年阿玛比自己现在的年纪还小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文华殿为满朝的满汉大臣们讲学了。现在自己比当年的阿玛还要大上一岁,说什么都不能让阿玛给小觑了。
而且,弘皙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背后的不凡。作为一个从小在千古一帝的身边耳濡目染长大的皇室孩子,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问题如果能解开,肯定会对朝廷还有八旗产生重大影响。
于是,弘皙把胤礽的问题带回了乾清宫。
*********************************
“你说什么?这个问题当真是你阿玛问的?”当晚,乾清宫里,康熙坐不住了。
“回皇玛法,是。”
“汉人,汉人!”康熙从炕上站起来,面带喜色地在暖阁里团团转了几圈,实在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朕要百年之后,四海之内但不知有满人汉人,唯有清人!”
“皇玛法壮志宏图,大清必代代永昌!”弘皙赶忙跪下来磕头。
“哈哈哈,”康熙大笑着扶起弘皙,“皇阿玛老了,大清是你们的!”
这几乎可以算是变相的承诺了。
弘皙面上一阵狂喜,随即低下头,奉承道:“皇玛法万寿无疆,年轻着呢!哪里老了?”
康熙哈哈大笑,“万寿无疆那不过是臣下拜恩庆贺时候的说辞罢了,哪里就真有人能万寿无疆了?古往今来,便是能过花甲之年的天子都是少数。朕只要过了花甲,便于愿足矣!”
“皇玛法身为承天景命的真龙天子,手掌天地日月星辰运转,岂是凡人可比?以孙儿看来,皇玛法怎么说都得过了期颐之年再说!”弘皙仰着头继续奉承。
康熙哈哈大笑,他此刻心情愉悦之极,别说弘皙说的都是奉承话,就是瞎扯,他也只会觉得如同灵曲纶音般美妙。
胤礽,这个身上凝聚了他所有心血的孩子,在经此一事之后豁然通达,而且还能有如此魄力,怎能让他不高兴?
看着身边乖巧的孙子,回忆着往日父子相处时候的情状,康熙在心头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
这边咸安宫里,胤礽却是没想到弘皙转眼就把他的问题呈到康熙面前去了。现在的他,正在努力学习满文。
因为知道了高三变懂得满文的事实,虽然对高三变来自康熙手里有些膈应,胤礽却也没打算轻易就把他给换下。一则高三变毕竟是康熙的人,而且康熙也已经知道了高三变现在被他给提拔起来了,如果一点缘由都没有的就把人给打发下去了,他以后就不用在康熙面前混了;再者,他现在还要利用高三变学习满文呢!
鉴于本尊是谙熟满文字的,所以胤礽也不敢做得打眼了。他把那书架上所有的满文书册还有与康熙往来的满文奏本全部搜刮出来,按照字数多寡排列了,每天下午关上房门拿一本强记下了。然后在晚上,以烛火昏暗为名,拿出下午强记了的册子让高三变读给他听。而且,还要按照康熙一贯的教育要求,让他一读就是一百二十遍。
没有人怀疑胤礽的目的,毕竟胤礽打着的旗号是恭聆祖宗圣训,盖因满文字的书册,十有八九都是太祖太宗留下来的祖训,或者一些满人礼仪上面的规定。剩下的一成,则为胤礽作为监国太子时候与康熙往来的满文奏折,恰好表现了胤礽对皇父的思念与恭敬。
于是,胤礽的满文学习就在这样不惊不慌的情况下进行着,没有一个人知晓。而随着他满文程度的加深,胤礽的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
如此,在满文学习过了最开始的请安问好阶段后,胤礽也终于有了闲心关注他后院的妻妾。毕竟,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一时的神伤可以理解,但是守着一大院子的妻妾还要长期当和尚也太奇怪了。
然后,胤礽惊恐的发现,他后院里有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即将生产了。
“大夫,太医呢?她怎么就住在这么小的屋子里,每天也不出来走动一下?还有,她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就一个宫人……”胤礽实在忍不住了,前世对孕妇的尊重爱护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而且,压抑了这么久的恐慌,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发泄渠道,于是一开口就是一长串,直到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表现过了的时候,整个后院里的人都傻了。
到底还是石氏厉害,不愧是以准皇后的身份掌管六宫事务近二十年的前皇太子妃,最先反应过来,喝令宫人们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然后又给指了身边一个大宫女前去照顾怀孕的刘氏,这才扶着有些失态的丈夫回到他前边的卧室,同时不忘指派身边的宫人去打水给二阿哥洗脸。
回到咸安宫正殿东暖阁,石氏就着小太监送上的热水,亲自拧了帕子给丈夫抹脸,然后又弯下腰去准备服侍他洗脚。
胤礽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拉起石氏,“你起来吧。”
石氏婷婷袅袅的站起来,一双明亮平和的眸子毫不畏惧的迎视着胤礽:“妾知道爷这些日子心绪不太好,可是,爷既然不让我姐妹进入书房。那就请爷自己多少看顾好自己吧。”顿了一下,“后院的事情,太医也帮不了多少。倒是苏嬷嬷入宫之前学过一些医理,之前几位妹妹生产都是苏嬷嬷负责,于此间颇多经验。爷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或可召来一问。”
石氏的目光温和而柔软,胤礽甚至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然而他却不可能去验证。都只说夫荣妻贵,可是现在的她,却是因为丈夫政治上的失意而遭厄,却依旧平和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这份心性,就足够他折服了。
作为胤礽的